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僵尸嬷嬷
时间:2021-01-11 00:15:03

  每次做完,侧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屋子里静悄悄的,也许是夕阳,也许是月光,透过窗帘洒在身上,好像过了很多很多年,莫名隽永。
  你会爱我多久呢?
  我们能不能扛过七年之痒?时间久了,会不会像别的夫妻那样,触碰对方,如同左手摸右手,再也没有新鲜感、羞涩、酥麻、心动?
  更令人担忧的是,我们会不会经历出轨和背叛,移情别恋,最后撕破脸皮,两败俱伤?
  我们会不会离婚?
  奚薇不止一次的这样想。
  因为太幸福了,和他在一起,从恋爱到结婚,那么顺利,那么甜蜜,几乎没有任何挫折,她害怕这幸福会减退,害怕得到之后再失去,到那时怎么承受得住呢?
  而苏令城不像她这样患得患失,他是永远活在当下的人。所以离婚以后他卖掉和她生活过的房子,选择重新开始,而奚薇却选择留在了过去。
  ……
  店长新婚,刚刚办完酒回来,满面红光地给奚薇发喜糖。
  “恭喜啊,婚纱照拍得好漂亮,准备什么时候度蜜月?”
  “唉,店里走不开,打工人哪有时间度蜜月。”
  奚薇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实也不知说些什么,与人相处是件很无聊的事。
  可对方步入人生新阶段,斗志昂扬,倒有说不完的话。
  “我跟我老公最近在看车,一直没拿定主意,毕竟现在还要还房贷,又供车又供房,压力不小。”
  奚薇随口应着:“是啊,是不小。”
  “我还想多存点儿钱,以后做个小生意,总不能一辈子给人打工吧。”
  “嗯。”
  “薇姐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
  “对呀,你这么漂亮,肯定很多人追。”
  “其实没有。”
  “我觉得结完婚,好像真的一下子长大了,以前过得迷迷糊糊,完全没有规划,现在不同啦,我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奚薇附和:“当然,肯定的。”
  她结过,知道那种如沐春风,充满动力和暖意的感觉。
  只是以后不会再有了。
  月底那天霍良深给她过生日,其实她早就不过生日了,以前也只过农历,霍良深不知道,但没关系,对她来说只是借个名义打发时间而已。
  至于霍良深对她曾经有过一段婚姻的想法,她也并不在意,在意就可能受伤,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支离破碎,粘起来的,绝不能再碎了。
  说来也怪,那天分明晴空万里,太阳晒了一整日,黄昏落下,更是绚丽得像颗咸蛋黄,晚霞在西边开成大片的灰蓝和粉,像是疤痕,触目惊心。
  入夜后,忽然却下起雨来。
  她坐在霍良深家的餐桌前,莫名失神。
  桌上摆着香槟,他做了海鲜和牛腩,还有蒸鱼,干干净净地摆出来,然后好整以暇地坐在她旁边。
  “我还没有特意为谁做过菜。”霍良深给她倒酒:“你尝尝怎么样。”
  奚薇动筷,尝蒸鱼,简直入口即化。
  “可以开餐厅了。”
  两人碰一杯。
  霍良深说:“你喜欢的话,不如搬过来,以后我可以随时做给你吃。”
  奚薇说:“怎么好意思。”
  他挑眉:“有条件的。”
  “嗯?”
  “你负责洗碗。”
  她闻言笑了笑:“我说过,不做你家保姆了。”
  霍良深想,又在装傻了。
  “我以为,今天你会稍微打扮一下。”他看着她:“至少显得认真一些。”
  “因为生日吗?”
  “因为我给你过生日。”他抚摸酒杯:“就算是普通的约会,也该为悦己者容吧,可你似乎从来不放在心上,也不重视我们每次的相处。”
  奚薇淡淡的:“我对化妆和打扮没有兴趣,很麻烦。”
  “那么你对我有兴趣吗?”
  奚薇愣了愣,沉默着,眉尖微微蹙起,深思熟虑后努努嘴,老实讲:“我不知道,说不清楚。”
  霍良深笑了。
  她很不自在:“别提这种问题,好吗。”
  霍良深歪头思忖,接着却问了一个更可过分的:“你现在这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是因为忘不了前夫吗?”
  奚薇顿住,抬眸看他。
  “还是说在上一段婚姻里受过很重的情伤,所以至今走不出来。”他抿了口酒,姿态懒散。
  奚薇冷冷的:“不关你的事。”
  霍良深对她恶劣的态度已经见惯不怪,反笑道:“还有那些奇怪的举动,打劫商店?行政拘留?”说着瞥了眼她左臂的刺青,心想搞不好甚至自残过,于是语气更加嘲讽:“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实在太蠢了。”
  奚薇放下碗筷,靠向椅背,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霍良深若无其事般挑眉:“我能问问你离婚的原因吗?”
  “不能。”
  他似笑非笑的:“那怎么办呢,我总得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当成遗忘过去的工具了?”
  奚薇脑子嗡嗡作响,她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混乱仓促,真令人恼火。于是缓缓深吸一口气,穿起坚硬的铠甲,告诉他:“你误会了,我没打算忘掉过去,你也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过路人,我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消遣无聊,仅此而已。”
  霍良深面无波澜地看着她,目色清冷,平静地开口:“彼此彼此。”
  奚薇点头:“那就好。”
  非常好。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之后两个人再没说话,吃完饭,不欢而散。
  霍良深将原本准备送给她的项链扔进垃圾桶,告诉自己到此为止,不要浪费时间在一块石头身上了。
  不值得。
 
 
第10章 
  真是一个糟糕的生日。
  奚薇颓然坐在公车上,满心愤懑地想,霍良深以为他自己是谁,凭什么追究她的过往,凭什么问东问西,企图撬开别人的嘴,挖出心脏来?
  简直可笑。
  他必定把她当成为了男人精神失常的废物了吧。
  那种嘲讽的语气,轻蔑的眼神,就像在说:“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了?”
  我知道自己什么德行,用不着你管!
  奚薇闭上眼,后脑勺重重抵着座椅,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下跳得极沉。
  本来就是他的问题,大家做戏而已,为什么把她当成女朋友?为什么给她过生日、下厨,还邀请她搬过去住?
  为什么把她弄得一团乱,变成这副鬼样?
  真是……太讨厌了。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两人的关系大概也就到此为止吧,她知道自己糟透了,没有人会受得了她,早早看清,最好谁也别搭理,让她自生自灭。
  想到这里,奚薇惨烈一笑,脑中出现另一个声音在问:非要这样不可吗,好好的跟人家相处,投入新恋情,新生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像个刺猬,把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刺伤、推远,让自己变成面目可憎的缩头乌龟呢?
  奚薇茫然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
  我想过重新开始,想过从头来过,可天知道,地知道,我没有资格。对,没有资格。
  奚薇闭上眼,压抑着慌乱的心,直至逐渐平静,变回一潭死水。
  ……
  母亲的电话来得不合时宜,奚薇听着她关切而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她和霍良深的近况,一句“我们分开了”堵在喉咙说不出口。
  她也很久没有听过母亲这样开心而松弛的笑了。女儿的消沉也在折磨她,折磨了两年。
  奚薇不忍心戳破她的欢喜,支支吾吾搪塞着:“嗯嗯,我们挺好的。”
  母亲说:“下个月燕燕的儿子满月,要办酒席,你带他回来吧。”
  奚薇愣了愣:“他,工作很忙,可能没空。”
  “这样啊。”母亲语气稍显失望:“那你们看着办吧,最好一起回来,比较热闹。”
  奚薇毫无底气地“唔”了声。
  全世界的人都在恋爱、结婚、生小孩,避不开,躲不掉,多烦啊。
  ……
  是夜,霍良深和陈皓在会所做推拿,阿旭来电,让他们过去凑牌局。
  “我们待会儿准备下去喝酒,找别人吧。”
  阿旭却说:“放心,今天白小姐不在,让阿深安心带女友过来。”
  陈皓失笑:“他现在孤家寡人,哪儿来的女友。”
  霍良深感到莫名其妙:“白小姐在不在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皓瞥过去:“现在可以有关系吧,人家哪里比奚薇差了?”
  “提她干什么?”霍良深蹙眉。
  陈皓打量他的神色,挂了电话,心下琢磨着,试探开口:“听说菲亚回国了,你知道吗?”
  “嗯。”
  “她上个星期在澳门办了场摄影展,反响不错,你有没有看?”
  “我最近没去澳门。”
  “啧,”陈皓盘腿坐着:“朋友圈有照片啊,你没看见?”
  “没有。”
  “那你最近都干嘛了?”
  干嘛,陪某个女人耗着呗。
  陈皓忍不住问:“你和奚薇到哪一步了?她怎么把你气成这样?”
  “我心情很好,没有生气。”
  “你们睡过了?”
  “没有。”
  “哦,”陈皓不怀好意地笑:“原来在气这个。”
  霍良深不禁骂了几句,让他闭嘴。
  陈皓愈发来劲:“关了灯,女人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何必执着于这一个?”
  都一样?疯了吧?
  “谁像你这么饥不择食。”
  “少来了。”陈皓拿起手机:“就我们两个喝酒没意思,约几个漂亮小姐姐出来,我看看谁在清安。”
  这晚霍良深喝得有点醉,小何送他回家。
  路上经过那条熟悉的街道,唯独一家便利店还在营业,车子放慢速度,透过玻璃窗与琳琅满目的货架,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高壮的背影站在柜台前。
  霍良深想起奚薇已经被调到早班,此刻不知谁在里面,无甚意趣,让小何赶紧开走。
  次日周六,他在家休息,心里闷闷的,越想越没滋味儿,也不晓得在生谁的气,忽然抓起钥匙出门。
  车子飞驰,直冲冲停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前。
  时近正午,附近的上班族们出来觅食,有的入店购买工作餐。
  奚薇于收银台前忙碌着,刚加热完一份便当,同事正在替客人打包关东煮。
  她没想到霍良深会突然出现。
  这个男人像是完全不认识她,走到前台,随意扫了眼货架,抽出一盒避孕套,丢在柜面。
  奚薇脸都黑了。
  霍良深却没什么表情,若无其事地看着她,然后又抽出一盒,丢了过来。
  奚薇暗暗深吸一口气,撇撇嘴,拿起避孕套扫码。
  接着听见他问:“有黑万吗。”
  她眼皮子也没抬:“没有。”
  “怎么会没有。”
  “所有香烟都在这里,你自己看。”
  霍良深稍稍弯腰朝她凑近,挑衅的样子:“我说要黑万。”
  他平时不是抽玉溪吗?奚薇心下烦闷,目光直视:“我说没有。”
  两人瞪着对方。
  同事赶忙过来,推推奚薇的胳膊提醒:“有的呀,在底下柜子里。”
  许多外烟属于非正常渠道购进的走私物,怕烟草局巡查,白天不会摆出来。奚薇当然知道柜子里有。
  她盯他两眼,埋下去翻找,拿出烟,正要扫,这时听见他懒洋洋的说:“不是这个。”
  奚薇确定这人是来故意捣乱的。
  丢开扫码器,两手撑在柜台边沿,准备理论的架势:“刚才你自己说,要黑万。”
  失忆了吗?
  霍良深毫无自觉,慢条斯理地推推眼镜,挑眉道:“总之不是这种。”
  奚薇冷冷瞥着他:“那不好意思,别的没有,你到其他地方买吧。”
  霍良深说:“没有,那你平时抽的什么?”
  “我抽的七星。”
  “哦,”他理所当然地改口:“我要的就是七星。”
  奚薇拧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分不清万宝路和七星吗?”
  霍良深歪头:“谁知道,盒子那么像。”
  哪里像了?
  奚薇额角突突直跳,忍耐着给他找出香烟,他付完钱,嘴里不忘批评:“服务态度这么差,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奚薇倒吸一口气,想怼回去,他却拿着东西直接走了。
  同事在旁边目瞪口呆:“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
  “诶……”同事整理货架,红着脸嘀咕:“他是不是拿错了?怎么买了一盒大号一盒小号……”
  鬼知道,搞不好人家天赋异禀,忽粗忽细?
  奚薇咬牙:“大白天的买套,有毛病。”
  说着回头往外看,那人已经开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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