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唇刚相贴的那一刻,他立刻转守为攻,将人压在门上,急切又粗鲁的撬开了她的齿关,肆意与她纠缠着,手也一刻没闲着,眼看局势就要不可控。
明蓁挣扎着躲开他的进攻,细·喘道:“为安别···别在这儿。”
他单手抓住她抵住自己那只碍事的小手,急迫的亲着她,“院中没人了,年年别怕。”
说完堵住了她嘴里的拒绝话语,房中很快响起了明蓁压抑的呼声,接着慢慢转为那如诉如泣的低·吟之声。
整整一个下午,院中没有任何人进来打扰这对小别重逢的夫妻。
暮色四合,廊上亮起烛火,房中借着外边微暗的光,昏昏暗暗。
床榻上幔帐低垂,枕上交颈相拥的人静静而卧。
望着怀中昏睡过去的人儿,他爱怜地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闭目养神。
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何为安小心的放开明蓁,动作轻缓的下了床,看着满地凌乱的衣裳,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笑容。
妻子那件织金蜀锦裙散开在地上犹如一朵盛开娇妍的花朵,一如它的主人方才在他身下那般动人美丽。
他走过去一一拾起,整理好放在床边的踏几旁,不然她待会醒来怕是又要怪自己了,先前他那般不管不顾地待她。
出了房门,果然见是阿七在外候着,一见大人出来了,阿七忙上前想开口询问。
何为安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动作轻轻的带上房门,带他去了书房。
“大人,城外那····那姑娘该如何安置?”
前几日一位姑娘找到他,说她家小姐有事要与他相商,还拿出了大人的信物给他看,阿七想起大人临行前的交代,同那位姑娘去城外见了她家小姐。
见了那女子后,他一时也摸不准大人究竟是何意了,大人走之前交代说如有人拿着他给的信物来寻他的话,让自己避人耳目的给人寻个隐蔽的住所安置下即可,别的等他回来再说。
可见到那女子后,阿七一时不知这避人耳目,该避得到底是外人还是府中的这位夫人。
皆因那女子长得实在是太过招人眼了,貌美似画,体态风流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朝你望过来时,似能勾人心魄。
阿七当时猜不准大人的意思,想起府中满心欢喜等大人回府的夫人,把人就安置在城外客栈中。
“她如今在何处?”何为安问。
阿七小心的觑了大人一眼,低声回道:“在城外的聚福客栈。”
何为安皱眉看了一眼阿七,城外客栈那样人多嘴杂的地方,他就是这样理解避人耳目的?
“把人接进城中,在西市附近找一处安静人少的院子妥帖安置好,她有什么要求也尽量满足,至于其他你就不用管了,后面的她自己清楚该怎么做。”
安置在西城,离得这般近,万一那边知道了···,阿七小心的开口提醒:“大人,是不是该稍微避一下?万一被贺家那边的人知道了。”
听到这,何为安才觉察出阿七的不对劲来,他斜睨了阿七一眼,“你在想什么呢?”
感情他是认为自己要偷偷养外室,才自作主张的把人放在了城外。
阿七面上讪然,这种事他一个下人怎么好说,阿七低头不敢回话。
“在你心里,大人我就是这么一个容易沉迷美色之人?”何为安面无表情慢悠悠地问他。
您是不沉迷美色!
也不知是谁,一回来就急吼吼地抱着夫人进了房中,整整一个下午直至天黑才出来,阿七在心中小声嘀咕,面上陪着笑,“小的错了,是小的多想了,大人您英明神武,是顾家上进的绝世好男子。”
第28章
何为安回房时, 见人还睡着,脱了鞋袜重新又躺了上去。
看着那羽睫轻颤“睡着”了的人,他抿嘴低笑眉舒眼朗, 慢慢伸手过去捏住她呼吸的鼻尖。
很快被下的人“唔唔”挣扎着醒来了。
明蓁睁眼看着那得逞笑得开怀的人,转过身去不想看他。
从背后拥住生气的妻子,何为安笑着问她:“什么时候醒的?”
“才醒来一会儿, 你去哪里了?”明蓁只是被他拆穿了, 有些不好意思, 也并未真生他的气。
“去了书房有点事。”何为安说着把人转了过来, 调笑道:“年年,下次装睡的时候, 记得让你的睫毛也听话些。”
明蓁闻言,愤恨的在他胸前捶了下,觉得还不解气又抓住他的胳膊虚张声势的轻咬了一口。
何为安笑着任由这只有些炸毛的猫儿挠人,忽翻身至上, 温文尔雅地道:“看来你是休息好了。”
觉察到危险,明蓁立马回道:“没有。”说着还打了个哈欠,“嗯,我好困了,我睡觉了。”
“真睡了?”
躺着睡着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年年,你睫毛又乱动了。”
“你乱讲,这次明明没····”明蓁不服气的反驳, 又突然懊恼的停下。
温热的气息突然靠近, 何为安嗓音温柔的在她耳边道:“装睡也没用,我之前说过的, 等我回来, 会加倍的补给你的。”
他的话带着燎人的气息, 屋内的温度瞬间都升高了。
辗转缠绵,又是一夜胡闹。
次日他依旧准时晨起去上职,明蓁下床时腿都打颤了。
近些时日,何为安常常一回家,就一头扎进书房,待至很晚才回房歇息。
厨房灶上喂着浓醇鲜香的鸡汤,香味四溢。
周婶子小心的取出汤盅放入食盒中,递给小姐,笑道:“姑爷真是有口福,这鸡汤小姐亲自熬了一个多时辰,定是鲜美可口。”
鸡汤色泽金黄,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明蓁也十分满意,天气寒冷,怕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她提着食盒步履匆匆的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见里头仍旧亮着的烛火,明蓁抬手敲了下门。
“进来。”房中传来他的声音。
推门进去,何为安仍埋首在写着什么,未注意来人,还以为是阿七又回来了。
“夫君,我给你带了鸡汤过来,你趁热喝了吧。”
小心的把汤盅从食盒里面取出,明蓁柔声唤他。
坐着的人这才抬头,见妻子来了,他放下笔走过去,“夜里风大,你怎么还过来了?”
明蓁拉着他坐下,把鸡汤放在他面前,“你今晚都未用膳,我怕你饿了。”
冬日里一盅暖汤,最是抚慰人心,闻着香味,何为安方才发觉自己已饿了许久了。
“有劳夫人了。”他说完拿起汤匙开始喝汤。
明蓁想起连日以来他常在书房,也不知在忙些什么,随口问道:“夫君,你方才在写什么呀?”
“写一时策。”何为安喝完汤,将嘴擦净后,回她。
“时策?”明蓁不解。
“我此行跟随谭大人出去,所学所获颇多,将这些大致整理了下,又加了些自己的想法,将之理成册。”何为安同她认真解释道。
“原来如此。”关于朝中之事,她也不便问得再详细,见汤喝完了,她收起碗盏准备出去。
何为安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对她说:“等我一下。”
说完起身去书案后,快速整理了下桌上的手稿,回来接过明蓁手里的食盒,道:“时候也不早了,一同回吧。”
说罢,一手牵过她的手掌,二人相携回房。
······
建安三十四年春,南边连日暴雨,引起河水倒灌,上万良田被淹,而此次水患中被淹死的家禽无数,却未被妥善处理。
五月初,朝廷收到了来自南边疫情的奏报,会宁府下,全福县,孝清县,东洲县三县接连爆发疫情,且还有蔓延的趋势。
目前会宁府已紧急阻断了与外地来往的关卡。
当日圣上急诏内阁于御书房议事,次日早朝宣布将从太医署抽调数名太医由院使领队,另从民间征集有治疫经验的大夫同行。
户部侍郎谭溪舟任此次赈灾控疫钦差指挥使,负责一切事宜。
户部官署内,谭溪舟话音一落,底下的官员有面色坦然者,也有踌躇不安的。
户部主管钱粮,赈灾救助之事他们都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此次疫病来的十分凶险,听闻那朝发夕死的病患大有人在,会害怕担心也在常理之中。
谭溪舟已年过花甲,本来像这等凶险的事本不该再派他去。
但鉴于他建安二十年有过一次控疫成功的经验,加之此次他自荐,圣上思虑再三与内阁商议后还是觉得由他担任钦差指挥使最合适不过了。
户部官署这夜的烛火一直亮至亥时末才熄。
回去的路上皓月当空,夏季虫叫蛙鸣之声不绝于耳,一派祥和。
可千里之外的会宁三县,却已死伤无数,城中人鬼交杂,昼夜无人敢出。
回到家中,却见房中还亮着,推开门进去妻子解钗散发的靠在床栏上睡着了。
听见推门声,明蓁揉了揉眼睛慢慢睁开,见何为安回了,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朝他走去,担忧的问他:“怎么样了?”
南边疫病的消息这两日早就传遍了上京,这几日京中已有不少人家用艾叶熏杀过了,白日明蓁也带着下人们把府中上下用艾全部熏过一遍。
何为安握住她的手,带她到床边两人并排坐下,望着她关切的眼眸,缓缓开口:“年年,明日太医署的人会先行出发,谭大人延缓一日待钱粮药材全部到位由兵部派人护送,后日一早出发。”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我会同往。”
他话音一落,明蓁眼眶就红了,眼睛瞬间被雾气弥漫,她偏过头去咬唇忍住不让泪水落下。
此前心中虽有猜测,但总归是存了希冀,希望他不要被选中。
南边疫病传闻凶险异常,明蓁也担心害怕,自私的希望他可以留在京中。
“年年。”他温柔的唤了她一声,语气里带着无奈。
明蓁再也忍不住了,转头扑进他怀里面,把泪水全部都蹭在他胸前的官服上。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事小心。”她语带哽咽的叮嘱道。
何为安轻拥住她,“好,我会注意的,别担心,我只是负责划拨钱粮的其中一小块,也不怎么直接接触病患的。”
“你让我跟着你一起去,我就不担心了。”明蓁在他怀中闷闷地说。
只见他胸腔震动,他故意笑道:“这怎么行了,这样别人会笑话我有一个爱黏人的夫人的。”
明蓁从他怀中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他,不语。
用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他妥协道:“我保证,到了那边万事小心,平安回来好不好?”
“好”明蓁勉强笑了下,又道:“那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
“嗯”何为安直视着她泪盈盈的目光,郑重点头。
“本来还想着今年能去邑安老家把娘她们接过来的。”明蓁有些担心在何为安老家那边婆母兄嫂们。
她和何为安的都成婚两年多了,却还没见过他的家人一面。
“别担心,河东离南边离得远,不会有事的,我会托人照看的。”
“嗯”
即将离别,明蓁似有说不完的话要叮嘱他,他也全都一一应着。
第29章
五月底, 全福县。
临时整改被作为收治病患的义庄内,所有人员以棉巾系于脑后,覆住口鼻。
不大的屋子内, 躺满了病患,大多人面色乌青,畏寒高热。
太医院叶院判与一众医士出了屋子,跨过院门, 来到另一处稍为宽敞些的院子, 原本空旷的院中摆满了炉火小灶,上面药罐中“噗嗤噗嗤”的熬着药。
大夫与药童们频繁的出入房中, 房内阵阵急咳传出,咳得撕心裂肺, 声音沉闷无比。
听见嘶咳声,叶院判疾步进了房中, 立即走到一位大夫暂时无法顾及到的在重咳的病患身旁,手迅速搭在病患无力垂在床沿的手腕处诊脉, 眉心越皱越深。
忽病患又是一阵急咳,侧身趴在床上猛得咳出大口血痰, 人又无力的躺下,气息微弱。
而像他这般的重症咳血者, 仅这一间房中就有七八个。
一行人在房中待了许久才出去,踏出房门时众人皆步伐沉重, 默然不语。
太医署的人来的到疫病最为严重的全福县已有五六日了, 由起初骇然病情之重, 到如今严防隔离轻重症病患, 日以继夜的分析, 探讨病源病因, 现已基本确定此次会宁府疫病为鼠疫。
而疫源就是之前未处理妥当的各类淹死的家禽家畜的尸体经由老鼠的啃噬,再传播至人。
尽管已经确地病因,但鼠疫作为肆掠横行已久的疫病,据史料记载,近千年来在这片中原大地上前后已发生过的鼠疫有近二十次之多,最多一次因染病死亡人数高达近十万人。
但关于疫病的救治结果却一直未有显著的良方出现,此病也与天花一同被视为绝症疫。
好在此次会宁府知府反应及时,早早封了整个会宁与外的官道,才未致使疫病蔓延开来,
会宁府府衙内,谭溪舟在收到叶院判确认疫病为鼠疫的消息时,同时还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户部派往全福县负责药材购置管理的主事不幸染病了。
因这个位置的人常需去往病患集中地直接接触太医署的人,而全福县作为三县疫病之重,染病风险极高,且留守的人也都各司其职,关于重新派往全福县的官员,一时难以抽调。
夜里,关于次日各项调度分拨安排后,谭侍郎语带沉重的提了关于全福县一事。
众人皆面色凝重,堂内静默了许久。
六月的天,夜里酷热不已,署衙内的老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却丝毫解不了房中的闷热,有的官员衣裳已被汗浸透,贴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