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咱们部门一个保荐人都没有,怎么做IPO?”
“我怀疑,周总是要大规模换血,比如把钱一明的人换给我,我的人换给付康,付康的人再换给钱一明。这样做就自然拆散了原来的团队。”
曾婷婷一脸困惑:“可是,可是,为啥啊?直接让钱总管IPO不就行了?费这么大劲这不是空折腾吗?”
孟串儿靠在后车座的椅背上眯起了眼睛,打了个呵欠:“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情况都交代给你了,你当初是怎么进的地宇证券就怎么用你的关系留在我身边,同时让于畅也留下来。其他人,对路子就在一处,不对路子慢慢换新人吧。”
曾婷婷点点头:“好。”
过了几秒钟:“你为什么不怀疑我?为什么相信我?”
孟串儿扒拉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你这么蠢的吗?就算你看在你丰隆哥哥的面子上,也不会让我不信任的。”
“哼!你少提丰隆哥哥,看在丰隆哥哥的面子上我就应该掐死你。”
“等你有掐死我的本事再说吧,我眯会。”
……
少了孟串儿的酒局已然热热闹闹,走马灯似的人在两个桌子之间来回蹿,开启了混乱大喝酒的模式。场面话一套一套的,每个人都在争先恐后地倾诉着自己对这个平台的深沉的爱和欣赏,以及自己对新的一年的宏伟构想。
但是关于宏伟梦想的细节部分是绝口不提的,那属于赚钱的手段,吃饭的家伙。
周沙璧一面微笑着迎来送往,一面心里合计着孟串儿:这位孟串儿,到底是绝顶聪明,还是纯粹的傻瓜呢?若说纯粹的傻瓜,地升控股那单她是守株待兔撞上的?若说绝顶聪明,闹这一出是向自己宣战吗?
他冷哼一声,谁给你的勇气向我宣战,从来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若不掀什么风浪,我多留你一段时间;你若稍微不老实一点,裁掉你只需要一个理由而已。
角落里有另外两个人盯着孟串儿远去的背影。
“你觉得她喝多了没?”
“不好说,但是不好惹。慢慢来吧。”
第80章 蹦出来的意外
于小山越来越躲着他家老太太,好在其实从小他就到处野,去俄罗斯游学那两年基本不怎么跟家里联系。所以似乎老太太也就习惯了于小山不怎么联系的状态。
加上孟串儿和小城也瞒得很好,经常会去看看她,于小山的病居然能做到让老太太完全不知情。
暂时他们母子不见面其实是对于小山有好处的,因为老太太说所有的话题都会拐带到老爷子身上,然后就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时候就看出老一辈兄弟姐妹多的好处,老太太有6个亲姐妹,还有两个亲兄弟。
都住在同一个村子里,基本上都老了,儿女也都大了,光靠亲生的兄弟姐妹都能凑出两桌麻将来。
老太太原本就喜欢打个麻将啥的,兄弟姐妹们都知道,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自然心照不宣地天天抓老太太去打麻将,多多少少都能分散一部分离愁别绪。
临过年前,孟串儿揣度着于小山的心思提前做了一堆铺垫说她跟于小山想出国溜达溜达,问老太太要不要一起,老人自然是懒得动弹的,这也正遂了孟串儿的意。
哪有钱出国,就是为了不让那些迎来送往的好心的亲戚和于小山的老妈再无意当中给他什么压力而已。
小城也不回家过年,孟串儿就奇了怪了:“你不回去过年,你爹妈不管你?”
“管啥啊?我一个快40的大老爷们,再说我跟小山年年在一起过啊,我爹妈都习惯了。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整不明白他和逼狗子。”
“你说谁是逼狗子,我看你才是逼狗子。”
“就你内财财财,我天啊我跟你讲,你平时忙工作我都不稀的说你,这会你放假在家你自己照顾!我享几天清福。”
孟串儿心里合计,照顾就照顾,能怎么滴。结果第一天就差点被它整崩溃了。
财财财现在还属于小奶狗阶段,身体的一切都正在生长,对所有东西都特别好奇。咬拖鞋(全撕烂),咬桌角(全啃破),咬裤腿子(走一步咬一步),最可恶的是咬电线……打狠了舍不得,稍微揍两下它还要冲你不服气地嗷呜嗷呜。
而且嘴里整天嘟嘟囔囔没个消停,就跟个蚊子似的到处嗡嗡嗡。中午刚做完年前的大扫除,财财财就拼命撕扯孟串儿的裤腿子,还朝门外不断嗷呜嗷呜。
“啊——烦死我了——它到底要干啥?”
小城哈哈乐:“到它出去玩的点了,你赶紧带它去家门口的小公园,对了,你家这个逼狗子虽然是只公狗,但是不太喜欢跟小母狗玩,他喜欢一个比格,叫淘淘。你现在去公园就能碰见淘淘姥姥,去吧皮卡丘!”
孟串儿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发呆的于小山,穿了厚厚的羽绒服拴上狗链子牵着财财财出门了。
离老远财财财就看见了淘淘,欢脱跳跃地要挣脱手里的链子,这么小小一只几乎把孟串儿扯了个趔趄。
这小公园就是有一点好,可以遛狗并且狗狗玩耍的地方有围栏,进了围栏撒开链子就可以,不会干扰到在公园的人。而且离孟串儿和于小山住的房子非常近,步行也就2两分钟。
淘淘姥姥是一个60多岁的老人家,长得很年轻,穿得也很时尚,这会儿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她尝试着站起来,但是屁股刚挪开椅子就又跌了回去,很明显不太正常。
孟串儿赶紧跑过去把财财扔进了围栏,然后来到淘淘姥姥身边问她:“您怎么了?”
淘淘姥姥有点口齿不清:“头,血栓……”
但是孟串儿听明白了,脑血栓犯了,她依稀记得从阿富han回来那个道医在闲聊的时候说过几种急救措施其中就包括脑血栓,但是孟串儿也不太敢迷信这个,毕竟从来没有亲手尝试过。
所以她先打了120然后给小城打电话让他火速送来家里还剩下的23G采血针和一寸针灸针,最后才给那个道医打电话。
“十宣刺血,太阳穴周围有淤堵的也刺了,就像我给你刺过的那样。四神聪扎上一寸的针,停针一小时。”
“太阳穴我知道,十宣在哪?四神聪是什么地方?”
“十宣就是十个手指的指尖以及十个脚趾的指尖,我给你扎过百会穴,你以百会穴为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进针一寸就是四神聪。”(作者表示这是道医说过的急救方式,如果各位家里有脑血栓的病人在发病等救护车的时间可以尝试一下。再强调一遍,生病要去医院!)
“如果我不会扎,能扎坏人不?”
“不能,放心吧。”
小城慌慌张张跑过来:“咋了咋了?”
孟串儿抢过他手中的刺血针和针灸针,一咬牙一狠心,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也扎不坏。一会不行还有救护车呢,这虎妞儿上去就拿刺血针开始招呼。
小城吓死了:“卧槽,串子你给扎坏了咋整!”
“闭嘴!我对那个道医有信心!”
“不是,你对道医有信心,我对你没信心,你给人家老太太扎坏了人家再赖上咱!”
“滚犊子!别影响我!”
一顿操作猛如虎,其实孟串儿心里忐忑地要死。害怕地直咧嘴,小城得得嗖嗖地在旁边说风凉话:“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出来,你个瘪犊子太能惹事了!”
没想到过了能有五分钟吧,淘淘姥姥居然神奇般地站了起来,说话也忽然变利索了:“太感谢你们了!我觉得好多了!这是什么神奇方法可以教我吗?”
小城张大嘴巴:“这也行???串子你别干券商了,开个医馆救死扶伤得了!”
孟串儿白了他一眼,跟淘淘姥姥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赶紧给120打电话取消,刚才我叫了急救车。”
又转向淘淘姥姥:“没问题我可以教给你,请原谅我也是现学的,并且拿您做了试验品。”
“试验成功!受益的是我!真的谢谢你这个小姑娘,有胆有识还很果断!平时都是这个小伙子来遛狗,你们是夫妻吗?”
“啊???不是不是,我是财财财妈妈,财财爹生病了在家呢,小城是财财财叔叔。我跟这二百五没关系。”
“你说谁二百五?”
淘淘姥姥哈哈大笑:“你们小年轻可真有意思。我们很有缘分,淘淘和财财一样大,而且每天都要在一起玩。如今你又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今后常来常往才好。”
“别别别,啥救命恩人,我就举手之劳。”
后来渐渐聊天孟串儿才知道,淘淘姥姥年轻的时候生意做得很大,手里有个叫什么“助应素”的制作方法,全名叫做“垂体前叶肾上腺皮质提取物”,早在四十年前就拿到了国家准字号批文。
这个东西很厉害,但是不普及。研究出来的人不属于正统的学院派医生,本来是用来治疗风湿和类风湿的,结果在大量临床试验中发现居然对红斑狼疮、牛皮癣等皮肤病、甚至二型糖尿病等免疫系统疾病有着神奇的治愈效果。
所以在90年代初期赚了很多钱,她有一个女儿目前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实控人。
认识淘淘姥姥是个意外,无意当中救了她也是个意外,把道医的方法教给她,后来她渐渐地不再复发脑血栓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而此后的岁月中,这个因为狗狗结缘的像是随手捡来的老人家在孟串儿和于小山的刀光剑影一样的生活里起到了巨大的,决定性的作用却是当时在公园里的三个人两条狗都始料未及的。
那天阳光明媚,虽然寒风凛冽,可是那样的阳光却让人心生暖意。两只小奶狗在荒凉的雪地上互相追逐,无忧无虑。小淘淘长得特别可爱,大大的脑袋和耳朵,短短小小的爪子。跟财财财你追我赶,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孟串儿和于小山不是待宰的羔羊,但是生活绝对是个大野狼,完全不给他俩喘息的机会,因为吴鹏,起诉了。
不过没关系,大野狼不放过孟串儿和于小山,这两个人也不会放过大野狼的。
第81章 仨人,仨命。特殊的除夕
吴鹏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他故意在过年前起诉,然后把法院的通知书邮寄到了家里,开庭一准是年后的事,他的目的就是让孟串儿和于小山过不消停这个年。
通知书是小城先拿到的,小城冲孟串儿狂使眼色,趁着出去遛狗的机会两个人才有机会说说这件事。
“咋办?串子?这事肯定得瞒着小山吧?”
“嗯,其实我们可以请律师跟吴鹏慢慢耗,但是现在大猫猫的病完全不能受外界的刺激,所以慢慢耗是不可能的。剩下600多万肯定要还。”
“我手头没钱了……”小城很是懊恼。
“城儿,你跟大猫猫虽然有20多年的兄弟情分,但是你为他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一路牵扯你到现在,我心里特别过意不去,所以这是我跟大猫猫必须去面对的事情,但不是你必须去面对的事情,你不要愧疚和自责。”
“你今天说话怎么跟放屁似的呢?啥玩意不是我必须去面对的啊,咱仨,不应该一起吗?”
孟串儿拍了拍小城的肩膀:“你懂我的,咱不矫情了,先把年过了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年终奖还能有一百多,其他的再想办法凑凑吧。”
除夕夜,孟串儿和小城把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擦得干干净净,而且还挂了两个大红灯笼,给财财财穿上了小红袄,寓意着新的一年三个人的运气都红红火火的。
做了一桌子的菜,然后坐在桌子旁边催促于小山来吃饭。小红袄财财跑到他脚边求抱抱,于小山抱起了财财财走到桌边坐下不吭声。
孟串儿手写了一张卡片递给了他。卡片内容如下:
给大猫猫拜年啦,这是咱俩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去年炮火硝烟的不算,这一年是我飞速成长的时间点。在你身上我学会了隐忍、克制,还有坚强和坚守。
这些成长在我小小的身体里破茧成蝶,阵痛之后的飞舞让我感受到更广阔的世界,我特别相信那个更广阔的世界在许多艰难险阻之后会跟你坐看云起云落,共拥千山万水。
我爱你,大猫猫。今年我们一定都会很顺利,你是我余生的归途。
请你为了我好好吃东西,好好睡觉,好好调整心情和状态,如果能就医就更好啦!你只要一乐乐呵呵,我就看得到鸟语花香。过年好呀~
小城好奇地凑过去:“啥玩意神神秘秘的?”
于小山一字一句地认真看完。心下一片茫然,卡片上的字每个都认得,但是自己的反应好像变慢了。一句话要琢磨好久才明白啥意思。
最近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堆满垃圾的堵塞的下水管道,每天都能眼睁睁地看见过往岁月塞进来的一堆一堆的垃圾,自己却无力疏通。
白天有时候会有阶段性的思维活跃,每到活跃的时候就很焦灼,焦灼债务,焦灼状态,焦灼一切。
他看着孟串儿已经不再有心动的感觉,他不想亲她抱她,更不想碰她。但是他深深地知道,自己爱她。
这是唯独不变的东西,于小山爱孟串儿。在这个世界或另一个世界,在不在一起,见不见面,说不说话,恨不恨,乱不乱,悔不悔,怨不怨,都爱。
他现在能知道自己是在一个遍布黑暗的世界里,周身麻木,思绪混乱不堪。他不相信医生能治疗他的心,因为他觉得只有自己才可以治疗自己的心。
可是,于小山的的确确在用自己的力量支撑着。每一秒钟都有结束生命的渴望,那种渴望如山火燎原,愈演愈烈。
就好像一个人全身被上满酷刑,锁骨被穿刺,手脚的指甲缝里全部扎上竹签,鼻子嘴巴全被贯上铁钉,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背上千钧重担。
而死亡就像是一种诱惑,一种解脱,只要死亡成功全身的酷刑都会被收回,身上的重担可以卸下,每个伤口都会愈合。所以你们说,这种诱惑是不是很巨大?
然而,于小山却在强撑。他不能选择解脱,他知道那对孟串儿而言意味着什么。
有时候在凌晨三点,在情绪即将崩堤,最难熬最灰暗的时刻,于小山会偷偷穿上衣服走在曾经熟悉的街道上,看着天空一点一点亮起来。从前呼风唤雨的自己和现在落魄如一只老狗的自己交互重叠在每个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