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同时,把平板也放远了些。
陈甜甜从沙发上下去,穿着自己的小拖鞋,走到岑鸢边上,要她抱。
岑鸢把水杯放下,去抱她:“怎么不高兴了?”
陈甜甜躺在她怀里,声音小,和她道歉。
岑鸢愣了下:“为什么说对不起?”
陈甜甜说:“甜甜想要弟弟妹妹的,甜甜会对他们很好很好。”
原来是因为这个。
岑鸢无奈低笑。
“妈妈没生你的气。”
“可是......”陈甜甜低垂着脑袋,“我听周阿姨说,外婆打你了。”
她的眼睛红红的,很努力的在忍耐眼泪。
岑鸢看了眼旁边的周阿姨,她立马认错:“我也是......说漏嘴了。”
岑鸢没有理她,而是去哄陈甜甜:“外婆打妈妈不是因为这件事,甜甜不用难过。”
陈甜甜还小,再加上从小就没有亲人在身旁,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内心肯定会自卑,会害怕,没有安全感。
这些岑鸢都能理解。
她不是真的不想要弟弟妹妹,只是在她的潜意识里,觉得有了弟弟妹妹以后,她就会被再次遗弃。
岑鸢拿着绢帕,动作温柔的替她擦拭眼泪。
“甜甜不怕,爸爸妈妈不会不要你的。”
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着。
周阿姨放轻动作,把陈甜甜从岑鸢手中抱过来。
何婶过来问她:“中午在家里吃饭吗?”
岑鸢摇头,把外套穿上:“我出去一趟。”
赵嫣然今天生日,弄了个生活派对,让她一定得到场。
“你可是我的缪斯女神,你不来那我的生日就不完整了。”
她说话夸张,惹的岑鸢频频发笑。
岑鸢无奈妥协:“天塌了我都会去的。”
下午三点,她坐上车时,天没塌。
岑鸢低头回复完赵嫣然的消息,然后才发动车子。
赵嫣然喜欢热闹,她朋友也多,所以每年生日,都大操大办,弄的很是热闹。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岑鸢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遇到江祁景。
有个灯管好像坏了,他卷着袖子,露出白白的一截小臂,拿着工具在那里修。
看到岑鸢了,也没和她打招呼,神色不自在的把视线挪开。
正忙着招待朋友的赵嫣然看到岑鸢来了,立马抛下所有人,过来找她。
提起江祁景时,她说:“原本是不肯来的,后来听到你今天也会来,他松口同意了。”
赵嫣然对江祁景的印象还留在小时候。
他从小就是刺头一个,到处惹是生非,想不到长大以后性子倒变了,变高冷了不少。
赵嫣然哎嘿一声:“真想不到,他一个学艺术的,既然还会修灯泡。”
他把电闸打开,刚刚还没反应的灯光亮了。
岑鸢笑了笑:“他从小就聪明。”
赵嫣然笑的意味深长,撞了撞她的肩膀:“行啊,我夸你弟呢,你弟还没反应,你倒得意上了。”
这几天的压抑,难得得到了疏解。
岑鸢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生日礼物。”
赵嫣然伸手接过,一副期待的样子:“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岑鸢点头:“打开吧。”
赵嫣然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里装的,是她一直想要,但又买不到的项链。
她一脸惊喜的让岑鸢赶紧给她戴上:“这条项链很难买的,国内都没几条。”
岑鸢对这些奢侈品没有太大的兴趣。
这也不是她买的。
而是品牌方自己送过来的。
她衣帽间里大概四分之三的东西的,都不是她自己买的。
每次出了什么新品,品牌方都会先寄给她。
这大概就是,做为商滕妻子的便利之处吧。
赵嫣然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当阔太太的感觉也太好了,尤其是那种老公不爱你,十天半个月也见不着人,只有钱能陪伴我。这种感觉太爽了!”
岑鸢听到她的话,也只是笑笑,并未言语。
林斯年也在。
赵嫣然成功追到了人,所以这次生日派对,她把他男朋友的朋友都邀请来了。
林斯年看到岑鸢了,想和她打招呼,但是又不敢,只能附带上一个。
强行把江祁景也给拉过来。
“岑鸢......”
想学着其他人那样喊她的全名,这样至少能忽略到那区区几岁的年龄差,但看到岑鸢脸上颇为怜爱的笑时,又卡了壳,最后乖乖巧巧的加了个,“......姐。”
他觉得是江祁景害了他。
明明自己比岑鸢小不了几岁,就因为和江祁景是同学,所以就成了她眼中的小辈。
她怎么能用那种看弟弟的怜爱眼神看他呢!!!
成年人的聚会,似乎总和喝酒扯不开关系。
好几个觊觎岑鸢美色想借着敬酒和她搭讪的男人,最后都被江祁景举起的酒杯给挡下了。
他语气冷,眼神更冷。
“我跟你喝。”
前来敬酒的人被他给吓到,感觉他喝完杯中酒的下一秒就该把杯子往他们头上抡了。
所以到了最后,哪怕色心再起,也没人敢来找岑鸢了。
不过到了后半场,江祁景接了个电话。他站起身把外套穿上,说学校有点事,得先回去。
他看了岑鸢一眼,手搭放在林斯年的肩上,拍了拍:“待会把她送回去。”
林斯年简直太乐意了。
他早就知道江祁景喝不到散场,他是放下了还剩一半的雕刻作业过来的,教授肯定会叫他回去。
为了能送岑鸢回去,他是控制着,一口酒没碰。
他当然也想替岑鸢挡酒,但江祁景这狗东西压根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回去的路上,林斯年充当了她的司机。
只有他们两个,车内太安静。
想去开电台缓解下尴尬的手在想到岑鸢身体好像不太好的情况下,又缓缓收回。
林斯年也不知道她到底生没生病,但岑鸢总给人一种易碎的美感。
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如果没有专人悉心的打理照料,光是放在那里,都会自己破裂。
在林斯年心中,岑鸢就给他一种这样的感觉。
越是美的事物,越是容易消逝。
安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被林斯年的声音给打破。
介于少年感和成熟男人之间的声线,和商滕的比起来,还是带些稚嫩的。
“岑鸢姐,你别看江祁景那样,其实他心里还是很关心你的。”
岑鸢微微抬眸,在很认真的听。
哪怕目视前方,看着路况,但林斯年还是能感觉到,岑鸢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这就导致,他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方向盘。
“其实你的电话,也是江祁景给我的。”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找她来完成那些作业。
岑鸢显然没想到,愣了一下:“是小景?”
林斯年点头:“他不让我说,所以我就没告诉你。”
车窗外,雪似鹅毛。
岑鸢安静的看着。突然感觉,这个冬天好像不那么冷了。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偷偷爱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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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家附近,岑鸢把围巾围上,拉开车门下去。
这附近安静,别墅都是独栋,之间的距离离的也远。
林斯年不放心,说送她进去。
岑鸢不想继续麻烦他了,开口想拒绝。
林斯年却抢先打断了她:“江祁景说了,让我一定要把你平安送到家,你要是不让的话,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颇有一种,小的时候打架打不过,哭着搬出老师来恐吓的架势。
幼稚,但又可爱。
岑鸢淡笑着点头,终于妥协:“那就麻烦你了。”
林斯年脸一红:“不麻烦。”
天上下着雪,刚清扫过的路,又被一层薄雪给覆盖。
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黑与白的交织。
林斯年紧张的同手同脚。
冷风裹挟着雨雪。
商滕打开车门下去,司机立马撑着伞过来,挡在他头顶。
黑色的伞面,很快就覆上了白色的雪。
他眼神落在远处。
昏黄的路灯,那一双身影被拉长,交叠在一起。
还是太青涩,不懂伪装,肢体和表情,都在诉说着隐藏的爱意。
商滕眸色平静的看着垂眸轻笑的女人,她十分认真的倾听的身侧男人的话,偶尔也会给回应。
司机手中的伞被推开,掉在地上。
未融化的雪,簌簌掉落。
他踩上去,阴沉着脸,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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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斯年一路上都在讲江祁景的坏话。
惹的岑鸢频频发笑。
一直送到她家楼下,林斯年依依不舍的和她说晚安。
岑鸢也笑着和他回了句晚安,还让他开车小心点。
林斯年的脸又红了,摸了摸后颈,看着她进去了才舍得离开。
客厅里,何婶正抱着陈甜甜给她讲故事。
周阿姨请假回家了,后天才回来。
岑鸢走过去,从包里拿出来一盒马卡龙,递给她:“你嫣然阿姨特地让我带回来给你的。”
陈甜甜高兴的去抱她:“谢谢嫣然阿姨。”
岑鸢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容宠溺:“一天只许吃一个,不然会长蛀牙的。”
陈甜甜乖巧的点头:“好!”
何婶把手里的故事合上,放在一旁:“她啊,也就听你的话,我让她去睡觉也不肯,非要听故事。”
岑鸢看了眼时间,的确也不早了。
她抱陈甜甜抱回房间,哄睡着了才出来。
何婶煮好了咖啡,让岑鸢待会端上去。
她几次欲言又止。
刚才商滕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
以往回来了,总会先陪陈甜甜玩一会。
可是今天,一句话也没说,进了书房就没出来过了。
岑鸢犹豫了会,还是端着咖啡上了楼。
她敲了敲门,没人应。
然后把门打开。
才刚进去,就被烟雾呛的咳嗽。
岑鸢不知道他到底抽了多少烟,才能把屋子熏成这样。
商滕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他是个极其自律的人。
喝酒也只在必要的应酬时。
抽烟亦是。
但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反常。
岑鸢忍着咳嗽,把咖啡杯端过去。
隔着灰白色的烟雾,他抬眸看她,深邃的眼底,一派平静。
如无波无澜的海面。
但往往,越是平静越危险。
他把烟蒂摁灭,被烟雾侵蚀的嗓音,低沉沙哑:“既然你十八号那天有事,那我们明天就去把证领了吧。”
第十六章
岑鸢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点了点头,说:“好。”
就好像,领证在她眼中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东西送到了, 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她推门离开。
走之前, 她手扶着门把, 还是温声嘱咐了一句:“少抽点烟, 对身体不好。”
去拿烟盒的手顿住。
门开,又关上。
书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商滕眼睫轻垂,把手移开,垂放在桌面。
也不知在想什么,那一双眼没有焦距。
整个人还是平静的。
民政局八点才开门。
岑鸢有点事, 要去一趟布料行。
她六点就起床了。
想着等忙完以后再回来,正好可以赶上。
冬天路滑, 她就没开车,而是走到路口拦了一辆的士。
冬日昼短夜长, 这个点, 天还是一抹昏暗的蓝。
路上没多少人,车辆也寥寥。
她头抵着车窗, 打盹。
昨天晚上睡的晚, 今天又起的这么早,算算时间,她甚至都没睡满五个小时。
浅眠被惊醒, 原因是后面那辆车没有及时踩刹车,在等红路灯的路口撞了上来。
即使系着安全带,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岑鸢的身体往前倒。
是疼痛把她的思绪完全拉回来的。
手臂上出现了一道不算太长, 却也不短的伤口。
出血量却明显比别人要多。
她顿时慌了神,从包里拿出绢帕捂住伤口。
而此时,司机已经下车查看情况了。
血一直在流,她拉开车门过去,恳求司机能不能先送她去医院。
司机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了,和追尾的保时捷车主说:“你看看你撞的多狠,我的顾客都受伤了,你说要怎么赔吧!”
保时捷车主全程保持着他的礼仪和风度:“我这车上了保险的,还是保持原样等保险公司来吧。”
米杏色的绢帕被血染成了红色,捂着伤口的手也变成了红色。
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岑鸢的声线轻微的颤抖:“能麻烦您先送我去医院吗,这些赔偿我来。”
的士司机上下看了她一眼,似乎比起她,保时捷车主看起来更有钱一点。
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你这个伤口,不就是破了点皮吗,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娇气。”
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岑鸢终于缓缓放下了手,没再开口强求。
她把这段路的车费付了,又往前走,想去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