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个玻璃车窗吗?
也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这女人瞅了半天,想摸还不好意思。
土包子都没有这么没见识的吧?
任南逸的唇边漏出一丝好笑,光是偷瞄她,就能喜提一晚上的乐子。
眼随心动,他的视线又溜达过去,却见容汐终是没忍住,伸出了偷偷摸摸地小手。
她轻轻戳了戳胡桃木扶手,似乎对扶手上小小的车窗开关产生了兴趣。
任南逸勾了勾唇角,不动声色又饶有兴致,像观察小动物一样,透过车窗玻璃的反光观察着她下一步行动。
容汐偷瞧了一眼任南逸,见他似在看窗外风景,便稍微放下心,伸出手开始拨弄胡桃木扶手上的小按钮。
她不知道这小东西是干什么的,摸了摸,似乎可以动?容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按了一下。
“哗——”车窗迅速地降下去一半。
容汐被这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大惊小怪”的一叫,也惊得任南逸身子跟着一抖。
他难以置信地瞅着她,心中发笑。
至于吗?只是车窗开了而已。
旁边的女人惊叫完,似乎也觉得尴尬,像是怕他发现她是个土包子似的,任南逸看出来她很想赶紧把窗关上。
然后他就看见那女人伸手去推玻璃车窗,非常用力地,想将它推上去。
然而车窗纹丝不动,徒留两个手印。
任南逸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马上就快2020年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了,真他妈还有人不知道车窗怎么关吗???
这个女人是故意卖萌给他看嘛???
任南逸笑出了眼泪。
听着身边的男人毫无风度地大笑不止,容汐缓缓地放下手,视线凉凉地扫了过去。
这男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却讥笑女子,毫无君子气度可言。
哼。
任南逸笑够了,抹抹眼泪,一抬眼便撞上容汐鄙夷的目光。
容汐想着,凡是有点廉耻心的人,被如此鄙夷,都会感到些许惭愧吧。
可谁知,这男人不回避也不羞耻,只用那双黑亮的眼眸盯着她直瞧,而后突然倾身上前,一手撑在她身旁的胡桃木扶手上。
陌生男子的温热气息扑面袭来,任南逸精实有力的手臂和身体将她的活动空间圈住,容汐立即往角落里缩了缩,警惕地瞪着他。
却见任南逸没再看她,只是手指扳动了一下那扶手上的小按钮。
玻璃车窗立即“哗——”地升了上去。
“这样。”
他对她轻轻说了一句,随后便规规矩矩地退回他自己座位上去了。
车厢里又陷入静默,两个人各怀心思。
容汐松了口气,慢慢坐正了身子。
这男人虽言辞行事古怪了些,又没什么君子气度,但好在不是个登徒子。
任南逸则歪头望着窗外,心里胡思乱想着,这女人行为蠢萌,可与她对视,眼神却又冷厉的紧,让人难辨性格。
还有,刚才靠近她的时候,她身上没有任何化妆品或香水的味道,倒是淡淡散发着一股清甜古朴的沉水香味,也是少见。
任南逸吸了吸鼻子,那味道……还挺好闻的。
第5章 梦
车子开进了市区,离医院越来越近了。
市区里不同于郊区的回城高速,即便是凌晨12点已过,也依旧灯火繁华,路上川流未息,是夜游的人们匆匆归家的身影。
摩天大楼上的LED广告屏闪烁着霓彩,照亮了夜色,也晃乱了容汐的心。
高耸入云的楼宇,斑斓陆离的灯火,川流不息的街道,奇装异服的男女……深夜的天空,除了星星,还偶有移动的光点,隐约像是巨大的飞鸟,闪烁着翅膀从夜幕中飞过。
容汐瞠圆了一双美目,趴在车窗前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绚烂奇景,不敢想象自己究竟身在何地。
这里定不是她生活的温陵城了,应该说,也不是南温国,不是华夏大陆的任何一处。
是梦吗?她又做梦了?
除了梦,她想不到其他合理解释。
那刚刚她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吗,身边的男人,也是梦吗?
容汐蓦地回头看向任南逸,任南逸被她吓了一跳,一脸茫然地回看她,“怎么了?”
“你是谁?”容汐盯着他。
任南逸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什么,“啊抱歉,刚才忘了说,我叫任南逸,是个艺人,你或许听说过我的名字。”
任南逸?艺人?
容汐皱眉,摇了摇头。
“……哈,没听说过也没关系。”
任南逸别过头略扯扯嘴角,心中有点郁闷,看来自己名气不够大啊……
这时车子在一大门口停下了,朱宇回头道,“哥,医院到了。”
容汐跟着二人稀里糊涂地下了车,抬头仰望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楼宇。
这天宫一般的地方……就是医馆?
夜风拂来,吹起了容汐单薄的衣袂,她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
春寒料峭,夜风微凉。
任南逸正要关上车门时,看到这一幕,他脚步一顿,转身又钻进车里,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黑色风衣,反手披到容汐的头上。
“你穿着吧。”
身上顿时温暖了许多,容汐看看那奇怪的衣服,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拒绝。
走进医院,明明是半夜,屋子里却亮如白昼,这绝对不是烛火能做到的了,容汐一边跟着任南逸和朱宇往科室里走,一边四处观察,她现在更加确信自己是在梦里了。
午夜的医院里没什么病人,不用排队就进了急诊室,值班医生是个中年女医生,任南逸向她说明了情况,希望能给容汐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医院毕竟是公共场合,为避免节外生枝,任南逸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墨镜都带上了,和医生说话的时候,医生倒也没认出他来,了解他的意思后,就让容汐跟着她去做检查。
“别害怕,她让你怎么做,你就照做,不会有事的。”任南逸安慰似的拍拍容汐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
认定了是梦以后,容汐心里好像松了一口气,也不怎么害怕了。
反正是梦,无论发生什么,也都是假的,早晚会醒来。
而且,现在她也不觉得任南逸和眼前的女大夫对自己有恶意。
想到这,容汐便点了头。
检查完一圈,女医生带着容汐回来,坐在桌前开始往病例上写检查结果,任南逸和朱宇赶紧凑上去听。
“叫什么名字啊?”女医生一边写一边问。
“容汐,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容’,一掬乡心随晚汐的‘汐’。”容汐配合地答道。
女医生笔下一顿,抬眼看了看她,和善笑道,“你这小姑娘说话还文绉绉的。”
听到名字的任南逸却笑不出来了。
这个名字……不是剧本里的吗?
“哥,你剧本里那个要领盒饭的坏嬷嬷,不是也叫容汐吗?”朱宇显然也想到一块了,他凑到任南逸耳边小声道,“还有,之前在高速上,这女的也说自己是女官啥的……”
嘴上一顿,朱宇蓦地瞠大眼睛,捂着嘴惊叹道:
“妈呀,她俩不会是一个人吧!?”
《南温丽歌》是根据真实历史改编,剧中的许多人物在历史上也都是真实存在的。
“你傻啦?怎么可能。”任南逸斜了朱宇一眼。
隔着一千多年呢,真正的容汐,现在恐怕连骨灰都不剩了。
“重名而已。”像是为了要让自己相信这说法,任南逸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也是哦。”朱宇想了想,因为这女的说话奇奇怪怪,穿得也和古代人似的,他一不小心就胡思乱想了。
他看了一眼端坐在医生面前的容汐,也点了点头,低声自语。
“她可能就是单纯的脑子有病吧。”
说到这,两人不由更加在意容汐的检查结果。
任南逸上前一步,问道,“大夫,结果怎么样,她……精神上有事没?”说完,他冲医生指了指脑袋。
女医生笑道,“没事没事,她精神好着呢,脑子没问题,别担心。”
“……???”
瞧任南逸不言语了,好像对这个检查结果不满意似的,女医生好笑道,“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还盼着人家脑子有事?”
任南逸张张嘴,无话可说。
女医生将病例递给任南逸,“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就是擦破点皮,擦了药养两天就好了。”她挥挥手,“行了,回吧。”
走出医院大门,朱宇在任南逸耳边嘀咕,“哥,现在怎么办?”他努努嘴,示意容汐。
任南逸看看手中的病例单……她没病,那更好,皆大欢喜的结果。
至于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反正也不关他的事,他费劲想它干嘛?
现在赶紧送她回家,了事,交差。
大半夜的,他也困了。
想着,任南逸便问,“姑娘,你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去。”
“不是说了吗,宫里。”容汐淡定地瞅了他一眼。
任南逸无语,决定换一个问题。
“那你家人呢,我们和你家人联系一下来接你?”
“我没有家人。”
任南逸彻底没话了。
“哥,要不还是送公安局吧,没准是啥失踪人口。”朱宇提议道。
任南逸看看时间,已经凌晨2点了。
再看看容汐,在夜色中的身影有些单薄,茕茕孑立。
他想了想,“这么晚了,别折腾了。等明天天亮,我给我哥打个电话,再把她送去吧。”
哥哥任南实是温陵市公安局局长,有他安排,这女人在局里也能呆的舒服些,快些得到安置。
“现在回我家,家里有客房,让她先休息一晚。”
朱宇点点头,“也好。”
梦还没醒,容汐左右没地方去,听任南逸这样跟她说,她也没拒绝,跟着去了他家。
任南逸的家,离医院不过几分钟路程,在容汐眼里,这间房子又是一神奇地方。她一边仰着脑袋四处打量,一边随任南逸走进一间侧房。
“床单被子都是干净的,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任南逸交代完,准备离开,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容汐一眼,见容汐没搭理他,只顾盯着房顶的水晶吊灯。
这女人脑回路不同于常人,为防止她再干出什么傻事,任南逸嘱咐道,“这个灯,这样关,懂了吗?”
说着,他按了下开关向她示意了一下,容汐点了点头。
“我住在二楼卧室,有问题可以来找我。”任南逸又嘱咐一句。
容汐面无表情地又点了点头,心想这男人长得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结果还挺婆妈,啰啰嗦嗦的。
房门终于被关上了。
见任南逸离开,容汐跑到吊灯开关下,关上又打开,颇感好奇地玩了一会儿。
这梦里的灯真神奇,明亮非常,还能自己开关,不用点火。
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容汐玩腻了,开始琢磨这梦怎么还不醒?
她坐在床边,理清思路,仔细思索今晚这一场绮梦……似乎是从那块玉佩开始的。
她从衣襟里掏出玉佩,那玉佩还是之前变化后的样子,一尾红鲤静止于勾玉尾部。
容汐想了想,伸手将那红鲤移回了勾玉首部。
一刹那,周围又是雾茫茫一片,连吊灯的光都看不真切了,这情景,一如她入梦时。
房间里怎么会下雾?
容汐直觉这不是普通的雾气,应该和这场梦有关。
她循着感觉,走入雾中,雾的尽头似有灯笼红光,她追着那红光而去,脚下一踏,是石板地。
白雾皆散,入目是朱木回廊,金碧殿宇。
容汐站在廊檐下,一地落英还在脚边,什么都没变,仿佛她刚刚只是倚着回廊小憩了一下。
果然是梦吗。
她走回主屋,瞥见供桌上的香,竟一炷未燃尽。
明明在梦里呆了好久,于现世,竟不过转瞬。
容汐微微一笑,果真是“黄粱一梦”,古人诚不欺我。
明天还要忙上巳宴的事情,容汐不再胡思乱想,准备上床睡觉,经过梳妆镜的时候,余光扫到铜镜里的自己,她脚步一顿,愣住了。
铜镜里,明明应该只穿着月白单衣的她,肩头却披着一件奇怪的黑色外衣。
那衣服,应该属于“梦”里那个叫做“任南逸”的男人。
第6章 鬼神
“哥,你别吓我啊!”
中午,演唱会的后台休息室里,朱宇捧着盒饭坐在任南逸身边,惊呼声带出饭渣,喷了任南逸一脸。
“恶心死了!”
任南逸急忙抽出一堆纸巾搓脸上使劲擦,满脸写着嫌弃。
朱宇心虚地闭了嘴,快速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才又紧张兮兮地开口道,“那女的,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哥你肯定是吓唬我!”
“我也希望是有人吓唬我。”
任南逸将擦脸的脏纸扔给朱宇,抓起筷子烦闷地扒了一口饭。
味同嚼蜡。
今天早上,他起床后去敲客房的门,敲了半天里面也没动静,担心那女人出事,他就开了门,结果里面空无一人。
他又在家里其他屋找了一圈,也没找出个人影。
要知道他家大门一直从里面反锁着,显然那女人不是从大门离开了,窗呢,他家住在17层,从窗户爬走也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