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人靠鞍??
“噗——”太宰治肩头耸动,直接笑出声来,一点也没给森鸥外留面子。
一边的森鸥外一脸幽怨,把刚刚堆积起来的威严丢了个干净,“希尔酱~为什么突然说我‘看起来’好正经的样子?难道我平时在你眼里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吗?”
“可是……你平时正不正经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希尔疑惑的反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日常生活中的不着调的样子有些误解。
“好过分啊~希尔酱,我明明是一个合格靠谱的监护人。”
不,是——很是误解。
随着不断上升的观光式电梯,能够从透明的玻璃俯瞰画卷一般展开的街景。
十到十二层是港口黑手党的医疗室,医疗设备齐全,病房供不应求,只接待中上层成员。
整洁的病房内,床上躺着一位发髻鬓白的男性。
即使躺在病床上,黑色的外套和西装都浆洗的一丝不苟,带着一副单框金边眼镜——俨然是一位上世纪遗留下来的老绅士。
“……首领。”男人看到森鸥外进来,连忙想要起身行礼。
“不用起来了,广津先生,我这次来只是想探望你一下,很快就走。”森鸥外抬手制止了他要下床的动作。
于是男人坐在床上,微微躬身,将手举到胸前做出了最恭敬的礼仪:“能够劳烦您大驾前来,属下不胜荣幸。”
说实话,对于首领的突然到来,他觉得十分意外,又有点受宠若惊。
森鸥外点点头,转而向希尔介绍:“这位是广津柳浪,为港口黑手党工作多年,经验丰富。”
“如今任职于‘黑蜥蜴’百人长,是港口黑手党不可或缺的一位要员哦。
“广津,这是希尔酱,如你所见是一位可爱的孩子。”他摸摸希尔的脑袋,笑眯眯地道。
“你好广津先生。”希尔从森鸥外身后好奇地看向他。
广津柳浪微微颔首:“你好,希尔小姐。”
“就像希尔酱看到的这样,广津先生伤得很严重呢。”森鸥外随手翻了翻挂在一边的病历本。
“广津先生昨日在剿灭敌人归来的路上,被另一伙伏击的人用流弹袭击暗伤了,虽说没有受到致命伤,但是左腹被击穿,大腿也在流弹的冲击力下导致骨裂。”
他皱紧眉头,“如此一来大概要两个月不能下床活动了……真苦恼呢啊。”
说着,他长叹一口气。
显然是对于不能继续压榨广津柳浪有些苦恼吧?希尔明白的眨眨眼。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所以希尔酱能不能帮一下他。”森鸥外转了过来,眯起眸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希尔。
“——用你的异能力。”
站在门口的太宰治静静注视这一切。在听到森鸥外的提议后,眸子深了深。
果然,森先生……
希尔神情露出些许茫然,虽然听说过她生病时能力失控,自动触发治疗好了自己。
但是她还从未在清醒状态下用过,况且能治内伤不代表一定能治外伤……
嘛,管那么多干嘛,就暂且先试一试吧——
只见头顶交叉光环的美丽女性从猛然迸发出的光旋中凝出缥缈的身姿,柔和的光点瞬间将整间病房装饰的熠熠生辉。
她闭上眼睛,轻柔的从口中呼出一股气息笼罩在广津柳浪的身上。
很快他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眼睛闭起,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
希尔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所谓的“异能力”,她的外表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长的,希尔双眸亮晶晶的望着空中柔和的光点,光芒那么充足,夜里的时候或许还能充当移动光源吧?
真实用啊。
……不知道能不能取暖,她还是挺怕冷的。
仅是这么想,周围的光点忽然温和了起来,散发着稀薄的暖意。
太宰治眯了眯眼,他能感受到有点温暖……错觉吗?
转而看了森鸥外一眼,“还真是华丽的异能力啊,是吧?森先生。”似乎意有所指。
“是啊,不论看几次都令人惊艳……”森鸥外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接着三步并两步,似乎很关心的来到病床前,问道:“感觉怎么样?广津先生?”
“前所未有的舒适愉快。”广津柳浪下了床,伸展下身体。“好像连过去的暗伤都被拂去了,精神也是更为充沛。”
甚至有种枯木逢春的感觉,照这个势头,没准他还能在岗位上再多呆好几年。
“诶?听得我也想体验一下了——那种愉快的感觉。”太宰治有些期待的想着,会比沉入冰冷的水里、触摸死亡更让人愉快吗?
“不会有用的太宰君,只要你的异能力还在的话。”森鸥外立刻打断了他的幻想。
“哒宰也有异能力?”希尔从没听他说起过。
“有的哦~不过是无聊的‘使异能力无法起作用’的消除系异能力罢了,不值一提。”
摊开双手,太宰治叹了一口气,提不起劲的说道:“啊,托它的福,让我少了很多有趣的死法。”
“真是由衷的感谢您把我的伤势全部治好,希尔小姐。”广津柳浪说完向希尔深深鞠了一躬。
“啊,不用谢……广津先生。”
“唔,除了身体上的伤病外,连精神也能治愈吗?负面影响……原来如此。”
沉吟了一会儿,森鸥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
“真是神奇的异能力啊!”他意味深长的赞叹着,“太棒了希尔酱。”
虽然是在夸奖希尔,他眼眸却低垂着,什么也没看,在思索着什么。
几息后,森鸥外抬眸,一脸亲切和善的微笑,“那么广津先生,稍后会安排你做个身体检查,现在你先休息,我们暂且告辞。”
不等广津回答便背过手,直接向门口走去,“走吧,希尔酱、太宰君。”
“恭送首领。”
第6章
一条悠长深邃一直蔓延到地下十几米的昏暗楼梯,悠长的像是地狱冥河摆渡使者的渡杆一般。
太宰治沿着这条楼梯走了下去。
透明缥缈的水雾从石墙的缝隙间渗透进来。即使此刻静悄悄的,空气也仿佛代替时间记住了不断回荡在耳边的哀嚎。
楼梯以下便是港口黑手党的监牢和拷问室。
各种拷问刑具一应俱全,通道错综复杂,每个拐角处都隐秘的装了电波干扰器和针孔摄像头,以防任何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之所以被设立在地下室:一是比较隐秘,防止被抓的人的同伙前来拯救,而且初次进入这里很容易就迷失方向,只能束手就擒。二是这里比地上处理血迹和尸体更为方便。
——很多人从这个台阶活着进来,却很少有人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长期的无数绝望和怨念把本就潮湿阴森的石墙侵染的更加色泽暗淡,能够汲取光线般,闪烁着鬼魅的色泽。
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厚重的门微微开启,从门的缝隙里投射出一道柔和的暖黄色光线。
这是一间临时药剂室。
有时候森鸥外会在这里配置一些比较危险的东西,或者用来出售周转经济,或者用来“招待”这里远道而来的客人。
太宰治推开了沉重冰冷的门。
“希尔酱呢?”森鸥外把手中的试剂小心翼翼的滴入烧杯,仔细观察烧杯内的变化,头也不抬的问道。
“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啊,那肯定会做一个甜蜜的美梦吧?也许梦里有我呢?”他笑眯眯地说道。
太宰治没有回答。
“那么,太宰君是为什么来这里找我呢?”森鸥外放下手中的器皿,收敛起所有表情。
“难道是想阻止我?”突然说出一句没头没尾、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但太宰治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森先生是想把希尔困在港口Mafia吧?”太宰治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表情让人读不懂内涵。
“失去所有记忆的希尔就像一张纯白的白纸,可以令人随意涂鸦,一般人肯定会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吧。”
“所以呢?”
“嘛,森先生你很谨慎,并未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让她彻底被抹上你的颜色,而是在繁忙的公务间隙伪装成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让希尔逐渐适应你的存在……蜜糖炮-弹?”
森鸥外体内的情绪开始逐渐的波动起来,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任由他说下去。
“通过日常的相处了解并缓慢的引导她的性格和价值观,你发现她对善与恶的界限并不明确,于是你透露了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身份,顺便试探希尔的异能力范围。”
“接下来你会似有似无的透露出对希尔的宠爱,以此引出潜伏在水面下的獠牙,即使她处于危险的境地,她的异能力也很好用不是吗?”
太宰治态度像剥开日用品包装袋一样轻松。
“之后森先生要做的事,便是一点一点试探希尔的底线,摸清楚她的异能力,循序渐进的迎合她的同时也让她迎合你。让她在了解这个世界的同时,在这个世界上失去除了港口Mafia以外的立足之地。”
“当然,能够就此取代我在希尔心中的特殊地位就更好了。”
此时室内的气氛平静的犹如冰点以下的湖面。
“真是步步为营的盘算啊,森先生。等到小蝴蝶发现自己周身缠绕的丝线时,已经被密不透风的囚困在你所精心布置好的舒适圈里了吧?”太宰治有些嘲讽的说道。
“到那时——她要么撕开血肉,失从此去飞翔的能力。要么……只能继续视而不见的徘徊沉沦在你所给予的梦里,你是这么想的吧?”
“唔,所以呢?”森鸥外看着他,神色不明的问:“想阻止我吗?太宰君。”
即便太宰治分析的对,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意义,因为那是既定的事实。
“并不是呦。”太宰治突然一转攻势,语气变得轻快,不再紧绷,“因为我啊,也对小希尔很感兴趣呢。”
轻快的语气,眼神却不含丝毫笑意。
森鸥外沉默的观察着这个少年,像是要从新认识他一样,像是待在手术室一样,想把他从头到脚解刨一遍。
“而且森先生你失算了哦。”
“怎么说?”
“希尔她并不是你认为的那么无聊哦,她其实早在你试探的时候就把你看清楚了,你的隐藏起来的真面目、你的目的……她都清楚。”
“所以,希尔酱心底清楚我想要做的事,却仍旧一如往常的与我相处。她是想麻痹我的神经,等羽翼丰满时,逃离我的掌控吗……还是,并不在意我对她的利用……”
不在意……这可能吗?
“是第二种哦。”似是回忆起什么高兴的事,太宰治微微扬起嘴角。
“希尔是一个随性的孩子呢,只要产生了想探究的欲望就会无限的包容。能够轻易看透一个人的本质,游离在世界之外,却又能介入世俗之间,掌控着‘界限’的出入。这样一个让人惊叹的孩子呢。”
他愉悦的睁大鸢色的眸子,像个发现了有趣的玩具的孩子。
“说出这番话的太宰君,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想要帮助我?”森鸥外注视着他,像是注视着某种棘手的疑难杂症。
“可以呦。”
森鸥外皱起眉头,太宰治这个孩子让他捉摸不透。他显然并不像自己过去想的那样,是一个可以随手利用抛弃的临时工具。
——他所展现的噩梦般的洞察力和锐利的思考,寒冰般的聪明伶俐,即使在黑手党这样残酷的地方也少有先例。
森鸥外不禁反思他是否选错了“最优解”。
“为什么?”
“其实我啊,稍微对黑手党的工作产生了点兴趣呢。仅在这个对尸体和暴力避之不及的社会是不行的,只有潜入黑暗才能更明确的了解死亡,从而了解活着的真相。”
太宰治突然恢复了漠然的表情,像是在剖析什么,“阴与阳、正与反,万物都是相辅相成的,所以活着和死亡才是组成所有生命的基本选项。”
“而且……我更想近距离的观察小希尔,去观察她——究竟是记忆的缺失使她如此的独特,还是她的灵魂本就如此。”
如果恢复记忆的她脱离了……的话,那便与自己一同沉沦在永久的黑暗里吧。
“……所以我会帮助你把她留在港口黑手党。”
太宰治的眼神跳跃出了空间的限制,望向了某个更加虚无的地方,希尔,这个与他有些相像的女孩,比他更加接近世界的表面,如果更了解她一些……
——如果更了解她一些,也许自己就能够触摸到活下去的意义了吧。
“那要如何做呢?如何把希尔‘留’在身边?”希尔被太宰治所揭露的特殊,令森鸥外暂时拿她没有办法。
希尔的异能力对于森鸥外、对于港口黑手党来说很重要,这是毋庸置疑的。那么要如何潜移默化的让希尔永远属于他、属于港口黑手党呢?
毕竟,只有把港口Mafia当做特殊的存在……自愿的留下,才是最稳定的。
也许和太宰君合作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况且太宰君所展现出来的价值要比他之前以为的要大得多。
“暂且什么都不需要做,因为希尔酱是一个恋旧的人。或者说当希尔酱察觉到你的心思却并不点出来拒绝的时候,你就已经完成第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