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羽衣顿了顿,“就……好巧啊。”
——巧个屁!
东巴在心底暗骂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神神秘秘的表情仿佛刚想起什么似的:“啊,对了,提醒你个事。”
“唔?”
“之前负责人只说了‘到达下个目的地’,说不定这艘飞行船的内部就是第三考试会场,联络时间也不仅限于早上八点。”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羽衣捏着下巴,抬头思索了片刻后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所以在睡觉的时候考试就结束了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要想参加接下来的考试,即使在飞行船上也别掉以轻心的好。”东巴跟上羽衣离开的脚步,絮絮叨叨,“你现在去哪?”
“去食堂。”早就在整个飞行船内踩过点的羽衣熟门熟路地找到餐厅推门而入,“稍微……有点饿了。”
大概是时间过晚,食堂内的餐点并不充裕,没有食客,只有两三个做现场熟食的厨师坐着打哈欠。
“要一份牛排,七分熟。”羽衣走过去点点台面,“鸡蛋半熟就可以,多放点黑胡椒,另外再来两个七寸的披萨,放盒子装好我要带走。”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等,没一会儿,东巴便端着两杯牛奶走了过来:“白天你让我去搞定新人,里面不包括刚认识的小杰他们吧。”
“……包括啊。”羽衣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单手托腮,“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开心就好。”
正等着羽衣说不包括然后暗搓搓地准备去坑小杰的东巴:“……”
羽衣慢吞吞地瞅了东巴一眼又收回视线,扭脸小声逼逼:“毕竟,如果连你都搞不定……也就没必要留到最后和我抢猎人执照了吧。”
“……”
东巴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双手紧捏杯壁哇呀呀呀心情炸裂。
虽然很气,但依然要保持憨厚的微笑。
假装自己啥也没听到的东巴埋头喝了几口牛奶,又将另一杯推到了羽衣面前:“这可是猎人协会顶层才能享受到的好东西,如果不是碰上尼特罗会长也没这个机会。”
羽衣接过,手掌触碰到的地方还是温热的,凑近了还能嗅到香甜浓郁的奶味。
“是挺不错的。”羽衣转动玻璃杯,“就是可惜了。”
“这位考生,你的牛排——”
“来了!”羽衣应了声,将手中的牛奶倒入对方浅下去的杯子,而后起身,一手拎着披萨,一手拿过牛排的托盘走到门口。
好像想起什么,羽衣又停下脚步回头温和的笑:“失陪。”
东巴边喝牛奶边摆手表示自己都知道,等到羽衣走后,东巴的鬓角处才悄悄滑落一滴汗水,望向少女远去的背影眼珠飘忽不定。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离开座位的!!!
……
羽衣回到房间时西索依然只身坐在那里,周围散落一地的扑克牌都被收了起来,仅余下两三张在指尖灵活地翻来覆去。
还以为回来就能开局的羽衣不由迟疑了下。
“阿喏……”
[大兄弟不是说好的打牌?]
[怎么的_(:зゝ∠)_……这家飞行船还携带人工智能?……自动匹配玩家进入房间?]
西索翻动扑克的动作一顿,三张纸牌从手心瞬间甩出。
羽衣恍若未觉地侧身关门,纸牌擦着发丝而过,无一例外地嵌入了背后的金属门,只留半截震颤着裸露在外。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开动了。”羽衣举了举手里的托盘,而后端着自己刚出炉的七分熟黑胡椒牛里脊蹲到了墙角的小桌板旁。
西索手肘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金色的瞳仁转动着看过去。
早就充斥了整个房间的附有杀气意志的念像海啸席卷沿岸那样将少女瞬间吞没。
在惊涛骇浪之中,羽衣十分有闲情雅致地举起餐刀,将面前的牛排大卸八块后,叉起嗷呜一口。
“居然没有用‘发’来抵抗……”西索将念‘凝’到双眼也依然没有看到丝毫羽衣使用念的痕迹。
嘴角一点、一点翘起夸张的弧度,西索终于从喉咙深处溢出压抑的低笑,“嗯哼哼哼哼~就算是这样也看不到吗~”
——念能力的攻击只能用念能力来防御。
没有寻对方向的顽抗,终究是赤身在冰天雪地中远征。
西索收回念,下一秒,更加恐怖的杀气像是狂蟒从体内迸发而出!
羽衣‘啪’的一声将刀叉甩在了铁板上。
面无表情地抽出纸巾擦拭唇瓣,羽衣瘫着一张脸起身,将没入金属门的三张扑克拔了出来。
然后抱膝坐到西索面前——
“陪你玩,别闹了。”
西索:“……”
“说吧,你是要接龙还是比大小?”
“实在不行就全部梭.哈?”
……
飞行船缓慢行驶着,最终迎来了旭日东升的清晨。
不知道为什么理想的‘来一局’和现实的来一局出现诡异断层的西索莫名其妙地就和羽衣玩了一个通宵的抽鬼牌。
直到飞行船降落。
第三场考试的帷幕开始揭开。
羽衣从通道口出来,左右扫视片刻后看到了人群之中一脸虚脱模样的东巴。
“……该死的!”此刻,老熟人正一手扶着飞行船,一手艰难地揉着他的圆筒腰,“泻药我不是都下到她的牛奶里了吗?!”
“是啊。”羽衣飘到他身后凉凉地开口,“我都快忘记自己也是个新人了。”
受到惊吓的东巴头顶霎时蹦出三个感叹号。
“话说回来……”羽衣沉思状,“你都没发现自己的牛奶越喝越多了吗?”
东巴:“……”
没有过多关注对方那老鼠撞了猫的见鬼表情,羽衣将视线停留在了这一场考试的通关条件解说员身上。
这里是第三个考场。
被称之为诡计之塔的顶面。
……To be continued……
第136章 密室与天花板
“大家请注意,第三次猎人考试在这里进行,优胜条件很简单,就是安全从塔顶回到地面。”
“时间限制共为72个小时,如果大家没有异议,那么——”
“计时开始!!!”
指令下达,羽衣当即迈开脚步,走到塔顶边缘往下探了一眼。
诡计之塔作为一个圆柱形的烟囱状建筑有着上千米的恐怖高度,不仅如此,就连当下众人脚底踩着的那块地表,面积也是宽阔地可怕。
“……要我说,考官不会是想让我们从这里爬下去吧。”羽衣半蹲身子,用手指碾了碾高塔侧面略微风化破碎的红砖,神色狐疑。
——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羽衣转过身,看见西索弯着细长的眼,用指尖戳了戳地面。
那拼接紧密的长条形板块在男子的按压下突然翘起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
“是隐藏门,机关在这里哟~”西索提醒羽衣,笑眯眯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好心,“应该也有考生开始发现,上面的人在逐渐~逐渐~减少了。”
羽衣不由小小地瞅了西索一眼:“……谢谢?”
“嗯哼~”
西索应了羽衣的感谢,金黄色的瞳仁微微转动后盯向小丑鞋的足尖:“我会在地面等你。”
“嗯?……或许是我在等你呢。”
“是吗,啊啊~~~那可真是太美妙了~”听到这句话的西索单手捂脸,张开的指缝中,暴露出来的瞳孔疯狂震颤、收缩,但是声音却清晰可辨地低沉起来。
像是舌尖舔过刀刃般的暗哑——
“我很期待。”
等到西索踩上机关消失在原地,羽衣这才从卡壳的状态中感应到那一点点反射弧,如此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嫌弃好像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了。
此刻唯有一个声音应景地在她脑海中响起,音节短促、铿锵有力——
[ Hen!tai!]
塔顶的人越来越少,活动的隐藏门也变得不那么容易触发,羽衣试探着用足尖触碰每一块地砖,直到脚下发出‘吱呀’的错位声。
“就是你了。”
像是确认过眼神般的钟情,羽衣当即将另一只脚放上了去。
紧接着是一瞬的坠落感。
待两只脚重新踏上地面,羽衣伸手顺了顺稍显凌乱的秀发,红色的眼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狭小的密室,粗糙的粉饰可以清晰的看见四面堆砌的红色砖头,其中的一面墙上,挂着写满了字体的白板。
羽衣走过去,满脸沉重地从头看到尾。
——就没有人考虑过文盲的感受吗?
——QAQ策划出来挨打!
“欢迎来到诡计之塔,我是理伯。”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响起一名男子愉悦的声音,平缓的语调却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出巨大的声响。
羽衣抬起头,看向角落里带着摄像头的扩音器。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所监狱的监狱长,兼第三场考试的考官。”
羽衣听见对方说。
“这座塔设计了若干路线,你幸运地选中了单人模式的[分争秒夺],为了最终的合格,请你务必按照白板上的提示和限制进行闯关……”
“那个,打扰一下。”感觉自己好惨一文盲的羽衣忍不住打断对方冗长的介绍,并十分诚恳地举手提问,“我可以申请配一个现场的文字朗读员吗?……广播同传的也行。”
扩音器里顿时传来一阵拆包装袋咔哧咔哧吃薯片的杂音:“不行哟。”
“那……我可以选择退出闯关,再进入多人模式吗?”
“原则上可行。”吃薯片的声音顿了顿,“但很不巧的是,这里所有的隐藏门都是一次性的。”
“明白了。”但这都不是问题。
羽衣期待地搓手手。
[现在,我要从塔里二十三位考生中随机抽取一位做搭档,到底是哪位小伙伴会这么幸运呢?]
羽衣笑眯眯地走到其中一堵墙面前,凑近试了试硬度后,很顺手的拿烟斗锤了过去。
大片墙坍塌了下来,满地的废墟中,羽衣单脚踩在至高点,和隔壁猝不及防的小伙伴两两相望。
“……你在干嘛?!”背后的扩音器霎时传来理伯抬高八度的声音。
“重新匹配。”羽衣淡定地拍掉身上的尘埃,再回过头时,那表情可谓是茫然无辜极了,“你说的,原则上可行。”
理伯:“……”
让他好好想想能关住一塔死刑犯的墙承重是多少。
监考室似乎安静了下来,羽衣随即蹦下砖头堆积的小山,跑过去热情洋溢地对着面前的小伙子一阵吹捧。
“这位朋友,我看你面容慈善、五官端正、眉目清秀,五行缺队友吧?”
集塔·慈善·清秀·缺队友·喇苦转过脸。
‘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经久未修的机械般僵硬而又诡异。
羽衣顿了顿,捂上自己的良心。
“301号考生所在的路线是[密室],双人模式,人数达成闯关开始。”理伯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打通的空间内荡出一阵阵回音,“406号考生原路线[分争秒夺]额外限制条件为60小时,切换路线条件叠加。”
羽衣没有异议。
扩音器关闭,封闭的塔内彻底陷入寂静。
“走吧。”羽衣拍了拍手往[密室]路线唯一的出口走去,走了三步又噔噔噔倒退回来,“朋友,你这边的白板上……写了啥?”
集塔喇苦嘴唇未动,声音却清晰地传来:“天空所看到的前方,是光明的路途。”
羽衣愣了愣,猛地抬起头。
并不平整的天花板上用漆黑的涂料勾画出一只有着泪珠和螺旋的左眼,空洞的眼眶中,巨大的碧绿色眼珠平静而又冷漠地注视着她。
“……荷鲁斯之眼?”
“传说中一个神秘国度的图腾。”集塔喇苦食指指着上方,补充。
“瞳孔处有机关。”羽衣很努力地踮起脚尖试图看得更清晰一些,“里面应该有下一步的提示,个人看样子是没办法够到的,要不……我送你上去?”
羽衣瞅着集塔喇苦,做了一个抱起来扔出去的姿势。
想想对方作为男性的自尊心,羽衣又很迟疑地改口:“或者,你送我上去?”
集塔喇苦的脑袋很快就‘咔哒咔哒’地动了起来:“你不是有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的,飞天秘籍。”
“……?”羽衣头顶不由缓缓地冒出一个问号。
为什么有种莫名被针对的感觉。
“等下盆友,偷听是很不道德的。”终于回过神来的羽衣拿眼睛瞪他,“而且都是成年人了,讲点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