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凶手——少地瓜
时间:2021-01-04 09:43:52

  万一是误诊,那家伙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大家干等吗?
  宋大夫一听,也冷静下来,立刻提着箱子去了大牢,亲自把脉。
  “油尽灯枯,”把完脉的老头儿当着那人的面兴奋道,“没救了!真是报应!”
  求生是人类本能,虽说早就知道自己得了病,但谁还没有点潜意识里的侥幸了?此刻被再次当面判死刑,着实扎心了。
  那罪犯的脸色瞬间就很好看,逗得一干狱卒都乐了。
  老头儿开心坏了,搓着手围着那人转个不停,放光的双眼宛如在看一具尸体,又扭头对度蓝桦肯定道,“也就这三五天了。”
  就这么几天,顶了天能吃多少?四舍五入就是白捡啊!
  事实证明,宋大夫的医术真的很高明,那罪犯正吃到第九顿饱饭时,突然面色煞白,身上渗出滚滚冷汗。
  他略缓了一缓,然后便发疯似的将面前的肥鸡、烧鹅往口中疯狂塞去,又咕嘟嘟灌下烈酒,狠狠吐出一口气,面容扭曲道:“饱死鬼,值了,老子值了!”
  说罢,仰面倒地而亡。
  尸体抬出大牢和冯三的消息是同一天传回来的,得知审讯进展缓慢,正收拾姓李的林家良顺口来了句,“不开口?那是不够怕,依我说,让雁仵作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把尸体切了算了!看吓不死他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家良只是随口一提,可度蓝桦一琢磨……
  嘿,可行!
  西迟那伙人都是有经验的惯犯了,甚至具备初级反侦察、审讯能力,单纯依靠一般的刑罚很难撬开他们的嘴巴,周期太长,时间成本过高。
  且本案实际受害人数和总金额十分巨大,一旦公开,案件却迟迟没有进展,光民间压力就够大家受的,所以必须尽快打开突破口。
  至于具体方法,那个重要吗?
  一听要把尸体分出一半去,宋大夫老大不乐意,但他也知道这事儿瞒不住,回头若给雁白鸣知道了,还不原地爆炸?只好罢了。
  一行人当即奔赴太/安府,因为随行人员中有度蓝桦,徐子文还亲自接待了。
  因为度蓝桦过去几年彪悍的战绩,他完全没把对方当女人,也没有过多寒暄,开门见山说起正事。
  听了度蓝桦的审讯计划后,徐子文的表情有一瞬间失控。
  他掩饰一般端起茶喝了两口,挤出职业化假笑,“夫人说什么?才刚走神了。”
  于是度蓝桦又说了遍,他再次陷入沉默。
  平心而论,方法有点绝,但想了知道效果肯定不错。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于是徐子文很痛快地同意了,附带一个要求:
  也让他们的仵作和大夫参加。
  机会难得啊!傻子才错过。
  双方进行了一番画风诡异的讨价还价,最终各退一步:
  太/安府的人可以观摩,但不能上手,毕竟是他们云汇府的尸体,费了好大劲弄来的,自家人都摸不过来呢,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被再次提审时,西迟等人就发现这次好像跟上回不大一样:为了防止串供,审讯往往是分开进行的,或者两三个人一组轮流用刑,达到震慑的目的。
  但这次,竟然是他们六个一起上?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的,目的地就到了,六人一抬头,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这里压根儿不是刑讯房,而是一间非常空旷明亮宽敞的大屋子。这屋子提前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熏香,怎么看都跟审讯扯不上关系。
  最要命的是,他们面前还摆了一张台子,上面赫然是一具扒光了的尸体!
  尸体边围着几个围裙、口罩、帽子、手套一应俱全的人,正低头对着尸体嘀嘀咕咕说什么。
  有三个位置稍微靠后一点的人还想伸手摸,结果被前面俩人啪啪打手,场面一度十分僵持。
  西迟就觉得这情景极度诡异,屋子越干净越诡异!
  你们这幅老母鸡护崽子一样的紧张是什么意思?后面三个眼冒绿光,看尸体跟看美人一样的渴望又是什么意思?
  结果他们一进来,那五人就齐刷刷抬头,直勾勾盯过来的眼神宛如看到猎物的野兽。
  说也奇怪,那五人的体型并不高大,但包括西迟在内的六名罪犯愣是寒颤连连,被目光触及的部位隐隐作痛。
  其中一个帽子鼓鼓囊囊,头发看上去好像特别多的人最他妈离谱,也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亮闪闪的小刀片子,“这些都是给我切的吗?小兰花真好!”
  他的声音太过真诚,虽然说的话听起来匪夷所思,可谁都不怀疑内容的真实性。
  西迟等人看着他步步逼近,脑袋里嗡的一声,本能地往后退去。
  这他娘的到底要干啥?
  短暂的一番混乱后,西迟等人被一字排开绑在尸体面前,那五个全副武装打扮怪异的人竟就当着他们的面开始切尸体!
  人死了不到半天,特别新鲜,一刀下去暗红色的血咕嘟嘟直冒,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浓郁的血腥气。
  为首那俩人一边动刀子一边高高低低地说着什么:
  “这肝脏有点不大好啊,比模型上大不少,应该是得病造成的。”
  “切开看看,快切开看看!”
  “唉,内脏包裹的脂太厚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坐了这么多年牢嘛,也不动弹……”
  “切开切开,都切开!我来啊啊啊!”
  “咦?这是不是就是夫人之前说过的阑尾?这是轻度发炎了吧?”
  “我来我来,啊啊啊你讨厌死了,是我的呜呜呜,我要告诉小兰花!”
  早在第一刀开始,诈骗团伙就有俩人吐了,等他们看着那俩人庖丁解牛一样下刀,还把手伸进尸体的胸腔、腹腔内扒拉,跟买菜挑肉一样品评时,剩下的四个也没逃脱。
  这是什么魔鬼!
  正常人会干这事儿?
  他们一路走来就只是骗钱啊,何曾见过如此残暴的场面,直接就吓疯了,有几人当场屎尿屁齐出,嗷嗷叫的不似人声。
  被宋大夫抢了阑尾的雁白鸣本就一股邪火无处释放,恨不得就地打滚撒泼,此时被吵得心烦,猛地扭过头来,恶狠狠用刀子指着他们道:“吵死了,我要切了你们!”
  他说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的,若非衙役拦得及时,刀尖儿就戳到脸上去了。
  饶是这么着,也有几滴混杂着胃液的污血溅到西迟等人的脸上,凉凉的腥臭。
  正常人哪儿经历过这个!胆子最小的那人直接两眼一翻昏死过去,其余几个瞬间崩溃。
  “救,救命阿啊啊啊!”
  “呕~招,我招了!”
  别说他们,就连现场的几个衙役也有点顶不住,轮流出去了一趟。
  快乐总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只要对手比自己惨,那么自己就赢了!几个衙役被恶心得翻江倒海,觉得大半个月都不用吃肉了,于是直接把气撒在罪犯身上。
  “都给老子睁开眼看!躲什么?”几人纷纷上前,硬掰着西迟等人的脑袋和眼皮,强迫他们观看,“鬼哭狼嚎的算什么男人,老子们是打你们了还是骂你们了?”
  “哭屁!叫亲爹也没用,不是挺能吗?不是要进京告御状吗?告去啊!”
  几名罪犯的嗓子很不错,惨叫声穿透整座府衙,高低起伏地回荡在上空,听得人牙碜。
  有太/安府的衙役不明就里,摸着起满鸡皮疙瘩的胳膊不悦道:“刑讯房的牲口们又在弄啥,青天白日的鬼叫!”
  隔壁院子的度蓝桦师徒正埋头提取指纹,听到源源不绝的惨叫后下意识停下手中活计。两人屏息凝神听了会儿,然后相视而笑,与有荣焉:
  哎,咱们云汇府的小伙伴挣脸了!
  李啸正带人光明正大的偷师,可偷了一会儿之后就明白对方为什么如此不在意了:
  就算看明白手法,他们没有器材啊!
  听说度夫人家里就是富得流油的海商,这些玩意儿全都是从西洋那边弄回来的,老鼻子贵……
  转述给徐子文后,对方沉默半晌,发出一句灵魂感叹:“姓肖的小子命也忒好……”
  衙门已经发出告示,张贴六人画像供百姓核对,凡有损失钱财者,都去衙门报备。世人大多有点贪便宜的心思,告示一发出去就来了不少报案的,但里头肯定有浑水摸鱼的。
  一开始还好识别,因为西迟他们为了取信受害人,每次返利时都会装模作样弄个纸条,想浑水摸鱼的人根本就没有那玩意儿,直接就被识破了。
  可后来消息传开了,就有人学着伪造纸条,弄得衙役们焦头烂额。
  好在很快出现转机:六人犯罪团伙齐齐崩溃。
  罪犯主动交代真是再好不过,六个人生怕哪天自己真的被生切了,交代的那叫一个麻利,连何年何月何地嫖了何人都原原本本说清楚。
  而因为他们是最近几年才拼凑起来的团伙,彼此之间并非完全信任,为防止分赃不均和个别人私吞财物,秉持着精益求精的态度,他们还搞了个账本。
  每一笔收入的时间、来源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有日常开销!连某年某月某日某人感染风寒,看病吃药花去三两五钱七分;某年某月某日为了庆祝,招妓八人,席面三轮,赏钱若干都记录在内……
  内容之详细负责,会计见了直呼内行!
  之所以一开始没找到账本,真不是衙役们不尽心,实在是这伙人手段忒也高明:
  他们还挺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赃物和账本是分开放的,如果不是现场观摩切尸体后,那是指定不招的。
  这伙人先把账本用油纸包裹严实了,然后放到罐子里用蜡密封,之后再裹几层油纸,然后……直接丢到茅坑里。
  所以,除非茅坑炸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找不到啊!
  挖茅坑当日,去现场的衙役yue了不止一个,一身公服都被腌制入味,那叫一个酸爽。
  据冯三事后回忆,当天李啸的语速勇攀高峰,倒车轱辘似的骂骂咧咧,连老家土话都出来了。
  度蓝桦听后狂笑不止,心道那厮要是生在后世,没准儿还能来个说唱呢。
  有了账本做对比,假受害人们便无处遁形,徐子文以报假案为名,直接叫人拖到街上扒了裤子打板子,果然止住不正之风。
  而度蓝桦和林家良却从缴获的赃款上提取到八组频频出现的指纹,也就是说,除了他们,应该还有两人在逃。
  经过进一步审讯得知,原本确实有八人的,但那两人是兄弟,胆子有点小,干了两回之后觉得不保险,就赶在事发之前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昵称“沈菡筱”的盆友打酱油成功,化名“沈筱”的大应府捕头!鼓掌撒花!
  西迟:犯罪,我们是专业的!
  度蓝桦:审讯,我们也是专业的!
 
 
第114章 后续
  得知还有两条漏网之鱼在外逍遥, 几家官府立刻联合发出海捕文书,将画像在各处张贴,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主要案犯落网, 接下来最关键的就是统计和分配赃款,因为有相当一部分银子被本名魏大宝的“西迟”等人挥霍掉了,所以不可能每位受害者都立刻拿回银子。
  那么谁先拿, 拿多少, 缺的那部分怎么补上……就成了重中之重。
  根据魏大宝等人事后交代, 他们行骗至今已经有四年多,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后来觉得不过瘾,因为不劳而获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一次两次都侥幸逃脱后, 他们的胆子大了许多,觉得自己简直是天纵奇才, 不充分利用实在辜负了老天爷的美意, 于是开始做套干大的。
  魏大宝表示, 单靠他们六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单薄了,而且六人分工很明确,有人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干不来精细活,只能当打手、保镖和断后的, 他作为主脑实在带不动。所以如何动员群众的力量,让他们主动上赶着送银子才是真绝色。
  众衙役听后纷纷怒极反笑,将拳头捏得咯咯响,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魏大宝忍不住露出几分扭曲而腼腆的笑,“还成吧。”
  见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众人绝倒, 干脆又上去饱以老拳。
  再次被群殴之后的魏大宝明显老实许多,吐出来两颗带着血丝的断牙,含糊不清道:“我们骗人也要挑对象的,有见识的不骗,家中豪富的不骗,太穷的也不骗……”
  有见识的根本不会上当,家中豪富的也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太穷的么,骨头里能榨出几两油?没搞头。
  所以受害者基本都是底层普通老百姓,穷归穷,手头多少还能抠搜出十两八两的闲钱。
  之所以选择府城作案,也是考虑到府城百姓总体生活水平比较高,家底厚,而且个人报案数额比较小,官府也很容易忽略:跟之前度蓝桦推测的一模一样。
  魏大宝等人也知道这种违法乱纪的事儿早晚有一天东窗事发,所以基本都抱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要砍头”的想法,银子一拿到手就去挥霍。
  八人的诈骗团伙中有三个是有家室的,其中两人还他娘的挺有责任心,拿到银子后先分出来一半托人捎回老家,剩下的再自己花用。
  一开始那两人不肯承认,奈何自己挖坑自己跳:他们口述的银子去向和消费金额跟账本对不起来……
  李啸抖着腿站在他们跟前,拍着手中账本发出致命嘲讽,“一群贼,记个屁的账?!”
  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老爷们!
  那两人直到此刻才真心后悔,抱着衙役们的大腿哭个不停,说家里人与此事毫无关系,他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求别打扰了家人安宁。
  “老爷,俺们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可老人和孩子是无辜的啊,他们都以为俺们在外头干正经买卖,这消息若是传了回去,哪儿还有脸做人啊!”
  之前过年的时候他们还回老家探望过,父母妻儿颇以他们为荣,觉得自家男人在外头出息了,赚大钱了,还带着走街串巷炫耀来着。
  结果短短数月之后,光宗耀祖成了坑蒙拐骗,落差之大不亚于云泥,谁受得了?
  李啸喝骂道:“感情你们还知道要脸啊?早干什么去了!他们无辜,被骗的百姓就不无辜?退一万步说,纵使他们本不知情,可花了赃款是事实吧?既然享受了,就不算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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