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抱紧——嘉予
时间:2021-01-04 09:24:07

  而如今,一切都没变,花店还是花店,他们还是他们。
  “小老板娘!”
  周知意摘下墨镜,抬脚往店里走,迎面撞上于波。
  几年没见,于波没怎么变,只是眉眼之间多了些沉稳,清瘦的身材也有了隐隐的发福迹象。
  听说他已经结婚生子。
  “我在里面观察你很久了,要不是你摘下墨镜,我都不敢认了。”
  于波惊喜,不住打量着她。
  周知意轻笑:“我变了很多?”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长开了,更好看了。”
  周知意还是像以前那样和他玩笑:“我以前不好看?”
  于波:“以前是漂亮,现在更惊艳。”
  她终于满意,嘚瑟地扬了扬下巴,“不然怎么当花店老板娘。”
  两人走进去,周知意打量花店的装潢。
  原本的这间店面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重新刷了漆,装潢上没有改变。柜台还是那个柜台,摆件还是那些摆件。她一脚他进来,仿佛踏进了回忆。
  右边新扩张的那间店面倒是更显文艺精致,除了花架之外,还新增了DIY区和甜品区。
  “顾客可以自己选花自己动手包,还可以坐在这边吃甜品喝下午茶。”于波认真给她介绍。
  周知意看着玻璃橱柜里展示的漂亮的小蛋糕,突然问:“甜品可以DIY吗?”
  于波:“顾客不行,老板娘可以。”
  ……
  夕阳沉落之时,周知意回到了尚武巷。
  几年过去,尚武巷倒真成了被遗忘在城市步伐后的老巷,掩埋在繁华都市的一角,陈旧、朴素却亲切。
  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巷口几家小店摆出了小方桌,桌上放着啤酒,烧烤架上热气缭绕,香气阵阵扑来。
  再向前走,星南网吧还在。
  名字换成了星南电竞馆,从招牌到装潢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周知意走进巷子,沿着当年一遍一遍回家的路,一直走到蔚思家门外。
  房子早卖了出去,换上了防盗门。她蓦然想起当年像个莽夫一样和蔚思她爸动手的场景,怀念又好笑。
  周知意没有再向前走,而是转身掉了头。
  几分钟后,她站在了老房子的后门——当年陈宴住的那个院子的正门口。
  他为她装上的门铃还在,只是早不能用了。
  周知意抿了抿唇,从口袋里翻出当年陈宴给她的钥匙。
  钥匙插/进锁眼,开了。
  她推门进去。
  院子里并没有如想象中荒草丛生,反而很干净,干净地好像一直有人居住。
  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还在。
  白色的廊檐还在。
  廊下秋千静静吊着。
  周知意走到秋千前,看到本该沤坏的吊绳崭新而结实,本该斑驳的秋千也被重新粉刷了油漆。
  廊下绿植和以前一模一样。
  她眼睫轻眨,还要再向里走,身后的大门轻响。
  月亮悄悄爬上天幕。
  周知意回头,陈宴走了进来。
  她一怔,随即惊喜地弯下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陈宴朝她走来:“猜到的。”
  “我下午去了花店。”
  周知意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于波说,前几年花店生意很差,有人想盘下店铺做火锅店,但你不同意转让。”
  “嗯。”陈宴没有否认。
  她问:“为什么?”
  陈宴眼睑轻垂,和她对视,他的目光很深,眼里满是她的影子。
  “这间花店本来就是为你开的。”
  时过境迁,他终于不必再隐瞒,“老宅已经没有了,我怕你哪天回来没地方落脚。”
  虽然明白她已经离开了南城。
  但也怕她哪天回来无家可归。明明是归人,却成了过客。
  那样他会心疼,会更责怪自己。
  周知意的视线描摹过他的鼻梁,停在唇线上。
  她鼻尖有些泛酸。
  “那这里呢?”
  她看向秋千,“这个院子也是你收拾的?”
  陈宴点头,“知道你如果回来肯定想回来看看,就顺便找人收拾了下。”
  他补充:“我事先征求了大伯的同意。”
  周知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钴蓝色的夜空澄净,月光洒落他肩头,显得他更加清冷。
  看向她的眼眸却比月色温柔。
  不止院子,房间也被彻底整理过,厨房里餐具齐全,卧室换上了新的床具,一切整洁如初。
  于柏送来了两人的行李,当晚,周知意和陈宴便住了下来。
  他们一起动手做了晚餐,煮了不太完美的水煮鱼。
  月朗星稀,陈宴翻出之前的躺椅,两人拿上啤酒一起去屋顶吹风。
  余光瞥见两个院子之间那道紧锁的小门,周知意心里划过一丝怅然,很快把目光移开。
  他们躺在同一张躺椅上,喝着啤酒看星空,身上裹着同一张毯子。
  夜空浩渺无边,远处万家灯火,他们似世界上两粒微小的尘埃,如影随形,紧紧相依。
  夜风拂起淡淡花香,夜色愈深,尚武巷里灯灭了大半,只剩零星几盏灯光。
  陈宴一手枕在脑后,单腿曲着,闭眼假寐,模样慵懒,侧脸在月色里变得模糊。
  周知意轻手轻脚地离开,很快便回来。
  陈宴听到她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感应到她身上的气息。
  他睁开眼,偏头向她的方向看去。
  烛光映亮他的眉眼,在空气中无声跳跃,像温润溪流蔓盖过心田。
  周知意捧着蛋糕走近,蹲在他面前。
  他坐起身。
  她眸子清亮,微扬的眼尾溢出笑意,烛光在她眼里跳动,她的眼里只有他。
  美好得像是一场梦。
  她是梦中人。
  时针转向了十二点。
  她说:“阿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
  次日。
  周知意早早起床,帮陈宴做了一碗长寿面。
  两个人一起吃完,陈宴洗了碗,两人换上同色系的衣服,他开车带她去游乐园。
  陈宴拿了免排队的券,陪周知意把所有想玩的项目都玩了一遍。
  从游乐园出来,两人又一起去了观景台。
  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眺望白日里的南城,看车水马龙,行人匆匆。
  陈宴从背后抱住她,下巴在她脑袋上轻蹭。
  周知意感受着那一瞬酥麻的心动,想起那年冬天,他在这里给她的那个第一个拥抱。
  他说他会是她的依靠。
  直到她不再需要他。
  他没有食言。
  周知意用小拇指勾了勾陈宴的手心:“胖丁今天在南城拍广告,下午就可以收工,思思刚好跟导师来南大参加研讨会,晚上也说要过来。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给你庆祝生日?”
  “还是,你想和我单独过?”
  陈宴唇畔贴着她耳廓,带过一阵电流:“随你喜欢。”
  周知意和丁以南蔚思约好晚上在花店见面,之后,陈宴接到通电话,需要临时去处理一点公事,便让司机送她先回去。
  白天出了汗,周知意回尚武巷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等到时间差不多才出发前往花店。
  蔚思打来电话,说和丁以南在学校门口等她。
  周知意在高中校门口下了车,远远看到等在树下的两人。
  三个人并肩而行,一起往花店的方向走。
  夕阳如蜜,他们的身影浸在蜜色光影里,说说笑笑,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
  到花店门口,丁以南和蔚思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在她身后一步站定。
  店门关着,玻璃门后挂上了浅蓝色的纱帘,遮挡住了视线。
  “今天打烊吗?”
  周知意疑惑着,上前推门。
  门后铃铛轻响,她怔然止步,看到满屋盛开的白玫瑰。
  星星灯串沿着楼梯向上,蜿蜒闪烁犹如星河。
  楼梯上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愈来愈近,越发清晰,一步一步像踩在她心上。
  周知意的心被踏乱了,藏着隐隐的期待和紧张。
  她微微抿唇,抬眼看向楼梯的方向。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过转角,占据她全部的视线。
  陈宴穿着她当年送他的那件白衬衫,挺鼻薄唇,肩宽腿长,如雪山青竹,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怀里抱着束玫瑰花,开得热烈,如火燃烧。
  他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目光专注而虔诚。
  “你曾经说过让我29岁结婚。”
  陈宴的喉结上下滑动着,罕见地紧张。
  他打开手上的戒指盒,取出钻戒,庄重呈到她面前。
  “我今年29岁了,周知意,你要不要嫁给我?”
  周知意心脏鼓噪,眼眶发热,渐渐酝出湿意。
  十七岁那年,他随手给她一支落单的白玫瑰,又反悔要收回。
  二十五岁这年,他送她一屋子盛放的白玫瑰,求她嫁给他。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果我说不要呢?”
  陈宴眼睫轻颤:“那我就等。等到39岁,49岁,等到你想要的那一天。”
  周知意扬唇笑起来,笑容灿烂肆意。
  她眼底的光泽比钻石还要闪耀。
  “我可不喜欢老男人。”
  她朝他伸出手,高傲又明艳。
  “帮我戴上吧。”
  ……
  夜华如水,后门窄巷是被霓虹遗忘的温床。
  青色石板,红色砖墙,幽静而狭窄的空间里有风渐起。
  微风卷起女人的发尾,又被修长指节绕住,陈宴将周知意抵在角落,密密亲吻。
  额头眉心,眼尾鼻梁。
  他的唇细细撵磨着她的,像品尝花心上的蜜。
  另一只手轻轻摩挲过她食指上的戒圈,一厘一厘推到指根,将她套牢。
  野猫踩过瓦片在黑夜中穿行,月光洒在他脸上。
  他的心跳有多暴烈,目光就有多温柔。
  ******
  我曾消沉如泥,
  却滋养出一朵玫瑰。
  余生坦途荆棘,
  我只做你的大地。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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