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直奔后厨而去。
室内又只剩下陆章和一条鱼,屠鹭走得太快手上的茶还没有凉。他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仅仅是细微的不同也能让他的舌尖抓住,他的眉头一皱:“红酒……”
屠鹭出了茶楼,系统问她该怎么办。
她捏了捏眉心,暗道自己为什么要惹上两个瘟神,这下好了甩不掉了。
如果拒绝他们,他们会更加不依不饶。但如果答应,一想到以后会比现在还要痛苦的分身乏术的日子,她就恨不得自杀。
除非有什么办法可以先稳住他们两个,直到他们回到自己的世界……
屠鹭猛地抬眼。
她喘着粗气到了西餐厅,上气不接下气地爬上二楼,然后对着萧靳言道:“我不答应你。”
萧靳言脸色微变,她就接着道:“但我不拒绝你接近我。求复合总要有个过程吧,我没看到哪个女孩子被一顿饭就打发了的。”
他微微闭了闭眼,然后克制地环了一下她:“我知道,我会努力。”
他没了冰冷的手表,还有束缚的领带,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外冷内暖的少年,屠鹭在他的怀里待了一会,为防止沉迷,轻声道:“时间快到了,我要回学校了。”
他点了点头:“我让司机送你。”
她一笑:“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你上班吧。”
萧靳言看着她下楼,轻松地坐上出租车。
片刻,刘助理给他打电话:“老板,屠小姐的车朝着隔壁街去了。”
眸光一闪:“知道了。”
屠鹭回到茶楼,把对萧靳言说过的话对陆章又说了一遍,陆章微笑地看着她:“可以。”
屠鹭莫名感觉不寒而栗,试探地问:“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不叫你你不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去上学了?”
陆章点头:“我送你。”
她赶紧道:“我自己走、自己走。”
走出茶楼,她伸了个懒腰。
面板上的数字刚好归零。
系统忍不住道:【真有你的。】
屠鹭一笑,这两个王八蛋也不过如此。再来一个她也不在话下!
一黑一白两辆轿车交错而过。
车里,助理忍不住问:“老板,您为什么不让我查一查屠小姐刚才到底见了谁?”
目光在远处的江面一扫,潮湿温暖的空气都没有融化他眼中的凝结。萧靳言忍着胃部莫名的不适,道:“不用。”
他说过,有些事他要她亲口告诉他。
陆章坐在车里,系统道:【你的前女友不对劲。】
陆章忍着不适拿下眼镜擦了擦,微微一笑:“这样不是很好,慢慢查起来才有意思。”
第23章
一个小时的时间, 屠鹭却觉得有一生那么漫长。
然而解决了这两个王八蛋,她确实也很轻松。特别是和他们两个做了一个不能没有告知地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的约定后,这样就避免了两个人撞车, 她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只是她只得意了几分钟, 就得面对王老师的怒火。
实话实说他们几个是因为喝醉了酒才耽误了上课后,王老师念在她们是初犯, 没有扣分,只是把她们几个骂了个狗血淋头。
屠鹭被罚多搬了几天作业本。直到周末, 这两个人果真如约定的那样,没有突然过来, 也很少发信息。这倒让她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两个王八蛋现在已经是各自领域内的领头羊,忙事业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真的像是小说一样每天什么都不干只往她这里跑,屠鹭对这个现状很满意, 并且决定也不能落下自己的正事。
周末的时候, 她去车站接一个人,她未来的助手——李秀。
李秀从小就生活在苏州的乡下,很少来城里, 更何况是更加繁华的a城, 屠鹭接她的时候,对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火车站慌忙四顾, 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像是找到母亲的小母鸡, 噔噔噔地跑过来。
“屠鹭妹子!我可总算是找到了你了!这地方可真大,我差点走丢了!”说着, 把身上的大包小包塞了过来:“这是你奶奶给你的酱菜,回去赶紧放冰箱, 晚了就酸了。”
屠鹭接过, 嗅到熟悉的味道似乎猛地就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几天, 不由得一笑:“辛苦你了,李秀姐。”
李秀摆摆手:“屠鹭妹子你说得哪的话,我就是顺便带过来。而且以后我还跟着你干活,这点事算什么。”
屠鹭接过行李箱,带着她往前走:“以后你就在我这里放心住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信你屠鹭妹子。“李秀小心地坐进出租车,对着她笑出一口大白牙:“你放心,我会好好干活的,绝对不偷懒!”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她妹子了,屠鹭难免有些不适应,但又觉得这种带着最质朴的称呼带着最直观的善意,李秀就像是山里的一汪清可见底的泉,让她在这个浮躁的城市里感受到了一点清净。
她觉得这个人招对了。
然而第二天她就被打了脸。
这几天一直担心那两个王八蛋的事,她差点连正事都忘了。粉丝在网上一直催促她赶紧出新的妆容,问她上次出的那个桃花妆有没有起作用,最近在感情上有没有什么进展。她想到这几天的折腾,头疼地想,那不是桃花妆,那是桃花劫!
对着镜头,她挠了挠眉心:“就出一个厌世妆吧。”一个人对付两个王八蛋的事再来一次她就真不活了。
厌世妆,就要画出厌世感,其中“三白眼”是灵魂。屠鹭的眼尾飞扬,透着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她不是“厌世感”,是“灭世感”,于是用双眼皮贴调整了一下双眼皮形状,形成平行状态。
“如果双眼皮宽度略窄或者单眼皮的女生这个妆容很好画。但有严重的肿眼泡的女生如果无法显现眼线,就用双眼皮贴加假睫毛,交替贴在眼皮上,用夹子轻推,直到完全撑起双眼皮为止。”
快速打底后,她只用眉粉粗略处理了一下眉毛:“最近流行野生眉,眉毛稀疏的同学就要麻烦一点,一根一根地画。”
说完,她拿出腮红从眼睛延伸到颧骨,大面积轻扫:“还是老规矩,这样可以缩小眼睑到颧骨的长度,中庭长的女生要试试。”
厌世妆的关键是下睫毛,先用浅红的眼影在下眼睑打底,然后用棕红离下睫毛一毫米处加深,放大下眼睑,且用卧蚕笔沿着下眼睑画出弧度,形成假的眼睑,造成“下三白”的假象,屠鹭不用低头就自带嘲讽感。
她的下睫毛长,草草刷过就有很明显的效果:“上下假睫毛都很重要。贴假睫毛的时候不要沿着睫毛根部贴,先夹翘睫毛,再沿着根部以上一毫米处贴,用夹子轻推,否则会和真睫毛混在一起,没有明显效果。”
鉴于上次直播的时候弹幕上的问题太多,她难得多说了几句。
刚要涂上口红,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屠鹭吓了一跳,口红一歪就画到了脸上。
关闭镜头,她缓缓转身。一转头,刘秀站在门口,扫把倒在了地上,嘴巴张得老大:“屠鹭妹子,你这是画什么妆呢?”
屠鹭道:“厌世妆。”
“眼屎妆?”李秀看着屠鹭眼底的一片红:“虽然有一点好看,但你这颜色不对,你该加点白或者灰。”
屠鹭没听出来,认真点头:“好的,我会考虑。”
说着,她指了指镜头:“李秀姐,我在录视频。”
“你录、你录。”李秀走到旁边:“我保证不出声。”
屠鹭放了心,转身擦了擦脸上的口红,接着打开了镜头,深吸一口气接着道:
“最后是口红。”她把姨妈红的口红拿出来,小心地点在唇上晕染:“这个颜色很浓,觉得不适合日常妆的可以选淡一点的颜色。”
“咦~”
屠鹭微微一斜眼,李秀盯着她的嘴唇,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屠鹭勉强微笑,再加深一层,形成咬唇效果,然后用棉签向唇周围晕染:“厌世妆的重点在眼睛,也在唇部。上次我说过一个妆容必须要有重点。但由于这次的眼影很浅,重点几乎在下眼睑,所以必须扩大唇部形态保持平衡。”
棉签一晕,对着镜子看了看,很有嗜血感。
“哎呀呀……”李秀看着她的嘴巴,嫌弃地咧开嘴。
屠鹭眉心一跳,她装作看不见:“最后一点,在眼尾点上黑痣。”
眼线笔在眼尾一点,整张妆容如同画龙点睛,顿时有了妖冶之气。“厌世”也“入世”,又妆面表明态度,这就是化妆的魅力。
李秀没眼看,摇着头走了出去。
屠鹭觉得这好歹是自己亲自请来的员工,只好咬着牙忍了。
然而之后的日子,她就尝到了苦头。
给吕夫人的太太团们做的旗袍也进入到了尾声,小姐团们又来了几个订单。“设计师林幽”这个名号在上层终于有了一点名气。谁也不知道,这个设计界即将升起的新星,就是那个被白家赶出来的网红,屠鹭。
而屠鹭有了李秀这个“大将”,终于可以自由发挥了。
只是没想到,她的事业也卡在了这员“大将”上。
她给旗袍加纱,李秀瞪大眼。
她用牛仔布料做晚礼裙,李秀咧开嘴。
她用张牙舞爪看不出形象的图案做绣花,李秀皱了脸。
每次看着李秀一脸嫌弃却又碍于自己是她老板的情况欲言又止的脸,屠鹭就感觉深深的胃疼。
“她从小在农村长大,肯定看不惯你的设计。”何欣坐在椅子上,眼也不抬地吐出一块葡萄皮。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屠鹭按着额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太小看现在的网络发展了,现在又不是二十年前,手机网络那么发达她什么没看见过?她就只是观念和我们不同而已。”
李秀的父亲早亡,从小被母亲拉扯长大,但她母亲忙于工作经常忽略她。崔静就相当于她的奶奶或者老师,因此她的世界观深受崔静影响。
屠鹭姥姥崔静绣工精湛,不夸张地说也算是传统文化的继承者,这样的人对传统自然有其坚持,对她的那种夸张的观念,自然会有抵触。
“不同就不同呗。”何欣翻了个白眼:“反正她绣工好,你布置的任务她都能按时完成。观念不一样又没什么影响。”
屠鹭向后一倚,看着窗外飞翔的白鸽,轻声道:“然而我不想止步于此。”
即使这个“LU”工作室只是在这个小小的公寓,即使只有三个人,她也不想把它当成家庭作坊来经营。李秀不仅是她的员工,以后也可能是她的助手。这样一个绣工精湛的人,她不想对方的未来就只是止步于机械地完成绣花任务。
想到这里,她缓缓抬眼。对何欣一笑:“这一次又要麻烦你了。”
何欣一愣,下意识抱住自己:“你要干嘛?”
“要你看家。”
偌大的机场里,温柔好听的播报女声在头顶回荡,李秀左右张望,有些不适应地靠近屠鹭:
“妹子,你要把我带哪儿去?”
屠鹭晃了晃机票:“香城。”
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机翼缓缓切开云层,像是牵动着棉絮平稳飞行。从a城到香城需要三四个小时,屠鹭趁着周五没课,又请了几天假,特意凑出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带着李秀看一场秀。
后天,就是时装周在香城举行的日子,十年难遇,她为了让李秀开窍,可是下了血本了。
李秀紧紧地握住屠鹭的手臂,半晌才睁开眼:“妹子,那秀有什么看的,花那个钱干啥,你想看就带着何欣去看呗,带着我过来太浪费钱了。”
屠鹭道:“带着你可不是浪费钱。带着你是为了咱们以后挣大钱。”
李秀不明所以,屠鹭让她闭眼休息,马上就到。
李秀乖乖闭眼,还是忍不住抱怨:“这出发也太突然了,说走就走。要是提前告诉我两天,我也好准备准备啊。我才来得及告诉三个人我可是要上香城哩。”
离别对屠鹭来说总是猝不及防的,但是对李秀这样生活在人际关系如此紧密的地方,出任何一个远门都是一次惊奇的需要和别人分享的体验。
然而对于她来说……屠鹭垂下眼。
似乎除了一个姥姥,并没有什么人值得她像是李秀一样,在离别前得意而又耐心地交代着自己的一切。
她倚在座椅上,看着窗外云卷云舒,不由得想起自己在任务世界里的几次离别。
第一次,是和萧靳言。
在他要离开村里的前一天晚上,两人默不作声地来到河边。屠鹭抱着脏兮兮的毛毛,抓毛毛身上的小虫:
“你这次回去要多长个心眼,别动不动就被别人骗到乡下。虽然只是一个月,但万一像上次一样跑到山里,如果摔断了腿该怎么办?”
许是因为那管口红,她面对萧靳言的态度转好,难得像个老妈子。
萧靳言坐在她旁边,他自己的衬衫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只好穿着别人的衣服。上衣裤子都短了一截,露出雪白的手腕和脚踝。
他看着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不说话,侧颜像远处沉默的山峦。
活像个闷葫芦。屠鹭不满转过头,抓着狗爪子扒拉他:“喂,都这个时候了你该不会还不说话吧?”
萧靳言突然道:“谢谢。”
“啊?”这种话不像是出自对方的口以至于屠鹭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谢、谢谢我?”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萧靳言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谢谢你的帮助。”
说着,他快速回过头,又不说话了。
屠鹭忍不住翘起嘴角:“你的感谢我收下了。以后记得还啊。”
萧靳言看着水面没说话,然而这份情她从不期待他还。毕竟这样的贫苦的山村,谁又想回来呢?在原著里,萧靳言回到城市后可是找人好好地教训了黑心的刘大财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