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穗婶子每天中午来,等我吃了饭就回去。”嗒嗒回道。
“那她今天怎么在这儿一天
了?”陈艳菊又问。
嗒嗒叹气:“因为爹在。”
“啊?”陈艳菊只是想要套话,却意外地发现孩子比她想象中懂得更多。
“三婶婶,你能帮帮忙吗?”嗒嗒将双手拢在小嘴巴旁边,慢吞吞凑到陈艳菊耳边,用气音小小声说,“晓穗婶子想当嗒嗒的后娘。”
陈艳菊大惊失色,她还从没有见过比祁晓穗更加大胆的寡妇!
这寡妇是恨不得在付蓉的眼皮子底下抢走许广华!
当天晚上,陈艳菊回到家,坐立难安。
许广中对她的表现不太在意,还是该干啥就干啥,在村口和人闲侃到大家伙儿屋里都熄灯了,才慢悠悠转回家。
陈艳菊好不容易才等到自己男人回来,凑到他耳边:“陈家寡妇是个破鞋,那双眼睛滴溜溜转,一点都不正派。你知道她想要跟谁——”
“你咋说话的?”许广中面色一沉,生气地说,“祁嫂子是个好女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连你都要说这么难听的话?”
“不是,我——”
陈艳菊着急地解释,可无奈心直口快嘴又笨,三言两语之间,就让许广中更不乐意听她的话了。
“你们一个个的,就是看祁嫂子好看,又是个贤惠的女人,所以眼红她。按理说人家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们至于吗?”
陈艳菊被噎得一张黝黑的脸都红了,尴尬地愣在炕上:“咋在你心里头,我哪哪儿都不如那祁寡妇?”
“哪儿都不如!”许广中轻蔑地扫她一眼,被子一掀,“睡觉!”
陈艳菊窝在被子里,想要往许广中身边蹭蹭,却被他嫌弃地推开,气得咬了咬牙。
这年头,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好媳妇,竟是比不上那些个不三不四不入流的寡妇了!
……
陈艳菊被许广中气到了,但她还是放心不下嗒嗒,想着这些天趁着许广华在家做饼,她就常去,拦着祁晓穗,不让她找到机会作妖。
可没想到,她刚一走到半路,就看见祁晓穗抱着怀中的小娃娃,往许广华家里赶。
祁晓穗看见陈艳菊,不冷不热地点点头:“嫂子。”
陈艳菊看一眼她怀中漂亮精致的女娃:“孩子还这么小,成天带出来转悠?”
“以前成天闷在家里
都不知道,这段时间经常往外跑,连孩子都变得活泼起来。”祁晓穗淡声道。
陈艳菊挑眉:“那饼子有我们这么多人帮忙呢,你就别来忙活了。毕竟娃还这么小,让她一个人坐在堂屋玩也不好,出事了咋办?”
“嗒嗒会看着她的。”祁晓穗答得自然。
陈艳菊乐了:“我大嫂知道你让她闺女帮你照顾小孩吗?”
祁晓穗一时失语:“我——付蓉最近忙着准备高考,成天带着年年在学校,很晚才回来。我也就是想来帮帮忙,照顾着点,让他们父女俩轻松些。”
“甭解释了。”陈艳菊的眸光冷了下来,“你是想照顾孩子,还是想照顾孩子她爹?”
祁晓穗顿时被戳中了心事,咳了一声,着急地解释:“你们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我和付蓉是很好的朋友,怎么可能——”
“是人是鬼,你自己知道。” 陈艳菊意味深长地看了祁晓穗一眼,转头先她一步,进了屋。
祁晓穗站在原地,说不出的委屈。
她不是这样的人,付蓉这么好,嗒嗒也帮过她的忙,她怎么可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
祁晓穗咬着唇,心底有两道声音在拉锯……
而与此同时,蒋晓芬的婆婆已经拉着一大群与她年纪相仿的婆子,将祁晓穗对许广华情有独钟的事儿说开了。
“那天我儿媳妇亲眼看见祁寡妇抱着布料往许家大房屋里走,那表情,就跟个怀春的少女没两样的!祁寡妇和付蓉的眼光可真像,都喜欢许家老大那样的。”
“许家老大就是牢靠啊,看他们一家现在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的。祁寡妇身边连个靠得住的人都没有,可不是盼着找个男人吗?”
“就是不知道他这脑子够不够灵清,要是真跟祁寡妇好上了,那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蒋晓芬的婆婆是记恨于付蓉不愿意给蒋晓芬介绍工作,便想在村子将这事闹大,让大家看她笑话。
搞破鞋的,虽不会再像前些年那样被拉出去游街,可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了,一个个戳他们的脊梁骨是必然的。
到时候许广华和付蓉还能抬得起头?
只一个下午的时间,许广华与祁晓穗好上的事传遍了整个瓯宅村。
蒋晓芬的婆婆还觉得这样
不够,跑去村委会举报:“这俩人现在就趁着许家大儿媳不在,也不知道在屋子做啥呢!赶紧去瞅瞅,让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好事!”
妇联主任接到这举报,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只能通知了其他村干部一声。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婆子去许家喊了周老太,甚至还让人去绵安村找付蓉。
等阵仗铺得大了,几个婆子跟着村干部,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去抓奸。
而此时,陈艳菊正好已经与嗒嗒商量好赶走祁晓穗的对策。
忽然,外头传来“砰砰砰”的踢门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清扎】、【啊啊啊阿】
谢谢小天使【雪舞】、【别离】、【ss】、【biubiu】投的雷!
祁寡妇的盒饭快做好了,别催别催你们一催我就很慌啊!!呜呜呜!!
第38章 落荒而逃(三合一)
祁晓穗正在灶间帮忙, 她雪白纤细的手握着筷子,轻轻搅拌瓷盘中的馅料,视线却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许广华身上。
他个子很高, 长相虽说不上极其英俊, 却是斯文之中带着阳刚的力量。
祁晓穗经常想要和他说说话, 可他话不多,只是偶尔会指点身边几个帮忙揉面大婶应该注意力道。
祁晓穗很想知道, 他心里都在想什么。
明明是一个话不多的男人, 可面对他媳妇的时候,却是这么温柔, 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想要成为那个特殊。
祁晓穗的心思有些荡漾了,她并不打算做什么,但只要静静地陪伴在他的身边就足够。
她甚至还想着,反正自己与付蓉是朋友,以后走得近了, 就总是能看见他。
到时候,她也不会破坏他的家庭, 只安心地看着他,祝福他。
“许大哥,你这些天经常去城里, 城里是不是比我们村好多了?”忽然, 祁晓穗又想出个话题,凑得离他近了一些。
许广华没在意:“城里肯定更好。”
见许广华与自己保持开距离, 祁晓穗还想要靠近,然而就在这时,她听见外头传来动静极大的敲门声。
她一愣, 听着陈艳菊跑去开门,还听着一群人冲进来。
“祁寡妇呢?许家老大呢?他们俩窝在里面干啥?”
“我们村里可不能出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赶紧给我出来!”
带头的就是蒋晓芬的婆婆,苏婆子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眉一挑,踮起脚尖就越过陈艳菊,要往里屋走。
陈艳菊没这么好的脾气,不耐烦地推开她:“你啥毛病啊?我和孩子都在,说话注意着点。”
这时宋村长也发话了:“几个大娘,你们就别听风就是雨的。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事情闹大了,谁吃得消?”
妇联主任也说道:“不跟着你过来,你说我们村干部不作为。现在我们来了,也看见屋里不止他们两个人,你满意了?”
苏婆子的脸皮厚得很,被指责也不在意,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忽然,她眸光一亮。
灶间里,许广华和祁晓穗出来了!
祁晓穗看起来很柔弱,之前那凌厉高傲的气势仿佛消失了,如一个小媳妇一
般跟在许广华的身旁。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大家,问道:“这是干啥?”
苏婆子冷笑:“瞧瞧,他们一起从灶间里出来的,还不是在偷人?”
谁会在灶间偷人?
只是苏婆子非要这么说,大家也不能按着她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直到这会儿许广华才听明白,他的脸一下子就气得涨红了:“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肮脏东西?我做饼子是请村长批的,几个大娘婶子都要来,只是面团要发酵,耽搁了时间而已。”
言下之意是,平时这灶间里可不只有他和祁晓穗两个人。
但苏婆子就是来挑事的,她可不管,逮着脏水就要往他们身上泼:“孤男寡女的,两个人心里啥花花肠子,自己不知道啊?这祁寡妇平时瞅见人下巴扬得高高的,咋就偏上你跟前转悠?”
许广华嘴笨,这三言两语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气得面红耳赤。
他身旁的祁晓穗不出声,只是站在一旁。
她忽然觉得,他们这是牵扯上关系了。
或许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祁晓穗苍白着脸,目光一直落在许广华的身上,这在旁人看来,竟像是在默认什么。
几个村干部也很为难,他们明知道事情不是真要闹得这么大,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好在这时,付蓉回来了。
付蓉一回来,就看见一群人虎视眈眈地冲着她的丈夫去。
她很镇定,只向陈艳菊问了一番情况。
陈艳菊本就一肚子气,说清楚了这些人来的前因后果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谁知道那寡妇在想什么啊?成天往他大伯面前凑,连嗒嗒都能看得出来她不对劲!”
见付蓉没吭声,陈艳菊又拽着她的胳膊扯了一把:“你可长点儿心吧!再不当心点,男人都被抢了!这种不三不四的寡妇,他要是真跟她扯上啥关系,你还要?”
“没事,别着急。”付蓉心平气和,拍了拍陈艳菊的手。
她先是走到村干部们的面前:“让大家白跑这一趟,真是辛苦了。不过我丈夫的为人,我自己最清楚,他绝对不至于做出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苏婆子第一个不乐意:“会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
“你说
谁是狗?”付蓉的眸光骤然变得锐利,她冷冷地扫过苏婆子的脸,“你儿媳妇上次找我帮忙,我没答应,这回你想要来做饼,赚点报酬,我们也没同意。大家都是村里的乡亲,你就因为这个怀恨在心,把那么大的帽子往我丈夫头上扣,这是你的思想觉悟有问题!”
苏婆子脸色一僵:“你看那寡妇跟个没出嫁的少女似的,红着脸站他边上,我说错了?”
祁晓穗的神色顿时变得极其难堪,她连忙低下头,小声说:“我没有。”
在大家看来,祁晓穗是非常反常的。
过去她可不会轻易被欺负,这次若不是心中有鬼,又怎么会这么小心翼翼?
一道道质疑的目光射向她,祁晓穗却还是不解释,只是受尽了委屈一般,时不时望向许广华。
付蓉打量了祁晓穗一眼,心中一怔,而后又说道:“我相信孩子他爹的为人。”
“我是看着许家老大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村支书也说道,“这事从一开始就是离谱的,你们几个老婆子成天吃饱了没事干,说人是非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要真闲得慌,那一个个都下地去,赚不了几个工分也给我下地!”
这些老太太现在都是苦媳妇熬成婆了,她们当着家,屋子里的事不用操心,连下地也轮不着她们这些老人家。
本来说说闲话也是正常的,可今天苏婆子非要把事闹大,她们也只能跟着一起闹,现在听村支书发火了,一个个立马缩了回去。
“谁家偷人会当着孩子和孩子她婶的面啊?你们这些人带着村干部风风火火这么赶过来,不是蠢就是坏,心可真毒!村长,这事儿可不能这样算了,要不别人还以为我们许家大房真做啥亏心事了呢!”
这下子轮到陈艳菊闹起来了,她沉着脸,非要让村干部给个说法,否则这事就过不去了。
付蓉还真没想到陈艳菊竟如此热心肠,看着她嚷嚷起来的样子,心头一暖。
许广华也走过来说道:“我做人堂堂正正,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平白无故诋毁过,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可不是得给个说法吗?这所谓的“捉奸”从一开始就是子虚乌有的污蔑,村干部本来是想息事宁
人,才走这一趟,没想到几个老婆子说的话这么难听,大声吼起来的样子,像是生怕村民们不知道这事一样。
妇联主任也说道:“要是人人都这样闹,村子里就没个太平了!”
苏婆子这才有点慌了:“我、都是我那儿媳妇……她说这寡妇心思活络了,我……我知道错了。”
陈艳菊说道:“现在知道错了有啥用?村长,必须要严惩她们!”
宋德荣也想要尽快平息这件事,眼看着许家大房不是好欺负的,这事愈演愈烈,恐怕会让他们寒了心。
“这两天大家都在谷子地里忙,没人来得及打扫牛棚。你们几个去。”宋德荣说道。
几个婆子的眼睛都瞪大了。
牛棚得有多臭啊,到处都是牛粪,理都理不干净。
平时都是公社社员干的这活儿,谁要是运气背,抽签抽着了,还要在家里哭天抢地个半天。
她们就只是想来帮苏婆子给许家大房一点颜色看看而已,哪想到了最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婆子们的脸色都变了,纷纷数落起苏婆子。
苏婆子都快要被人骂成筛子了,老脸僵得跟什么似的,支支吾吾个半晌,才说道:“就是个牛棚而已,我去扫!”
宋德荣的眼神像刀锋一样扫过来:“你去打扫牛棚,但一天不够,你得打扫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