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在暗示他?如果她没能生儿子,他会纳小?
萧定安停下来,松开她的手,按住她的肩膀,他一直知道她是实诚性子,担心她为了所谓的贤妻良母就给他纳妾,“你放心,以后就我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算你生不出儿子也没关系,大不了咱们招赘。我将来是国公,你好歹也是郡主,还是能护住咱们女儿的。”
林晓一呆,只听他继续道,“女人多了是非就多。我不喜家里太多人。”
林晓眼睛都直了,他该不会是穿越的吧?竟有如此先进的思想。
萧定安见她只顾看着自己,担心她听不进去,犯了倔,非要给他纳妾,就道,“我八岁以前是住在皇宫。七岁那年,我与表哥形影不离,表哥在正殿歇息,我就住在他隔壁,有一晚他宠幸的嫔妃前来侍奉,还端着自己熬的补汤,表哥没什么食欲,就赏给我喝了。我喝了那汤,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差点没命。”
林晓也曾跟她妈一样看过几集宫斗剧,立刻脑补出一堆争宠情节,听到这话,立刻急了,“那汤里下了毒?不是说皇上的汤都要验过才会喝吗?”
“这世上有些毒太监是验不了的。”
林晓歪着脑袋,毒就是毒,还分太监和不是太监吗?
咦,不对,太监没根的,也就是说那药是助兴的,所以太监没反应,可对正常男人却是管用的。
可那时的萧定安才七岁啊?
“那人只是想皇上宠幸她,才走上了歧路。她固然可恨,可也是因为利益太大才铤而走险。”萧定安双手捧着她的小脸,她个子没他高,只能抬头看着他,两人目光相对,他眼里似有无数颗闪闪发亮的星星,“所以咱们要好好过日子。不要让别的女人掺和进来。那样迟早会有祸事发生。”
林晓心里荡漾,她承认自己就是颜狗,第一眼就喜欢他,也只是源于他超高颜值。
可世上再好看的脸,天天地看,迟早也会腻。现在她好像第一次走近他内心,原来他并不是她以为的古板,他的思想甚至称得上跨域了两千年。他不会说太美的誓言,却真真切切让她感受到,他在换位思考。
别以为这件事很容易。哪怕在后世,许多男人也只会将错误推给别人。
就比如她小区里有个邻居,三十多岁还一直啃老,他妈妈天天请人给他介绍对象,没一个女人看得上他。偏他从不找自己的问题,反而说女的现实。
男尊女卑社会,男人从来视女子为私有物,怎么会在意她们在想什么。
林晓看着对方如钻石般闪耀的流光,不知怎么,感觉他的指尖好像火苗,被他抚过的地方隐隐发烫。
她一只手情不自禁覆上他的手背,两人目光相对,她听到他在问,“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林晓点头,“当然记得。”
那时候他踩着人头来救她,她脑海莫名想起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那时候的他就像个少侠,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萧定安坚毅的脸颊写满了柔情, “那时候你爹娘带着你逛庙会,那温馨的场景总在我梦里出现。那时候我总在想,等我重振萧家荣耀,我也要娶妻生子,有个温暖的家。”
林晓心中动容。
“所以你别太实诚,虽然你娘承受许多流言蜚语,可她到底护了你们姐妹一生,你们有个温暖的家,还是不亏的。”
林晓怔愣了下,啥意思?怎么感觉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可联系在一块,她就听不懂了呢。
她想问他这话什么意思,可现在氛围太好了,她只想沉醉,不想打破。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就是不回应,萧定安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听到了?”
林晓回神,乖巧地应了声。
两人离得这般近,这会子的她没有之前那般狡黠,乖巧得可爱,他近乎贪婪地靠近她的面庞,视线停留在她浅粉的唇瓣,像个熟透的水蜜桃诱惑他上前咬一口。
他不受控制地贴了上去……天地这么大,两人好似只能看到彼此的存在。
从远处看去,两人紧紧贴在一起,那般亲密。
巧儿无意间看过去,整张脸像煮熟的虾子,担心其他人看到,她立刻绊住他们,“这马怎么喂啊?咱们家也没人会喂马啊?”
胜邪见她不懂,担心这些马被领回去,林家人再给养死,当即就传授许多经验,“这马……”
另一边,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终于分开,萧定安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问,“我过几天去提亲,可好?”
林晓靠在他怀里,她心里一直藏着一件事,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现在两人关系已经这样亲近,如果现在不说,以后他知道,肯定会很生气,她忍了又忍,“其实我还有一件事瞒了你。”
说着,她让开一步,抬头看着他。
萧定安面露疑惑。
“我……这三年多,李天应一直待在我家。上次沈家造反,我让他带我找皇上,曾答应他向皇上请求赦免他的死罪,可皇上并没有答应。他到云南府找我,我答应收留他三年。”
虽然她当时是形势所逼,可她帮着他的灭族仇人,他要生气也是应该的。
萧定安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
林晓多机灵的人啊,见他并不意外,试探问,“难不成你知道?”
萧定安点头,“之前姑母一直在找李天应,可皇上说他早跑了。然后又将李天应会出现在京城之事告诉了我,我便猜到他会到云南府找你。”
萧定安自小在荣华夫人身边长大,自然也学过佛经。无论是道教还是佛教都讲功德,林晓发明那么多好东西,身上功德极重,以李天应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肯定会缠上她。
林晓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既然你知道他会找我?为何不在云南府守株待兔?”
良国这么大,想要藏匿一个人很容易,可云南府并不大,更何况对方丝毫没有防备,他想要抓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可他眼睁睁看着李天应住在云南府整整三年。
虽然他与家人没见过面,以他对亲人的看重,不可能不恨李天应。
萧定安知道她愧疚难安,却也体谅她,“你不是欠着他人情吗?我想等你还了人情再找他算账。”
林晓定定看着他,“你不怪我?”
那可是灭族的仇人啊,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一千多条人命,一夜之间全没了。换成她,活剐了他都有可能。
萧定安摇头,“也怪不了你。如果是我处于那种境地,我可能也会选择暂时与仇人和解。”
皇上是他表哥,比起报仇,他当然会选择救表哥。
“以后他的事,你别再管了。”萧定安紧紧握住她的手,“成吗?”
林晓不忍他失望,点了点头。
嘶鸣声传来,两人瞬间回神,这才注意到马不知何时跑到前方吃草去了。
萧定安曲起手指吹了声口哨,白马踏踏奔过来。
萧定安勒紧缰绳,“来,你先上去,我牵着马,先走一圈。”
这是高头大马,没有马扎,只靠踩马鞍,她上不去。
萧定安半托着她的腰,扶她上了马,等松开时,他整个人如同雷劈,耳尖通红,怎么会有这么软的腰,好像一掐就会断似的。
林晓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她现在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马身上。这是她头一次骑马,担心摔下马,身子紧紧绷着,一动不动。
萧定安趁她没注意时,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才牵着马慢慢往前走。
两人沿着马场走了一圈,白马很温顺地走在前头,没有发狂发癫。
林晓抚着马毛称赞,“这马可真乖啊。”
萧定安点头,“刚开始的时候,不要贪快。回头喂马的时候,你亲自喂它。”
林晓点头应了。
不远处有匹快马疾驰而来,还未进马场就被胜邪拦住了。
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胜邪听后,疾步跑来,一边跑一边喊,“世子,世子”。
萧定安长年练武,耳力极佳,人还未到跟前,声音已先入了耳,他微微蹙眉,之前他特地交待过,不许打扰他们。现在胜邪如此失态,肯定出了大事。
萧定安扶林晓下了马,胜邪跑至跟前,喘着粗1气,身子都是抖的,“世子,太后薨了。”
似乎是验证他的话,皇宫方向传来钟声,因离得远,这声音听得不太真切,但一下接一下,一直敲了二十七下,钟声才停。
萧定安护送林晓回牛车,叮嘱她,“回去后,记得换上素衣。门口要挂丧幡。对了,你家有白布吗?”
自打入了冬,太后身子骨就一直不见好。朝中许多大臣家中都准备了丧幡。可林家刚来京城,估计还不知晓。
林晓不想他操心这些,“有的。你骑马小心些。”
萧定安心头涌起一阵暖流,颔首,“好”。
他点头示意三个马奴牵着马跟在牛车后头。
他骑着马一路护送牛车进了城,担心别人看到影响她名声,只好转道从旁处走。
第250章
林晓到了宅子外面, 看到庄文正带着几个下人在挂丧幡。
本朝有规定,每遇国丧,官宦之家要挂丧幡, 平民之家要贴白对联, 以示哀悼。
但林晓刚刚路过布店, 店主在外面挂了牌子,上书“白布已售完”,家里哪来的白布?
“庄叔?”
庄文回头, 就见小姐从牛车上下来, 身后还跟着三匹马。他到底有些见识,一见这马就知道不凡,他走过来围着这马转悠,眼光发亮,“小姐,这马?”
林晓笑道, “我从马肆花了高价买来的,我担心家里没人会养马, 就多买了两个马奴,庄叔, 您给安排一下吧。”
庄文听她说花高价买来,心里就一个咯噔, 这位可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主儿, 她都说高价, 想来这三匹马肯定是宝马, 那可得好生伺候了。
他点头应是。
林晓刚要转身离开, 突然又道, “对了, 除了那匹公马可以用,两匹母马要好好养,最好让它们快些下崽子。”
庄文恍然,原来小姐买这么多马是为了养出马崽。
就凭这三匹宝马,生出来的马崽肯定也是宝马。
“好”
林晓进了后院,李秀琴正在指挥绣娘们缝制丧服。
这丧服是按林晓身材做的。毕竟她明儿就要进宫为太后守灵。
林晓看着这案上堆放许多白布,微微有些诧异,“娘,咱家哪来这么多的白布?”
李秀琴笑道,“还能有谁,桂香呗。这孩子也是有心了。青文说太后身子骨不见好,她年前就备好了,还帮我们多备了些。那时候咱家可不知道能回来呢。这京城有人就是好,处处都方便。”
林晓深以为然。
第二日,林晓穿着丧服入宫跪丧。
命妇们服丧,官员们自然也不例外。但林满堂现在没有官身,进不了皇宫,便留在家里,每隔一个时辰丧钟敲响,便在巷子外与其他人一块跪着。
如此反复跪了七日,直到太后下葬,才无需跪拜。
太后和皇后去世一样,都要服二十七日的丧,这二十七日禁止一切娱乐活动。
林家人便哪也不去,就待在家里,就连林家开的名品店都暂时歇业关门。
林满堂捧着书本在书房看书,李秀琴听下人传话,说他在书房读书,觉着稀奇,就到书房一探究竟。果不其然,真就老老实实念书呢。
李秀琴进去,他都没反应,她推了下他后背,“怎么想起看书了?”
之前闺女催都不看,现在闺女不催了,他反倒看起来了。
“我想着暂时也没授官,不如就参加这次的春闱吧?”
李秀琴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声音陡然拔高,“考会试?”
林满堂唬了一跳,不满地往后挪了挪,“我这耳朵迟早被你弄聋,我考个试而已,你至于这么大声吗?”
李秀琴都不可置信了,多稀奇的事啊,他居然有一天主动说要参加科举,李秀琴细细打量他,“你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呀?”
林满堂白了她一眼,“我能吃错什么药。咱闺女不是之前跟皇上夸海口,说让我考状元嘛。我好歹也是当爹的,哪能让闺女没面子啊。”
李秀琴这才想起,闺女为了男人能升官,撒谎的事儿。
她已经很久没见他上进了,李秀琴纠结,要不要告诉他实情,可她没想到,林满堂嫌她待在这儿打搅他读书,催她赶紧离开,“这次太后丧事,会试也跟着延期一个月。我好不容易赶上个好时候,你快点出去吧。”
李秀琴气得不想理他,走到门口,实在忍不住,“你这次真能考上状元啊?”
林满堂觉得自己前世的血压要升高了,这状元多难啊,让三年前的状元重考一回,他敢保证自己还能得状元吗?
想当状元,皇上的喜好、主考官的喜好、考生的才华缺一不可。
他觉得以他的才华,状元够呛。但凡是得要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一定能考上呢?
李秀琴瞅他不停变幻的脸色,就知道他想撞大运。
得,能主动考已经够稀奇了,能不能考上状元也无所谓了。
李秀琴出了书房就急匆匆到了女儿院子。
她跑得太快,丫鬟被她远远甩在身后,一溜烟进了院子,守在外面的巧儿都没反应过来。
林晓听到外面有动静,下意识将信往后藏,下一瞬,她娘闯了进来。
林晓不动声色往后退,将信塞在匣子底下。
李秀琴见女儿脸色有些红,以为她很热,就嘱咐道,“你别老是闷在家里,有空也出去走走。”
林晓连连点头,担心她娘看到萧定安写给她的信,立刻揽着她的胳膊往外推,“娘,那咱们出去走走吧。”
李秀琴见女儿如此乖巧,当下心花怒放,“成,那咱出去走走。”
“娘,您怎么连门都不敲就直接进来啊。我刚刚正想换衣服呢。您就这么冲进来,我多尴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