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画棠——栖晚
时间:2021-01-08 10:49:56

  虽然小女儿不如大女儿优秀,但小女儿最像年轻时候的她。刘氏只想沈画蕊下半辈子过得平安富足,倒也没想着她能多出息荣耀了。刘氏身后的朱氏却盯着这母女俩一脸震惊,这五姑娘也太没规矩了吧,瞧那行止做派根本就不像是个大家小姐。
  可婆婆都不说什么,朱氏这做人媳妇的自然也不能多嘴。可朱氏为人毕竟心善,想着以后给夫君说说劝劝婆婆,让婆婆好好说教一下五姑娘,若五姑娘这个样子嫁去婆家还指不定要吃多大的亏呢。
  只是朱氏这时候还不清楚,自个的夫君是个从不理内宅中事,一心只醉心功名仕途的人,于是这事儿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第30章 .嫁女
  是夜。
  今日的夜空显得有几分阴郁, 天上连颗星子都没有,一层乌云罩在夜幕上, 有种乌压压的感觉。
  “都这个时辰了老爷怎么还未回来, ”刘氏穿着一件家常对襟绣袍, 脸上还浅浅擦了些胭脂, 只是点在她那张圆润的脸上显得有几分滑稽,“是不是又去那两个狐媚子那里了?我明明跟老爷说了要同他商量事情的。”
  “太太莫慌,老爷应该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老奴遣人去那边盯着了,如今也没有信儿说明老爷没去那边,”周嬷嬷宽慰说, “老奴瞧着呀, 老爷是想着太太的,太太的话一定都好好地记在心里了。”
  刘氏“哼”了一声, 却又拿过桌上的菱花镜照了照自己:“我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胖些才好看呀,瞧太太满脸福相,这京城的太太们又有哪个不羡慕您了?”周嬷嬷笑着说,“姐儿哥儿都出息, 娶进来的儿媳妇也是个省心的, 您瞧瑞贤侯府那边都闹翻天了。”
  “国公府的闺女又岂是好招惹的?”刘氏得意道, “鹤哥儿虽有这个本事惹上了国公府的闺女,能不能降得住就是另一回事了。”
  刘氏话音刚落, 穿着靓蓝色杭绸袍子的沈君阳便一脸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看见刘氏似乎有些惊讶:“你怎么还未睡呢?”
  刘氏瞧见沈君阳过来脸上立时亮堂起来, 很贴心地走过去为他宽衣:“这不是老爷还没回来,妾身怎么敢先行就寝啊,老爷今日事务繁杂吗,怎的回来的如此晚?”
  沈君阳看了一眼刘氏又若无其事地转开了目光:“那倒不是,主要是今日出了件大事儿,便耽搁了些。”
  刘氏心里一咯噔:“什么事?”
  沈君阳垂下脸,神色之间竟有几丝哀戚:“景王殿下去世了。”
  刘氏手中的动作也是一顿:“怎么这么突然?”
  “也没什么突然的,景王身体不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要不上次成国公府老太太过寿景王都没去呢。先前先帝猝然过世,全靠景王一力支撑才稳下了朝政,可那段时间夙兴夜寐的也大损了身体,加之前些年在战场上打仗也劳累坏了,”沈君阳叹了口气说道,“景王是个大英雄,说实话虽然他地位尊贵和我们这些人没什么交集,可这他突然一走我心里头还怪难过的。”
  刘氏不懂沈君阳的这种情怀,她妇道人家见识短浅,每日关心的就只有儿女和丈夫,至于什么家国大事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听见沈君阳这么说她忍不住说道:“景王也就是一个王爷而已,看你们的样子还都怪重视呢。”
  沈君阳横了刘氏一眼,虽然他只是个读书人,可对于景王这样的人是每个人都敬佩着的。再看看刘氏一脸肤浅无知的模样,甚至脸上那两坨诡异的绯红都让沈君阳在心头厌恶起来,他逼自己沉了一口气才说道:“太太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莫说是我们,就是圣上也是对景王极其爱戴敬重的。这景王在民间可是很得民心的,太太这话也就在我跟前说说,可不要出去说叫人笑掉了大牙。”
  刘氏对沈君阳的语气很不满,可看沈君阳有些不高兴她也不敢再出言顶撞:“那景王这丧事,圣上是打算大办了?”
  “那是自然。”
  沈君阳着着中衣上了床榻,刘氏也紧跟着上去拉好锦被。
  “这些事情你也不懂,总之这些日子你要谨言慎行,也少举办宴会穿得鲜鲜艳艳什么的,”沈君阳叮嘱说,“我更是要以身作则,不能让别人议上了什么是非。”
  “妾身明白,”刘氏柔柔地应道,玉润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在沈君阳身上摸来摸去,“老爷就放心好了。”
  沈君阳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这个年龄男子和女子的差距就显得极其明显了。虽说沈君阳比刘氏还大上了三四岁,可到了两人如今这个年纪,倒显得沈君阳比刘氏年轻许多。再加上沈君阳本就生得出众,两人差别更是明显。
  “你今日是有什么事给我商量?”沈君阳故意岔开话题说。
  刘氏见沈君阳不解风情,心下气恼,语气便有些冲了地说:“还不是你那好闺女的亲事,我整日操心着,还落不得好。”
  “我这不是忙吗?”沈君阳也微微软了语气,“我若出息了才能让你脸上有光不是?”
  刘氏微微一笑,拍了拍沈君阳说:“行了行了,我也就说说。你那芷姐儿可是不小了,再不说亲事都要成老姑娘了。我娘家的弟妹前几日给我说了桩好的,我瞧着很适合芷姐儿呢。”
  沈君阳的脸色稍微有些怪异:“什么亲事?”
  “是我那弟妹有些远房亲戚,那家知晓她是个热心稳妥的,特意请托她说亲事。”刘氏笑着说。
  沈君阳心中一动:“是哪户人家呢?”
  “是平阳侯爷,这不前两年平阳侯夫人过世了嘛,平阳侯也没再娶,这两年才生了续弦的心思。”刘氏笑着说道。
  沈君阳微微诧异:“那平阳侯在京卫指挥使司做着指挥佥事,倒也是年轻有为。只是这年纪上...”
  “年纪上也没有多大,”刘氏抢着说道,“老爷你这就不懂了,姑娘们呢都喜欢年纪大一点的,会疼人。再说这平阳侯也没有多大啊,也不过才三十又二,听我那弟妹说看样子什么的还都年轻得紧呢。”
  沈君阳心里想自己今年也还差两岁才到不惑之年呢,那平阳侯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不过这门亲事确实诱人,但沈君阳倒也不是那用女儿的幸福去攀富结贵的人,便又问道:“这平阳侯人品如何?可靠吗?”
  “瞧老爷问的,是不信任妾身吗,”刘氏故意板了脸说,“我娘家的弟妹,难不成还会害了芷姐儿不成?我知道老爷心疼自己闺女,可这亲事确实是极好的。那平阳侯丧了夫人也没没接着再娶,可见是个重情义的。再说我娘家弟妹和他有亲戚关系,有她照看着还有什么不妥的?老爷也知道三姐儿那性子,和气清淡着,倒显得少年老成,要真找个小的倒合不来了,和这平阳侯不正合适吗?”
  沈君阳沉吟了一会:“你说的倒也是,只是那边意愿如何,看得上我们家姐儿吗?”
  “要是没谱我还敢跟老爷提?”刘氏嗔道,“只待老爷一点头人家就来提亲啦。”
  “只是我听说那平阳侯长子都已经十二三岁了,芷姐儿嫁过去会不会尴尬啊?”
  “芷姐儿性子端庄,有什么可尴尬的,我道老爷就是想的太多,光怕自己的闺女受了委屈。有鸢儿在宫里做着娘娘,又有谁敢苛待咱家女儿了?”刘氏说道。
  “行吧,虽说平阳侯是续弦,可这亲事终究算咱家高攀了,你给芷姐儿多备些嫁妆,也别让人家将咱家看轻了。”沈君阳说道。
  “好的老爷,妾身省的了。”刘氏眼中精光一闪,笑着说道。
  “我也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沈君阳犹豫了一下说道。
  “老爷说。”
  “你知道我爹去得早,全靠老太太一人将我和弟弟拉扯长大。”
  刘氏心里微微有些奇怪:“老爷怎么说起来这个了?”
  沈君阳偏过头看向她:“当年爹有个知交好友,和爹拜了把子兄弟的那种,两人一同在书院读书,家里又住得近,因此关系极好。曾经还开玩笑说如果两家得了孩子,就定下来亲事。可未曾想,我和贺大哥都是男孩,之后得了松明也是男子。”
  刘氏心下更奇怪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桩事。”
  “后来我爹去世,也全靠他家帮衬我和寡母,我和贺大哥也是自小的好友,也曾笑语过以后要结儿女亲家。可惜贺大哥身体一直不好,”沈君阳神色不由得有些黯然,“后来我进京赶考,他也是因为身体耽搁了,好在嫂子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这么些年忙,我也一直未曾回去瞧他。”
  “后来没两年贺大哥就去世了,我还曾回去参加了丧事,后来嫂子染了病也撒手离去。可是未曾想,贺大哥的长子也继承到了父亲的病根,也在三年前过世了,连子嗣都未曾留下。”沈君阳的脸上显出了些愧疚,“前几年我都在浔州,也不知道这码子事。”
  刘氏心里没什么感觉,可还是顺着沈君阳的意思说:“这一家实在是太可怜了。”
  “好在贺大哥还有个小儿子,今年刚及束发之年,前些日子特意来拜会了我。这几年他因家里事端多也没能好好念书,只能再等两年参加秋闱了。听他说,自从大哥去世之后,一直都是寡嫂将他拉扯长大,他们一家倒也算过得殷实,这不,在京城买了套宅子,要举家搬来京城,请我帮忙想进静淞书院好好念书。”
  “这对老爷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刘氏笑着说吗,“这孩子倒有上进心。”
  “是呀,”沈君阳说,“这几年是我疏忽了,既然他来了京城,我自然是要好好帮衬他的,那孩子我瞧也是个聪慧上进的。今日我跟太太说这些,是要跟太太商量件事。”
  刘氏见终于进了正题,忙问道:“何事?”
  “我看那贺瑾瑜那孩子也是个肯上进的,再加上之间本就有约定,虽是玩笑话吧,可依着贺家这光景也找不到什么好媳妇儿,所以我想把盈姐儿许给他。”沈君阳开口说道。
  刘氏一听心里乐了,要沈画盈嫁给一个穷秀才,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可她又不好表现出来,故作为难地说:“老爷也说了贺家过得并不是多如意,盈姐儿又是个娇生惯养的,老爷这下不怕自己的闺女受委屈了?”
  沈画盈自从上次丢了丑之后便生了气,不再来沈君阳跟前拍马屁亲近,沈君阳也算是看清了这个女儿的本性,想起之前她对自己的讨好,全是为了得他的好处便有些心灰意冷。沈君阳冷哼一声说:“再娇生惯养也不过是个庶出的,再说贺家哪里差了,虽然瑾瑜现下还未有功名,可只要她肯吃苦,有我帮衬着,以后的日子又能差去哪了?再说贺家也没有公婆需要伺候,她又是个懒散的,我看这亲事再好不过了。”
  刘氏只是假意表现出为沈画盈着想的样子,又哪里是真的这么想了?听沈君阳这么一说,刘氏便知这事儿沈君阳已经下了决心,想必是十拿九稳的了,于是自然乐见其成:“想必这事儿老爷也不好跟姐儿提,就让妾身去跟她们说吧。”
  沈君阳颇有点感激地说:“难为太太这么细心了。”
  刘氏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妾身为老爷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若是四姐儿有气,叫她照着妾身来撒就是了,老爷是一家之主,妾身定是什么委屈都不舍得叫老爷受的。”
  沈君阳皱皱眉:“她若不愿,你就拿出来家法对她!父母是一心为她着想,怎么还能不识抬举了呢。”
  听沈君阳这般说,刘氏更加得意了,刚才她主动揽下事也是为了借机羞辱沈画盈,这下得了沈君阳的准话,就算真闹出来点什么动静也不怕了。
  “不过上门提亲的事都得缓一缓,”沈君阳不放心又叮嘱说,“现下景王刚去世,还是不要太闹腾了的好。”
  “妾身省的了,妾身先去和两个姐儿说,待过一段时间,再让我弟妹给平阳侯转述来上门提亲。”
  沈君阳点点头:“待亲事一定,就寻个时机将两个姐儿都嫁过去吧。还有蕊姐儿,也就比盈姐儿小了几个月,我知道你属意你弟弟家的哥儿,蕊姐儿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这事儿你作主就成了。”
  刘氏听沈君阳这么说,心头竟然沁出一丝甜意来,看着沈君阳虽染风霜但依旧儒雅俊秀的脸,刘氏只觉得心底痒痒的,连带着语气都甜腻了起来:“难为老爷这么信任妾身,妾身一定会把事儿办好的。等蕊姐儿的亲事一定,棠姐儿也快了,看来这段时间咱家都有的忙了。”
  说起棠姐儿,沈君阳眼里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一闪而过:“棠姐儿还小,她的事不用急,先把这几个姐儿的事忙完再说吧。还有明秋,也该相看合适的姑娘了,这小子一向不成器,我看也没有什么读书的心思,倒是最近在捣鼓古玩什么的,真是败坏门风!”
  刘氏心里又是一乐,这眼见着沈君阳越来越厌恶沈明秋,她只跟着幸灾乐祸,只是一想到徐姨娘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她心情又不觉阴郁起来,只是在沈君阳面前依旧面色不动:“秋哥儿既没有那读书的心思,老爷又何必为难他?”
  沈君阳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看儿子现在一个个的现状不觉心累:“修哥儿虽然是个上进的,可...秋哥儿又是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能不忧心呢?”
  刘氏听沈君阳这语气,知道他虽然嘴上不明说,但心里头实际上是埋怨着明修的,她不由得也暗怪儿子不争气,怎么没随了沈君阳的好脑子,如今虽然在都察院任着职却也看着没什么前途。这么想着,她语气也染上了两丝怨毒:“老爷不还有一个小儿子了嘛,好好教导他就是了。”
  沈君阳敏锐地察觉到刘氏话中的怨毒,很快地便打住了话题:“行了,今儿个我也累了,歇息吧。”
  刘氏见沈君阳又没有跟她行房事的念头,很是凶狠地瞪了一眼沈君阳瞌上双眼的儒雅面容才闭上眼。想到马上就可以去羞辱沈画盈,将这几个庶女玩转得团团转,刘氏心情又好了起来。不论怎么样,她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那些贱人生的,终究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
  没几日,刘氏就把沈画芷和沈画盈分别叫去,向她们说了亲事的事。听闻沈画盈在刘氏那里又哭又闹,被刘氏命嬷嬷狠狠打了几板子才被抬回来。徐姨娘心疼女儿,挺着个大肚子来看女儿,却被守在沈画盈门口的嬷嬷给赶了回去。从此沈画盈就被严厉地看管在房中,由一个满脸凶相的老嬷嬷教规矩,沈画盈只要不听话那嬷嬷就发狠打她,半点都不容情。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