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冷河洲——一树梨影
时间:2021-01-07 09:48:18

  冷河洲把书房的沙发床打开,我站在身后有些踌躇,犹豫着开口,“那个……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那么麻烦,可以睡我的房间,一人睡一侧就好了。”
  他回头看我,唇角抽动,眉毛上挑,“现在是冬天,我们要……盖着被子纯聊天?”
  我脸一下烫到了耳根,赶紧抱起被子快速地铺好床,“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你早点休息,晚安!”铺好床正要出门,他立马按住了门,笑了,“怕什么,有事要跟你说。”我背紧贴在门上,抬头小心地问,“什么?”这姿势让我有些紧张。
  “今年去我家过年。”
  “啊,这个恐怕……有点,会……不会太快了。”我慢慢蹲下身,他似乎发现了我的意图,也撑着门板慢慢地蹲下来,“让叔叔阿姨还有你弟弟一起。”我一愣,全家人一起,这是双方家长见面的意思吗?我眼神闪躲,不敢看他,“这个……我觉得吧,这需要先经过我爸的同意,我说了不算。”
  “这不是问题,反正我们会先去你家,到时候跟叔叔说就行。”
  “你,你们,都有谁?”
  他点头,“嗯,我和我爸妈。”
  “那你和你爸妈什么时候去啊,我这还没放假,我爸妈那边……”
  他笑出了声,“你不用紧张,该紧张的是我吧。”
  “我爸妈才不会为难你,我爸还说让你上我家玩儿呢。”
  “哦,是吗?”他越凑越近,直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那你呢,欢迎我去你家吗?”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精彩明亮,似有万千星河,我缓缓点头,“嗯,欢……”未尽的话语突然被含在了嘴里,鼻息灼热地喷在脸上,我努力睁开眼想透过朦胧的光线想看清他的眉眼,然而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我只好闭上眼,缓缓伸出双手抱着他的腰,瞬间感觉他的呼吸加重了些。一只手牢牢托住我的后脑,炽热的唇舌紧紧压在我的唇上,另一只手从脸上滑落,抚过脖子带着一阵酥麻,然后渐渐下移。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急促,胸口发烫,有了些许莫名的不安。忽然,腰间的皮肤传来一阵滚烫,我浑身一颤,原本蹲着的身体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腰间的温度倏地消失了。他放开了我,让我靠在他的胸前,胸腔里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掷地有声。我脸颊滚烫,睁开眼看着他,但眼底似有水雾一片模糊,他用手遮住我的眼,声音暗哑,“别看了。”他扶着我站起来,打开门,缓慢而坚定地把我推出了门外,说了一声“晚安”便迅速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绯红,嘴唇嫣红,眼里带着水光,这幅光景连自己都不好意思细看。想起冷河洲刚才的慌乱,心里竟隐隐有一些得意。
  寒假,天色还没亮,我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依稀听见楼下爸爸和隔壁张大爷的对话。张大爷问爸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昨天买了那么多菜今天这么早还去市场,然后听见爸回答霏霏的男朋友几个字,之后又听见张大爷说之前来的那个小伙子啊……朦朦胧胧又睡了过去。
  被敲门声惊醒,“姐,你怎么还不起,爸买菜都回来了,今天河洲哥他们就要来了。”我一惊,一看时间才八点半,还早。已经紧张不安了好几天的心真到了这一天反而平静了些,今天也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家里早就被妈妈收拾好了,家里一般来客人来都是爸爸亲自下厨,也不需要人帮忙,我和弟便去山上摘点水果回来。村里的小孩很多,大家都爱跟着我们一起往果园跑,爬树摘果子厉害得很。张大爷那个不到十岁的小孙子洋洋拉着我的衣角说,“霏霏姐,你是不是要跟洲洲哥结婚了?”
  我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脸蛋,“没有,怎么这么问啊?”
  他摇头晃脑地说,“我姐姐之前就是带着哥哥和叔叔阿姨回来,后来没多久就结婚了。”他姐姐张思娟比我大几岁,去年结的婚。
  我牵着他的手,“我跟洋洋一样还在学校念书,还是学生,不会结婚的……”咦?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洲洲哥!几年前冷河洲来的时候洋洋不过才三、四岁,怎么会记得?
  我蹲下来,看着这红扑扑的脸蛋,“洋洋,你认识洲洲哥哥啊?”
  他闪着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点头,“认识啊,他还抱我摘树上的桃子。”
  “那他是什么时候抱你摘的桃子,洋洋还记得吗?”
  “嗯,洋洋记得,就是今年还没有放暑假的时候。洲洲哥哥人超级好,他还教我做数学作业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几天连奶奶都念叨着冷河洲,怪不得之前问我爸在不在C市。
 
 
第50章 
  冷河洲发动车子已经等了快十分钟了,他妈还没有从楼上下来。三楼的阳台上,他妈探出身子在喊,“冷明德,有炜出差带的那两箱烤鸭装了吗?还有我挑的那箱进口水果别忘了!”
  他爸站在车外,“装了都装了,赶紧下来吧,这都几点了。”
  又过了几分钟,他妈终于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拎着两个袋子,里面装的是她前两天特意去商场专柜买的一套护肤品,准备送给未来亲家母的。她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嘴里念叨着,“催什么催,这第一次去霏霏家里当然得要留个好印象,礼多人才不怪嘛,就得多带点儿。”
  他爸想到那满满的后备箱,还有堆了大半个车后座的东西,叹了口气。冷河洲也颇有些无奈,“妈,你儿子没有那么差。”
  她妈瞪了一下冷河洲的后脑勺,“可别自我感觉良好,人家女儿这么优秀,喜不喜欢你还两说呢!”
  下了高速,过了县城继续往外开,看着沿途熟悉的风景,冷河洲的妈妈有些感概,“好几年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老家到底怎么样了,那几间房还在不在?”冷河洲的爸爸也感叹有时间是该回来看看。两人一路聊着,过了小镇转到了乡村公路上,一路往前开,冷妈妈渐渐觉察出了有些不对劲儿,“儿子,你怎么知道霏霏家住哪儿,我说你之前是不是偷偷来过啊?”
  冷爸爸哼了一声,“什么叫偷偷来过,难听!”
  乡村路弯绕比较多,冷河洲一边留心着前方一边说,“嗯,来过两次,高中时和几个同学一起来玩过。”
  冷妈妈笑开了,“哟,儿子,高中时期就喜欢了啊,那你怎么不早点把霏霏带回家?”
  冷河洲没有说话,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只要他一接话茬,他妈的话永远也不会结束。
  爸从厨房里出来,催着我跟冷河洲打电话问问看到哪里了,我正准备说冷河洲开车不方便接电话,电话就响起来了,瞬间感觉爸妈甚至奶奶的目光都落到了我手中的电话上,虎视眈眈。我一接通,当着他们的面开了免提,冷河洲的声音传了过来,“霏霏,我们快到鱼塘这里了,可能要麻烦你们出来帮忙拎一下东西,我妈东西带得有点……多。”
  我们家在村子的最里面,而公路只能到大伯家的农家乐,那里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我们还没到大伯家就已经听到大娘爽朗热情的声音了,到了院子正看见冷河洲他们从车里往外拿东西,而地上的箱子盒子已经快堆成小山了。
  爸妈领着冷河洲的爸妈走在前面,我拉着冷河洲走在后面,小声说,“带这么多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送彩礼提亲呢!”他偏头小声地说,“霏霏,你就是侮辱谁呢,如果这点东西就能把你娶回去,你答应我都不答应。”
  爸妈很热情,冷河洲的爸妈也很和善,一个中午大家就很熟悉了。下午爸爸拉着冷叔叔去鱼塘钓鱼去了,弟弟这个钓鱼爱好者也跟了去。妈妈和冷河洲的妈妈林阿姨在院子里聊天,我坐在一旁的秋千上,冷河洲坐在门口和奶奶说话。
  林阿姨左右环视着这个院子,“你们这个院子真好,春夏天开满花一定特别漂亮。”
  妈妈点头说,“嗯,特别是这个花架一到四月份就开满了小白花,密密麻麻的,好看又阴凉,村里的小孩都喜欢躲在这下面玩。”
  林阿姨凑近了藤蔓仔细看了看,“这个是什么花,好像平常没怎么见过。”
  妈妈说,“我也不知道,这些花都是小时候霏霏种的,也不知道她去哪个同学家弄来的,她比较喜欢弄这些。这个开出的花能吃,煮粥做花茶都可以,”然后看向我,“霏霏,这个是什么花啊?”
  我看了一眼门口的冷河洲,他似乎正专心地听着奶奶讲话,没有看向这边。我从秋千上下来,走进花架小声地说,“这是木香花。”
  林阿姨说,“还是老家好,可以有院子种花,城市里最多只能种种盆栽,一点意思也没有。”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笑了起来,“不过啊,我也不怎么会种,以前在老家门前也种了一些花,全死光了,就只剩下仙人掌还半死不活着。我们老家在三队华新村那边,应该离这里还挺远的。”
  妈妈回想了下,“听说过但没去过那边,好像经过霏霏他们以前的小学往另一个方向走。”
  林阿姨看看我,又看看门口的冷河洲,“霏霏河洲他们是小学初中同学,从小认识还是挺有缘份的。”
  妈妈笑了,“之前高中的时候,他们跟着其他几个同学还来这里玩过几天,那时候只是觉得同学关系好,没想到他们能走到一起。”
  每次只要提到冷河洲小时候,林阿姨总忍不住,“河洲啊以前就是不怎么爱说话,就是喜欢了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才是早就喜欢了不好意思说的那一个。起身前往厨房准备给大家准备一点水果,正在水龙头下慢慢搓洗着,冷河洲走了进来拿起洗好的梨咬了一口,“怎么,她们又说起了我,还是我们?”
  我歪着头看他,笑着说,“是啊,说你不爱说话,喜欢也不会说。”
  他站在背后贴近我,头搁在我肩上,“是吗,那你觉得我不爱说话吗?”
  我推开他,“别挡道。”
  我端着果盘刚走了两步,冷河洲悠悠地说,“我妈和阿姨已经去后面果园了。”
  我放下果盘,“你不是在外面和奶奶说话吗,怎么进来了?”
  他懒懒地笑,“奶奶说累了,去睡觉了。”
  “那你想去哪里玩,去钓鱼?”
  他摇摇头,“我不会钓鱼。”
  “去果园?”
  他摇头,“不去。”
  “去大伯的农家乐,还是想去爬山、划船?”
  他再次摇头,“去楼上,你房间。”
  “去我房间干嘛?”
  他凑近,“我想去你的私人空间看看,可以吗?”
  我看着他,故意靠得更近一些,小声说,“我的私人空间你不是住过?”
  房间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墙上挂了两幅画,不是明星海报只是简单的山水,然后床、衣柜,写字台和书柜。书柜是新换的,之前的那个坏了。他拿过书桌上的相框,里面是初中毕业时的合照,“之前收起来了?”我老实点头,那晚我把有关的合照书信都锁在了柜子里。
  他回头看坐在床沿边的我,“你该不会还把什么东西收起来了吧?”
  我摇头,透着心虚,“没有,哪里有什么东西。”
  他表情突然变得认真,目光不闪不避直直地看着我,“那院子里花架上的花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他似乎早已看透一切的目光让我一阵心慌,有一种仿佛扒光□□在人前的羞耻和恐惧。我手指下意识扣着床沿,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喉咙发紧,咽了咽口水,说不出一个字。我知道秘密瞒不了一辈子,早晚有一天会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突然,没有任何防备。被欺骗了这么久,他会怎么想,会原谅我吗?
  突然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他温热的气息拂在耳边,有些慌,“霏霏,别哭,是我不好不该问你,不想说就不说。”
  我心底发酸,带着几分心虚和害怕,又觉得委屈难过,“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轻抚着我的背,“霏霏,我们今天不讨论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好不好?”
  我轻轻推开他,“不,就现在说。”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他帮我擦了擦眼泪,神色带着几分后悔,犹豫着有些小心翼翼,“很早,在高中毕业谢师宴的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了,后来也找张如琴确认过。”
  我抓着他为我擦泪的手,“那你怪我吗,怪我骗你这么久。”
  “刚知道的那一刻,确实怪过你,不过后来我觉得很开心,很开心那个写信的人是你,也很庆幸我是那个你费尽心思欺骗的人,真的,特别开心。所以,你不要有负担,我只是不想你在心里藏那么多秘密,随时小心翼翼的。”
  心里一暖,哭过的声音有些沙哑,“嗯,我知道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捏着我的手,揽着我靠在他肩上,“我在木屋的书架上发现了一些杂志,每本杂志里都有作者为‘木香花架’的文章,我觉得这有些太巧了。”
  当时因为谎称是笔名,最后就干脆用这个名字投稿了。木屋的杂志一般都没什么人看,开始还有些担心,后来就忘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如琴,不怀疑是别人,或是杨艳?”
  “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在院子里玩真心话的游戏吗,张如琴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问我会不会喜欢一个不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我还记得,当时肖逸还说太简单了,却没想到冷河洲不愿意回答而是接受了跑圈惩罚。那时没有人问他为什么,如今,我似乎有些知道了。我问他,“你想看看那些信吗,初中时的那些信都在这里?”说着便要起身去拿。
  他拉住我,“不用了,就像我妈说的那时候的我幼稚又冷漠,看了只会让我怀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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