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听完后,没忍住又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下:“这事儿还不是你闹的,若不是你非要闹着去看什么花魁斗艳,人家又为何要往遍地都是脂粉味儿的地方跑。”
沈精羽噎了一噎,讷讷道:“我也不知道嘛。”
她如果早知道小未婚夫不是受不了这脂粉味儿,而压根儿就是过敏,那她昨晚可能就干脆不去掺那热闹,而是干脆与胤瑾弟弟去外面放荷花灯了。 ,,
第86章
“不过话又说回来, 若不是我去看了花魁斗艳,大哥那边的马大儒案就不能顺利结案。所谓有失必有得嘛,娘您也别生气, 我下次肯定会多加思虑, 不这般鲁莽了。”
她以后一定会在小未婚夫身上多花费些心思, 多宠宠他, 免得他背地里偷偷委屈。
想想今日小未婚夫与她撒娇的模样, 沈精羽心头一软,只觉得原先自己定的高壮的标准已经随着小未婚夫的撒娇,全部化为烟灰飞走了。
“知道便好。”沈母说着就叹息一声,“现在你大哥那边结了案,只盼他能稍微轻快两天, 回来养养头发。”
不论怎样说,京兆尹在任时没有空案、悬案和尾案, 都是一项功绩。
沈精羽算算时间:“现在人已抓到, 最多个五七天,等大哥将他们背后的联络窝点查一查,他们就该清闲了。”
沈母却并不像她那样乐观,只是道:“希望如此吧。”
随着马大儒凶杀案的最后一位凶手被正式抓捕归案,晋绍杭在家中狠狠地安分了一阵。
一方面是因为之前从那火场中逃窜出来时, 身上脚下都被烫出了不少燎泡,不方便出门,另外一方面, 则是因为红俏。
最开始听闻红俏之所以一直没被抓捕归案,是因为她改变身份, 在另外一家花楼做了两个月的花娘, 晋绍杭是生气的。
被他用过的女人, 他还没怎样呢,她就自己在他头上给她不知戴上了多少顶绿帽。
现在这消息传出去,当初做过菡萏入幕之宾的人,还不知要怎样嘲笑他。
奈何红俏是细作,他的这种情绪又不能对外言说,而且他好像只要出门,就感觉别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滑过他的头顶,仿佛他头上顶了几十个绿帽兄弟一般。
再加上之前被他父皇一手压下来的推花娘入火板事情,这便让他的情绪越发不好。
他觉得自己今年好似流年不利,应该寻个钦天监官员帮忙好好瞧一瞧。
乾泰帝听闻自家那个大儿子最近不研究女色,而是改为与钦天监的官员分析自己的八字,觉得自己开始无力生气。
他陪着太后又下过一轮棋后,开口道:“母后,您说,老大现在这模样,我是不是应该早点给他成亲。”
太后慢条斯理地将自己走输的棋子收入棋盒,先多下了几子:“成什么亲,你还是想想,如果越家坚持退婚要处理吧。”
乾泰帝怔了一下:“应该不会吧。之前闹得那般凶,都没看越家提出异议。”
太后叹息一声:“女色过贪可以说是男人本性,能力不行可以说是不在乎争权夺利,但是品性不行,却是少有几家能够容忍。你只想想他这次做的事,前脚刚刚将你救下的人,哪怕你再瞧不起人家的身份,危难来临时,也最多置之不理,但是主动将人推入火坑这事,却是让谁想想都心寒。”
“若是你有这样一个女婿,你可愿意?”
乾泰帝:……那他当然是不愿意的。
找到这样一个女婿,那是哪辈子欠下的债,不图你在家族落难时伸把手,只求你不落井下石都有些难,还得白赔出一个精心教养出来的女儿。
乾泰帝眉梢越皱越紧,感觉越发无力起来。
太后趁着他心不在焉时,又多放下几枚棋子,随口劝道:“不想他了,儿子养成这样,就该让他自己多摔几个跟头,吃吃教训,你还准备管他到九十九不成?”
“反正我看绍元那边,最近却是渐入佳境。这样便可以了。”
乾泰帝想了想老二那边,也跟着点头:“随便他们吧,这些后宅之事,让他们的母妃自己操心去,朕可不想再在他们身上操心思。”
乾泰帝一向奉行铁血政策,无论是在外的边关制敌上,还是在内的政策管理上,他从来都奉行能者上,无能者下的思想。
也是因为他的这一思想,正处于内忧外患状态下的大晋才会发展得这样迅速。
一直与京都要府的京兆府,其上的主管人员京兆尹,才会更换得如此频繁。
这一点,应用到他自己的儿子上,也是一样。
老大没有能力,为人不靠谱,那就活该被他关禁闭,即便他最后因为迁怒,把那些顶风作案、再次送他女人的官员都送进了牢里,也无法掩饰他无能的事实。
这样想着,乾泰帝再次低头,看着面前不知被太后多下了多少枚棋子的棋盘,抽了抽嘴角。
太后抬头看他,一脸岁月的皱纹,让她即便表达不悦时,也格外地雍容。
乾泰帝垂下眉梢:“母后最近棋艺大有长进。”
太后肩膀一松,勾起嘴角。
“只是若这局儿子再赢了,您可不许再耍赖。”
“不耍不耍,一定不耍。”
然而此事在乾泰帝这里是放下了,贤妃却不这样认为。
前面的两次就算了,这最后一次算个什么事儿。
只是因为一个妓子,就再次关闭一个皇子禁足,那个花娘她哪里来的脸。
“……不过是一个妓子,能救得皇家之人是福气,何苦用为了个妓子去关皇儿的禁闭。”跪在御书房的又一次哭诉后,贤妃到底没忍住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乾泰帝怒斥:“现在不是一个妓子的问题,而是品性的问题。在无关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将有恩者推到了火坑,如此人品,无法御下,更无法服众。”
“现在关他禁闭,是朕还想给他机会让他好好反省,还是说他的想法是与你一般,认为自己无需反省。”
贤妃一下子就卡了壳,激灵了一下说不出话。
“行了,你最近这总过来哭,哭得朕都心烦,政事上无法分忧,私下里尽扯后腿,最近一个月,不要出现在朕面前。”
这话的意思,便是接下来一个月,不仅撤去了她的绿头牌,就连圣驾所过之处,她也必须主动避让,否则便是违背圣言。
贤妃:……
这便是求情求到了一个寂寞,最是心塞,莫过如此。
回到寝殿后,贤妃气愤地撕掉了三条帕子,直到累得气喘吁吁,才算勉强发泄了心中的怒气。
“嬷嬷,您说,我儿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或者刑克了太岁?也怪我年初时没有请人给他测算破解。”
崔嬷嬷是贤妃身边伺候得惯了的,一直对贤妃与晋绍杭掏心掏肺。
关于这个问题,她也想了很久,直至最近才勉强想到一种理由。
她弓下.身,对贤妃道:“娘娘,您说大殿下这会不会是与未来大皇子妃的八字不合啊。”
贤妃柳眉轻拧,同样回以低语:“不该啊,当初钦天监合他们两人的八字,不是说越家丫头的八字旺夫吗?”
崔嬷嬷也纳闷:“老奴也只是存有怀疑,要说越家的家世是真的不错,但娘娘您说,会不会有人买通钦天监的人,给咱们殿下合了一个不适合的八字。”
也实在不能怪她多想,而是自从晋绍杭与越雪娇被赐婚后,去年还好点,一下子支持度甚高。今年他身上就没发生一件顺利的事。
光禁闭就被关了三次,眼见着夏天都要过完了,这半年的一半时间都在府中过的禁闭生活,这又如何不让人多想。
贤妃听到这里,心里也是一阵疙疙瘩瘩。
身在宫中,她不怕别的,就怕被人算计了而不自知。
随后,贤妃便私下里派人将八字重新合了合。
其他几位妃子听闻消息后,有志一同地一齐出手,想要帮她圆梦,可惜,这种人为的手段,并不能蒙蔽贤妃这种在宫里混迹的老油子。
确认八字确实没有问题后,她再次深深地郁卒。
既不是八字的问题,那还当真是流年不利?!
越家,越尚书在听闻贤妃最近的动作后,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就大皇子那样的草包,她们越家还没嫌弃呢,他们倒是想着法儿的给她孙女头上扣屎盆子。这样的孙女婿,如果能甩掉,他早就不想要了。
“父亲。”越父坐在下首,此时也是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越尚书摇头:“这种私下里的消息,只要贤妃不拿到明面上说,咱们就不能闹到明面上。”
越父愤怒又无奈:“也不知道雪娇是怎样想的,等我去问问她的意见,若是有可能,那咱们便想办法将这亲事给退了吧。”
这样的皇族子弟,简直谁嫁谁就是在跳火坑。
越尚书闻言拧眉思忖了半晌,后点头:“你也问问雪娇丫头的意见,若是她也是这个意思,那咱们便想办法操作一下。”
“是父亲。”
同一时间,越家越雪娇的闺房,越雪娇正难得闲适的翻阅着话本子,一边翻阅着一边轻笑出声。
待又翻过一页,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小姐,老爷请您到前院书房说话。”
越雪娇轻笑:“好,待我收拾一下,便过去。”
很快,她便整理好衣装,在准备迈出房门时,她回头,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书架上那本夹着荷花标本的书籍,无声轻语:“第二次。”
再一,再二,不再三。
再有下一次,便是她们退婚之时。
沈崴这边,当他花费了数天的时间,终于将马大儒案正式扫尾,才靠在椅背上松出一口气。
终于能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了,整个京兆府最近一段时间,也是在圣上的高压忙碌得紧。
他对下面众人笑道:“最近一段时间都辛苦了,今晚都早早回去休息……”
结果他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下面有捕快小跑进来:“禀大人,刚才太傅府下人够来报案,太傅府耳朵孙少爷今日在庙会玩耍时,被人抱走了。”
“什么?!”沈崴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先是侧头看了看旁边的黄历:“今天是几?”
孙少尹最近日子也忙得糊涂,他扒拉着指头算了一下:“初一,七月初一,今日确实有庙会。”
京城的庙会都是每逢初一与十五,确在今日。
沈崴喘了几口气,将刚松下的一口气又喘了回来,大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叫人进来。”
太傅啊,那可是乾泰帝的老师。
如今已有七十有余的高寿,且与当今圣上感情甚笃。
这若是老太傅因为这件事一个着急,直接归了西,估计乾泰帝能直接摘了他的顶戴乌沙。
孙少尹也反应过来事情的重要性,忙对身后几个人道:“你们几个往城门跑一趟,告诉守门人注意出入城门的孩童,孩童画像稍后送到。”
“是,大人。”
这一.夜,原本已经接到确切消息,说自家大老爷会回府用膳的沈府众人,到底是没能在晚膳前等回沈崴的人。 ,,
第87章
沈精羽就着桌上的烛火, 看着手中的花笺直挠头:“怎么就选到我头上了呢?!”
崔澜馨与苏若琳那两帮子纨绔们将第二轮胜负局定在了乞巧节上她知道,她们感觉自己的实力不行,准备一人去请一个外援, 她也知道。
但是,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最终的外援会请到她头上。
为何?!
沈精羽将那封花笺从头看到尾也没有看明白, 还是次日, 沈云卉几个过来时与她道:“小姑姑,你接到崔澜馨的邀请了没,我们可是对她大力推荐了你。”
沈精羽瞅着几人一眼:“你们又是何时见的面?”
沈云卉就嘿嘿地笑:“这不是小姑姑最近一直在忙活着统计你的家财嘛, 我们几个就一起出去逛外面的布匹铺子, 在铺子门口遇到的。”
“然后就出卖了我?”
“嘿嘿,小姑姑你先别生气,听我们给你解释。”沈云昭说着坐到了沈精羽的面前, “当时只是随意聊了聊, 然后澜馨就说起她那边的乞巧节外援人选还没有敲定。至于为何会推荐你, 是因为她们当时说好了,这位可以被请来的外援,绝对不能是京城现今已有名声的那几位才女。”
“这样, 就将澜馨的姐姐澜芝给划分在这范围之外了。”沈云嘉也凑过来,“但是现今为止, 京城稍微能在七巧大会上展露过实力的姑娘们, 又基本都经营过才女名声,然后, 我们就想到了你。”
“小姑姑你虽然没有才名, 文采之类的更是一说起就直打瞌睡, 但乞巧大会的那些个流程, 却绝对是个行家啊。”
沈云昭说完,又观察了下沈精羽的面色,出言补充:“当然,我们这也是一项建议,小姑姑你若是不喜,也可直接推却了就是。”
沈精羽用茶盖划拉着面前的茶水,向几人挑眉轻笑:“都已经到了将我推出去的地步,想必你们几个相谈甚欢了吧。”
“对,没错。”沈云卉承认得相当利索,“若不是祖母要求我们在定亲之前都收敛一些,我感觉我们早就玩到一块儿去了。”
“那你们可别。”沈精羽摆手,“再将这贤良淑德的形象保持一阵子,我听母亲说,最近已经有人家拐着弯探问过你们的亲事,在这种关键时候,你们可千万别给搞砸了。”
沈云昭几个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好意思,却又难掩兴奋:“是谁,问的是我们中的哪个?”
沈精羽被几人一齐扑了过来,不由闷哼一声,忙将几人推搡开:“不知道,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这也还未成亲呢,我娘她怎么可能与我说这些。”
几人嘿嘿笑了一声,各自寻了个位置坐在沈精羽身边。
一个个面颊红扑扑的,洋溢着羞涩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