“章公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卢悠悠急忙看向他。
章若虚摇了摇头:“卢小姐,你想想看,连宁王殿下都不知道的事,我一个小小的御史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听说了,一定是有人要故意让我知道,故意让我出现在这里!唉,我就说嘛,怎么我一说要探望你,这么容易就被放了进来,看来他们就等着我来呢!”
“章公子是说他们故意把你放进来,就是要做实你我通奸的罪名?这……这可是刑部大牢呀,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手眼通天到如此地步!”
“他们做不到,可有人能做到!”
“谁?”
“比如……天家!”
“天家?你是说皇……”
章若虚沉吟了下:“不对,或者说应该是宰相大人的本事,不然的话,这朝中有哪个官员能让天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啧啧啧,就连我这个状元,也是因为宰相大人一句话,竟然破天荒的没能进入翰林院,反而是被送到了御史台!宰相大人的手段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御史台?”卢悠悠立即想起了刚刚章若虚的话,“我正想问呢,以往殿试三甲都要入翰林院的,你既然已经是状元了,怎会只入了御史台,这于礼不合呀!”
“所以我才说宰相大人手段了得!”
章若虚苦笑了下,不过紧接着,却见他的眼神闪了闪:“不过,卢小姐可曾听过‘水满自溢,月满则亏’这句话,宰相大人如此大胆,竟然把天家和皇子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若是没被发现还好,一旦败露,只怕就不仅仅是丢官弃爵了,卢小姐若是能逃过此劫,一定要早早同卢家划清界限才好!”
章若虚的一番话分析得头头是道,让卢悠悠对他又高看了一眼,终于明白他这文魁的名号果然是实至名归,只是,卢家日后会如何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此时身陷牢狱之中,不但李宪,就连小白都无法救她,实在是已经到了绝境。而且,不仅仅是她,她还连累了章若虚,让他好好一个新科状元就这么成了阶下囚,实在是抱歉之极。
想到这里,卢悠悠一脸歉意的道:“章公子,是我连累你了!”
哪想到听到卢悠悠的话,章若虚哈哈一笑:“卢小姐客气了,想当初若不是您,我只怕早就饿死在清虚观了,更不会得到保荐,有今日的金榜题名、殿前三甲?所以,小姐不必自责,别说章某不知会这样,就算是明知这里有陷阱,为了卢小姐的安危,章某也义无反顾。而且……”
说到这里,章若虚突然压低声音:“而且,章某也并非贸然闯入,也是提前做了些准备的……”
提前做了些准备?
卢悠悠正想问他提前做了什么准备,突然一阵“啪啪啪”的鼓掌声从牢房走廊一处阴暗的角落处传来,随即一个穿着蓝色官服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男子的打扮,猛一看极像刚刚离去的刘大人,只是等他走近再一看,卢悠悠却大吃一惊。
“是……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第十一章 通奸
“嘻嘻,早就听说大才子章若虚乃是性情中人,不但风流多情,更是才华横溢,不然也不会有那本《游仙窟》现于世间,而之后再版所出的插画版,更是集原版之精髓,不但画风真实细腻,更是有传言,帮章公子画画之人乃是他的红颜知己。如今看来,世人猜测果然不错,章公子和卢小姐一文一画真是天作之合,羡煞旁人呀!”
“对了,就是你!我就是听你同旁人闲聊,才知道卢小姐被关在这里,原来……原来你是计划好的!你是……你是……”
看到此人,章若虚恍然大悟,更是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不就是凤梧公子司梧了!”看到是他,卢悠悠一切都明白了,“没想到李宪找你那么久,一度还以为你早已逃离长安远赴海外,却没想到你还在这里,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呀!”
“司梧!对,就是凤梧公子司梧,跟他闲聊的那个是个突厥人,我记得好像还是个什么王子……对了,是哥舒翰王子,就是他们!卢小姐,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两人的话,司梧低低笑了下:“可不就是我司梧,不过,我可没逃,是李宪那家伙太蠢,这才没找到我。卢小姐,这次见面,你的处境同当日在神仙居一样不妙啊……不对,应该说更糟才对吧!”
“司梧,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卢夫人和卢婧之也是听你的命令行事对不对?你……你竟然同宰相勾结,真是胆大包天!”
看到他,卢悠悠终于明白卢婧之为什么能做出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来了,这么卑鄙无耻的主意果然只有他这种阴险小人才能想到。
“呵呵,几日不见,卢小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司梧呵呵一笑,并不否认。
“司梧公子,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可是宰相大人让你陷害我的?”章若虚并不知道司梧的真实身份,所以对他的动机也很怀疑。
司梧并没有对章若虚做过多的解释,而是眯了眯眼:“章公子,我知道你视功名利禄为粪土,更是爱美人胜过江山前程,所以,看在你同卢小姐乃是天作之合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在罪状上签字画押,承认自己同卢小姐私通。虽然我不能让你官复原职,却可以让你和卢小姐双宿双栖。到那个时候,你们一文一画,琴瑟和鸣,无论是在中原,还是远赴东瀛,都可以做一对神仙眷侣。这岂不是比你留在这里,在朝中做一个芝麻绿豆、任人捏扁搓圆的小小御史要逍遥自在多了吗?”
司梧的提议实在是有些诱人,章若虚不禁看向卢悠悠,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深意,卢悠悠见状大惊,连忙道:“你别信他,司梧最擅长骗人,这么多年来,全长安都被他骗得团团转。你可知他的真正身份?他是武周朝遗下的叛党,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祸乱中原,你可千万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卢悠悠的话让章若虚一下子回过神来,他连忙对卢悠悠深鞠一躬:“卢小姐放心,章某只是欣赏小姐才情,更感激您同宁王殿下的知遇之恩,并无其它冒犯之意,这司梧如此挑拨你我二人,居心叵测,我是不会上当的!而且,我没那么蠢,这通奸欺君之罪一旦招认,还是同即将成为宁王妃的望族小姐,根本就是死罪,哪里还有机会逃出生天。”
听到章若虚这么说,卢悠悠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章公子才思敏捷,悠悠佩服之至。不过这司梧身为前朝叛党,不但能左右天家的决定,还能潜入刑部大牢,实在是不能小觑,这才会提醒公子。公子这么说,我也放心了。”
看到两人这么快就想通其中关窍,司梧冷笑道:“不招?呵呵,进了这刑部大牢,你以为你们咬紧牙关就能过关?只怕几顿大刑下来,便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时候,你们签什么字画什么押还不是我说了算?”
他此话一出,卢悠悠的脸色微变,她是最怕疼的,若司梧真的这么做,她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古代的审讯,又没有律师陪审团什么的,只要有了签押,犯人死了都没人管,那样的话吃苦受罪是小,李宪可就要危险了。
不过,这个时候,听到司梧的话,章若虚却轻笑出声:“司梧公子,你这话也只能骗骗升斗小民,若是别的案件还好说,可能真让你用一张签押蒙混过去,可刚刚听那狱吏的意思,如今这案子已经上达天听,没有确凿证据的话,又岂是你一句话一张纸就能了结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自然是要亲自上堂,所以,就算是有了签押,我们若是当堂翻供,甚至再把你这凤梧公子供出来,到那时,陛下只怕就顾不上这小小的私奔通奸案了,反而是你在劫难逃!”
听到章若虚这么说,卢悠悠也恍然大悟,盯着司梧道:“司梧,你到底想做什么。想当初你蛊惑杜清漪给李宪下毒,结果失败了,便绑了杜清漪要挟我师父暗害宁王,如今,你又想骗我们认罪,只怕这认罪书的内容不仅仅是通奸私奔这么简单吧!若是我们签了罪状,等待我们和李宪的怕是再也无法翻身的灭顶之灾吧!”
鉴于司梧巧舌如簧,卢悠悠决定把自己想通的关键之处以及司梧的黑历史一一摆在明处,不仅让自己,也让章若虚足够警醒起来。
果然,听到卢悠悠的话,章若虚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色,看着司梧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小心和戒备,司梧看到了,眼中立即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不过紧接着,却见他又笑了:“为了宁王殿下的安危,卢小姐还真是舍生忘死呀!你就这么怕我说动章公子吗?不过卢小姐知不知道,聪明人死得快,你如此对李宪,就是不知道李宪洞房花烛的时候还想不想得起你!”
卢悠悠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你们对李宪做了什么!”
“呵呵,你很怕我对他做什么吗?”司梧说着,突然挥了挥手,却见一个黑衣人从暗处闪了出来,双手递给他一个锦盒。
接过锦盒,司梧将其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根银针来。然后他在昏暗的光线中端详了片刻,又命令道:“将卢小姐请出来吧!”
第十二章 心血
“你……你干什么?我不出去!”卢悠悠见状不妙,急忙往牢房后面躲,只是最终还是被两名闯进牢房的黑衣人拉了出去,司梧让这两人抓住卢悠悠不让她乱动,自己则拿着那根银针慢慢向她走近。
“卢小姐,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不过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
“放开我!”卢悠悠大惊,拼命想挣开两名黑衣人的禁锢,只是他们的手像铁钳一般抓着她,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
章若虚见状不妙拍着牢门大喊道:“来人!来人!放开她,你们放开她,有什么事冲我来!司梧,你这个卑鄙小人,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冲我来呀!”
不过可惜,任凭他们这边动静再大,都没有一个狱卒狱吏前来查看,更没有人来解救他们,而司梧则一脸狞笑的向卢悠悠越靠越近,同时轻轻地道:“卢小姐,你放心,只一下,一下就好……呵呵……呵呵呵呵……”
随即,他沉着脸命令道:“把她的左手给我!”
其中一个黑衣人听了,立即抓住卢悠悠的左手,将它伸到司梧的面前。而这个时候,卢悠悠发现,司梧手中所持的那根银针上似乎有诡异的花纹,一点不像中原的产物。
“这是什么?司梧,你想做什么?”
“嘿嘿,我只需要卢小姐的一点心头血。”
“心头血!”卢悠悠大惊,之前她只给过小白心头血,而得到她的血后,原本力竭的小白不但精神大振,还帮她们赢下花会,足见这血能量巨大。
只是,小白是妖精,自然有妖精的取血方法,更何况她还是它的主人,它自然不会伤害她。所以,她虽被取了心头血,却并没有什么影响。而今日,这司梧也要取心头血,这可就不一般了,最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司梧绝不会是从平常人那里得到这根针的。
卢悠悠一个弱女子,被两个男人困住,又怎么能挣脱得开,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梧将银针刺入了自己的食指指尖。
而随着指尖一阵刺痛,她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手指直逼心口,让她几乎窒息,与此同时,银针上的花纹也在瞬间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宛若一只被唤醒的怪兽,正在贪婪地吞食着一顿大餐。
这神秘的吸力很快让卢悠悠浑身无力,巨大的痛苦下,她突然想到了司梧刚刚说的话,他说他这是最后一次让她帮忙了,难道说,他是想抽干自己的心头血杀了自己!
越想,卢悠悠越觉得这种可能越大,立即生出一种恐惧,这恐惧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再也不能回家见到家人的恐惧,更是再也见不到李宪的恐惧……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游戏,自己边玩着就边把任务做了,还能体验一番大唐的风土人情,只是没想到,这岂止是游戏,这里面一个个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每一个人都让她难以忘记,每一段情谊都让她刻骨铭心。
早知道她会这样离开这个世界的话,她就对大家再好一些,这样的话,这里的人们就不会因为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玩家,就忘了她吧……不知道李宪会不会也忘了她。
想到李宪,卢悠悠渐渐变得昏蒙的神识突然一振……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司梧抽她的心头血一定是为了对付李宪,她若就这么死了,李宪的处境一定更危险,她一定要救他!
“小……小……小白……”
卢悠悠振奋精神,再次在心中呼唤道,虽然她之前试了无数次,小白都没有回应,可这次,她的处境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境地,她是在用自己生命的力量在呼唤它,相信小白一定能听到。
果然,随着这声呼唤,一道白光闪进了牢房,竟然真的是小白回来了,它刚一现身,便看到了刺向卢悠悠指尖的那根银针,脸上立即露出震惊之色:“摄魂阵!”
不过马上,小白便采取了行动,它用自己小小的爪子迅速结了个手印,嘴中念念有词,随后指尖往卢悠悠的胸口一点,于是一道金光立即没入卢悠悠的胸口。与此同时,卢悠悠感到一股暖意弥漫了她的心房,让她原本快要被吸干冻僵的心脏瞬间恢复了知觉。
渐渐地,随着这股暖意越来越强,她快要麻木的四肢也慢慢恢复了知觉,不但如此,那根银针上的诡异图案,也从暗红变成了鲜红,然后是粉红,最后终于恢复了正常,那股吸力,自然也随着褪色的花纹终于消失了。
看到银针不再继续吸血了,司梧这才让手下将卢悠悠放开了,不过,虽然小白及时回来帮卢悠悠护住了心脉,但是由于之前失去的心血太多,卢悠悠仍旧四肢瘫软,一下子摔倒在地。
小白看了大惊,急忙冲了过来:“主人主人,您怎么样,我……我来晚了!”
卢悠悠现在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白着急,而这个时候,看到了卢悠悠手腕上的相思子手链,司梧眼神微闪:“把她身上的佩饰全都摘下来!”
“你……你们太过份了!看我小白姑奶奶怎么教训你们!”小白见状大怒,拍了拍爪子,就想教训司梧他们,只是,这一次,它结了手印指向司梧他们的时候,却没有任何法术被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