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配被剧透了——诸恶莫作
时间:2021-01-08 10:48:02

  这间厢房,尚服局用于存放珍稀香料沐品等贵重物事,上巳节所用的香膏也存放于此。厢房平日都锁着,钥匙只由赵灵蕴一人保管。
  进了门,容汐对赵灵蕴道,“把上巳节要用的香膏全部检查一遍,查一查有无以杜兰香仿制的赝品。”
  赵灵蕴一愣,心中讶异。
  容汐何出此言?
  且不说这香膏是尚服局端着十二分的谨慎,细心精制而成,就论昨日,容汐不是已经一同检查过成品吗?
  心中虽有不解,但赵灵蕴还是听命做事。
  香膏是按嫔妃们的品秩排列的,一一对应,查到安美人那一瓶香膏时,赵灵蕴嗅闻检视许久,脸色越来越差。
  “这……怎么会?”
  容汐上前一步,“如何?”
  “确如姑姑所言……”赵灵蕴有些难以置信,“原本要送去安和宫的香膏,变成了以杜兰香仿制的赝品。”
  容汐心中“咯噔”一声。
  当真如戏本所言。
  戏本中道,怀有两月身孕的安美人,因担心腹中胎儿遭人暗算而一直隐瞒孕事,本打算等胎像稳定后再行上告,却未料在上巳宴中不幸小产。
  与此同时,安美人又并发红疹之症,太医诊断其红疹是接触或食用杜兰香制品导致,而杜兰香同时具活血化瘀之效,故而判断杜兰香也极有可能是致使安美人小产的祸源。
  而后有人向皇帝告发,说“容汐”在事发前曾暗中私购民间仿制的杜兰香香膏,因此怀疑安美人的香膏被偷换。派人调查后,发现安美人沐礼所用香膏确实为杜兰香香膏。
  一时人证物证俱在,身为香膏督制的“容汐”难脱干系。
  一番审问后,“容汐”终于认罪,她一早对安美人心存私怨,偶然得知其孕事之后,不想安美人日后母凭子贵,便利用职权之便,偷换香膏,害掉了安美人腹中皇嗣。
  最终,人赃俱获,毒妇“容汐”被下令杖毙。
  容汐自然没有做过这种事,她与安美人无仇无怨,也不知她怀有身孕,更不可能用如此处处都是漏洞的愚蠢手段去害她。
  但眼下,香膏确实被换掉了。
  容汐微眯起双眸,结合戏文中针对性如此明确的行事来看,恐怕是有人行此恶事,再有计划地嫁祸于她。
  赵灵蕴虽不像容汐那样能预知之后发生的事,但此时心中也是后怕。
  这香膏仿制精细,即便是她,不仔细检查也难以发现,更不要说尚服局里经验不如她的宫人。
  今日若不是容汐要求再检查一遍,这些香膏原本会直接送去各宫。安美人的体质,向来不能用杜兰香制品,到时这赝品若真的用在了安美人身子上,会出大事的。
  “……明明昨日傍晚检查时还是好好的,今日怎会变成这般模样?”赵灵蕴急了。
  容汐思忖,昨晚她同赵灵蕴一起检查过成品,之后又亲眼看着她落了锁,才一起离开尚服局。
  如此想来,变故定是发生在这一夜。
  “昨晚检查之后,你可又来过此处?”容汐问道。
  赵灵蕴摇头:“没有,昨日和姑姑离开尚服局后,奴婢就回房早早歇息了。”
  “那可曾有他人用了你的钥匙?”
  “应是不会,姑姑嘱咐过要小心保管钥匙,所以奴婢一直贴身带着,没有其他人动过。”
  容汐相信赵灵蕴不会撒谎,但香膏也绝不会凭空被换,夜里定是有人进来过。
  她四处检视一圈,厢房门锁完好,窗户等处也无闯入痕迹,基本可以断定凶手是通过钥匙进的屋。
  容汐又问,“你刚才说,你昨晚早早便歇息了?”
  “是,昨晚不知为何困倦的紧,一沾枕头就着。”
  容汐抿唇,凶手最可能是在赵灵蕴入睡后动的手。能准确判定赵灵蕴作息,又能无声无息地顺利出入她的房间偷拿钥匙,凶手多半是同住馨兰馆的熟人。
  而戏文中所写告发“容汐”罪行之人,也住馨兰馆,是唐丽儿。
  唐丽儿举报“容汐”曾与太监暗通,从宫外私购杜兰香香膏,言之凿凿,又找来那太监作证,二人口径一致。
  容汐轻哼一声,暗通?
  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唐丽儿为何却知道的这样“清楚”?
  容汐心中有了计较。
  她问赵灵蕴,“昨晚你歇息前,唐丽儿可曾找过你?”
  赵灵蕴一愣,不知容汐为何突然提起唐丽儿,但还是立马点了头,“有的,昨晚唐尚食说研制了新花样的糕点,特意分给大家尝尝。”
  糕点?
  看来没错了。
 
 
第15章 好戏
  外头逐渐熙攘,宫人们陆续到岗忙碌起来。
  门外传来两下轻敲,“赵尚服,时辰差不多了,是否将香膏送往各宫?”
  每年上巳沐礼,都由尚服局派人去往各宫服侍主子们行礼。
  沐礼要赶吉时,虽然现在距沐礼吉时还有段时间,但按照往年惯例,尚服局都会提前将沐礼所需的各种香膏沐品送往各宫,以留出充裕时间为沐礼流程做准备。
  赵灵蕴往厢房外望了一眼,“马上就该派人去各宫准备沐礼了,但眼下……”她看向那瓶假香膏,面露焦色,“今年进贡的巫山香瑶存货紧张,姑姑也知道咱们都是按照各宫数量制备的,眼下少了一瓶,一时也没有多余的可补……这可如何是好?”
  容汐倒是面色如常,“别慌,香膏的事我来解决。”
  “姑姑有办法补齐?”
  “算是有头绪了。”
  赵灵蕴瞬时松了口气,“太好了,那奴婢这边是否晚些再派人去安和宫准备沐礼,等香膏补齐再说?”
  容汐摇摇头,“不必,你们一切照旧,该准备的事项都准备起来,去的晚了反而惹得主子起疑。”
  “那这假香膏……”
  “一并带去,暂且摆着充充样子。我会赶在吉时之前将真香膏送去,到时你们悄无声息地替换了它便好。”
  香膏毕竟是沐礼上最重要的物事之一,若是不带去,一眼便叫人看出少了东西。
  “如此也好。”赵灵蕴点点头,这样准备时间也充裕,不至最后手忙脚乱,耽误了沐礼吉时。
  容汐拍拍她的肩膀,“还需你多费心了,此事缘由不要宣扬,派去安和宫的人也一定要是你最信得过的,以免再生事端。”
  “是,奴婢明白了。”
  赵灵蕴应下,悬着的心也踏实了下来。
  她觉得,容汐周身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似乎能影响旁人。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平和却有力,让闻者心生安定,一双眼眸明明清透如浅溪,却又承载了深潭般的心思与筹谋。
  大概是抛却了一切繁杂的情感,心意才能如此坚定无乱吧。
  容汐走出厢房,落云忙跟上,“姑姑,现在怎么办?”
  容汐问,“唐丽儿现在何处?”
  “听说还在馨兰馆。”
  容汐抬眸,“走,去会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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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徐徐而升,此时的馨兰馆里已人声稀落。
  若论平日这个时,辰唐丽儿也已到尚食局当值,但今日却是晚了些。
  屋里,唐丽儿正坐在铜镜前往脸上一个劲拍粉,珍儿在一旁帮她上妆。
  脸上的香粉搽了好几层,唐丽儿看看镜子里的脸蛋,红肿终于不那么明显了。
  唐丽儿松了一口气,摸摸自己的脸,“珍儿,现在不肿了吧?”
  “嗯。”珍儿点头,眼睛却没看她。
  瞧她心不在焉,唐丽儿敲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唐姐姐,我今早起来,眼皮直跳,心里头总是不安生。”珍儿嚅嗫道。
  唐丽儿听出她话里意有所指,左右不过是担心换香膏的事。
  她翻着个白眼,“我说你这丫头,胆子堪比芝麻小!”
  换香膏的事,从计划到实施,她唐丽儿一人全包了,又没让珍儿动手。
  结果呢,皇上不急太监急。
  唐丽儿也懒得再废口舌,只扬扬道:“你且放宽心,昨晚我都办妥了,今日就安心看好戏吧。”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一清冷女声:“看什么好戏?不妨也说与我听听。”
  唐丽儿心头一跳,搽满香粉的粉白面团,顿时泛了绿。
  这熟悉的声音于唐丽儿而言,实在刺耳的紧。她转头望去,果然容汐已推门而入。
  一见来人,珍儿吓得一缩,唐丽儿圆杏般眼睛也透出些慌乱。
  她起身,强作镇定道:“哟,什么事竟劳驾容汐姑姑亲自来此?”
  容汐对上唐丽儿的那双圆杏,慢悠悠地端坐下。
  “自然是来听你说戏。”
  容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示意唐丽儿把刚才未说完的“好戏”继续说下去。
  唐丽儿却不吭声了,圆杏压枝低,眼珠轱辘转。
  “不说?那我可就猜了。”
  容汐兀自道,“昨晚你偷换安美人沐礼要用的香膏,等今日东窗事发,嫁祸于我,看我出丑,对是不对?”
  唐丽儿眼珠子一顿,心也停跳一拍。
  怎么会?昨夜她明明很小心了!
  “……自然不对,姑姑说的是什么?奴婢可听不懂。”唐丽儿只得硬着脖子装傻。
  容汐扫了她一眼,只伸手道,“把香膏交出来。”
  香膏?
  对哦!真香膏她还藏着呢。
  唐丽儿垂眸,眼珠子又欢快地轱辘起来。
  这香膏是定罪她的证据,虽不知容汐是如何知晓她偷换香膏的,但只要容汐找不到这证据,她就可以抵赖到底。
  嘻嘻,到时候,她容汐还不是无计可施?
  唐丽儿瞬间有了底气。
  “交什么?说了奴婢不知道。”
  别问,问就不知道。
  唐丽儿哼笑,露出几分讥讽,“倒是你们空口无凭就来定罪,容汐姑姑素来都是如此污人的吗?”
  落云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上前一步气道,“别耍无赖,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唐丽儿斜睨了秋竹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无品秩的宫婢,也敢质问于我?”
  “你!”
  落云指着她说不话来,只得又气又委屈地偷眼看向容汐,像吃瘪的孩子。
  容汐轻抬手,示意落云站到她身后去。
  她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淡淡道,“是,如此轻易地定你的罪,是我草率了。”
  唐丽儿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容汐嘴里会说出的话。
  她也有主动承认错误的一天?
  唐丽儿抬眸,正撞上容汐幽幽双眸,她心中一跳,只听容汐一字一句地喝道:“来人,把唐尚食押去刑正司!”
  按容汐安排,一早候在门外的小太监立刻冲进来,气势汹汹架起唐丽儿的胳膊就往外拖。
  唐丽儿懵了,一下子慌了神。
  “容汐你想干什么!?”
  被小太监按着肩膀跪在地上,唐丽儿不安地反抗着,却尽是徒劳。
  容汐淡漠地垂视着她的挣扎,“你不是嫌我定罪太草率了吗,那就如你所愿。”
  她对小太监道,“告诉刑正嬷嬷们,咱们不能平白污了好人,所以请嬷嬷们定要将唐尚食‘仔仔细细’审问一番,再行定罪。”
  说完,容汐微微弯下腰,对上唐丽儿惊慌动乱的眼珠子,她的唇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刑正嬷嬷们经验丰富,定会——让你满意。”
  唐丽儿瞳孔一缩,可算听明白了。
  什么草率?什么不能平白污了好人?
  容汐这是在钻她话里的空子,偷梁换柱,想屈打成招!
  唐丽儿恨死了。
  她又气又怕,死撑着瞪住容汐,“容汐!你手握权力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容汐不怒反笑。
  “没错,手握权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她自上而下睨着唐丽儿,淡淡一笑,“我是你的上级,你奈我何?”
  “你!”
  唐丽儿被堵得说不话来了,只得愤怒地瞪死容汐,容汐也回看她,眸中却清清冷冷,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像漆黑虚空的深渊一般。
  唐丽儿一腔怒火撞上冰窟窿,心也凉了半截。
  这老妖婆一向心狠手辣,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儿,看这架势,怕是真的不会放过她了。
  眼下她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现在立刻交代,要么就挨一顿刑罚再交代。
  思及此,唐丽儿泄气了,也害怕了。
  “……若是交代了,你准备如何处置我?”唐丽儿耷拉下眼角。
  “总归比你不交代要舒坦。”
  唐丽儿沉默半晌后,“……院西角的玉兰花树下,挖开。”
  容汐眼神一凌,两个小太监立马明白,暂且松开了唐丽儿,奔着玉兰花树而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唐丽儿跪在地上,不情不愿地将昨晚干的事说了个大概,作案手法与容汐之前的猜测基本吻合——利用糕点致赵灵蕴昏睡,偷钥匙,换香膏,回到馨兰馆后再将钥匙物归原处。
  容汐手上捧着小太监呈上来的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瓶完好的巫山香瑶香膏。
  “藏得倒挺深。”
  容汐眸色变得冷厉,刺向唐丽儿,“因昨日之事,对我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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