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子这才醒过神来,“哦,哦,对!没错!”
果然是谁也不能小瞧啊!
司伯爵在他们醉歌楼混了这么些年,从前是真没看出来,原来司伯爵还是这般有趣的妙人儿呢!
可惜啊,司伯爵年轻的时候,大伙都瞧不见了!
司家父子在醉歌楼一呆就将近两个时辰,眼看着天色将晚,司静航这才同柳娘子告辞,带着司二郎回了伯爵府。
司二郎是激动又兴奋着。
他不光去了四大,还亲眼看了一场新戏!
他敢毫不夸张地说,这个新戏,绝对能在京城爆火爆红!
故事离奇曲折,人物打扮漂亮英俊,台词有趣逗笑……虽然他只是在边上看排演,都看得津津有味,即使剧情都是重复再重复,每到那些有趣的地方,他还是能跟着笑出声来!
他就觉得吧,这特娘的才是真乐子啊!
他从前跟着那些伙伴玩的简直是小儿科!
“父亲,明日咱们还去醉歌楼么?”
司静航瞥他一眼,“最近几日都不去了……”
大方向和基本法子都跟柳娘子交待了,排演上三日应该就能正式演出,为醉歌楼挣来源源不断的银子了。
司二郎明显有些泄气,“父亲奇思妙想,难道就不想亲眼见证一番?”
这才只是排演,就那般引人有趣,等到服化道全都用上,正式出演,那绝对能在京城一炮而红,打出口碑!而他父亲却不打算亲眼瞧瞧么?
司静航笑了笑,“这只不过是个初陋的开头而已。”
他记忆本来就比普通人强许多,别说那些经典剧目了,就算用他没退休时见过的那些故事,都足够用了。
先让柳娘子试试水,摸索改进吧。
他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上。
司二郎很想说父亲不想亲眼瞧,他可以代劳啊!
然而司静航根本没给他多想的闲工夫。
直接就把这个儿子抓了壮丁,在自家府里巡查一圈儿,又去了各个院子。
也是司大郎回司家老家去收田租还没回来,不然这会儿被抓壮丁的,就有两个了。
“父亲,这是做什么?”
司二郎看着父亲在二姑娘的院子里布置着各种机关,只觉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你妹妹胆子小,放上这些机关,就不用怕半夜来了野鼠野猫了。”
“但父亲怎么会懂这些……”
这些机关,都是构思巧妙,有些他还能看懂,有些都想不通是怎么运转的。
但他父亲却是亲手布置,熟练老辣,手上的动作令他眼花撩乱。
“不然你以为老子这些年混在醉歌楼是做什么呢?”
司二郎默了,醉歌楼里还能学到这个呢?
第121章 纨绔老头(12)
司静航布置了一圈儿, 又当着司二郎的面,叫厨房拿来了两只鸡,用两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给司二郎显示了下机关的杀伤力。
司二郎看得心惊肉跳。
他跟那帮子伙伴们出去胡混, 也没少跟人打过架,见过血。
然而跟他爹这个狠的比起来, 那都是小儿科啊!
如果说之前他对他老爹还有点阴奉阳违的小心思,这下子完全消散了。
司静航看着司二郎那个白着脸的小模样, 心道知道怕了就好。
就这个便宜儿子天天往外跑, 不务正业的浪荡劲儿,要是他没穿过来,估计不等二姑娘危机爆雷,司二郎也得不着什么好下场。
布完了各种机关, 司静航这才算了了桩心事, 收了工回去睡觉。
一觉好眠,睁眼起床正洗漱,杨姨娘已经慌慌张张地奔过来。
“老爷, 老爷!”
“昨儿,夜里, 妾听见了……有叫声!”
司静航擦了把脸, 把帕子放在边上,淡定地问, “哦?什么样的叫声?”
杨姨娘已经开始学了起来, 两只手还使劲比划,“就, 就是嗷嗷的, 跟鬼叫一样!”
“哎呀, 吓死我了!一宿没睡着啊!”
“二姑娘呢?”
杨姨娘一拍巴掌, “嗨,要不还是年轻好啊,我都要吓死了,二姑娘倒睡得香,一点没听着!”
因为二姑娘受歹人所骗,老爷担心姑娘想不开,所以让杨姨娘搬过去与二姑娘同住,结果昨夜里那么吓人的动静,杨姨娘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却看见二姑娘在床上呼呼大睡,啥事没有!
“没事,老爷我不是让人跟各院说了?最近天冷了,外头那些野物没准就往咱们府里钻,我就在各个院子周边放了些绊子和夹子,没准是捉住了个大老鼠呢……走吧,去看看。”
司静航打头来到二姑娘的院子,果然在东北角的院墙下,看到他布下的机关被动了。
隐藏弹射的三根钉子已经弹出了,司静航找遍了周边,也只找到了两枚尖钉,以及婴儿巴掌大的一点血迹。
那人大概觉得这个地方可以借力,结果才走到墙根就中了招,一时不防就发出了惨叫。
虽然尖钉的杀伤力不大,但胜在出其不意,把来犯者给吓破了苦胆,没再敢往里翻。
不过也算这人识时务,若是还要再□□,那可就不是一枚钉子的事儿了。
看来,昨儿他还真没白费工夫,果然逮到了宵小之辈啊!
冒充皇孙,欺骗少女,居然还敢不请自来鸡鸣狗盗!
饶是司静航见多识广,想到这无耻之徒,就压不住火。
“没事,不过是个大老鼠,被老爷我的机关打中了!”
司静航随口安慰了几句,又进院子里看看便宜女儿。
二姑娘比司静航第一次见的时候蔫了不少。
但看着似乎也没有三贞九烈要死要活的意思,这倒让司静航松了口气。
“老爷,如今这些围巾也做出来不少了,您看……”
杨姨娘如今搬到了二姑娘的院子里,跟着二姑娘沾了不少光。
且老爷改了家用的章程,他们吃喝都不用大房的孙氏管,自然就活泛不少,明显比从前要舒服多了。
杨姨娘闲着也是闲着,做起女红的活计来就格外的卖力,再加上有时二姑娘也好奇劲儿上来,帮着她做,因此那一大包的料子,如今也快下去一半了。
杨姨娘就盼着这些东西真能卖出去,她手头上多点私房。
司静航看了看杨姨娘做出来的这些围巾成品。
杨姨娘这女人看着好吃懒作,干啥啥不行的,司静航想出这个做手工的招儿,也是觉得两个姨娘整天太闲,难免要生出事来,不如给她们安排点事情做做,能不能赚钱的,还在其次。
没想到杨姨娘做出来的产品,居然都相当不错,手工很是细致,针脚匀整,不见线头和卷翘……这就让司静航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错,一会儿我叫人过来收走,你这边让二姑娘帮忙,都拿走了多少条,什么花色的,都记上账,等将来挣着银子了,叫人给送过来!”
其实这些天,杨姨娘早就想跟老爷说这个事了,但老爷一直不开口,她也不敢显得太急,仿佛府里供不起她吃用似的,这就是趁着夜半惨叫这事,正好提起来。
司静航这些天没提,并非给忙忘了,而是围巾这东西,就胜在新奇花样,既然要做买卖,甭管多小吧,肯定还是要赢利的,若是货品准备不足,别人买了去一看就能照着样子学……到时候就卖不上价了!
不过,虽然只是个小小围巾,方的长的大的小的,带流苏的,绣花的,攒珠的,保暖的,点缀的……再加上十八种系法,就算技术含量低,容易被模仿,司静航也觉得这门小生意还是大有可为的,起码能安了两个姨娘的心。
司静航说完了围巾的事,就准备回自己院里,才走到院里,就看着一个丫环的身影在门口探了探,看到司静航,立马又缩回了身子。
这人司静航认识,正是二姑娘身边的贴身丫头。
“何事如此鬼祟?”
司静航多警觉啊,这些日子正为二姑娘闹心呢,一看到这儿就想到了点什么。
这古代的姑娘们也可怜啊,好多都是傻白甜,贴身伺候的丫环们要是起了什么坏心思,把主子哄得团团转甚至断送性命的也不是不可能。
就比如说二姑娘行为不当这个事,她的丫头自然也是知情的。
“老,老爷……”
那丫头没提防被老爷一口叫破,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没敢抬头。
“手里拿的什么?伸出来看看。”
司静航一眼就看到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了。
“老爷恕罪,这,这是外头有人给的信,说,说是给二姑娘的,奴婢也不知道里头说些什么……就,就带回来了。”
司静航也没多说什么,拿了那封信,“行了,你以后就不要出二门了!”
又吩咐杨姨娘,“咱们府里以往没什么规矩,下人们都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这人是二姑娘身边的,她的一言一行,也干连着二姑娘,你这个当姨娘的,也多盯着管教些。”
说完了杨姨娘,司静航拿着信就回了自己的书房,展开来看,不由得冷笑几声。
第122章 纨绔老头(13)
一首破情诗, 几句酸话,就要约伯爵府里的姑娘自己出门约会?
这是夜里没成功,只好引人出府?
如果不是被他发现, 没准二姑娘还真被忽悠了。
司静航把这信看了几遍,目光转了转,就研磨提笔, 蝇头大小的娟秀字迹落在雪白纸笺上, 虽只淡淡几句, 却口吻幽怨婉转,任谁也想不到,写这回信的,其实是个年过六十的胖老汉。
司静航找了个信封, 将回信装进去,又回到二姑娘处,细问了几句,便心里有数,叫过董大来, 吩咐他去街上找个闲汉,给十几个钱,让闲汉把信送到二姑娘所说的地方。
如果真是闺中小娘子的笔墨,这样做肯定冒着很大的风险,万一闲汉不靠谱, 拿了钱不送,或者送错了地方,那小娘子的名声可就要完了。
然而这信是司静航这老头子写的, 就算被人扒出来, 大家也只会哈哈一笑, 引为趣谈而已。
更何况司静航回信的时候,又没有落款,写的话都是知名不具那种的,送出去就为了钓鱼而已,因此倒也不在乎可不可靠。
城南小巷深处的一处普通宅院内,正院的卧室内,湘妃榻上卧着位年轻男子。
这男子二十出头,皮肤白皙,眉眼俊朗中带着几分冷厉,身上松松地穿着道袍,但他的
一只脚被高高地垫了起来,厚厚地包裹成了个棕子。
他这伤虽然不重,但扎进去的角度刁钻,大夫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能取下来。
然而伤筋动骨一百天,要似从前那些自在来去,偷香窃玉什么的,是不行的了。
“实在是可恶!”
他是万万没想到,不过一个没落伯爵府,全府里也没多少下人,还都是混吃等死的,他也听那司二姑娘说过,她住的院子里,只有两三个下人,都没有守夜的。
那个墙,看起来也不高,他过去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个护卫。
虽然他也没想过对司二姑娘明媒正娶,但如今他正在兴头上,自然视对方为自己的女人,就不想让护卫进院子……结果他就中了暗算!
得亏他带了护卫,及时把他给带出了司家,不然若是进不得退不得,等到天亮被司家人发现,那他可就要麻烦缠身了!
“公子,司家居然敢伤了公子,要不小人去教训司家男人一顿?”
榻边立着个低头垂手的随从,看自家公子神情阴郁,便开口试探。
榻上的年轻男子想了想,咬牙道,“先等一等,还是计划要紧!”
等到所谋成事,这司家还能得了好去?
自然有下手更狠的替他教训司家!
“信送进去了?”
“一早就送了。”
年轻男子一只手在榻沿轻叩,“那她一定会来的。”
一个长相标致,轻浮虚荣的小娘子,那颗芳心早就被他给俘获到手,只要他一召唤,自然是飞奔而来。
等她来了,他倒要给个下马威,质问她为什么在院里弄那害人的机关。
这整个计划,要的就是司二姑娘死心塌地,完全被蒙在鼓里,最后冒失冲动,将荣皇孙的名誉坏个一干二净!
年轻男子自觉鱼已经上钩,他就算脚上受伤,也只需守株待兔而已。
哪儿想到,这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眼看着就能用午膳了,却不见以往勤快赴约的身影。
他睁开半闭着的眼睛,“去看看,这人怎么还不来!”
从人应了一声,就往外走,然而还没走到院门口,就来了报信的。
“公子,有人送了信。”
“拿来我看……”
年轻男子把信拿在手里,也不急着打开,而是放在鼻下嗅了嗅,“好香啊!”
他身份不高不低,却生来多情,打从十五岁开荤起,攀花折柳无数,早就是情场老手,不然那位也不会让他来做这件事了,
他慢悠悠地折开了信封,手指一抖,就打开了信笺。
“没想到,司二姑娘看着草莽,居然能写这么一笔好字!”
虽然这信没落款,没写明白,但能送到这个秘密地点来的香雅书信,除了司二姑娘,还能有谁?
可惜了,要不是因为计划,他倒想把司二姑娘接回自家。
他的目光慢慢在信笺上移动,入眼便是一首表情意的小诗,倒是跟他送过去的遥相呼应。
“司二姑娘文才居然也不错呢!”
他虽是情场高手,可写诗是没啥天分的,自然都是找身边会写的人作出来的。
待再往下看,他的眉头就锁了起来。
这个司二姑娘,竟是婉转表示,她家中当家人突然改了作派,内外门禁变得十分森严,她不得父命,出不了府,然而她也十分思念有情人,为了能在一处朝朝暮暮,还请早日兑现当日盟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