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后,软榻上,美人青丝披背,一半落在红粉交加的美背上,一半落在一片狼藉的软榻。
青丝错落,分不清谁是谁的。
苏长乐侧卧于榻,两腮酡红,艳如桃李。
只是通红的双眸犹泛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饱满的粉唇亦被浸染的水光潋滟,那委屈的抿着唇角,我见犹怜小模样,极为惹人心怜,教人不忍再多加欺负。
沈星阑垂眸看着她,双手犹撑在她两侧,眉眼漫着慵懒的餍,足,怜惜地垂首,碰了碰她依然红透的耳尖。
苏长乐低声鸣咽∶"饿了,想用膳了。。
她实在怕了。
沈星阑听见她可怜兮兮的细软鸣咽声,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薄唇凑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是因因自己说想要孩子的。"
低沉的噪音中透着满足的暗哑。
苏长乐垮下眉眼,转头看向他,修长的脖颈与单薄的肩膀,弧度漂亮的令人怦然心动。
沈星阑不禁垂首,轻碰了碰。
苏长乐嘟起嘴,伸手将他凑近的俊脸推开,细声嗔道∶"太子哥哥就会欺负我,我现在又觉得,孩子不急于一时啦!"
沈星阑听见她孩子气的话,看着她香汗漓淋的小脸,不由得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分明笑得极为愉悦,心中充满了幸福,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前世她身子一直不好,后来孩子还没了的记忆。
沈星阑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袭遍全身。
他不安的摸了摸她的脸,将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拨到她耳后,朗声叫水,不再与她胡闹。
要孩子这件事,的确不急于一时,虽然现在苏长乐的身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前世她险些和孩子一块没了的画面,实在令沈星阑难忘。
在怀孩子之前,得先让太医院的太医过来为她调养一番才行。
沈星阑将人抱到浴间清洗,再陪着她用完午膳之后,就匆匆离开东宫,亲自到太医院挑选太医。
太医院的陈院判见到太子亲临,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立刻上前询问。
沈星阑简单说明来意,陈院判得知太子是要寻一名太医为太子妃调养身子,蓦地一愣。
这样的小事也值得太子亲自跑到太医院?要知道,东宫离太医院并不近,如今外头天寒地冻,就算有大氅和手炉那也是冷得很。
就在陈院判犹在心里嘀咕之际,就又听见太子淡声说道∶"太医院是否有一位新进的岑太医。"
陈院判迟疑片刻,问∶"太子殿下指的岑景煊岑太医?"
岑景煊生于太医世家,虽然此时年纪轻轻,资历尚浅,可他却是沈星阑唯一放心的一位太医。
这位岑太医从小醉心医术,悉心研医,沈星阑知道,此人再过几年就会跃升为太医院首医。
前世沈星阑和苏长乐的身子皆是由他调养。
"是。
陈院判皱眉道∶"岑太医刚上任太医院不久,不如由微臣为殿下举荐其他经验老道的太医,比如章太医与江太医,这两人皆是
"不必。"沈星阑打断他的话,负手而立,"现在就叫岑太医过来。"
岑景煊得知自己被太子指名后,甚感讶异,太医院其他太医则纷纷拱手祝贺。
沈星阑很快就将人带离太医院。
岑景煊知道自己资历尚浅,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何太子指名要自己为太子妃看诊调养,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不安。
外头还落着鹅毛大雪,沈星阑却没上轿,反而将岑景煊带到离太医院有一段距离的一个湖心亭上。
岑景煊见太子屏退左右,湖心亭上就只剩他们两人,心中疑惑更盛。
沈星阑确定宫婢都退得足够远,听不到二人对话,才徐徐开口。
*
待沈星阑带着岑景煊回到东宫时,苏长乐正坐在寝殿内的美人榻上,眉眼低垂,神情专注的绣制荷包。
沈星阑见到她身旁并未有教习姑姑指导,不由得微微讶异。
再走进,发现她绣得正是他所想要的,是一对比翼双飞的鸳鸯之后,心尖瞬间泛起丝丝甜味。
他面上扬起矜持的笑容,却在意识到那对鸳鸯绣得栩栩如生时,蓦然一愣。
苏长乐绣得太专心,一点也没发现沈星阑回来了,直到他不发一语的来到身旁才发现。
她心头一跳,手忙脚乱的将还未完成的荷包藏进衣袖中。
"太子哥哥不出声差点吓死我啦!"苏长乐一脸恼怒的嗔道,心却跳得飞快。
她学女红不过几日,要是让沈星阑瞧见她的绣功,他肯定会起疑。
沈星阑伸手,想将方才还未来得及看得更清楚的鸳鹭再瞧清楚-些,苏长乐却是将双手背到身后,嘟着嘴,摇头道∶"太子哥哥不能看,这、这是教习姑姑绣到一半的,她让我接着绣下去。"
她佯装害羞地垂眸,撒娇般哼唧了一声,声音又甜又软∶"我现在还绣得好丑,鸳鸯都被我绣得乱七八糟,太子哥哥不许看,等我绣得更漂亮一点,太子哥哥才能看!"
沈星阑见她面色绯红,满是害羞的模样,心里甜得冒起幸福的泡泡,也不再执着要再看那对鸳鸯。
苏长乐扬眉,笑容灿烂∶"太子哥哥不是去忙了,怎么又回来啦?"
她以为沈星阑晚上才会回来,才会这么放心的在寝间绣荷包,没想到他居然不到半个时辰就又回来了。
"孤不过是去太医院一趟。"
"太子哥哥何故去太医院,可是身子哪里不爽?"
沈星阑见她话里全是关心之意,面上的笑容不由得更深了些,他摇头∶"孤是去替你寻找合适的太医。"
苏长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困惑道∶可是我没有生病,也没有哪里不适。"
沈星阑避重就轻地哄道∶"这名太医以后便专门为你调养身子,待身子调养好了,因囡才能怀上孩子。"
苏长乐明知他又在胡说八道的哄小孩儿,嘴角却不禁翘了翘。
反正又是为了她好。
沈星阑见苏长乐穿得单薄,先命四喜进来替她换上另一身衣裳。
待苏长乐穿戴整齐,见她被包得牢牢实实,连脖颈上的印记都看不到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岑景煊唤进寝间。
苏长乐听见岑太医时,起先只觉得这名太医的姓氏似乎有点耳熟。
直到岑景煊来到她面前,她认出了他就是前世一直为自己调养身子的那名太医之后,心中瞬间卷起一阵骇浪,震惊得久久无法回神。
作者有话要说∶苏长乐∶ 非常可疑。沈星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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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岑景煊为苏长乐诊脉时,始终侧着头,目光落在别处,不只不敢直视姿容,就连太子妃的皓腕上的绢帕,都是由一旁的宫女所盖上,他只有搭脉时,目光曾短暂触及,其余时间不敢多看。
太子带他过来东宫前,就曾再三交待过他,往后晋见太子妃,断不可直视, 还交待了他许多规矩。
比如除了搭脉,不可与太子妃有其他接触,比如诊脉完毕之后,不论脉象如何皆需报喜,其余的话不可多言,诊断完太子妃之后,需再亲自与他禀报,甚至与他交待了许多有关太子妃的身子状况。
岑景煊想起方才离开太医院前,众太医对他的连连道贺,心中简直有苦难言,所有人都说他能被太子选中,必定前程似锦,无一不钦羡。
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太子的要求有多严格及莫名其妙,他所要负责的对象不止太子妃一人,还需负责太子。
岑景煊想到太子在凉亭与他说的那些话,甚至还不知从哪里得知他们岑家的祖传秘方,开口就说他需要那道秘方,心里又是一阵阵的苦。
虽然太子殿下给了他极佳的赏赐,他也知晓自己就要平步青云,但这哪里是美差,这完全就是件苦差事。
就在岑景煊为苏长乐搭脉时,苏长乐的目光瞬也不瞬,落在他清秀俊朗的面庞上。
她记得,沈星阑刚刚说,岑景煊是他亲自到太医院寻来的。太医院那么多人,为何偏是岑景煊?
苏长乐不敢置信的看了沈星阑一眼,心一下子跳得很快。
稍早前她只是怀疑沈星阑也重生,现在她几乎确定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沈星阑果然记得前世的事!
对,只有沈星阑也重生了,才能解释那些种种不合理的事,才能解为何他的.吻技与其他方面都不生疏,不止不生疏还熟练得很。
苏长乐想起自己在大婚那日,还曾因为沈星阑过于熟练,怀疑他与待寝宫女学习过,当时她还气呼呼的质疑他。
偷看沈星阑的目光飞快地收了回来,若无其事般落回岑景煊面上。
一想起自己大婚那日对沈星阑的所做所为,苏长乐便觉羞耻不已。
当时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生气,经过这几日隐约确认到自己的心意之后,哪里还不明白,她当初就是在吃味!?轻?吻?最?萌?羽?恋?整?理?
她居然在吃那些小宫女的醋!
思及此,苏长乐精致的小脸儿腾"一下漫上红云,清透干净的眸子也蒙上了羞,意。
盖着绢帕的皓腕瞬间透上了一层层的红,就连原本白皙通透的指尖,也因极度害羞染上漂亮的浅粉色。
她本就生得极为好看,一身柿子红撒金纹荔色滚边袄,本就衬得她肌肤胜雪,娇.嫩通透。
如今这一副小女儿娇.羞姿态,更是教人抬眼一瞧,就对她毫无招架之力,神魂颠倒。
岑景煊谨遵太子的吩咐,诊脉完毕之后只报喜不报忧,却在开口时,下意识的抬眸看向被诊脉之人。
见到双颊维红,长睫如蝴蝶翅膀一般扑扇不休,不施粉黛却人比花娇,绝色姿容极其惑.人的太子妃,岑景煊俊秀的脸庞登时涨得通红。
他立刻慌乱的别开眼,目不斜视,拎起药箱,恭敬行礼告退。没想到一转身就发现太子正站在他身后,脸色黑沉,目光阴鸷。太子身上自然流露的上位者气势,很是疹人,岑景煊被他这么直直盯着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沈星阑负手而立,面无表情,背在身后的一双手却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突。
他知道,岑景煊与其发妻感情极佳,两人青梅竹马,极爱自己的妻子,不止医术高明,嘴巴也严实得很。
是以,沈星阑才会如此放心,再次将苏长乐的身子交由他调养,没想到这一世的岑景煊,居然首次来为她诊脉,就流露出羞赧的神色!
沈星阐其实从刚刚就注意到了,打自岑景煊进来寝间之后,他的囡囡就一直盯着岑景煊看,甚至还看着看着就害羞了起来。
他看着岑景煊,目光愈发暗沉森然。
岑景煊虽生得还算俊俏,但跟自己相比较之下,根本微不足道,沈星阑不觉得自己的容貌气与质哪里比不上这名小太医。
长得没他好看,身材没他健硕,看上去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半点肌肉也无,甚至还比他矮上不少,家世也完全比不上他!
囡囡刚刚才说喜欢自己,不可能这么快就变心了才对。只是她前世未曾这么看过岑景煊,为何这一世见了他,眼神就直接黏在他身上?
沈星阑嘴角越抿越直。
他忽然想到,苏长乐自从落马之后,似乎就特别容易脸红,他之前一直以为是她对自己有好感,难道不是因为她喜欢才害羞得脸红,而是她见到陌生男子,就容易紧张脸红?
难道她其实没那么喜欢他?她甚至不懂什么叫喜欢。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沈星阑的心情完全无法控制地恶劣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眼里闪现着杀意。
岑景煊心头一跳,一股寒意缓缓从脚底爬上头皮,刚刚才涨红的脸,一下子就刷白。
提心吊胆之际,沈星阑却什么也没说,只淡淡摆手,让秦七带他退下。
岑景煊不由得松了口气,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就在他刚转身,欲要离去,苏长乐却突然开口喊住了他;"岑太医且慢,本宫还有话要问你。",
岑景煊浑身僵硬,心中叫苦连天,甚至还未回头,就感觉到自己的背已经快被太子满是森然杀意的目光给,捅.成筛子。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无法活着离开东宫。岑景煊闭了闭眼,诚惶诚恐的转身,目光始终直视自己鞋尖,额上冒出一层冷汗。
沈星阑原本还能若无其事,负手立于一旁,听见苏长乐将人喊住,再也端不住架子,直接就在她身边落了座。
见苏长乐目光一直落在岑景煊身上,心底微微泛酸,很没出息的吃起小太医的醋来。
沈生阑强忍着心中酸涩,若无其事的握上苏长乐的小手,微微凑近她耳畔,轻声询问∶"怎么了?囡囡可是还有哪里不舒坦?"
熟悉而温暖的气息落在耳畔,瞬间就将她笼罩,苏长乐耳尖红形彤的,嘴唇害羞的抿了起来。
鸣鸣鸣,沈星阑说话就说话,为什么突然离她这么近,就只差没将她抱进怀中。
岑太医都还没走呢!
苏长乐只觉得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像是有火在烧一般,迫不及待的想收回。
沈星阑却不给她任何退却,反而将她的手抓得更紧,苏长乐力气没他大,自然挣不开。
他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心中其实已经波涛汹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醋意。
苏长乐一颗心乱得厉害,对他的醋意毫无所觉。
她本来就觉得有点热,如今沈星阑半边身子几乎和她靠在一块,这占有欲十足的姿态,更是让她羞得浑身都冒起热汗。
都是沈星阑,她人明明就在寝间,刚刚更衣时,居然吩咐四喜给她换了一套密不透风的衣裳,就连颈脖间都挽了条披肩。
屋里烧着地龙,角落还置着熏笼,本就温暖如春,她穿这样,他还要靠过来,不热死才怪。
沈星阑见她小脸配红,眼眉间不自觉地流露娇媚,凌厉的目光瞬间朝岑景煊扫去,见他安分守已的盯着地砖,原本冷峻到极致的俊容,这才稍稍缓和。
岑景煊却是明显感受到太子的不悦与醋意,觉得太子妃若再不开口,自己恐怕再没几日可活,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恕臣斗胆一问,不知太子妃还有何事?"
苏长乐这才想起自己喊住他的目的,笑了笑,一脸好奇地问道∶"太子哥哥说岑太医是他特地为我寻来的,想必岑太医应该也是宫里的老太医了,我只是见你看起来特别年轻,所以才有点好奇你的年纪究竟多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