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疼的牙关打颤，还想还手，却早就失去了全部的先机。
遗憾落败。
“阿琉因，你怎么回事？”在场边观察的费德里克跟上来，“为什么不集中注意力？”
“有人叫我们。”阿琉因从地上爬起来，一遍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解释。
见他的机械手臂合金缝隙中夹杂着沙土，费德里克上前，一同帮着清理，还不忘看一眼入口处的看守员。
“他叫我们是他的事情。”费德里克细心的处理着沙土，“但你处于战斗之中，战场之上，片刻的分神，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我知道。”阿琉因点点头，“可这不是训练吗？和我对练的是诺顿啊。”
费德里克眉头微皱，语气严肃起来：“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到你说这种话。队友或许会手下留情，但敌人永远不会仁慈。”
“我知道了。”阿琉因吐舌头，依旧玩闹的模样。
费德里克眉头皱得更深，手沿着机械手臂往上移动，按住了阿琉因的肩膀。
“你做什么？”少年疑惑道。
费德里克心一横，死死按下去，轻松将阿琉因的肩骨错位。
“啊——你疯了？”阿琉因痛叫一声，一脸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费德里克。
少年丝毫不在意他的埋怨：“疼才能让你更好的记得。你最好长点心，疼还好，若是不疼，那才可怕。”
死人是不会疼的。
阿琉因明白了他话中的另一重含义，可还是莫名的感到委屈。
他抬起看向诺顿。
高大的少年耸耸肩膀，虽然手段过激了些，但他不得不承认，费德里克是对的。阿琉因对两人有着很强的依赖心，在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暗示自己，他拥有退路，在这种必须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地方，这是远远不行的。
阿琉因不傻，他明白的费德里克的意思。
可他不认为他们会分离，迦百农之心并没有规定不能组队获得胜利，组队的人对手同样也是小队。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许一也从来没有强行拆散小队的举动。
费德里克前往先前呼唤三人的的守卫面前，客客气气地开口：“您叫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你们还在训练吗？”守卫看一眼场内，“回去吧，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里不会使用了。你们早些回去，我也能提前休息。”
费德里克皱眉：“为什么？围城已经结束了，迦百农之心不是要重新营业了吗？”
“为什么？”守卫叹口气，“先生，失踪了。执行长大人短时间不会回来了。迦百农内的精兵护卫队已经被抽调到了各个重要岗位上。这里，都是我这样的老弱病残喽。”
“掉走了卫队？不怕这里的穷凶极恶之徒逃走吗？”
老守卫痴痴笑，语气中透着无力：“哪有那么多穷凶极恶之徒？都是些无力的可怜人罢了。不会有人逃走的，他们都是真正的无根之人，迦百农之心虽然肮脏，却也给了他们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以命为代价吗？”费德里克抬头看着他，一双碧绿的眼眸沉得发亮。
“命？”老守卫仔细打量几眼这个发出疑问年轻人。
少年身形算不上单薄，长时间的训练与“厮杀”让他的身体精壮有力，可眉眼间，却是抹不去的少年心性。
即使少年早熟，即使经历风雨，这种心性难以磨灭，还需要时间不断的淬炼。
老守卫笑笑：“早些休息吧。”
“老先生。”费德里克叫老守卫。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小伙子，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在整个净土星系，能够担得起先生两字的，只有一人。”老守卫提醒道，“可不要乱叫，老头子受不起。”
“为什么？”
老人回头，浑浊的眼眸之中是看破一切的属于老年人的智慧：“老头子活了几百年，说多了你也理解不了，但小子，你得记住，看事情不看只用眼睛，要用心，用脑子。”
“用心？用脑子？”费德里克愣怔。
呆呆地环视这座仿古罗马角斗场的建筑。
用心，用脑子。
老守卫好似什么都没有说，可也好像告诉了他一切的答案，那么他没有注意的，被忽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加西亚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对面依旧熟悉，却又添了许多不同的成年阿琉因。
少年费德里克或许不会注意，那座他眼中的古老建筑，只是防古而已。它可不是真正的古罗马建筑，而是建造于大宇宙时代。
虚拟成像，一直都是它的灵魂所在。
也是霍桑·劳伦特，良心所在。
第87章 Chapter87
雨细细密密地下。
艾达与莱安娜并排坐着,安静地欣赏着玻璃观景窗外的雨景。
一大一小两个精致的人儿，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几分默契。
卓越和穆止戈接到消息,失踪已久的F重新活跃在神话星系与净土交界地区。两人随即决定亲自前往,艾达表示可以一同前往,却被卓越用莱安娜需要人照顾为理由强行留在了这座华美却陌生的府邸。
这是个好借口,让人无法拒绝的借口。
艾达侧头看着身着缩小陆军作战服的莱安娜,眼中露出难得一见的柔情。
她也不想拒绝卓越给的理由。
“呆了很久了。”艾达轻声开口,“我们回去吧，嗯？”
“再待一小会儿，可以吗？”莱安娜抬头冲着艾达笑，“我喜欢雨天。”
艾达无法拒绝,只好继续陪着莱安娜坐在庄园的玫瑰温室里,欣赏着雨景。
在她的记忆之中，也有这样一个地方,常下雨。
每个周日都是这样的阴雨天。
“净土。”艾达不经意呢喃,“霍桑。”
*
地面在震动，越来越强烈。
昏迷许久的艾达被这种强有力的震感晃醒，翻身而起，余光却瞥到地面上蠕动的黑色丝线，像极了头发，却比发丝更加的纤细柔软。
艾达察觉到不对劲，意念一动，刀形态的随风出现在她手中。
丝线像是有生命一般沿着地面，向艾达移动而来。
艾达飞速后侧,空气之中特殊药物的作用让她的动作变得缓慢。
这种用来限制白丞这种战力强大改造体的药物，对于艾达的限制着实不小。
青色的刀光翻卷,黑色的丝却越来越多。
“主人，这是一种外星入侵生物，不能用蛮力攻击，不可挣扎。越反抗越挣扎，它们便分裂的更多。”
“那怎么办？”艾达砍退包围的丝线，大声询问道。
“只能跑！”
“该死的。”得到随风的答案，艾达扭头就跑。
可舱门拦住她唯一的去路。
“变形！”艾达大喊，手中刀刃背在右肩，瞬间变形为单兵火箭筒。
“嘭——”
金属与金属的碰撞，火星四溅。
可舱门没有被撼动丝毫。
这间实验室曾经属于白丞，这样的攻击自然无法破坏。
随风又一次变形，艾达转身，火焰席卷而出，点燃了逼近的黑色发丝，焦糊味瞬间蔓延整个空间。
它们暂时推走，可能维持多久，暂时没有答案。
“能黑掉操作系统吗？”艾达询问，同时暴力破开了实验室机械们的门控盒，“来。”
随风递出两条接触带，艾达将其与门控系统相连接。
“我试试。”随风并不敢打包票，数据分析，它只有一半的几率能够破开这扇门，将其隔离出整个系统。
“随风，快些，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艾达回头扫一样。
被灼烧的黑色发丝又在酝酿新的一轮进攻。
回应她的则是随风刺耳的警报声。
“滴滴滴滴滴——”
“非法入侵——”
“非法入侵——”
“主系统已损坏，主系统已损坏。自动载入降级模式。”
“降级模式已载入——”
一系列的系统提示音在艾达的脑海想起。
“该死。”艾达猛得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她竟然试图使用随风去破解四实验室的操作系统。
随风掉落在地上，变成一枚细小的耳钉。
艾达连忙将它捡起，扣在耳朵上。
双手下移抽出一直固定在腿上以备不时之需的短刃，同时也将腰间的配枪捏在手中，满脸戒备。
她的状态不好，没有退路与援助的情况下，艾达无法判断。
她只能全力抵抗。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达浑身都是被发生绞出的血痕，她已经无力抵抗，眼看着身体一寸寸被吞噬，艾达咬牙，想最后挣扎一次，却被死死扼住喉咙，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艾达。”
封死的门被人从外部用蛮力强制破开。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它们如同潮水一样迅速褪去。
霍桑一眼就看到跌落在地上艾达，他冲上前，将女人抱起。
“你？”艾达气若游丝，抬眸看一眼霍桑，又垂下。
浑身都是刀割一样的疼。
“安全了再说。”霍桑看着艾达身上的伤痕不由得露出心疼的神色。
但正是危急关头，他根本无力分神为她包扎。
现下，活着才是最大的问题。
“我们先离开。”他将艾达背在肩膀上，冲出实验室。
身后，轰鸣声渐渐逼近。
不是先前的黑色头发。
是其他的东西。
艾达想要扭头去看，霍桑即刻开口：“别回头，往前看。”
可已经晚了。
艾达已经看到身后的景象，甚至她的感知也完全被这种轰鸣压迫。
发出这种震耳欲聋的声音不是其他，正是他们先前进入四号实验区时候见到的“白色沙地”。
变异噬血虫。
是虫潮！
而先前她听到的轰鸣声，是昆虫类生物高速振动翅膀发出的声响。翁鸣声盖住了一切，很难想象这样的虫子到底有多少才能发出这种声音。
艾达已经感受不到疼痛，脊背汗湿一片，又被寒意刺激浑身汗毛竖立。
她艰难地吞咽口水：“这是怎么回事？”
“毒蛇。”霍桑速度丝毫不减，艰难回忆着四号实验区的道路，他争取这每一分一秒，可想要甩开虫潮却绝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现在……”
“研究员生活区。”根本不用等待她的问题问完，霍桑直接回答道，“实验区与生活区之间有特殊金属制成的闸门。”
艾达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手下移，重新握住那把银色的枪。
通道的那一头，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阴影黑压压盖过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就响起在耳边。
艾达举起枪，手臂绷直射击。
压缩空气子弹精准的射入墙壁上的电力设备，激起火星。
“随风，外排燃料。”
机甲虽然进入降级模式，但外排燃料这样简单的操作依旧可以正常运行。
拇指大小的寡肽燃料箱出现在艾达手中。
霍桑明白了她的意图。
漂亮的抛物线自艾达手中划出，精准无比地砸在火星之上。
艾达抬手又补几枪。
寡肽破裂，液体燃料肆溢来开。
火星，燃料，接触，爆炸。
扑面而来的火焰与热浪，艾达连忙扭头埋首在霍桑的肩头。冲击波将两人掀飞，也震碎通道。
建筑用料掉落而下，堆积阻隔了通道。
霍桑担心坠落物伤害到艾达，将后背的女人揽入怀抱。
眼前不远处，就是生活区的大门。
霍桑输入那串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工作编号与密码打开隔离门，深深回望漆黑的通道，拉闸阖上了隔离门。
按照编号指引，霍桑找了编号的主人肖瑶曾经居住过的房间。
将艾达安置好，霍桑准备前往生活用品补给处，却被艾达叫住。
“劳伦特。”
男人脚步微顿，停下来看她。
“不用麻烦了。”艾达掀起袖子，“已经好了。”
霍桑随即反应过来，艾达体内的生命之树细胞赋予了她无与伦比的复原能力。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塞壬呢？阎善呢？外面有虫潮，他们怎么办？”
霍桑眼中流露出愤恨，又化为深深的懊恼与自责：“阎善没了……”
“怎么回事？”
“那塞壬呢？你的队员们……”
“塞壬离开了，我让她带着那东西走了。”
艾达眨眨眼睛：“你已经进入核心，找到那东西了。”
霍桑攥起拳，东西不是他找到的，身体的控制权回到他手里时，那东西就已经在他手中了。
是毒蛇。他杀了阎善，越也给了他一份大礼。
“可她怎么走？外头……”
“艾达，不用担心。塞壬体内有3%噬血虫基因，她会带着许三安全离开。西村会带着数据回到净土。”
“这里只剩你和我了。”
艾达消化一下他话里的意思。
暂时，他们无法离开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