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扁平竹
时间:2021-01-04 09:46:27

  如果他能在岑鸢离开的时候,适当的卖卖惨,说出这句话,可能岑鸢会对他有同情,同情加重愧疚,她走起来是不是也会犹豫。
  但商滕没说。
  他也不可能说。
  颜值高的人,总会引起很高的回头率,更别说是两个。
  岑鸢能感受到,这一路上频频有路人回头看他们,偶尔还会和身边的朋友窃窃私语。
  岑鸢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走在她身侧的商滕,他神色平静,并不受影响。
  步行五六分钟就到了医院,接种疫苗的大多都是小孩子,医院里面哭闹一片。
  甚至还有家长追赶不愿打针,逃跑的小孩。
  总之混乱的很。
  挂完号后,岑鸢陪商滕去二楼。
  前面站了几个排队的人,等到叫号器叫到商滕的名字,他才过去。
  一共要打四针,今天打了两针,左右手各一针,剩下的两针在一周后。
  岑鸢把病历本收好,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中午了,正好是饭点。
  她问商滕:“吃了午饭再回去吧。”
  商滕点头,只喉间低嗯。
  出了医院,外面风不算大,岑鸢却冻的打了个冷颤。
  肩上微沉,岑鸢闻到了味道凌冽的室内熏香。
  是商滕的外套,还带他身上的温热体温。
  “岑鸢。”
  他很少直接喊她的名字。
  所以岑鸢微愣了一瞬,也忘了要把外套还给他。
  因为身高的差异,男人和她说话时,甚至还得低头。
  “你跟我说实话。”他皱着眉,神情不太好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第三十七章 
  “你的气色很差。”
  他说, “以前不会。”
  昨天他就注意到了,她的唇色发白,一丁点血色也没有。
  岑鸢想过商滕会看出来, 他很聪明,很多事情都瞒不了了他。
  但他很少对自己不在意的事情上心, 岑鸢一直以来都有这个自知之明,她对商滕来说, 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现在的却主动关心起她的身体状况。
  岑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她也想的很清楚了。
  既然已经没关系了, 就没必要让他知道。
  而且她已经决定了,再过半年,她就给自己放个长假, 到时候回老家待一段时间。
  可能会久居。
  寻城太压抑了, 她不喜欢这里。还是榕镇更适合她。
  “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 经常忘记吃饭,所以身体有些虚弱。”她笑了笑,“没大碍的。”
  商滕听完后, 只是垂眸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的表情没什么异样,岑鸢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但无论她信不信, 她都没办法左右。
  随便了,与她无关。
  商滕打完针以后就直接回去了,岑鸢让他下次来的时候可以提前给她打个电话。
  她可以出去接他。
  她能看出来, 刚才的氛围不算融洽, 商滕仿佛是被排挤在外的局外人一样。
  “林斯年年纪还小, 所以有些行为比较幼稚。”
  像是在替林斯年和他解释一样。
  他幼稚与否, 商滕并不关心。
  “他喜欢你。”
  而是很直白的把林斯年自认为掩藏的很好的感情,就这么赤/裸裸的剖析开。
  岑鸢愣了一会,似乎真的不知道。
  当局者迷,是这么个理。
  所以商滕才要告诉她。
  他知道岑鸢的性子,她不愿意伤害到别人,所以会在这段感情生出萌芽之前掐断。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不屑于玩心机,他都是明着来。
  林斯年还太嫩,他要是真想和他玩,一只手指就能碾死他了。
  商滕走后,岑鸢多花了些时间来消化商滕刚才和她说的话。
  很奇怪,她对商滕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哪怕她没有察觉出来,但是经由商滕的嘴里说出,她是信的。
  仔细回想,似乎也能察觉出蛛丝马迹来。
  岑鸢回到店里时,林斯年正和涂萱萱下五子棋。
  前段时间刚忙完,这几天比较闲。
  他单手撑着头,眼里透着几分散漫的神情。
  直到看到岑鸢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来了精神,把棋子扔回旗盒里,起身喊她:“姐姐。”
  岑鸢冲他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客人来了吗?”
  林斯年说:“还没有,她刚刚打了电话,说今天有事,明天再来。”
  岑鸢点点头,看了眼时间。
  已经十二点半了。
  刚才明明说好了让商滕吃了饭再回去的,结果他答应以后,又直接离开。
  想来也只是客气的回应。
  涂萱萱正在考虑待会吃什么的时候,岑鸢的手机响了。
  是江窈打来的,让她回家吃饭。
  她最近对她也没有刚开始的敌意了,可能是逐渐发现,岑鸢并没有和她争宠的意向。
  “你老不回来也不是个事,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还不得说爸妈苛刻你,到时候被议论的又是我。”
  江窈似乎有点不满。
  岑鸢搬出去住的事情在圈子里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江家虽然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但岑鸢好歹有个商滕前妻的头衔,外人对她的关注,自然也因为商滕,而多了一些。
  亲生的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抱错的外人却死皮赖脸的住在家里。
  明显就是鸠占鹊巢嘛。
  江窈最近没少被嘲讽。
  她之前的工作辞了,现在在江巨雄的公司当一个小会计,倒也没有指望那点工资过活,纯粹就是江巨雄觉得她也不小了,不能一直这么无所事事下去。
  但她平时也不老实,仗着老总女儿这一层身份,每天迟到早退的,也没人敢说她。
  上一次回去,好像还是半个月前。
  岑鸢觉得自己的确要回去一趟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让林斯年他们今天可以早点回家。
  “既然没什么人,也不必一直待在店里。”
  林斯年见她要走,连忙问她去哪儿。
  岑鸢说:“回家一趟。”
  他自荐道:“我开了车来的,可以送你。”
  “不了。”岑鸢笑着婉拒,“我自己也开了车。”
  林斯年这才失落的低下头,却还是不忘嘱咐她:“路上滑,你开车小心点。”
  “嗯,知道。”
  从这儿开回家,车程有点远,一个半小时。
  江窈正坐在那里挨批,她迟到早退的事不知道被谁捅到江巨雄那里去了。
  “你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你说说,你以后能做什么!”
  他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江窈抿了抿唇,差点哭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岑鸢。
  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岑鸢这么顺眼。
  她被江巨雄训了一个多小时了,看他这个激动的情绪,很有可能还会继续训她一个多小时。
  还好岑鸢回来了。
  果然,江巨雄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看向岑鸢,温声开口:“来啦。”
  岑鸢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嗯。”
  “你妈在美容院,晚上才回来,祁景去山里取景写生了,今天就我们三个人简简单单吃顿饭。”
  岑鸢再次点头:“好。”
  不变的单音节回应,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字变了。
  从“嗯”变成了“好”
  阿姨把饭菜端出来,岑鸢吃的慢,细嚼慢咽。
  那顿饭吃的很安静,唯一话多的江窈刚刚被训过,这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吸引到江巨雄的注意力。
  冬天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季节。
  小的时候,镇上的老人大多都死于冬季。
  萧索,凋零,终结。
  江巨雄吃完饭后,接了个电话就回了书房。
  客厅里,只剩下岑鸢和江窈。
  后者看腻了自己三天前刚做的新美甲,打算趁现在有空再去美甲店重新做一个。
  出门前,岑鸢叫住了她。
  “江窈。”
  她不太耐烦的回头:“干嘛?”
  岑鸢犹豫了一会,方才开口:“妈最近身体不太好,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江窈皱了皱眉:“妈身体挺好啊。”
  “是榕镇的妈妈。”
  江窈神色不太自在:“关我什么事。”
  她伸手去开门,岑鸢轻慢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就当是我拜托你,可以吗?”
  话里的语气,的确带了些许哀求。
  江窈也不是完全对周悠然没有感情的。
  她只是害怕她会带自己回去,害怕回到那个贫穷的地方,她过不惯苦日子。
  所以听到岑鸢的话后,她稍微犹豫了一瞬。
  电话最后还是拨通了。
  用的岑鸢的手机。
  在听到江窈的声音后,那边的女人声音虚弱,却明显带着喜悦:“窈窈?”
  那通电话讲了很久,江窈甚至开始不耐烦。
  周悠然在电话里嘱咐她注意身体,寻城天气冷,风也大,当心感冒。
  每天适当的运动一下,强身健体,也别为了好看穿的单薄,现在可能没什么,以后老了就会落下一身病根。
  她敷衍的应着“知道了。”
  “嗯。”
  “我会注意的。”
  “行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
  “哎呀,这些事情都是常识。”
  趁周悠然没有开始她新一轮的长篇大论之前,江窈及时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递还给岑鸢:“真是啰嗦。”
  岑鸢说:“妈是担心你。”
  江窈没理她,换了鞋子就走了。
  岑鸢看到上面的通话时间,眼睫轻垂,把手机锁屏放回大衣口袋里。
  -
  家里没醋了,回家的时候,岑鸢顺路去超市买了一瓶。
  旁边双开门的冰箱上贴了个很大的牌子,上面写着新货上架,限时促销。
  店员小姐姐过来推荐:“果酒,度数不高的,味道很好,非常适合女孩子,可以买点回去尝尝的。”
  岑鸢有点心动。
  她因为酒量不好,所以平时几乎是滴酒不沾。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很想尝试一下。
  度数高的她肯定喝不了,这种低度数的,好像还可以。
  于是她随便挑了两瓶。
  是她喜欢的味道。
  小区楼下的花店还没关门,剩了点橘色的澳洲腊梅,岑鸢过去买了一束。
  老板娘用牛皮纸给她包好。
  旁边的健身器材区域,正坐着带着小孩闲聊的老人家,他们笑着和岑鸢打过招呼。
  甚至连玩耍的小朋友,都奶声奶气的喊她:“姐姐晚上好。”
  岑鸢笑了笑,从怀里抽出一支腊梅递给她:“你也晚上好呀。”
  微风正好,带了几分凉意,却又不那么冷。
  天气应该快回暖了吧。
  回到家里,她把灯打开,饼干正乖巧的蹲在门口迎接她的到来。
  岑鸢把鞋子换了,让它稍微等等,她马上就来喂它。
  她走过去,把客厅花瓶里的花换了,插进自己今天刚买的腊梅,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
  喂完猫以后,她才开始准备自己的午餐。
  明明和酒最配的不是面条,她却煮了面。
  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日还早着,她却突然很想吃长寿面。
  以前纪丞每次过生日,他都会把自己的长寿面偷偷端给岑鸢,骗她吃光。
  “只有你先平安长寿了,我才能平安长寿。”
  岑鸢那个时候总笑他:“明明是自己不爱吃面条,还用这种幼稚的话骗我。”
  可是现在,岑鸢却觉得,是不是因为她吃了纪丞的长寿面,所以他才没有平安长寿。
  果酒的度数的确不高,可还是能醉人的程度。
  岑鸢喝了几杯后,就觉得眼前的东西开始变成重影了。
  桌上的电话一直在响,饼干在她脚边急得喵喵直叫。
  她却像听不到一样,趴在桌子上,肩膀微颤,像是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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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婶今天特地做了冬瓜排骨汤,想着给岑鸢送去,可是又不知道她住在那里。
  电话打过去了也没人接。
  商滕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他有点事,要去公司一趟。
  何婶看到他了,急忙过来,问他知不知道岑鸢住在哪里。
  商滕把袖扣挽上:“知道。”
  何婶说:“上次她回来,我见她好像瘦了不少,所以给她炖了点汤,想给她补补,但是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商滕看到桌上的保温桶了。
  迟疑了片刻,他说:“我去吧。”
  何婶愣了会:“啊?”
  商滕罕见的多了点耐心,重复道:“我去。”
  在他说第一遍的时候,何婶就听清楚了,只不过商滕一向是事业优先。
  他并不会因为生活上的私事而影响到工作。
  所以有些迟疑:“公司不是还有事吗?”
  商滕把领带正好,漫不经心的开口:“可以取消。”
 
 
第三十八章 
  商滕的脾气实在算不上好。
  这一点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与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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