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冷河洲——一树梨影
时间:2021-01-07 09:48:18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助理推开了门,“霏霏姐,有人来拜访,说想投资我们。”
  “那你有告诉对方我们不接受投资吗?”这几年一直有人想要投资,但爸爸他们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喜欢自己做决定,所以从来都是拒绝的。
  “已经回复了,但是对方说想见一见经理,现在在会客室。”
  “行。”
  对方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面容沉静,坐姿笔挺,看起来很有教养。看到我进来,他立马起身问好,带着一股子台湾腔,跟着林月听多了倒有一丝熟悉感。他似乎觉得打扰,“不好意思,请原谅我的冒昧,请问您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吗?”
  助理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这位是我们总经理的姐姐。”
  “哦,那挺好。不好意思,我想再问您一个问题可以吗,敢问你们的总裁李树强先生是您的父亲吗?”
  我点头,“是的,您认识我父亲?”
  他摆手,“不,不认识,我是在电视上看了您父亲的专题节目特意过来的,很佩服您的父亲想来拜访,但好像他不在公司。”
  “嗯,我父亲不常来公司,他一般在店里。”
  “我知道,是不是县城的总店,你们是祖辈一直住在现在的地方吗?”
  “那倒不是,我们是从爷爷那一辈迁过来的,”我好奇地打量他,他的气质谈吐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好打听的人,“请问您这是……”
  “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姓李,单名一个归,回归的归,我父亲叫李照立,原名李万金,千万的万,黄金的金。我虽然在台湾出生长大,但其实我们不是地道的台湾人,我父亲是大陆人,他说他原来的老家是在山门湾的李家冲,父亲说他有两个哥哥,大哥叫李有金。”
  我有些吃惊,“我爷爷叫李有金,爸爸曾说过爷爷年轻的时候从山门湾那边搬家到了现在的地方。爷爷确实有两个弟弟,最小的弟弟是在十几岁打仗期间被抓走了,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太清楚。”
  他有些激动,“父亲说过他的大嫂嫁过来的时候只有几岁,是吗?”
  “嗯,奶奶确实是爷爷的童养媳。”
  他忍不住落泪,“想不到真的让父亲等到了。他说这些年做梦都想回来看一看,想看看他的大哥大嫂,当年就是他们抚养他长大的。以前一直没办法回来,这几年好不容易可以返乡看看了,他身体却开始变得不大好了。人老了总想着落叶归根,我们几兄妹也想为父亲圆梦,但这是大海捞针啊,山门湾李家冲这种小地方连网上都搜不到。这一次我陪父亲过来,本来也没有抱什么希望,打算在大陆逛逛看看就回去了。谁知道前段时间偶然在网上看到你父亲的专访,里面提到了你爷爷的名字,于是父亲就催着我过来看看是不是要找的那个人。”
  我也忍不住激动,“那,那三爷爷现在在哪?我现在就联系爸爸让他带着奶奶来C市。”
  “在酒店里,我爸本来想亲自过来看看,但是这几天身体不太好,医生说不能太过激动,等过几天医生确认没问题了再带他过来。”
  “好。”果然站得高才容易被看到,曾经并没有发生的事情,如今竟然意外发生了。
  几天之后,爸爸和大伯父一起带着奶奶来了C市,三爷爷也在堂叔的陪同下过来了。三爷爷的个子很高,身材消瘦,脸上带着大病初愈的黄气,眼神却异常的明亮。堂叔在一旁小声地劝慰三爷爷不要太过激动,身后的医生也时刻注意着三爷爷的身体。三爷爷擦了擦泪,“嫂子,大哥二哥他们呢,怎么没来?”
  “你二哥年轻的时候就走了,你大哥已经走了十年了,去年小妹也走了,现在就剩我一个老婆子了,这几年身体也是越发不好,怕也没几年了。不过,能在走之前见到你,我也是了了心愿了,以后下去了也好跟他们一个交待。你哥他们之前也是一直念叨着你,怪自己当年没有看好你。当时情况那么乱,还以为……以为你……”
  “当年的事谁也左右不了,反正啊大家都是死里逃生,这些年我在那边过得还不错,做了点生意,也不觉得苦就是想家……”
  这是一场跨越半个多世纪的见面,曾经都还是少年少女,如今却早已是两鬓斑白,风烛残年。回忆往昔,闲话家常,对于平常人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对奶奶和三爷爷来说却是如此难得。
  最后,三爷爷把原本早已定好回去的行程往后推迟了半个月,说想回去看看大哥,于是带着医生和堂叔跟着奶奶伯父一起回了老家。在家的十几天里,三爷爷的身体反而康健了一些,临走的时候热情地邀大家去玩,但是一想到海峡阻隔又忍不住失落,感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半个月后的一天,接到了三爷爷的孙女李欣宜的一通电话,说要来大陆玩个十天半月,正好可以参加临临的婚礼,签证已经办好了下周就到。
  李欣宜是三爷爷二儿子的女儿,只比我大一个月,之前听堂叔说起过。这个堂姐喜欢自由,不想进家里的公司想自己创业,小吃店服装店化妆品店都尝试过,毕业到现在折腾了两三年也没有弄出什么名堂。
  堂姐是一个人来的。个子很高,长发微卷,带着墨镜,推着行李从机场大厅走出来的时候有种街拍的时尚感。然而,外表御姐的她实际上却非常的接地气。C市的小吃很出名,晚上带着她去了学校附近最出名的夜市。晚上人特别多,看她挤在嘈杂地小吃摊边上吃得不顾形象不禁忍俊不禁。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干嘛?”
  “欣宜姐,你穿得这么……御姐,吃的时候好歹顾及一下形象啊。”
  “哎哟,为什么要顾及啊,”她咬了一口酥脆的香豆腐,烫得龇牙咧嘴,“吃东西的时候不用考虑这些,我好喜欢你们这边小吃的口味,香、辣,味道十足,吃起来很鲜,不像我们那边什么都偏甜。我从小就喜欢吃爷爷做的菜,他做菜喜欢放辣椒,跟你们这边味道比较像。那个我说霏霏堂妹,你能不能别叫我欣宜,在我们那边你站在街上一喊‘欣宜’两个字,十个人里有八个都会回应你。从国小到国中班里都有跟我同名同姓的,真的让人很烦唉。”
  “堂姐,你这几天有计划去哪里玩吗,我要在医院值班恐怕没有办法陪你。”
  “你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就可以,我已经在网上搜过了,你们这附近有很多好玩又很美的地方,还能看见雪山。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雪,这次我就是来好好玩的,一定要去看看。”
  “那你带羽绒服了吗,雪山特别冷。”
  “没有呢,从小到大就一直没出过台南,家里根本就没有羽绒服,准备来你们这边买。”
  “要不,你穿我的吧,夏天不好买羽绒服。”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圈,“你的,我能穿吗?”
  “扎心了啊。我有长款羽绒服的好不好,到脚踝的那种,哪怕你身高一米八也够了。”
  “行,我先去玩几天,等临临结婚的时候我再回来,我还没见过你们这边的婚礼是怎么样的呢,他们结婚的时候是穿红色的中式礼服还是西式婚纱啊?”
  “西式婚纱。”
  “哦”,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53章 
  我站在酒店门口,手里端着糖果盘,不禁想起了几年前冷河洲也是这样端着盘子站在他哥哥嫂子身后。
  “小妈,小妈,抱抱。”突然裙角被一只小手拉扯着,一个软糯的声音传来。是晓珍姐的儿子冷子辰,小名小汤圆,圆乎乎的脸特别可爱,一直爱叫我小妈,不喜欢叫姐姐。
  “晓珍姐,有炜哥,叔叔阿姨好。”冷河洲的哥哥嫂子和爸爸妈妈。
  “临临小洁恭喜你们,新婚快乐。”晓珍姐回头便见小汤圆跑了,“小汤圆,快过来,别去打扰小妈。”
  “不,我不要,我要小妈抱抱。”说着就举起了双手,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我。我把盘子递到了妈妈手里,把他抱了起来,“没关系,我也好喜欢咱们小汤圆。”
  晓珍姐捏了捏他的脸,“你啊,就爱黏你小妈,每次一看见就要抱抱,告诉妈妈你几岁了。”
  他伸出胖胖的小手慢慢比了三根手指头,“汤圆三岁了。”
  晓珍姐笑他,“三岁的汤圆都读幼儿园了,怎么还总想让人抱啊!”
  他圆圆的脸皱着一团,摇头晃脑地说,“可是,小妈今天好漂亮啊!”
  晓珍姐被逗笑了,有炜哥也在后面笑,伸手从我手上抱过他,“小汤圆不愧是我儿子,真会说话。”然后长声感叹,“霏霏的弟弟都结婚了,我的弟弟什么时候结婚啊?”
  晓珍姐用手肘捅了他一下,瞄了他一眼, “自己问你弟去,关霏霏什么事儿。”晓珍姐把他推走了,她却没有跟进去。
  “晓珍姐,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啊?”
  她欲言又止,“河洲这半年是不是没有联系你啊,他也没有联系家里,连爸妈也没有收到过他的一条消息。去年过年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部队为什么这么忙,电话至少打一个回来啊?”
  “晓珍姐,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当初决定和他在一起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相信他一定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做,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就会回来的,你们也不用担心。”
  “我们哪是担心他 ,我们是担心你啊。”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你也快进里面吧,外面热,说不定小汤圆找你了。”
  小儿子一直没消息,林贞芬还是有些担心,何况霏霏的弟弟都结婚了,她更有些着急。酒店的宴厅摆满了桌子,每一桌都坐满了人。林贞芬的座位离舞台比较近,她想看得更清晰一点。台上两个新人正在给双方的父母敬茶,父母笑盈盈地接过。林贞芬听见新娘羞怯又开心地开口叫妈,她长叹一声,什么时候她才能喝到霏霏的那口茶啊。转头看着旁边的冷明德一副无动于衷地样子,她更有些气不顺了。旁边有人说这是弟弟结婚赶在姐姐前头了。
  “是啊,听说他姐姐还在念书,以后出来就是大医院的医生了。”
  “那姐姐有没有男朋友啊?”
  “有的,谈了好几年了,听说是部队里面的。我觉得军人虽然光荣吧但是你这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身边也没有知冷知热的人,岂不是白搭嘛。”
  “谁说不是呢,你说像我们这样的黄脸婆没啥关系,这长得好看的小年轻多招人惦记啊,这女人啊还是要有人在身边疼你照顾你才行。你看人能干漂亮,家境又好,还开着公司,而且医生这职业又好,什么好对象不能找啊……”
  “是啊,要我说换一个也不是难事……”
  林贞芬越听越气,脸绷的紧紧的,偏偏人家说的还对想反驳都插不上嘴,她倒想上去宣布那是她儿媳妇,可自己儿子又不争气。她盯着台上的李霏霏,头上戴着一个素雅的白色珠花,长发松松地披散在背后,脖子上一条闪亮的项链衬着脖颈修长,浅紫色蕾丝纱裙配着浅紫色高跟鞋,笑起来温柔又好看,好像会发光。林贞芬觉得李霏霏站在舞台上比新娘都要好看。她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人在惦记着她的儿媳妇。
  今天大家都在忙,林贞芬也没有和李霏霏的爸妈多聊,吃完饭她就急冲冲地走了,让冷明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出门还好好的,也没发生什么事啊,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周晓珍看着她急匆匆地走了便问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冷明德沉默了一会儿,说,“可能更年期到了。”
  冷明德回到家,发现林贞芬在翻找什么东西,茶几上各种笔记本小本子放了一堆。冷明德问,“你在找什么?”
  林贞芬头也不抬,“找儿子部队的电话号码。”她记得去年河洲给了他一个号码,说如果有不得了的急事,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他。当时觉得家里也没什么大事,何况部队纪律严明她也不想打扰他的训练,所以当时随手记在了一个本子上。如今,她觉得是到了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了。功夫不负有心人,花了半个小时终于被她找到了,她拿出手机对着号码一个一个数字地输入,输完按了拨出键。“嘟嘟嘟”一声两声,通了。林贞芬紧张地等待着,终于被接起,里面传来一个年轻洪亮的声音,“同志你好,请问你找谁?”
  林贞芬紧紧地握着手机,“你好,同志,是海岭部队吗,我是冷河洲的妈妈,有很急的事情要找他。”
  瞬间对方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不好意思,阿姨,现在冷河洲同志正在外训练不在部队,你晚上八点再打过来可以吗,或是你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可以为您传达。”
  “噢不用了,那我晚上再打过来好了,同志,谢谢你。”说完挂断了电话。
  冷明德坐在一旁,语气严肃,“你有什么急事要找他,部队里面是有规矩的,电话哪能随便打。”林贞芬站起来冲着冷明德,“不用你管,反正你也不操心,没你的事儿。”然后转身进了房间,传来巨大的关门声。冷明德看着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果真更年期到了。”
  婚礼结束之后,晚上,临临的哥们儿嚷着要闹洞房,一大帮子人闹哄哄地走了。我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婚礼果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欣宜堂姐捏着我的肩,“很累?”
  我点点头,摸着脖子上的项链,“谢谢你的礼物。”
  “不客气,这是做堂姐给你的见面礼,你戴着好看。”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摸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是今天郑洁的婚纱照,“你觉得这个婚纱好看吗?”
  我仔细地看,鱼尾造型能展现身体曲线,抹胸设计也能更好的凸显饱满的胸部线条,精致的蕾丝花纹显得高雅华丽,“好看。”
  她思考了两秒,“嗯,婚纱是好看的,但我觉得可能不是最适合她的。你看这款腰线有点太紧了,而且她的臀部不是特别翘,其实更适合蓬裙微A形下摆或是中拖尾小拖尾婚纱。她虽然上围丰满,但是手臂稍微有点肉,半臂造型可能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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