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这一族沾了点瑞兽血脉,不食肉,只吃素,应该不是那些食尸鼠的同伙。”
萧赢解释:“半路遇到的,不熟,非要跟着我,我也没办法。”
柳荫更觉惊奇,要知道萧赢可是蛇族,这只金毛鼠,都不怕哪天萧赢饿了把它当储备粮吃了么?
“我们找到鼠穴的时候,里面的大部分的鼠妖都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些血迹和骨头残余,看起来像是被某种更强的妖兽给吞吃了。”
“那条祸乱的蛇妖,也只剩了点尾巴尖……不管怎么说,这些妖物按照除魔律法,也该就地诛杀,这下倒省了我们不少事。”
“哎,可惜不知道是哪位大妖帮的忙,要是知道,还能替对方领一笔奖励金,维安部还能送它一面锦旗,给它加一些荣誉功德分,以后有什么事找维安部帮忙,或者是在妖魔坊市买东西,收费都能打折的。”
缠在萧赢手腕上的黑藤,听到柳荫和叶玄章的话,忍不住抖了抖叶子。
奖励金?
这么说来,它如果多吃一些作乱的妖怪,岂不是也能赚钱养家了?
现在物价这么高,萧赢养它也是很辛苦的,如果能赚点外快补贴家用,那它就是家里最贴心的崽!
萧赢还未开口,就见她家黑藤傻乎乎上钩,顺着她的手腕爬到肩头,朝叶玄章好一阵摇头晃叶子。
“它在说什么?”叶玄章看着萧赢问道。
萧赢无奈地捏了捏黑藤的小枝条,开口道:“它是在问奖励金有多少,如果多杀一些作乱的妖怪,有没有额外的福利奖励。”
叶玄章了然:“原来那些鼠妖是它吃的?|”
事到如今萧赢也不掩饰,老实点了点头。
柳荫摸着下巴问道:“该不会你一开始带它过来,就打着给它觅食的主意吧?”
“这么说来,你养的这条藤妖可还真不简单,鼠穴里,那条蛇妖,修为至少也有快五百年了,便是我对上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这藤妖竟然说吃就给吃了……”
叶玄章给萧赢传送了一张单子,上面除了一些祸乱各地的大妖小怪,还有固定的奖励金表格,只要发现在外界作乱的妖物,并且手染罪孽人命的,根据对方修为拿除魔奖励金,每多五十年涨一番价格。
“如果它真的想除魔卫道,可以加入维安部,维安部的工资待遇还不错,也有不少厉害的妖族在维安部做事。”
萧赢闻言摇头:“还是算了,藤崽还没成年,性子不定,跳脱不羁,怕是到那会不服管教,万一惹出什么事,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
叶玄章也没勉强,只让她考虑考虑,如果哪天想通了,随时可以联系他,给黑藤安排一个铁饭碗工作。
萧赢三人外加一条藤,一只金毛鼠,在离开墓葬山时,遇见几个人拿着祭拜亡者的冥货急匆匆准备上山。
三男两女,相貌都很普通,属于到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大众脸。尤其是其中一个穿着黑衣蓝裤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身形瘦削,存在感非常低,若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他。
“吱吱吱!!”一直很安静跟在他们身后的金毛鼠,突然叫了起来。
萧赢顿住脚步。
叶玄章和柳荫不像萧赢那样可以通过自身力量神识与别的种族沟通,他们只见金毛鼠有点激动急躁,似是想朝那几人的方向跑过去。
“它这是怎么了?难道那几人有问题?”
萧赢点头:“那里面有一个人是它的前任饲主。”
“也是跟食尸鼠妖勾结的人类。”
叶玄章视线扫过她平淡冷静的面容,“那些食尸鼠身染滔天罪孽,能跟他们有牵连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不过维安部从来不管凡人罪犯,我们顶多带走交给B市警方处理。”
那几人神色匆匆,像是有急事,见叶玄章几人拦路,眼里顿时满是戒备。
“你们是谁?麻烦让一让,我们急着给家人上香祭拜。”
其中那个黑衣蓝裤的中年人,看到萧赢脚边的金毛鼠时,先是一愣,随即面色微变,看向萧赢三人的目光也沉了下去。
他慢慢藏到其余同伴身后,就在他想要趁其他人不注意逃跑的时候,脚下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一条黑色藤蔓绊住了他的脚踝!
“这位先生,是想去哪儿?”柳荫笑得一派斯文,“我们不过是想问个路,瞧把这位先生给吓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见人就想跑。”
第147章 萧记杂货店(六)
柳荫把一只受伤只能化出原形的食尸鼠, 丢到这几人面前。
“也不知是不是我们运气太差,这荒山野岭的也能遇到这么大的老鼠,还凶地狠, 差点把人都给咬了。”柳荫话虽如此, 面上和语气却不见半点害怕。
那几人中,身着黑衣蓝裤的中年人在见到这只奄奄一息的食尸鼠后,脸色上血色逐渐退去,变得惨白冷汗直冒。
他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朝柳荫道:“我们真的只是来给人上香祭拜, 如果几位没什么事的话, 麻烦让个路,多谢了。”
“行啊,你们走你们的。”柳荫说着, 却没有半点放他们走得意思。
几番僵持下来, 这几人火气也上来了,他们本就非善类, 见柳荫他们执意要找麻烦,眼里脸上便露了凶相,似是要动杀心!
倒是那个中年人,从头到尾都非常能忍,一直在找机会离开,看样子并不打算跟柳荫三人起冲突。
过了许久, 远处传来一串警笛鸣声, 是刘队带着他的队员赶到了。
萧赢和柳荫转头看向叶玄章, 后者一脸理所当然:“遇到疑似犯罪分子的普通人,当然是要报警了,不然我们还能把他们抓了么?”
柳荫:“……”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这几人一见警车,立马慌了,他们就算咬死什么都没干,但一跟警察走,哪里还有脱身的机会,当下也顾不得跟柳荫他们争执,掉头就往林子里跑。
“事到临头,还想着能跑?”柳荫袖口延伸出一根柳树枝条,宛如一条灵蛇一般,朝那几人飞去,转眼间就把他们绑了个结结实实。
等刘队把他们带回警局,审讯一番,又进行深入调查后,才发现这几人就是最近闹地各地人心惶惶的人贩子团伙中的部分成员,其中那位黑衣蓝裤的中年人,据他的同伙称,还是一位“组织高层”。
他们这次会出现在墓葬山,也是受“上头”命令,才和那个中年人一起过来,算是随行保护。他们本想着只是到墓葬山走一趟上个香,谁知道半路会遇到柳荫几个拦路的,还跟打劫一样,死活不放他们走。
“那个姓金的的中年人到底什么身份,在犯罪团伙的组织里,又是什么职位,到现在还没审出来。”
“他嘴很硬,也很能忍,我们换了好几人轮番审,都没问出有用的东西。这人明显比他的几个同伙要精明厉害地多,我估计是条大鱼!”
贩卖人口在这个世界是重罪,只要牵连到人口贩卖的,不管是主谋还是从犯,甚至买家,一律重判,最高死刑。
但如果只是得到一些口供,没有确切的交易证据的话,这位“金先生”很可能逃脱重刑。
萧赢提议闻言提议道:“你们可以把吴仁贵带过来一起审,我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
如果食尸鼠妖跟这个金先生有勾结的话,那么家中吸引大量食尸鼠的吴仁贵,也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叶玄章立刻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你是说……吴仁贵很有可能是这个金先生的‘买家’之一?”
这个人贩子团伙规模不小,金先生手上的买家肯定不止一个。但只要能找到其中一个,确定他们之间的交易关系,不管是吴仁贵还是金先生,都能定罪。
吴仁贵被传唤到警局的时候,起先还一副笑脸和气的模样,但在看到“金先生”的一瞬间,吴仁贵脸色倏然大变。他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金先生或许面对过不少审讯场面,能谨慎小心,擅长忍耐,几乎没有露出马脚的地方,但吴仁贵却只是个普通商人,哪怕比寻常人精明了一些,但这点精明,在警方的审讯手段面前,显然不够看。
没用多少时间,警方就从吴仁贵口中得到了他们想知道的信息。
“吴仁贵已经招了,说他从你们手上买了许多孩子,那些孩子到底去了哪儿?跟吴家别墅地窖里的那些尸骨又有什么关系?”
金先生什么都不肯说,也什么都不肯招。
“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吴仁贵说那些孩子是你们杀的,借他的手来喂养那些食尸鼠。而且已经给了我们证据,哪怕你什么都不招,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点把事情都交代了,刑罚上或许还有转机!”
不管警方如何劝说警告,金先生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态度:“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有证据,你们该怎么处罚就处罚我。”
对于这种犯罪嫌疑人,警方也很头疼,明知道他们没有抓错人,但就是没有足够的证据。
明知道这个金先生犯下的罪责不只是表面那些,甚至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犯罪团伙,但就是挖不出更多信息。
审讯进度一时停滞了下来,不过很快,警方又得到了新的进展吴仁贵的妻子廖女士,主动向警方提交了一些吴仁贵的犯罪罪证。
廖女士本人之前并不在国内,从前段时间吴仁贵被拘留开始,她就私底下关注着案件动向。
“我之前没有露面,也是不清楚吴仁贵这次能不能彻底‘栽了’,他跟一些特殊人物有来往,如果不能保证他彻底翻不了身,那么等他缓过这一阵,死地就会是我。”
“你说的特殊人物是指?”
“是一个叫金兰的人。吴仁贵从他手里买过一些孩子,我不确定他们把这些孩子都弄到了哪儿,但我怀疑吴仁贵应该是把那些孩子都害死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廖女士似是想起了什么令她恶心的事,道:“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我跟吴仁贵结婚几十年,他藏得很好,一直到前段时间,我才发现,他竟然是个恋.童.癖!”
“我在八月份的时候,回过一次国,当时没有知会他,直接回了他新买的那栋别墅,没想到在那里面,发现了一个才七八岁的小女孩。”
“而且她身上……”
廖女士说到这,脸上对丈夫的恶心憎恶已经掩饰不住:“我跟吴仁贵结婚几十年,没生养过孩子,当年他还跟我说自己不喜欢孩子,喜欢两人世界,现在我回想起来就心里犯恶心!”
“那孩子是被他买来的,我当时不知道他还买过其他孩子,以为只有这一个,所以就把那孩子带走了,现在她就在我买的一处公寓里。我没养过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帮助她,给她请了心理医生,还请了人照顾她,但是……”
廖女士面上露出愧疚的神色——她其实很怕面对这个孩子。每次看到她,就想到是她的丈夫把这孩子害成这样。
“我对不起她,在此之前,我甚至不敢为她报警。”
“为什么不敢报警?”
廖女士摇摇头没说话。
是啊,为什么不敢呢?
因为害怕。
她之前看到过同样的案例,被侵害的幼童受伤严重,一辈子都无法再拥有健康的身体,甚至无法再像常人那般上学、成家生子,那些无辜的孩子,一辈子都被畜生毁了,而那些犯罪者呢?
只是被判了几年,十几年,出来后继续作案。
廖女士甚至没有证据是吴仁贵侵害那个女孩的,这种情况她怎么敢报警?怕是还不等警察查出点什么,她就会被吴仁贵“处理”了。
之前吴仁贵那个最喜欢的情人,就是因为偶然看了他手机里的东西,之后没多久就车祸死了。吴仁贵在她面前从未掩饰过他的心狠手辣,那个女孩死后,吴仁贵还拿这件事敲打过妻子,让她安分当好她的吴太太,不要像那个女孩一样自寻死路。
廖女士带走那个小女孩后,很快就被吴仁贵发现。对方干脆跟她摊牌,并表示:“你想带她走,就带她走,但我提醒你,只有这一次。”
“没有下次。”
廖女士这才知道,原来受害的孩子,竟然不止一个!
吴仁贵应该察觉到她的想法,一直派人盯着她,哪怕她躲到国外去,吴仁贵都能在她身边放眼线。
“如果你们想知道别的事……我有一个办法。吴仁贵有一个习惯,他喜欢备份东西。无论是什么,有价值没价值的,他都喜欢备份。包括衣食住行,只要是他用的,都会准备一个一模一样的。”
“他有一个保险箱,里面装了许多他备份的文件资料,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警方在吴仁贵的各个住所和常去地点,都搜索了一遍,最后在他老家的老房子里找到了那个保险箱。
“这里的证据,足够让让吴仁贵这畜生判死刑了,不过这个金先生……”
半月后,全国通缉的人贩子头目“阿兰”在B市警局认罪伏法,谁也没想到,他们以为会是一个女人的“阿兰”,竟然是一个化名为金兰的几十岁中年男人。
吴仁贵伙同这个“金先生”杀害的孩子,不下百名,最小的只有三岁,最大的也不超过十三岁。此案一出,满国哗然,纵然把这两人判死刑,把整个人贩子团伙一网打尽,但终究没办法挽回那些可怜孩子的性命。
萧赢回到杂货铺时,男孩正坐在门口望着门前挂着的金铃铛发呆。
“姐姐,我是不是该走了?”
萧赢摸摸他的小脑袋,没说话。
男孩用断掉手腕的残肢,试图去抱萧赢,即使经历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孩子的双眼依然澄澈,他眼里闪着泪光,将脸贴在萧赢腹部:“姐姐,谢谢你。”
“你不是妖怪,你是神仙!”男孩近乎执拗一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