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腹在她的贝齿慢慢地摩挲,鲜血顺着伤口流出,一点一点渗透,血腥味在口腔里溢满。
顾时宁忿忿地瞪着眼看他,眼眸逐渐迷离,再也忍不住,柔软的舌尖触上带着薄茧的指头,浅浅地舔舐。
压抑许久的欲望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整个含住他的食指,不断的吮吸挤压出鲜血,发出轻微的水渍声。
顾长於盯着她,哭了许久的眸子如春水盈盈,唇边染着妖异冶艳的红,娇媚可怜。
指尖上传来温软濡湿的触感,酥酥麻麻,他的目光灼灼,漆黑的瞳孔暗沉无比。
许是因为憋了太久的缘故,缠情蛊不知倦怠的渴求着鲜血,导致这次解毒的过程格外的漫长。
最后她的小手攥住男人粗粝的手指,固定住不让他动,似不知餍足的用牙齿来回地碾出血来,卷入腹中。
直到顾时宁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明——
她眨了眨小鹿般懵懂迷茫的眸子,看清眼下的状态,慌忙松开嘴。
顾时宁被逼在龙椅的角落里,身上男人浅浅淡淡的气息清晰可闻。
偌大的太极殿里,只有他们两人,陷入短暂的寂静。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哭的有些涩哑,闷闷地说:“要不是被我撞破,你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真相吗?”
就这么让她误会他,怨恨他。
顾长於轻柔地拨去她脸上凌乱的碎发,“我原以为,让你恨我,总好过让你背负着罪恶感过一辈子。”
虽是这样想,只是后来她的恨意和疏离,让他心如刀绞,越来越后悔。
“我不喜欢这样,你们都把我当小孩子,什么也不告诉我。”顾时宁眉心皱成一团,说着说着好像又要止不住哭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掉过眼泪了。
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独当一面。
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因为她足够坚强,而是因为真正的暴风雨,早已被他们挡去,雨水不曾溅湿她分毫。
她从前指责顾长於,踩着顾爹的尸体谋求权势。
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她在三溪村自由自在的日子,也是踩在顾爹的尸体上换来的。
眼泪止不住一样往外流。
顾长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哭个不停的小姑娘,只能重新将她抱紧怀里,低喃轻哄,“好了,是我错了,宁宁长大了,以后什么都和你说。”
颈窝一阵刺痛,被咬了一口,像是被发了脾气的奶猫儿挠,不疼不痒。
顾时宁埋在他颈间,不满地哼唧,“你这样的语气,就是在哄小孩。”
顾长於无奈地勾起唇角,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毛,没有办法,就是想把她当孩子一样护着。
许久没听到她和他软软糯糯地说话,倒像是在撒娇。
心底一软,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轻吻了上去。
唇瓣轻触,如蜻蜓点水,荡起涟漪。
顾时宁眨了眨润泽的眸子,宛若珍珠白皙的耳垂一下红了起来。
之前他装失忆便罢了,现在明明什么都记得还这样,她恼羞成怒地推开他,“你不要这样了!”
顾长於盯着她红的滴血的脸颊,故作不知,笑道:“哪样?”
他最是喜欢这样,优雅从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将她弄得分外羞赧。
顾时宁气急,直白露骨的话说不出口,不要抱她,不要亲她。
嗫嚅许久,只能尽量委婉,悻悻地说:“我们是兄妹,这么亲昵不合适。”
很多人都用这个说法,来妄图约束他的行为,说他疯了,说她是他妹妹。
他称帝复辟景朝,就是为了告诉世人,他和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兄妹。
偏她要这么说来气他,像是惩罚她似的,顾长於又倾身压了下来,贴着她的唇瓣厮磨,按住她后脑勺不准她撤开,直到吻的她唇齿发麻。
“乱认什么哥哥,你自己不是说了,你是我的外室吗?”
顾时宁被他亲的全身发软,完完全全瘫在他怀里,听他附在耳边低声揶揄,那个词烫耳,她别过头,“不要说了。”
缠情蛊发作以后,她本就虚弱无力反抗,就连恼怒的声音也又软又绵,提不起气势,俨然落了下风。
顾长於轻笑道:“现在知道臊了?张口就知道胡说,外室是什么好词吗,也不知你哪听来的。”
顾时宁实在不知怎么往下接,轻咳一声,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道:“之前我还听你们说顾钰衡,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倒是会转移话题。”顾长於没再逗她,抱住她往前倾,从堆积如山的公文里精准地找出一本奏折,递给她看。
奏折里写着燕北的战况,从起因到现状,记录甚详。
原来燕北今年灾荒严重,年初的雪灾和干旱接踵而至,百姓颗粒无收,而朝中的赈灾银被层层的剥削,到燕北的寥寥无几,人们易子而食,饿殍遍野。
凌屿借着沸腾的民怨发起了起义,来势汹汹。
但实际上,是雷声大雨点小,邑国的积淀不过短短数十年,而复辟的景朝却是个泱泱大国,在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势力遍布。
本来这次的起义应该很快就能被镇压,谁曾想到,一向骁勇善战的顾钰衡误入敌人圈套,被人擒了帅。
军中无主帅,整个燕北军,手忙脚乱,节节败退,竟然叫起义军占领了燕北。
燕北是九州交汇地,丢了燕北,朝廷对另一半的国土鞭长莫及,相当于以南的四州,早晚都会回到凌屿手中。
若是此时朝廷派兵全力镇压,区区一个燕北起义军,根本不足为惧。
然而对方却是游刃有余,扣着顾钰衡没杀,还派了使臣商谈交换条件,一开口就是良马万匹换一个将军。
谁都知道这是一笔血赔的买卖,万匹的良马,足以成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骑军,到时候凌屿借着骑兵便可长驱直入,一举拿回丢失的国土。
再说一个吃了败仗丢了重地的将军,回来不被问罪处斩就不错了,还能指望朝廷去赎人,真是痴人说梦。
朝廷里的大臣都是这么劝的,偏偏他们的君主,想也不想,答应了交换的条件,并决定御驾亲征。
今日的朝会上,两个谏官硬生生撞死在了柱子上,以死明志,也没能劝回荒唐的皇帝。
就连奏折的后半部分,写奏折的人余怒未消,洋洋洒洒写下千字谏言,就差没指着鼻子骂昏君了。
顾时宁合上奏折,心情复杂。
从主观的角度,对她来说,万匹的良马,根本抵不过顾钰衡的性命来的重要。
但从顾长於的角度,他和顾钰衡非亲非故,过去顾钰衡还时常欺辱于他,实在是没有救人的义务。
一点也不像她的印象中,那个杀伐果决,睚眦必报的顾长於。
“我想和你一起去燕北。”
即使他们之间最大的误会消解,但她依旧无法相信顾长於,害怕他表面要救顾钰衡,实则在打着其他的主意。
顾爹的事情,若是让她知道,她情愿死也不会让他们这么做。
“不行。”他却是不容置疑地拒绝。
顾长於将她眸中的不信任看在眼里,虽然早已经习惯,却还是心口闷疼。
他放缓了声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顾钰衡完完整整给你带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终于A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
顾时宁软磨硬泡了好几天,顾长於也没答应带她去燕北,倒是陪她出宫了一趟。
西郊的桃花坞,一如往昔。
青石板的小路曲径通幽,溪流潺潺,鸟鸣啁啾。
上次来时,还是初春,落英缤纷,铺满了花瓣,踩在脚下松松软软。
顾将军和顾夫人的合墓便葬在桃花坞的最深处。
顾时宁一身淡色衣裙,不施粉黛,发髻上单插着一支素钗,跪在墓前,结结实实拜了三下。
顾长於站在她身侧,目光亦注视着墓碑,“当时顾将军身负罪名,我不好大张旗鼓的操办后事,所以只能一切从简,你要是觉得不好,可以重新置办。”
她盯着墓碑上‘顾远山’三个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是找顾爹生前最喜欢的书法大家拓的字迹。
夫妻两人的墓很朴素,却也不显落魄,在这样山林溪水之间,和谐融洽。
世俗人见了,也许还会羡慕起墓主,能长眠在这样美景尽收眼底的好地方。
墓周围没有一根杂草,也不曾落灰,应是有人定期在打扫照料。
从各种细节上,可以看出后人对逝者的用心和敬意。
“不用,这样就很好。”
她的手有些颤抖,小心翼翼触碰上墓碑,石质冰凉厚重,隔绝了生与死的界限。
顾长於垂下眼眸,静悄悄地离开,留下她和逝者独处。
她靠在碑上,像是透过冰凉的石板和顾爹娘亲贴的更近,“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隔了这么久才来,你们会不会生气?”
“我这几年过得很好,不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们好好的休息,不要为我担心,我一定会让自己开心的活着。”
“顾钰衡那个笨蛋,被敌人给抓去了,他要是有爹你一半的稳重,也就不会被抓了。你们在上面记得保佑保佑他,让他平平安安回来的。”
顾时宁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也不知道你们还把不把顾长於当儿子,唉,不过娘一直就不喜欢他,咱们对人家也没多好,以后还是不要和他沾亲带故的好。”
“等顾钰衡回来,我就和他一起搬到你们旁边,搭个小院子,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又能住在一起了。”
她的声音低缓轻柔,说着家长里短,后来讲累了,她干脆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缩成一团,就这么待着。
好像还和过去一样,一家人坐在厅堂,各做各的事情,即使不说话也很安心舒适。
万籁俱寂,晚风吹过她的衣衫,有些冷。
顾长於抱臂斜靠在远处的桃花树下,抬头看了眼日头,走回去找她。
他蹲下来,揉着她的脑袋,温言细语,“时候已经不早,我们该走了。”
顾时宁的脸还埋在手臂里,腰部以下毫无直觉,想起也起不来,她闷闷地说:“我腿麻了,站不起来。”
顾长於微愣,盯着小小一团的她,索性将人拦腰抱起,抱小孩似得挂在他身上。
他正对着墓碑,敛眸凝神,“父亲母亲,我带宁宁先回家了,以后再来看望你们。”
被他抱了这么多次,顾时宁从最开始的羞耻,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臀腿安安稳稳坐在他紧致有力的手臂上,自然地勾着他的脖子,让自己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他的身体温暖宽厚,替她挡去了微凉的风。
下巴抵住他的肩膀,没有忽视刚才他喊出的称呼。
她忍不住在心里忿忿腹语,才不是你爹娘。
顾长於怀里抱着个人,依旧还是从容优雅,沿着曲径慢慢走,两旁的树木发出沙沙声,夹杂草木的清新气息。
“今日的蛊毒还没发作吗?”耳畔传来他低沉有磁性的声音。
不说还好,一说顾时宁就觉得心口开始隐约在痛了,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好像发作了...”
她的千机毒已经完全被缠情蛊化解,其实大可以将缠情蛊的毒也解了,只是顾时宁不想,好拿着这个做借口,让他带她去燕北。
顾长於闻言,顿下脚步,怕她发作起来就乱动,就近将她压在路旁的桃树上,以此支撑。
后背抵着粗粝的树干,前面贴着他温热的胸口,顾时宁被稳稳当当地夹在中间。
侧脸蹭乱他的领口,露出冷白的肌肤,颈窝处有她之前咬过的牙印还未愈合。
她有些犹豫,不想再咬这里。
顾长於等了许久不见她动作,将她往上掂了掂,“怎么不咬?再一会儿就该更疼了。”
他倒是有经验,顾时宁想起过去他中了缠情蛊时,不是忍到意识不清,就是忍到痛昏过去,除了发作时皱着眉,并无其他异色。
现在她亲身体验了一把缠情蛊的滋味,每次都痛的翻来覆去,着实佩服他的忍耐力。
顾时宁紧了紧勾住他脖子的手臂,余光瞥见他的左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她小时候无聊翻相书,记得上面写说垂珠有痣主有财,嫁给有这种痣相的男人,一生都会很有福气。
好像还挺准,他现在是万人之上的帝王,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当然很有财。
她在后宫住了那么久,也没见过什么妃嫔,听说他登极以后,一个女人也没纳。
唯一有关系的女人,只有和他早就定下婚约的苏昭昭,想必这偌大的后宫,也是为了她空着的吧。
未央宫空着的那间东暖阁,摆着明红刺眼的喜床,床榻上铺着龙凤双喜百子图床幔,上好的苏绣,绘制的栩栩如生。
看得出礼部下了很大的功夫布置,想来是帝后大婚将近。
顾长於见她一动不动,不知神游去了哪里,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声音徐徐低哑,轻笑揶揄道:“怎么,舍不得了?”
他们的身体紧贴,亲昵暧昧。
顾时宁心底突然升起一股烦躁,不知道他和她现在这样算是什么。
想起那时她被关在死人棺材的夹层里,苏昭昭也是这样亲昵的和他说话,挽着他的胳膊离开,留她一个人在无助的深渊。
胃里泛起一股酸。
她凑近他的耳垂,柔软的舌尖轻舔,将那颗小痣一并含进口中,转而发泄似的狠狠咬下去。
顾长於一怔,没想到她会咬他那里。
血珠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渗出,齿间反复碾压那一小处耳垂的嫩肉。
怀里的人小猫儿似得埋在他颈间,耳鬓厮磨,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
时间好像变得很慢,就连风声也渐渐消失不见。
等她终于松口,顾长於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小瓷瓶,抵在她染血的唇边,“张嘴。”
顾时宁心里有股不知的气未消,将唇抿紧,向后撤,警惕地看着他,“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