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祖宗,倘若有成能改换门庭,祖宗们怕是躺在地下都能笑出声儿来。”
女人,牵扯到自家儿子,战斗力总是爆表的。
没过两天,待到沈煊再度上门之时,明显受到了齐家一大家子的热情招待。
清早,沈煊被齐老爷子带着,走进了齐家那平日里紧锁着的后院儿。
这院子平日里就算是老头的亲儿子齐家大郎也是不允许进来的,更别提儿媳了。无他两人都不是啥聪明人儿,口风也没多严实。一旦把里头的东西透露了出去,可不得给家里头招祸。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位的能耐。
而一旁的老齐头见举人老爷这般神色,也是止不住有些自得。他这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事,又做到如今这般地步,被这位大人物这般看中,怎么能不自得呢?
他难道不想日日被人称赞夸奖,可人啊,哪里能诸般如意,不想世世代代给人家当奴才,子孙身家性命都捏在人家手里。
想想昔年的那位同行,齐老头告诉自个儿,再多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而沈煊一连几个月,日日前来齐家拜访,齐老头也是个敞亮人儿。既然说了绝不藏私,便是真正的倾囊相授。
而沈煊自己虽然经验不如齐老头,但理论知识却也是走在前沿的。几番交谈下来,齐老头不禁大感其人品。
明明人家已经支付了报酬,却还能这般不藏私。肉眼可见的,齐老头愈发卖力了起来。也没了拖延时间给孙子求教的心思。
当然,最关键的是,齐老头明显看出这位举人老爷虽然年纪轻轻,平日里也是一片和气,丝毫没有举人老爷的架子。但本人却绝不是个好糊弄的。自是不敢因小失大。
沈煊感到对方的殷勤,自然也是投桃报李,对齐家这位孙子的教导也是不遗余力的。
而这位齐有成虽不过十来岁,却是下了几分苦工的,天资也在中等偏上。这让沈煊不自觉!觉的想到自家外甥长生,对其态度自然更好上了几分。
虽然沈煊不曾刻意去了解此方书院的录取情况,但从每年入学的学生人数来看,大底也不会太过严格。
齐有成进学的可能性还是有些大的。
不过这话,他也不会明着说出来。世事难料,他不能给了人家希望,却让一家子面临失望的苦楚。
消息传来那天,齐家爹娘可谓是喜及而泣。
齐大郎更是半点不为着换出去的手艺可惜了,他爹说的对,儿子不能一辈子跟他一般做个匠人。唯有读书才能真正有出息。
齐老爷子更是笑的牙豁子都露了出来。手中提着烟袋子落到地上,散了一地都丝毫没能发觉。
想到求知书院每年考上的那些个童生,秀才们。
不过齐老爷子不愧是个能耐人。激动过后,很快神志便恢复了过来。对着少有喜形于色的孙子道,郑重道:
“有成能有今天,还是多亏了沈老爷,咱们总要上门儿好生感谢一番才是。”
“是,爷爷。若不是沈举人这些日子的教导,孙儿定然不能这般顺利入学。”
齐有成认真道,脸上不由满是崇拜之色。
沈举人教的可要比私塾的那位夫子好太多了,明明极为复杂的学问,到了他那里,瞬间都变得简单许多。这几个月,他只觉得比自个儿过去两三年的收获都大。
而这时候,明显还沉浸在欢喜中无法自拔的齐家儿媳妇想都没想的开口道:
“咱们有成这等大事,总要好生热闹一番,届时再把举人老爷请来,好生感谢一番………”
晕乎乎的齐大郎此时也觉得自家媳妇儿说的再理儿。
只是齐有成明显感觉哪里不对,但毕竟年纪还小,很多人情世故都还不懂。便下意识的看向自家爷爷。
儿媳妇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理智尚存的齐老爷子怒斥道:
“出什么瞎主意呢,不过是入个学,又不是考上了正经的功名,哪里能够这般张扬了?没得让人说咱们家轻狂。”
“在说,这非亲非故的,让人家堂堂举人老爷纡尊降贵来参加一个小小的入学宴,哪来那么大脸呢?”
第66章
被自家公公这般训斥,齐家儿媳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仿佛这时候才想起来,人家沈公子虽然年纪轻轻,但却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她们家如今是拍马也赶不及的。
怪就怪在,这几个月下来,沈煊实在是和气的紧,丁点没有那些老爷们的架势。
刚开始她还战战兢兢,唯恐哪里做的不是,惹得举人老爷不高兴。可这时间长了,又看着对方待自家公爹这般尊敬,心里难免少了几分顾及。
这才说出了些不合时宜的话来。
齐家大郎也未尝不是如此,此时见自家老爹目光炯炯,不自觉的便低下了头。
齐老头见此,不由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自家不开窍的儿子,颇为语重心长说道:
“人家贵人和气,那是人家气量好。咱们又是哪个排面上的人,人家老爷肯纡尊降贵,可不代表咱们能得寸进尺。
真惹怒了人家,别说有成前途了,人家举人老爷动动手指,就能让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们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这般不醒事的儿子,老齐头方才还有些飘着的头脑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等沈煊再见到齐家爷俩的时候,就见二人均是面露喜色,手中还提着一堆子礼品。心中便已然明白,不由欣喜道:
“恭喜老爷子如愿以偿。”齐老头立马笑出了花来。又连忙向沈煊道谢。
沈煊说话间又转向一旁的齐有成,目露赞赏:
“有成也很不错。”
沈煊此时也是真心高兴,相处几个月,他对这个懂事乖巧的小孩儿也颇有好感。
历朝历代无论如何改革,寒门子弟的教育资源依旧极为贫乏。有成能有此机会,以后的道路不知道顺畅了多少。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张子健那般,这世上芸芸众生,终归还是普通人居多。
听到沈煊的夸赞,齐有成登时耳根子都红了,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只觉得自个儿此时此刻比收到书院取中消息时!时都来的激动。
还是被自家爷爷推了一把,这才猛然清醒过来,冲着沈煊一个深躬,面露感激道:
“有成能有今日,全赖老爷教导有方。”
“那也得有成肯下功夫才是。”他是提供了机会,但倘若是有成抓不住,他也不会再多费心思。即便他对这孩子确实颇有好感。
看着一脸激动的有成,沈煊不由联想到了自家外甥长生,也不知这孩子今年童试结果如何。
只希望对方能够一切顺利。
另一边,沈家,收到沈煊托人辗转过来的书信,家里几位才稍稍的安下心来。儿子(弟弟)没事儿就好。
而沈爹安心过后,又读到信中大半儿都在写旅程的种种趣事,瞬间心情又不爽了起来。
本来沈煊的意思是不让家里头操心,这才花大笔墨去写这些。没想到却让沈爹糟心了:
兔崽子这是在外头玩野了,连他亲爹都不稀罕了。瞧瞧这信里有几句提到了他,连最后问的都是长生的事儿。
可把沈爹给气的,亏他还为这屁孩子担惊受怕这么些天。
沈煊果断还是低估了他老爹的醋性。明明在他信中,出场最多的就是沈爹了。
这更年期的老人家,真是伤不起啊!
而收到沈煊书信的第三天,沈家便迎来了一脸喜色的沈大姐。
这沈大姐连屋儿都没进呢,在外头就急不可耐的嚷开了:“爹,娘,长生中啦!中童生啦!”
这着急忙慌的模样,可跟素日里判若两人。
李氏却顾不得什么,放下手里还没缝好的衣服,急忙跑出来跟自家女儿确认到。之后更是双手合掌,直呼菩萨保佑。她女儿这可是熬出头了。
而沈瑶此时可以说是红光满面,连说话都大声了许多,丝毫不见当初那唯唯诺诺的样子。
看的一旁的张氏眼珠子都红了,有啥子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童生么?壮壮他小叔还是位举人老爷呢。!。
要不是小叔子好心帮忙,长生哪里来的今天。想到自家至今还未下过场的儿子,张氏手中的帕子都被揉的稀烂。
家中其他人比起李氏的纯然欢喜,心里头就复杂多了。就连沈爹,都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壮壮跟长生虽差着些年岁,可当初却是一块儿启的蒙。
不过到底是亲外孙,再怎么样,沈爹心中还是为对方高兴的。
又想到儿子信中所提,沈爹微微调整了下心绪,这才开口道:
“幺…,不是阿煊,要是知晓了,定是高兴的很,前些日子来信,还特意问过长生的事儿,”
自从沈煊考上举人之后,沈爹就告诫家里人,万万不可在称呼“幺儿”这种小名儿。
但在这方面,沈爹却是固执的紧,哪怕改口困难,也绝不肯伤了儿子颜面。
而此时,沈爹明显还有些改不过来,神色不由有些微恼。
而其他人的重点显然不在这边,沈瑶听到后,脸上更是笑出了花来:
“我们长生真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才能有这般好舅舅。爹娘这会儿可要跟弟弟回信?”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们家长生这是出息了。尤其是自家弟弟。
可惜李氏在沈瑶期盼的目光中,还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也不负喜色。
“哪有那么赶巧,立马就能碰上往那边儿去的人儿。再说,你弟弟信里也说了,这马上就走去别处了。这信又能往哪里送?”
说到这些,李氏心情愈发不好受了起来。儿子一走这么些天儿,他们却连封信都不知道往哪里寄。她连说两句贴心话都不能。
沈瑶这时候也颇感失落。不过想到自家弟弟走那位远,还能惦记着自家儿子!子,心里复又高兴了起来。
而长生这边,一觉睡醒,没看到自家娘亲,反而瞧见了守在床边一脸慈爱的周奶奶。
对方一见到长生醒了,眼神儿更是柔的滴出水儿来,连忙扶起宝贝孙子。一碟儿声的道:
“呦,长生可是醒了啊。这睡了这么久,可是饿坏了吧。”
周老太赶紧又把孙子扶了下去:”奶的乖孙儿啊,累了这么些天,好好躺着就是了。奶这就给你去端。”
这还没等回过神儿的长生开口,周奶奶便赶紧跑到厨房把早早熬着的鸡丝粥端了过来。
小心翼翼的想给孙子喂下去,长生见状立马阻止道:“奶,我自己来吧。”
见自家孙子手都已经伸了过来,周老太这才不情愿的放下碗来。
还好沈瑶马上便回来了,看到自家娘亲,长生这才露出了些许真切的笑意。
“娘亲可是去舅舅家报喜去了?”
“可不是吗,你小舅在外头还特意写信过来问你呢?”
沈瑶跟婆婆简单打过招呼后,就赶紧一脸兴奋的同自家儿子说道。儿子这般崇拜小弟,听了定然高兴了的很。
果然听了此话,长生瞬间便激动了起来:“当真,小舅果真问过我了?”
“那还有假,娘骗你做什么?”
“等舅舅回来,我一定要亲自告诉小舅舅。”
长生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目睹到这一幕的周老太只觉得眼眶一酸,这些年她自认对大孙子不错,可偏偏这孩子就跟块儿冰似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如今怕就差跟着人家姓沈了。这唯一出!出息的孙子,终究是跟她们老两口生分了。
周老太都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走出的房门,只觉得整个脑子嗡嗡作响。
等看到院子里受着众人恭维,一脸兴奋的周老头时更觉得难受的紧。
晚上,看自家老头子还明显沉浸在兴头儿里,睡觉都哼着小调调,真是好不得意。周老太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这说的是长生?”周老头这才堪堪停下小调来问道。
看自家老婆子一脸急切,周老头反而颇为不以为意。
“老婆子你操心这干嘛,孙子跟沈家亲近不好吗?人家舅舅可是堂堂举人,稍微沾上点都够咱家受用不尽。你看长生今年不就考上了吗?孩子他舅才教了多长时间。”
周老头想到那位沈家那位举人老爷可是眼热的紧。就想长生多跟人家亲近亲近,这都说外甥肖舅。到时候要是能跟他就一样中个举人回来,他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再怎么样,长生也都是姓周的,是咱老周家的人。难道还能改姓沈不成?”
“可长生不只跟咱们不亲近,跟他弟关系都淡的很,这以后可如何是好。”周老太终是说出了心里头最担心的地方。
周老头闻言也默了默,神色也不负之前轻松,过了不知多久,就当周老太觉得自家老头子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周老头的声音这才缓缓响起。
“都是孩子他娘造的孽,哪怕当初那王氏能收着些,俩孩子也不至于闹到这般地步。”
周老头下意识撇开了自个儿的关系,其实他心里头也清楚,这跟老两口的偏心不无关系。
周老太也想到当初的自己,看在长福的面上,对王氏的行为挣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如今害的却是自家孙儿,只觉得心头发苦。
第67章
送走了房,继续将这些天所得的收获一一记录下来。
这一写便是好些个时辰,直至傍晚十分,沈煊才堪堪停下了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他已经多长时间没写过这般久的字了。
然而看着面前这堆厚厚的“记录”,沈煊只觉得走的这趟还真是不虚此行。
通过这几个月的交流,他在杂交育种之道上又稳稳的前进了一步,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获利颇丰。
沈煊一直都知道,即使他拥有着颇为超前的知识,但其中很多都难以与当今时代条件所适应。
这点在他一开始不断的失败中便可以窥出一二。
但齐老头多年的经验却是完美的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缺。让沈煊不禁感慨,古人在创造上面的天赋还真是丝毫不亚于现代人。
甚至因为自然界大多数对他们都是未知的,有时候反而更能冲破某些固定思维的影响。
认识到这点之后,沈煊不由想到了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