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男主白月光后(穿书)——景戈
时间:2021-01-03 09:10:58

  小白平日里温顺惫懒,从未像现在这样过。
  他注意到小白后腿的擦伤,心中一沉,问了几句,看小白的反应,便知道是阿姐出了事。
  原来留山在接到陛下受伤的密信后,以接应为理由,第一时间调走了皇宫里的影卫。
  这些影卫虽被顾长於命令不许离开皇宫,但效忠的主子出事,又被留山的三寸不烂舌说动,还是撤离了皇宫。
  这才给了留山行动的机会。
  好在顾长於在留山府中幕僚安插的人手,很快便通知给苏邈。
  顾钰衡找人时,正巧撞上苏邈,遂一起赶来。
  “阿姐,我带你走吧,回三溪村。”
  顾时宁抽开他拉住自己的手,摇了摇头,“顾长於呢?”
  三溪村她已经回不去了,顾长於是不会放她走的。
  顾钰衡支支吾吾半天,不想告诉她真相,“他回皇宫了。”
  心底悄悄划过一丝不明的失望。
  他回了皇宫,却没有来找她。
  她自嘲地笑了笑,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去,好像哪里都没有她该去的地方。
  ·
  顾时宁没让顾钰衡跟着,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走。
  熹微的晨光里,微凉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行人稀疏,只有商贩陆陆续续的出摊,街边飘过肉粥的香味。
  心里有些难过和闷痛。
  不知道是因为苏昭昭对她的恶意伤害,苏邈对她的误会,还是因为顾长於的漠然。
  她站在早点摊前看了许久,蒸笼的屉子冒着热气,锅里的肉粥浓稠咕嘟,闻着味道有点像顾长於失忆时在三溪村给她做的粥。
  “姑娘,来碗粥?”面相和善的老板热情招呼。
  没等她回话,就拿起白色的瓷碗,大勺替她盛了一碗,“葱在桌上自己加。”
  咸粥滚烫,肉味有些寡淡,尝起来口味比顾长於做的差多了。
  现下还不是人多繁忙的时候,粥铺的老板忙活完手里的活,坐在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婆娘闲聊。
  他敲了敲自己的膝盖,好像极为不舒服,“老婆子,我的关节炎又犯了。”
  妇人一听,关切地问:“要不要再去杏林医馆看看?”
  粥铺老板叹气道:“不费那钱,去了那么多次,也不见好。早些年倒是叫顾大夫看的好,可惜——”
  女人拍他一下,看了眼周围,“别说了。”
  粥铺老板意识到自己失言,也噤声不语,只唉声叹气捶着膝盖。
  杏林医馆的顾大夫,谁都知道她的身份,谁都不敢挑明,她背后暗藏的轶事,每一件都令人唏嘘。
  顾时宁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吃完了碗里的粥,坐在老树下发着呆。
  不像其他的人,吃完早点便匆匆离去,她没有目的地,不知去哪里,便并不着急。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马队冲撞了赶路的行人,却无人敢言,光是那一身御林军的行头足已让人敬畏害怕。
  打头的男人阴沉着脸,漆黑深邃的眸子如鹰锐利,浑身透着一股冷肃之气。
  余光瞥见路边女人的背影。
  他猛地勒紧缰绳,玄色汗血马长啼一声,踏着矫健的步伐,急停下来。
  翻身下马时,没人注意到他动作有略微的迟缓,但很快调整过来,大步地朝她走去。
  顾时宁一晚上没睡,吃饱以后有些困倦,恹恹地趴在木桌上小憩。
  突然被一人从身后环抱住,肩膀微沉,那人的墨发垂下搭在她的手背,冰凉顺滑,鼻翼间传来一股淡淡的浅香。
  顾长於倾身凑近她,声音低哑呢喃,带着鼻音,“宁宁,你是又不要我了吗?”
  好像他是被抛弃的孩子,无助脆弱,小心翼翼地询问。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满肚子的委屈突然就溢了出来。
  她心里忍不住埋怨他,发起脾气,“走开。”下意识想要挣开他的怀抱,手肘向后一顶,用力撞上他的胸口。
  只听见一声闷哼,顾长於的唇色惨白,额间冷汗连连,直直向后倒去。
 
  ☆、第六十一章
 
  顾时宁被他带着往后倒,坐着的长椅一翻,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
  她慌忙从他身上爬起,转过身正要骂他。
  垫在下头的人,一动不动,面色沉沉,像是死了一样。
  胸前玄色的锦衣濡湿,深了一片。
  伸手去摸,沾上一手血腥。
  顾时宁顿时慌了神,不敢再去碰他胸口,只扯着他的袖摆,叫他的名字,始终没有回应。
  他们倒地时的动静不小,周围逐渐聚集起看热闹的人。
  随行的影卫眸色一变,闪身出现在他们身边,手按在剑鞘上,以极快的速度做出戒备。
  顾时宁被她一手的血和他苍白的脸色吓坏了,仰起头问影卫,“他怎么了?”
  影卫板着一张脸,虽心里替他家主子忿忿不平,可对上她那一双焦急惊恐的眸子,却忍不住心软,淡淡吐出一句,“快死了。”
  好不容易重伤刚醒,第一件事就是去未央宫找她。
  结果得来的却是人不见了的消息。
  他作为影子,跟在顾长於身边许多年,他家主子向来杀伐果决,唯独遇上顾时宁,就像是他的软肋,每每受其掣肘。
  这次竟连伤势也不顾,命也不要,也要出宫来寻她。
  留山先生想必也是因着这个缘故,才屡屡谏言,说他昏了头。
  其实大家都觉得主子昏了头,只是没人敢说罢了。
  他却是有些理解。
  留山先生为主子筹谋,是图他的身份,替他报亡国的仇。
  朝臣们为主子效忠,是惧他生杀与夺的权利。
  这些年,顾长於站在云端,天地共主,万物主宰,却始终是一个人。
  他隐约感觉到,也许顾长於过的最舒心的日子,反而是在将军府里的时候。
  那时候,顾长於还是个寂寂无名的庶子。
  会有人关心他的饥寒,送来上好的银霜炭,为他准备会试的吃食,不求回报讨他欢心。
  会有人在年节时,想起他的寂寥,在枫林院外貌似无意地为他放烟火。
  顾长於一直待在冰冷的深渊,好不容易有一个小太阳,供他以温暖。
  影卫不由想,不管顾时宁是真心还是无意,他家主子是不可能放开她了。
  顾时宁听影卫说他快死了,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无措。
  她以为他会一直的强大,无所不能,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这样脆弱不堪,奄奄一息地倒在她面前。
  “有没有大夫,快来看看啊——”粥铺老板反应最快,扯着嗓子冲看热闹的人群里喊。
  人群里左看右看,没人回应。
  顾时宁眼睫微颤,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敛眸凝神,伸手按住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止血,冷静道:“去找辆马车,带他回宫。”
  马车走的很平稳,生怕磕碰到里面的人。
  出血量大的可怕,顾时宁的手浸透在血水里,浑身不断地在颤抖,止不住的害怕,怕他真的会死。
  好不容易挨到皇宫,提前得了消息的留山,早已经等候多时。
  顾时宁寸步不离跟着抬他进殿的侍卫,迎面撞上了留山。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留山一身绛紫的官服配绶,贵气十足,和常年布衣蓝衫的陆善截然不同,但他们的脸却是一模一样。
  自从三年前和萧晏那场闹剧一样的大婚之后,她再也没有陆善师父的消息,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见。
  “师父?”顾时宁不确定地轻声唤他。
  留山盯着她,眸子里闪过一丝惊疑,又被她这一声怯生生的‘师父’喊的勾出过去的回忆。
  不得不承认,顾时宁是他最得意的小徒弟,聪明大胆,过不了几年,她对医术的造诣或许会在他之上。
  只是可惜,有那样的天命。
  “小丫头,好久不见。”留山眯起他的眼睛,慈眉善目道。
  现下不是叙旧的时候,他很快手脚麻利地打开药箱,“别愣着,来给为师搭把手。”
  顾时宁原本没有把握能救回顾长於,担心她心绪不宁,处理不好他的伤口,可看到陆善师父以后,却是彻底镇静下来。
  清空了的寝殿只剩他们师徒两人。
  她站在一旁始终不安地盯着留山的动作。
  都说医者不自救,可她没想到,对着他心口上血肉模糊的箭伤时,她也下不去手。
  刻入骨髓的医术像是凭空消失了,脑子只剩下一片白,只能任由留山发号施令,要什么她递什么。
  日晷的影子转了半个圈,留山才停下动作,额上满是密密的细汗。
  “师父,他怎么样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声音很轻,好像怕吵着榻上睡着的人。
  留山瞥她一眼,“你看不出来吗。”
  顾时宁垂下眼睫,没有说话,她看得出来。
  他的箭伤几乎是擦着心脏射进去的,又因为骑着马受了颠簸,加上被她那么一撞,导致伤口二次撕裂。
  虽然止住了血,但之后能不能活下来,全凭天意,只是她不敢去承认这个事实。
  留山讥讽地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可笑,若不是他把顾时宁绑出宫,顾长於也不会这样不要命的去找她。
  好像他拼命想要规避的天命,倒是在他自己的推手助力下,就要印证了。
  突然有些累。
  他的年纪已经大了,前半生心里只有仇恨,为仇恨而活。
  如今他复了仇,但故国早已不在。现在的景朝,亦不是当年的景朝,难道他的后半生,还要为了这么个兔崽子劳心劳力吗。
  留山走出大殿,入目是高高的汉白玉砌成的台阶,殿宇巍峨庄严,冷沉无声,像是一座围城,默默在笑话那些争得头破血流想要进来的人。
  他突然问:“千机毒你是怎么解掉的?”
  千机毒没有解药,他一直很好奇,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顾时宁沉默不语,没想到他会那么直接的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早就知道,苏昭昭给她下的千机毒,是她师父给的,这世间只有他,知道如何研制千机毒。
  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陆善师父会想要置她于死地。
  今天在皇宫里看见他,很多不明白的事情却是一下清晰了。
  “顾长於给我下了缠情蛊,蛊虫和千机毒之间相克便解了。”她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得轻松,轻松的好像忽略了其中艰难和痛苦。
  留山闻言,抿着唇思索片刻,笑了笑,“有趣,有趣——”他一步步踏下台阶,走过太极殿,迈出宫门,仰着头看着阴沉的苍穹,长叹一声道:“天意如此啊——”
  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留山走了以后,朝堂一片混乱。
  他们在市集里的动静闹得那么大,君主重伤的消息到底是没有满住。
  大臣们吵翻了天,镇国公终于急不可耐,想要在皇权上插一脚。
  顾钰衡手里的剑一横,当场刺死了提议拥护镇国公为摄政王的臣子,一手把持了朝政,倒是将顾长於雷厉风行的手段学了三分。
  顾时宁日夜不休地守在他的身边。
  困了倦了就趴在他的床塌边眯一会,只是睡得很不安稳,没过多久就会惊醒,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他说完完整整把顾钰衡带回来,他的确是做到了。
  她有些后悔,他走之前还和他发脾气,没有好好送送他,也没有和他说一句平安回来。
  也不知顾长於昏迷了多少天。
  她双手紧紧攥住他冰凉粗粝的大手,将脸埋进被衾里,轻喃低语,像是恳求,“顾长於,你不要死好不好。”
  眼泪不知觉就自己滑了下来,渗透进锦被里,“我再也不和你闹了,你不是说,下次再带我一起去看顾爹和娘吗?”
  “爹娘要是看见你去天上找他们,肯定会很生气,你别去惹他们生气啊。”
  顾时宁又是一夜不曾合眼,说着说着,哭累了,就蹭着他的手睡了过去。
  屋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顾长於的身体很沉,眼皮怎么也抬不起来,耳畔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和他絮絮叨叨地说话。
  雨声很远,她的声音很近。
  像是黑暗里的一道微光,在指引他方向,他拼尽全力,也想要触上那道光。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只能看见雕花檀木的床檐,明黄的帷幔摇曳生姿。
  手背上被什么东西给压着,濡湿柔软的触感清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掌心,痒痒麻麻。
  他轻微地动了动手指。
  小猫儿似蜷缩在床边的人一下就惊醒了,弹似得抬起头,正对上他漆黑幽幽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保证不会虐了... trust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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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小姑娘脸上的泪痕斑斑,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眨了眨莹澈懵懂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
  “怎么哭了?”他的嗓音低沉沙哑,薄唇轻勾,透着几分虚弱。
  下意识抬起手想替她擦去泪痕,不想扯到胸前的伤,闷哼一声。
  顾时宁赶紧按住他,“别动,你的伤还没好。”
  “好,我不动。”顾长於躺在榻上,将她的手反攥进掌心,融融暖意传来。
  他侧过头,目光灼灼凝着她,拇指在她虎口处细细摩挲,指腹上有薄茧。
  顾时宁看他似笑非笑,满不在乎自己刚刚经历的九死一生,皱起眉嗔怒道:“你还笑得出来。”
  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不知轻重骑马出宫,为了抓她回来,连命都不要了。
  “我怕你不要我了。”他的墨发散开,脸色还很苍白,低喃轻语,像是很委屈,“留山说你趁着影卫调动的时候逃了,我怕你像上次一样,让我再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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