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说完,才意识到古人把流星叫扫把星,认为看到它的人不仅自己运气不好,周围的人也会跟着倒霉。
林晓拍拍他肩膀,“咱们国家自古以来就把流星叫扫把星,因为它流逝得快,让人抓不住,视它为灾星。但有些国家会把它叫做流星,他们认为每颗星星坠落就代表有个灵魂升天,而升天时会顺便把人的愿望带给天神。两种说法:一种是扫把星,一种是流星。一个代表灾难,一个代表祝愿,我更愿意相信后者。”
她笑盈盈看着他,黑人分明的眸子好似会说话。认识她这些年,她大多时候都是无忧无虑,积极乐观。他以为这是环境使然,其实何尝不是她的性子。
哪怕遇到再不幸的事,她都会积极面对。
就像几年前,小庄村被大荣骑兵突袭,她失去了两位很好的长辈,她伤心难过,却也在想对策。她便是这样乐观的人。
萧定安上前抚住她的脸,轻轻摩挲,“你说的对。”
林晓回握他的手。
从远处看去,繁星星星好似成为两人的幕布,将这幅美好的场景定格永远留住。
这天晚上是林满堂穿越以来最志得意满的一天,可他翻来覆去像翻烧饼似的怎么都睡不着。
他看了眼床上睡得正酣的媳妇,也不忍心吵醒她,掀衣下床,站在院里看了眼天空。想到喝的醉熏熏的女儿,他有些不放心到了女儿院里。
只是还没等他走进院子,就听到不远处墙角传来轻微的骚动声。
“你蹲下来。我踩着你的肩膀。”
“我带你跳上去吧?你放心,我这次肯定不会把你摔下来了。刚刚那是意外,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到我脚踝,我才踩滑了。”
“我不要。再来一次,我腰就断了。”林晓揉了揉摔得不轻的屁1股,指挥他站起身子。
萧定安无奈,只能由她踩着肩膀,让她靠近围墙,“抓到了吗?”
“抓到了。”林晓欣喜的声音传来。
萧定安示意她小声些,林晓爬上墙头,两条腿跨到对面墙里,坐在墙头背对着他,压低声音道,“你快走吧。”
萧定安刚要开口,却听到里面有人轻咳一声,“走啥走!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吧?”
林晓一个咯噔,差点从墙上掉下来,好在萧定安眼急手快跳上墙头将人搂住。只是他来得及接住她,却没时间再跨上去,就只能带着她落了地。
不远处,林满堂正提着一盏灯笼照了过来,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萧定安揽在女儿腰间的手。
萧定安吓得赶紧松开,林晓刚张嘴叫了声“爹”。
林满堂看也不看女儿,呵道,“回去!”
林晓唬了一跳,不敢再说话,撒腿就跑,生怕有人在后头追自己,等跑到院门,又趴在墙头偷偷看了过来。
萧定安朝她作了个不用担心的手势,一抬头就见林叔正阴测测看着自己,吓得赶紧站好。
林满堂沉着脸,“大家公子居然翻墙!我女儿今晚喝醉了,你也喝醉了吗?”
萧定安一声不吭,任他责骂,他耳力极好,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忙道,“叔,咱们进去说话。”
林满堂提着灯笼将人带到书房。
“说吧!你们两个多久了?”林满堂只觉得胸口有一股邪火无处发。
这皇上还没搞定呢,怎么又多出来一个?这些人拿他女儿当什么了?玩具吗?竟在这儿抢来抢去,也不问问他这个当爹的怎么想?太不尊重人了。
萧定安羞愧难当,“林叔,我一直想上门拜访,但晓晓说,先磨合性子,若是不成,哪怕成了亲也会成为怨侣……”
虽然知晓这些话会是女儿说的,但林满堂还是将错怪到萧定安头上,他沉着一张脸打断对方,“你的意思是将错怪到我女儿头上?”
萧定安心里打鼓,忙不迭道,“不是,林叔,不是晓晓的错。她只是个姑娘家,是我先对她动了心,想娶她为妻。我的心意一直没变,我已经射好了活雁,就等着明天遣媒人来提亲。虽然我知晓您可以不会同意,但我想表达自己的心意。我对晓晓是真心的。我想娶她为妻,一辈子待她好。”
林满堂心里呸了一口,以后谁要跟他说古代人都很古板,他能跟对方急。瞧瞧这翻话说得多漂亮啊,比他那时都会说,他面色越发不好,沉了脸,“花言巧语谁不会说?”
萧定安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就只能立在边上等他消气。
林满堂看他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回去吧!”
萧定安不想走,“林叔,明天我?”
“不许你弄找媒人上门,这门婚事我还没同意呢。两只大雁就想娶我闺女想什么美事呢?”
萧定安急了,“林叔,当然不止活雁,还有……”
林满堂打断他,“得了,我不想听。我缺你那些东西啊?我告诉你,我们林家虽然没你们萧家有钱,但是我们林家不差钱,你少拿东西糊弄我。”
萧定安被他呛得不轻,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先离开林府。
第257章
林满堂回了房间, 将李秀琴推醒,“我问你。你老实跟我说。”
李秀琴被他这么一推也来了火气,“干什么呢?大晚上的不睡觉, 你发什么疯?”
林满堂被她劈头盖脸一通骂, 忍了好久也没还嘴。等她终于骂够了,消了气,才问她, “你知道咱闺女一直和萧定安来往吗?”
李秀琴脑子还懵着, “他俩不是一直都有来往吗?之前咱闺女还送过火1球方给他呢。”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们在谈对象。”
李秀琴脑子瞬间清醒, “怎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林满堂仔细打量她神情,见她不似作伪,“好哇, 她竟然连我们一块瞒着。太不像话了。”
李秀琴不像他那么激动, 女儿婚事一直就是她心头病,前世加现在已经三十, 居然也没对谁动过心, 要求不是一般的高。
现在听到女儿有了喜欢的对象, 她就开始琢磨这人究竟能不能配得上她闺女。
萧定安家里只有他一个,无父无母, 没有极品亲戚,有房,有马(车), 有颜, 有钱,为人正直能干, 洁身自好, 哎呀, 多好的小伙子呀,配她女儿刚刚好。
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么合适的对象呢?
李秀琴越想越觉得不错,她欣喜回头,就对上男人那张阴沉的脸,她登时不乐意了,“女儿瞒着就瞒着呗?咱俩谈对象的时候,你也没告诉你爹啊?”
“那不一样。”林满堂想也不想就反驳,他跟他爹又不亲,担心对方搞破坏,所以才不告诉对方,再正常不过。
可现在他是父亲,是女儿最亲近的人,她怎么能告诉自己呢?
李秀琴完全不懂得男人的心思,“哎呀,你到底在气什么?她都十九了,这儿十五就能成亲,咱们还能留她几年呀。我知道你舍不得她,可咱们也得考虑实际情况。”
她还说完,林满堂就一顿呲,“你是不是嫌她在家里碍事?想赶她走?怎么会有你这么当娘的?”
李秀琴气得够呛,当了状元就开始翻身了呗?竟然说这种话。她一个当娘的怎么可能嫌弃女儿。
她忍了又忍,“那你告诉我,你想留她多久?想让她什么时候成亲?想给她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三连问,把林满堂逼得哑口无言。
林满堂其实并不是没想过女儿的婚事。
他之前就由着媳妇给女儿挑个门第稍微差一点的人家,到时候带到京城,一家人又和和美美在一起。多好啊。
可他没想到女儿千挑万选会选上萧定安。
萧定安未来是萧国公,又是皇上的表弟,本来皇亲国戚就麻烦,再加上萧定安还是个将军,说不准什么时候边城发生战事,他就要上战场。万一他战败被杀,他女儿怎么办?
再说这种大家族出来的公子娶亲纳妾,收通房,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儿。
他闺女的性子比他娘还要独,哪里忍得了这个。
而他呢?就算他再怎么努力,顶多也只能够到国公,可那也比不上皇上与萧定安的亲戚关系。要是他女儿受人欺负,他怎么为她撑腰?
林满堂劈头盖脸一通骂,“你总想着好,可有想过坏。若他们不能和和美美,女儿将来该如何自处?她再聪慧,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她不爱跟人动心眼,对人从来不设防。人家有的是千军万马,她就只有一个人。她拿什么跟人家斗。”
李秀琴觉得他想得也太悲观了,“你怎么就扯到争斗了?”
“你女儿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她睚眦必报,谁想让她不痛快,她能搅得人家一家不安生。”林满堂怒气冲天,“她天生不爱拘束,要真与萧定安过得不美好。她能把天捅个窟窿。萧定安有皇上和荣华夫人给他撑腰,咱女儿有什么,到那时你怎么帮她?”
李秀琴被他问得节节败退,竟连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过了好半晌,她才道,“他没你想的那般坏吧。若是萧定安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咱们就劝她与他好聚好散,别让她报复不就行了?”
林满堂幽幽道,“你想好聚好散,他未必愿意。这些大户人家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以前你不是还说过有个公主放言‘只有丧夫,没有和离吗?’”
当时她学给他听的时候,还觉得这公主好霸气,现在换位思考,他只觉得不寒而栗。
这些贵族子弟自来高高在上惯了,哪里会把别人的命当一回事。
李秀琴无话可说。
另一边,萧定安心事重重回了家,一夜未睡。
第二日上完早朝,萧定安便到后宫求见姑母,却不想皇上却先召见了他,让他即日就带兵去樊城平定暴乱。
听说那里的县令搜刮民脂民膏,惹得百姓怨声载道,知府快马加鞭递折子告状,皇上嘱咐他,“那边去年干旱,朕已经命知府发了救济粮,估计县令没处置好。你带兵前去查看安抚好受灾的百姓。不要让世态扩大。”
如此大事,萧定安自然不敢推辞,当即点了五千名士兵。
只他有些不放心,试探问,“皇上,林家那边?”
皇上搁下笔,沉沉看着他,“朕既往不咎,封他为状元,你还有何不满意?”
皇上这次是真生气了。昨晚暗卫来报,说萧世子大半夜带着广德郡主出去看星星。
因为萧定安武功高强,暗卫不敢跟在后头,所以暗卫也不知道两人跑到哪去了。
皇上知道两人这几年私下一时有书信来往,他也没当一回事,也不追究,毕竟表弟是个循规矩蹈的端方君子,发乎情,止于礼,表弟又,知道分寸,可他万万没想到表弟竟然越矩,与她私下相会了。这就超过皇上的底线了。
他要是真将林晓娶回后宫,这两人会不会给他戴绿帽子?
皇上突然不想娶林晓了,表弟对这丫头如此着紧,要是真将她娶回后宫,表弟一定会对他心存芥蒂,那他岂不是鸡飞蛋打。
皇上从来没有现在这样优柔寡断过。他既想重用两人,又不想舍了表弟之间的情谊。真真左右为难。但让他成全两人,到底还是意难平。
这两人成亲就意味着他以后要防着两人,万一他们有谋逆之心,他就失去两位重要臣子。就算最后是他胜了,他也不会高兴。
现在听到表弟心心念念那个小丫头,皇上没忍住怒气,邪火冲他发了。
“没有,微臣哪敢对皇上有意见。”萧定安试探道,“那您不会再治他的罪了?”
他到现在还以为皇上只是想定林满堂的罪。并不把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当回事。
皇上看着他信任的眼神心里无端发闷,想了想,又问,“朕要是不宽恕她父亲,你还要娶她?”
萧定安理所当然点头,“娶啊。微臣娶她,和她父亲没什么关系。”
再说他是未来国公,萧家已经足够富贵,不需要与豪强联姻再添助力。
皇上活了这个年纪,从来没有真正爱过谁。他也不懂得爱情为何物,现在看到表弟宁愿娶个罪臣之女,那个姑娘宁愿不要皇后之位,都要跟对方在一起,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就是世人口中的爱情,这是荣华富贵都换不来的感情。
一个人若是太重情就等于有了软肋,也很难问鼎大位,皇上突然间释然了。
萧定安踌躇半晌,到底没有开口求旨意,要是岳父知道他向皇上求赐婚圣旨,一定会怪他以势压人。等他平定叛乱,再亲自登门请罪吧。
萧定安走后没多久,皇上想到林满堂不同意两人婚事,心里总算舒服了点,心想:臭小子,你害朕打乱节奏,朕偏不让你早日抱得美人归。还想去林府讨好老丈人,朕就让你先提心吊胆一段时间吧。
萧定安带兵离开,将府中诸事交给了张瑞和。
昨晚的事他也没瞒着张瑞和,让对方拿些贵重礼物去林府,“等我平定樊城回来,一定亲自登门赔罪。”
张瑞和点头应下,目送他离开,便带着周木生一块去了林府。
林满堂和李秀琴等到日上三竿也没见萧定安过来。
林满堂冲妻女抱怨,“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像这种大家公子脾气大着呢。我昨晚不就是呛了他几句,他道句歉就完事了。现在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他这分明不拿你当一回事。你嫁给他也不会幸福的。”
林晓似乎并不在意,李秀琴心里却在想,这还没到中午呢,人家不得上完早朝才能过来啊?你当人家像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啊?
只她到底不敢说,这人正在气头上,她说一句,他能有十句等着她。她嘴皮子也没他利索,才不跟他打嘴仗呢。
林满堂见女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闷得不成,坐到她边上,好声好气道,“闺女,你到底咋想的呀?”
林晓冲他露出灿烂一笑,“爹,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都听您的。”
林满堂心里一喜,“当真?”是不是又忽悠他呢?这丫头现在越来越不好管了。
林晓煞有其事点头,“当然是真的。你只管说你想让我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