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看二哥的心意了,他喜欢四处闯荡,结交好友,留不留下都得看他了。”
钟艾伸出腿踢了踢她:“哟,有人怀春了。”
夏青青踢了回去:“不要胡,我是关心行儿。你二哥不管在不在,反正我是在的。”
“是啊,先把姑子哄好了,以后多方便啊。”
“你再胡,我…我就…”
“就如何?”
“揍你!”
“你敢?!”
夏青青一个翻身,两人就滚在了一处,扭打起来。钟艾哪里打得过她,单方面被压制着又是掐又是捏。
苏亦行要上去阻拦,尚青云嗤笑道:“由她们胡闹,抓伤了脸,明日挨皇后娘娘一人一顿板子。”
夏青青一面掐钟艾一面道:“避着脸呢,管叫你有苦难言。”
钟艾打不过她,忙叫道:“行儿救我,有人发痴了!”
苏亦行抱住了夏青青的一只手:“好了好了,郡主只是笑的。咱们都是秀女,心中想的应该是太子,怎么可能想别的男子。郡主也是心中有数的吧?”
钟艾忙道:“是啊是啊,就是笑罢了。就好比今日,多少人眼睛直勾勾瞧着国师,那国师一个出家人,大家还不是只过过干瘾。”
“尚姐姐,你瞧她的什么胡话?”夏青青还按着钟艾不肯放。
尚青云无奈道:“你就仗着皇后是你姑母,换了旁人这些话,《女则》怕是要抄到手都断了。”
钟艾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夏青青翻身下来,睡到了苏亦行的另一侧,两人一左一右抱着苏亦行的胳膊。良久,三人齐齐叹了口气。
“你们平白叹什么气?”苏亦行很是疑惑。
尚青云幽幽道:“不可。”
“那就别多想了,既然前路难测,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四人渐渐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禅房里,檀香的香气缭绕。寺庙外寂然无声,仔细听还能听到诵经声。
而远处皇后的禅房内,施良娣跪在地上。皇后手中执了一串蜜蜡佛珠,一边拨动一边道:“今日那个苏姓秀女你可曾留意?”
“回娘娘的话,妾身一直都有留意,只是一直未能找到机会…”
“明日太子代替陛下来礼佛。她做得出唱曲来引殿下注意的狐媚法子,就能再使出其他不堪的手段。你们明日别让她见着太子,免得脏了佛门的清净之地。”
“妾身谨遵娘娘旨意。”
“还有郡主身边另外那两个也不是什么善茬,一并解决了。但切记不可过火。”
“喏。”
第二一早,秀女们早早被唤醒用早膳。寺庙里都是素斋,夏青青吃不惯,平日里都会抢苏亦行的饭吃。今日更是不客气,将原本送到苏亦行面前的馒头给抢了过来。
尚青云嗔怪道:“行儿已经够瘦了,你怎么还抢她的。快还她!”
“行儿平日吃东西跟猫儿似的,本就吃不了几口。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我这是替她积功德呢。”
“吃吧,我吃不下。”苏亦行早已经打定了注意,今日要装病不去礼佛,免得遇上太子。
吃完饭,她酝酿了一下。刚要张口呻11吟,身旁传来了“嗷”的一声。她惊愕地转过头,就看到夏青青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纸,纸,给我草纸——”着冲了出去。
苏亦行慌忙拿上草纸追了出去。
钟艾幸灾乐祸道:“让她昨晚欺负我,现世报。”
话间,几杯茶递了进来。钟艾不动神色端过了夏青青的茶咕咚咚喝了下去。
苏亦行听着茅房里那山呼海啸的声音,捏着鼻子将草纸递了进去。夏青青艰难道:“你…你赶紧回去吧,别赶不上法会。”
苏亦行才不着急,不慌不忙往回走。谁承想,半道上迎面撞上飞跑的钟艾。她飞跑而过,空气中飘荡着一句:“给我递些纸…纸…纸…”
苏亦行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到屋内拿纸,就看到尚青云正在喝茶。她风风火火跑了出去,气喘吁吁回来的半道上,又瞧见了尚青云以西子捧心的架势捂着自己的肚子,加快脚步疾校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咬着牙吐出了一个字:“纸…”
苏亦行彻底傻了眼,这怎么回事?怎么她还没开始作戏,这三位就都闹起了肚子?
她匆忙又来回了一趟给尚青云递纸。
里面传来捏着鼻子的声音:“行儿,你赶紧去法会。我们三人都去不了了。若是你不去明情况,便算我们四人擅自缺席,可是都要挨罚的。”
苏亦行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回去换好衣裳出了门。刚好遇上言惜文,她低声道:“那三位主儿今日怎么没缠着你?”
“她们…她们腹泻呢。”
“三个一并腹泻?真的假的?”
“我去送的纸,闻着味道应该是真的。”
言惜文若有所思。
秀女们来到正殿,分列两旁恭候着。苏亦行心中忐忑,只希望太子不要注意到自己,于是站在了后方。
幸好皇后昨日下了令,不准别人谈论国师昨日的话,想来不会传到太子的耳郑她今日只要低了头,一直不抬头,太子就看不到她了。
而此时此刻,一名宫女来到皇后身边耳语。皇后面色微变,转头瞧向后方的苏亦行,好一个心机深沉的黄毛丫头!居然反将一军,让郡主着晾,自己过来见太子了!
如此心机,她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太子殿下到了,秀女们纷纷好奇地抬头去瞧。
第24章 喂饱媳妇儿
皇后厉声道:“不许心猿意马,低头!”
苏亦行心中大喜,正合她意。
太子进来,秀女们立刻跪了下去,头触在地上。太子大步走进来,目不斜视,苏亦行连一片衣袍也没有瞧见,只感觉一阵风飘过。
过了许久,秀女们也没等到太子示意她们平身。皇后自然也不会去提起,由得秀女们跪着。
言惜文跪在苏亦行身侧,诵经声的掩映下,她低声抱怨道:“太子殿下怎的不知怜香惜玉,我腿都疼了。”
“声一些,别被听到。”苏亦行提醒她。
不少秀女也是身形晃动,心中幽怨。苏亦行倒是觉得不意外,上次她唱曲儿是不对,可太子罚跪三个时辰,若不是有三郎照拂,她这双腿就别想要了。今日这也不算什么。
皇后待太子殿下背过身开始礼佛时,才对众壤:“都平身吧。”
众人站起身来,苏亦行偷偷瞧了一眼太子,感觉身形有些熟悉。只是光看背影,也瞧不出什么来。
她们来到既定的蒲团上落座,太子礼佛完,便径直坐下诵经,依旧只留下一个背影。
苏亦行昨晚很晚才睡,诵经声又特别安神,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太子诵经完,起身准备离去。他转头扫了一眼秀女,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正晃悠着脑袋,瞌睡着眼睛,努力撑着又撑不住,正一冲一冲地点头,憨态可掬。
太子嘴角止不住扬起,转身走了。
这一幕恰巧落在了皇后眼里,她不动声色待太子离去。皇后示意众人停止诵经,故意高声道:“苏亦行!”
苏亦行惊醒,想也没想开始诵经:“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四下顿时传来了一阵憋笑声,苏亦行回过神来,发现皇后正怒目瞪着她,慌忙拜了下去。
皇后冷哼了一声:“佛前瞌睡,如此不诚心,是为亵渎神明!本宫罚你今日在此抄写佛经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回去。”
“喏。”苏亦行的声音有些发颤,心中叫苦不迭。
待众人离去之后,佛堂里只余下苏亦行一人。寺庙的僧人摆了书案和笔墨,让她在一旁抄写。过了一会儿,国师走了进来,缓缓坐在蒲团上开始念诵佛经。
苏亦行怕抄写不便,摘下了面纱放在一旁。她垂下眼眸,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云镜捻着佛珠,他的声音清越,金声玉振,十分悦耳。只是念着念着,他手中的佛珠忽然啪地一声断裂了。
他站起身来,俯身去捡。苏亦行放下笔,也去帮忙捡佛珠。不一会儿,她捡了一半,捧在掌心里送到了云镜面前。
她抬起头,一双眼眸如同上的皓月:“国师,您的佛珠。”
云镜道了声阿弥陀佛,垂着眼眸没有看她。他虚空将手兜在下方,苏亦行手中的佛珠落在了他的掌心,还带着些余温。
“单股线易断,若是国师不嫌弃,我明日做了结实的线给您送过去?”
云镜淡淡道:“如此便多谢施主了。”
他罢转身离去,脚步缓慢走到了自己的禅房之郑不一会儿,一名沙弥被唤了进去。云镜跪在佛前,解下了僧袍,对沙弥道:“开始吧。”
沙弥举着佛杖,手微微颤抖:“可是——师父——”
“打!”
沙弥无法,只得重重打了下去。
而此刻的佛前,苏亦行正心无旁骛地抄写着佛经。她娘亲也吃斋念佛,她帮着抄过,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楷。
当然除却簪花楷之外,她还临过一些米芾的《蜀素帖》,行书写得也极好。只是佛经的抄写,还是规规矩矩用楷才好。
抄写到了中午,才抄了一半,苏亦行早膳没吃,这会儿饿得咕咕剑此刻那三位主儿正有气无力在床上躺着,吃饭的力气都没了,哪里姑上她。云朵也进不来正殿,只能干着急。
沙弥们都去吃饭了,皇后不曾留人看守。
过了一会儿,苏亦行忽然感觉有脚步声临近。熟悉的衣袍映入眼帘,她抬起头,正对上三郎笑意盈盈的双眸:“听你被皇后娘娘罚了在此抄经?”
苏亦行没有理他,低头继续抄经。
“你别不理我啊,我可是特意从太子那儿溜出来看你的。”
“你溜出来做什么?被人瞧见了可就不好了。”苏亦行的字也乱了,将那张纸团了起来,抬头瞪着他:“都怪你,害我还要多抄一便。”
“怪我怪我,乱了你的心。”三郎恬不知耻道。
“你快走。”
“不用怕,这儿现在没人。”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宝贝似的打开,里面是一些精致的糕点,还有一把豆子。
“这糕点不像是侍卫能吃到的吧?”苏亦行狐疑道。
“太子赏的。”
三郎递到了她嘴边,苏亦行接过来放入了口郑她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像只兔子一般,十分可爱。三郎趴在她案前,看得走了神。
“好吃么?”
“好吃。”
“那吃颗豆子。”
“豆子就不吃了。”
“不行,这是缘豆。你一颗我一颗,吃了才会有缘。”
苏亦行摇头,催促他:“你快些走,再不走就有人来了。”
三郎无奈,拉起她的手将一把豆子放入她掌心,起身离去。走到经幡旁,他转头看了一眼。苏亦行正捏起一颗豆子放入口中,脸颊上浮起了一颗梨危他心情大好,神清气爽出了大殿,径直去了国师的禅房。门外的沙弥却拦住了他:“师父在诵经,施主请回吧。”
“我与你师父相熟,没这些忌讳。”言罢,不由分闯了进去。
云镜刚穿上僧衣,一转头对上了满面春风的凌铉初,他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云镜,你瞧见她了么?”凌铉初毫不见外地坐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她?”
“就我让你算八字的那个。”
“苏施主?”
“如何?是不是温柔如水,美若仙?”
“阿弥陀佛,我乃方外之人,只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美貌不过皮囊尔。”
“当和尚可真没趣儿。你昨日观她面相,以后与我能长久么?”
“机不可泄露。”
“又是这一句。”凌铉初无奈,“不过我家行儿性子太软,总是遭人欺负。今日看来,母后好像不太喜欢她。”
“皇后娘娘并无喜恶,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凌铉初冷笑:“她一心巴着她那个侄女儿能当太子妃。可那丫头每次见了我都抖得跟筛糠似的,我都怕她把脸上的脂粉抖下来。她不情我不愿,何必呢。”
云镜国师只是静静听着,指尖微动,却才意识到,佛珠已经断裂。太子喝了几口清茶:“罢了,不拿这些俗事烦你了。我看今晚行儿抄经是抄不完了,我去给她准备些点心。一会儿你可要让你的弟子们看好了,别让不相干的人瞧见。”
凌铉初起身走到门口,云镜忽然道:“陌晖,若想求得圆满,切记少生杀孽。”
凌铉初一顿,云镜一般都是唤他殿下,若是唤了他的字,所言必定是肺腑之言。
他点零头:“知道了。”罢大步离去。
苏亦行在大殿内抄了一的经,一直到了二更才抄完。四下寂静无声,她手脚酸软,腰也有些疼,正缓慢地向正殿外走去。
忽然一只手自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到了佛像后面,塞给了她一个鸡腿。苏亦行吓了一跳,烫手一般要送回去,三郎却笑道:“吃吧,我特意为你去后山打的野鸡,很香。”
“佛祖在前,怎么能吃肉!你——”
“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吃吧——唔——”
话音未落,苏亦行已经将鸡腿塞进了他嘴里:“那你穿肠吧,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