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里太宰治趴在安全气囊上,身体没有一丝起伏,生死不知。
“请帮帮我!”希尔急切的回头向佐佐木和那些港口Mafia成员请求帮助,“帮我把车门打开!”
太宰治不能死,起码不能死在她的面前,随着那么长时间亦师亦友的相处,他对于希尔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黑西装们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该不该冒生命危险靠近即将爆炸的车子,首领给他们下的命令是歼灭敌人,救出希尔小姐和太宰先生。
但是现在显然太宰治已经凶多吉少,如今只能尽量保住希尔小姐,然后回去领罚。
小队的队长摘下墨镜急忙给佐佐木拼命使眼色,示意他赶快把希尔带离车子。
就在佐佐木想要将希尔强行抱离即将爆炸的车子时,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挺身而出。
“我来帮你。”
他的头发是红铜色,身穿沙色中长外套,下巴上的小胡渣没有刮干净,有些不修边幅。
他面色淡然,快步走到车子旁,手里拿着一个刚刚从车里翻出的撬棍,用力的别动车门。
一番动作后,终于,车门打开了。
希尔松了一口气。
但红铜色头发的男人忽地似是预见到了什么,立刻把太宰治拖出驾驶室,神情紧张的冲佐佐木大声喊道:“快把希尔小姐带离这里,车子要爆炸了!”
佐佐木抱起希尔同那个男人一起飞速离开,只见几秒后,车子底部开始冒出白色的浓烟。
下一瞬,剧烈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由空气构成的屏障猛烈地撞上他们的身体,他们被推的向前扑去。
希尔狠狠地扑倒在地上,来不及感觉疼痛又迅速爬起,向太宰治的方向看去。
太宰治此刻正躺在地上,身上流下的血在地面上汇成一小滩,希尔从不知道人居然可以流这么多血。
“哒宰……”希尔僵硬的跪坐在太宰治身边丝毫不敢触碰他,此时的他不比火炉里的冰块坚强多少。
太宰治似是听到了希尔的声音,他虚弱地睁开眼睛,暗淡的鸢色瞳孔里闪现着一抹柔光。
他刚张开嘴却吐出一口带有内脏碎片的血,浓郁的血腥味从肺部直直冲到脑子里,吸入的毒素使他的大脑浑浑噩噩喘不过气来,但是和全身上下剧烈的疼痛比起来已不算什么了。
虽然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有些失算,但是他已然能看到通往黄泉的道路了……
这么想着太宰治又突然有些释然。
就这样吧。
第12章
“我这就打电话给总部的医院,让他们派救护车来。”说着佐佐木立刻拿起了手机。
来不及叫救护车了,希尔眉头紧皱,太宰治如今的情况极其危险。
如果说他的血条有一万的话,他现在就只剩一层薄薄的血皮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不断的吃毒,甚至每一秒都能看到具现化的“-1”从他头顶上方飘过。
之所以现在还留一口气儿纯粹是由于他的生命力异于常人的顽强,如果换个普通人早就在第一次爆炸时就炸死了。
不过,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太宰治应该还有救。
“我……”太宰治又咳了一口血,他笑着继续开口。
“大天使。”不等他说出弥留之际的遗言,希尔就打断了他。
太宰治嘴角有些麻木的勾起,“没用的……我的异能力……”
——话还没说完他就原地满血复活了。
太宰治:…………???!
虽然森鸥外和太宰治他们都认为希尔的能力属于异能力,但希尔并不这么认为,从太宰治那里了解的异能力信息让希尔觉得异能力就像异能力者的伴生物,即使脱离宿主也是能独立的存在。
而自己的能力是源自自身生命本源的力量,若是自己不在了那大天使便只是一股寄托着自己意志的“死物”。
但是对于这一点希尔并不确定,也就谁都没告诉,如今却恰好验证了希尔的猜想。
她的能力——并不是异能力。
太宰治有些错愕的僵硬了一瞬,身上所有伤痛和负面感情、甚至过去自杀留下的暗伤都被洗去一般不复存在了,现下只觉得整个人仿佛潜入柔柔暖暖的阳光般惬意。
他又有些惊奇的看了看身上崭新的西装,连绷带都漂白了似的洁白的发光,要不是后面爆炸的车子,他真的会以为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另一边,佐佐木和港黑的人都惊诧的眼睁睁看着即将死亡的太宰治如焕新生,要不是车子的残骸还保留在那,他们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们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何首领下的首要命令是必须保护希尔小姐完好归来。
这种强大的治愈异能力者是对于任何组织都十分重要宝贵的存在,即使是优秀异能者遍布的欧洲也是极为少有的,想到希尔能带来的巨大利益和便利,那些黑西装成员们看向希尔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热切。
太宰治的面前忽然伸出了一只柔软白嫩的手,是希尔,她此刻正静静地望着他。
太宰治下意识的递出手握住。
下一瞬——
“啊……痛痛痛。”
他猝不及防的遭到了希尔猛烈的一击头槌,很快,两道鼻血垂直流下,太宰治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溪水在耳边潺潺流过,他又重新跌坐回原地。
“小希尔~”太宰治泪眼汪汪的抬起头,脸上的血迹称的他清秀精致的脸有些滑稽,“对不起……请原谅我吧。”
太宰治是在对“他的计划把希尔置入危险的境地”而道歉,显然他并没有考虑过希尔会担心他,他并不敢去相信别人任何善意的情感,更不敢去主动地索取。
他总是蜷缩在属于自己的黑暗里,即憧憬着外面的光彩,又害怕的不敢跨出一步。
即使太宰治用噩梦般的聪明谋略和寒冰般的无情疏离把自己伪装的再好,他本质也只是一个到连棉花都不敢主动触碰的胆小鬼罢了。
因为他发自内心的认为:一旦得到就会失去,一旦满足随之而来的就是万劫不复。
在所有人面对无法接受的现实会下意识的同化催眠自己时,他无比清醒又兢兢战战的行走在这世界的边缘。
渴求着死亡结束这令他觉得痛苦无聊的一切,却又犹豫着不想放弃或许存在的“可能性”来把他拉出深渊,把他拉到“人间”。
他活的太过于清醒、太过于认真,于是求生到了极致便成了求死。
静静伫立在太宰治面前,希尔垂下眼帘,“不会那么轻易的原谅你的。”
“……是嘛。”太宰治苦笑一下。
“不会那么轻易的原谅你,刚刚让我那么、那——么的担心,这件事。”似乎是为了强调什么,希尔拉长了声调,神情严肃。
“……”太宰治瞪大了眼睛,怔愣在原地。
细碎的光芒从黑暗里划过。
缓和了下神色,希尔又有些轻柔的说:“仅在活着和死亡的交界线上徘徊是找不到生存的意义的,哒宰。”
“小希尔,你知道啊……”太宰治动了下僵硬的双腿,无助的坐在地面上,像个跌倒了需要人伸以援手的孩子,他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那……我要怎么做呢……”
“生存的意义是要自己去寻找的,可不是由他人定义,也不是天生赋予的哦。”希尔鹅黄色的眼里缀着冬日的暖阳,及其柔和。
“我无法填满你的孤独,也无法与你感同身受——世界上没有谁能与谁感同身受,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请紧紧的抓住我的手,与我一同去寻找吧——从更加宽广的世界中寻找吧。
“两个人结伴的话,就不那么孤单了不是吗?”
最后一句,太宰治曾在他们初见时说过类似的话。
这么说着,希尔伸出了双手,像是要把太宰治从荆棘丛生的灌木丛里拉出来。
太宰治有些踌躇,像是想收敛起尖锐的刺猬般小心翼翼,手却已经先迫不及待的交出去了,他望着两双交握着的、一大一小的两双手,就像连接起的两个孤独的世界。
希尔望着他白皙修长双手,有些用力的握了握,想要把他拉起来,却突然从反方向传来一股强势的拉力,她不受控制的向太宰治的怀里扑去。
冬青味的温暖怀抱有些微涩,更多像是青草的清新气息,耳边是他清浅的呼吸,缠着绷带的手温柔的握在希尔的肩膀上。
太宰治微微低下头,鸢色的瞳眸平静的对上希尔鹅黄的的双眼,似是想要青睐阳光的暗影,他的额头紧贴着希尔的额头,抱团取暖的幼崽那样蹭了蹭。
“那说好了哦——小希尔要紧紧的牵住我的手,可不要让我走丢了啊……”
毕竟他可是很贪心的啊,一旦抓住了就不可能主动地放手了,除非……
下巴放在希尔的头顶,另一只手似是安抚情绪轻柔的顺着她的背部,鸢色的眸子逐渐变得幽深。
无论如何,这只蝴蝶终于肯落在他的指尖,为他停留片刻了不是吗……
他怀中的人不停的挣扎着,却犹如蜉蝣撼树,倒不是不适应他的怀抱,或是他抱得不舒服,而是——
希尔:道理我都懂,也理解你此刻有些激动的心情,但是!!!这不是你蹭我一脸粘乎乎血的理由,我要打人了哦:)
第13章
等希尔好不容易挣脱这个怀抱已经是几分钟以后了,这时从上方伸过来一张淡蓝色的手帕,希尔抬起头,是刚刚帮助她把车门撬开的红铜色头发的男人。
“谢谢你,先生。”希尔接过手帕搓了搓被太宰治蹭过的脸颊,血已经结成块了,“刚才的事,真的非常感谢。”
“嗯……不用客气。”红铜色头发的男人似是不太会进行这类的对话。
希尔又有些粗鲁的把手帕往太宰治的脸上蹭了蹭,一边蹭一边说:“哒宰,这位是你的救命恩人哦,要不是他把车门打开,你早已经被炸成意大利肉酱了呦。”
然后把手帕递给他让他自己擦。
“比起那个我更喜欢蟹黄酱哦……明明小希尔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的说,啊,不如我以身相许吧?”
“先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并不搭理太宰治的脱线发言,希尔仰起头看向这个个子很高的男人。
“我叫织田作之助,叫我织田就好。”织田作之助挠了挠脸颊,有些木讷的说。
“哦哦——织田作先生。”太宰治明白似的点点头。
“给我好好的叫织田先生啊笨蛋哒宰!”
“诶?可是叫织田作不是朗朗上口吗?干脆把姓氏改成织田作吧,织田作先生!”
“太失礼了哒宰!”
“啊,叫什么都可以,如果是为了方便的话。”说到这里织田作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认真,“但是姓氏恕我不能更改。”
毕竟“之助”这个名字实在不太像个正经名字。
希尔:你倒是不要把他的话当真啊!任谁听到他这么不靠谱的话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吧!
看了看太宰治手中血迹斑斑的手帕,就这样还给织田先生显然不合适,希尔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大天使。”
“清理”干净手帕后,希尔又让大天使顺便把自己和太宰治“清理”了一遍,最后大天使有些忧郁的消散在空气中。
“真方便啊,这个异能力。”怔了一下,织田作有些恍然大悟的说。
“……”佐佐木觉得槽点太多,已经无处可吐了,谁会用那么珍贵的异能力做这么鸡肋的事啊!
“哇——!”太宰治似乎有些惊讶,“那么小希尔以后是不是都不用洗澡了?”
“谁会用大天使做这种事啊笨蛋哒宰!”
佐佐木:你到是不要用异能力洗手帕啊喂!!!
太宰治缓缓地站了起来,不露声色的巡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到织田作身边把手帕还给他。
紧接着他漫不经心的双手插兜向希尔走去。
下一瞬,只听见——
“砰砰——”
两声枪响炸起,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希尔眼睁睁的看着对面大概六七米远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惨叫一声后徒然倒地,手中还未来得及拉开保险的枪械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红色的血液很快便把地面晕染。
过了几秒才被身边的目瞪口呆的港黑成员制伏起来。
而背对那人的太宰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有些陈旧的手-枪,此刻正有些玩味的把玩着。
织田作这才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佩戴在那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你们,把这个人和那两人一同押回去审讯,记得不要让他在路上死了,能做到吧?”清朗的少年声线,鸢色的眸子却像黑洞一般能汲取所对视之人的灵魂。
明明面前的少年只是按照命令需要救援的人而已,并非他们的上级,这些把腥风血雨当做日常的黑手党成员们却在这样的视线下情不自禁的一颤,脖子上冷汗像是要沾湿衣襟。
无言的压迫感沉重的撞在他们心底,并不是出于身份——那是源自本能的畏惧。
“是……是!”港口黑手党成员们立刻迅速的为那人止血包扎,运到车里,似是怕晚了一步那人就嗝屁了似的,一时竟是无比的服从。
“多谢了,织田作先生。”太宰治看向织田作,带着一抹浅薄的笑意,像是借了个打火机一样轻松。
“啊,不客气。”他把手-枪接过重新挂在腰间。
望着淡定的织田作,太宰治有些兴致盎然的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