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等了。
另一边,苏锦绣很快找到了牛厂长,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牛厂长。
牛厂长得知这个消息后,先是蹙了蹙眉头,然后让苏锦绣不要声张,他需要调查清楚了再说。
苏锦绣如今肚子已经很大了,自然不愿意牵扯到这件事中,既然牛厂长给了保证,她只看结果,当然,如果结果不能让她满意的话,她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就是了。
牛厂长转业当厂长之前是一个军人,而且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侦察兵。
他不调查还好,一旦展开了调查后,那个宁静小院里的情况就一览无余,完全遮掩不住了,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除了他之外,他居然还发现了有别的人在盯梢。
而且是非常专业的盯梢,看起来和他是一条路子的。
他立刻默默的隐去了身形,不敢再出面,可既然是一条路子的,他这个退役多年的都能发现对方,可见对方应该是早已发现了他的,而且还是故意被他发现的。
所以牛厂长回了厂里没一会儿,就被人带上了车,直奔军区去了。
牛厂长:“……”
他就打算来捉个奸,为啥感觉仿佛赶上了大事儿。
牛厂长的动作快,却没快的过秀萍,她先是去厂门口偷偷摸摸的盯梢,亲眼看见那个据说是运输对的孙师傅从纺织厂里人模狗样的走出来,瞬间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于是没过几天,纺织厂里就流传起了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前几天有人晚上回家的时候,看见了孙副厂长和一个女人走在一起,两个人姿态亲密极了。
这个消息其实严格算起来,并不算过火,只要孙副厂长澄清一下那是家中亲人就行了。
可偏偏,谁让孙副厂长心虚呢。
他不仅没有澄清,还一连好几天都没去找谈英。
会计室的刘会计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流言,她面上笑嘻嘻,心里头早已阴郁的不成样子了,晚上回家,面对家里蛮横的婆婆还有一双儿女,只得将苦水咽进肚子里,只有进了房门后,才开始对孙副厂长逼供。
“厂里的流言蜚语到底怎么回事?”刘会计攥着拳头,刻意压低了声音质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有人在我背后算计我。”孙副厂长满脸不耐烦的回到,有了谈英后,他对自己不漂亮不温柔的老婆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宁可相信厂里的那些胡说八道的,就不相信我呢?”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那女人穿的什么衣服,多高的个头出来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刘会计也不想相信丈夫在外面胡搞,可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无法不往那方面想。
她还记得,今年从沪市回来后,这个男人就变了。
“怪不得你要在厂子里申请宿舍呢,说什么方便加班在厂里直接睡,原来是趁机在外头私会那个骚狐狸精。”刘会计越想越生气,声音忍不住的大了起来。
“你特么的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私会骚狐狸精了,我这一天到晚的忙的要死,哪有空出去找女人,你能不能别听风就是雨的,我在外面忙死忙活的,不是回来听你这些馊话的。”
孙副厂长一听顿时努力,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摔掉手里的扇子。
“你以为我是傻子么?我自己的男人外头有没有人我难道就没感觉么?”
刘会计也怒了,抬手就摔掉了手里的茶缸。
“这半年你碰过老娘几回?你特别的别告诉我你才四十身体就不行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外头有人,我就敢举报你去,大不了我带着城子和甜丫回娘家去。”
刘会计恶狠狠的瞪着孙副厂长,眼睛红的仿佛要滴血似的。
“你别这样行不?”
孙副厂长不耐烦地看着刘会计:“你以为我离了你就娶不到老婆了?你不如出去问问城子和甜丫,他们愿不愿意跟你走,老子再不济,也是纺织厂的副厂长,他们也不小了,心里有自己的计较,我劝你老老实实的上班,不要大吵大闹,省的到最后闹得谁脸上都不好看。”
这段话一说出来,刘会计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这人外头是真的有人了。
刘会计悲鸣一声,冲上去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可女人的力量又怎么拗的过男人的力量,于是刘会计被打了。
第45章 捉奸
“我跟你们说,刘会计被打了。”
许秋晚一进门,就风风火火的说道。
“啥?”苏锦绣和一直埋首画图的白婉玲一起抬起头看向许秋晚。
然后两个人又下意识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诧异。
苏锦绣连忙搁下笔,快步走到白婉玲桌子边坐下来,还顺手帮许秋晚拉了张桌子,白婉玲则是殷勤的转身拿了许秋晚的茶杯就给她倒了杯茶。
做完这一切的两个人一脸求知欲的看向许秋晚。
许秋晚也急忙走过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脸八卦的说道:“我刚刚进厂子的时候,正好看见刘会计了,半张脸都青了,她说是摔了,但我看着,有指头印子,不像是摔了,倒像是被打了。”
“禽兽。”
苏锦绣忍无可忍的骂出声来。
白婉玲也忍不住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来:“这事儿本来还没个定论呢,他这一打,不等于不打自招了么?”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许秋晚又喝了口茶,她早上啃了俩葱油饼,这会儿正烧心的慌呢。
自从她哥从宋清华那边能买到粮食后,她们家的伙食就好了很多,至少她现在也能偶尔吃点干的开开荤啥的。
“不过,这事儿厂子里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先看看苏锦绣,见苏锦绣不说,又看向白婉玲。
白婉玲连忙摆摆手:“这话可不是从我们办公室出去的。”说着,又捂住嘴,一副怕人听见的模样:“听说有人下班的时候看见了,副厂长和一个女人一起走在街上。”
“呵,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居然敢把人养在吊耳胡同,就该知道会有被认出来的一天。”苏锦绣闻言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也不想想吊耳胡同里有多少纺织厂的工人。”
听到这话,许秋晚和白婉玲都沉默了。
其实她们也想不通为什么孙副厂长要把人养在吊耳胡同里。
明明哪里那么危险,那么容易被人发现不是么?
苏锦绣倒是能理解孙副厂长的想法,无它,完全是因为自负罢了。
这是男人的劣根性,他们信奉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就好比前世的时候,她曾经听她哥说过一个秘密,传言某富豪畏妻,却又受不了美色诱惑,于是他想了个办法,在自家楼下置办了一套房子,用来金屋藏娇,经常半夜三更趁妻子睡着了到楼下去与美人颠鸾倒凤,就这样相安无事多年,一直到她来到这个世界,都没听说拆穿,那夫妻俩还一直是恩爱夫妻。
所以说,孙副厂长敢将人养在吊耳胡同,也不是没道理的。
无非是因为他不相信有人会发现罢了,可问题是,往往自信的人,都会死的特别快。
但是事实上,孙副厂长的想法并没有那么复杂,因为起初他把谈英带回京城时,和谈英还未有关系,他之所以将谈英安置在吊耳胡同,也确实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悲惨身世而怜惜,他想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当然,也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但有贼心没贼胆。
可以说,若不是谈英后来的大胆告白,孙副厂长也不会迈出这一步。
等真的走出这一步后,他已经交了半年的房租钱,想也知道,秀萍是不可能退租的,而他手里也确实没有更多的钱重新找房子,所以就这么将人给养在那儿了。
再加上从开始到现在,也有小半年都没人发现了,孙副厂长可不就胆大了么?
到了下午,有干事来敲门。
“等会儿大礼堂开会。”说完,就飞速的离开,去往下一个办公室通知去了。
苏锦绣愣了一下。
纺织厂不是个喜欢开会的厂子,平日里上面有什么政策的话,基本上都是通过广播台通知,去年还开了不少次会,今年牛厂长已经开始完全依赖广播台了,可现在……
“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通知。”许秋晚对着桌案上的画纸吹了吹,然后赶紧起身洗毛笔。
白婉玲也跟着后面举着几只毛笔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洗完了,三个人手挽手的往大礼堂的方向走。
苏锦绣的肚子大了,许秋晚和白婉玲一左一右的,就像两个保镖似的护卫着她,三个人走到工会的位置,挤了个前排坐下来,工会位置的旁边就是会计室,而厂委则是在他们对面的那个片区,后面全是一线工人。
“委员,你看那边。”
开会开到一半,牛成长还在上面演讲,旁边的白婉玲则是拉了拉苏锦绣的袖子。
苏锦绣愣了一下,顺着白婉玲的手指看过去。
就看见不远处正垂着头,仿佛在认真听演讲的女人,穿着白底黑点的衬衫,头发扎在脑后,脸上有一大片青紫,神情麻木极了。
远远的看去,还能看见还有其他人头碰头的说着悄悄话,对她指指点点,而她本人,仿佛毫无知觉似的。
“脸比早上看着还要肿的厉害。”许秋晚靠在苏锦绣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白婉玲也是叹息一声:“看着她这样,就觉得副厂长可真是个人渣。”
苏锦绣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接着往台上看,却没看见孙副厂长的身影,按理说,平时孙副厂长只要在厂子里,是不可能在开大会的时候不来的。
可偏偏现在,孙副厂长没出现。
“你说会不会请假了啊。”
“他老婆被打成那样都没请假,他有啥好请假的?难不成他也被打了?”许秋晚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苏锦绣和白婉玲顿时沉默。
还真有可能。
毕竟这个刘会计一看就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她能被打成这副样子,那孙副厂长肯定也讨不了好,说不定正是因为见不得人,所以才不来厂里的,至于为什么刘会计会顶着满脸青紫来厂里?有可能是不好意思夫妻俩都请假,也有可能想用这种方法告诉孙副厂长,她可以随时坐实他出轨的事实。
总之,刘会计可不是那种懦弱的性格。
正如她们所想的那样,孙副厂长光荣负伤了。
虽然刘会计被打的满脸青紫,嘴角也破了,手臂上也全是伤痕,可孙副厂长的脸被挠花了,只要一想到他一个堂堂的副厂长顶着这张脸去上班,他就觉得晦气,随意孙副厂长干脆请假一天在家养伤。
他躺在床上,手里拿着蒲扇不停的扇着风。
本就是七月头,正是炎热的时候,孙副厂长心里还仿佛有一把火在烧,翻来覆去的,就是静不下心来,黄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滑落。
“儿子,快来吃西瓜了。”孙母端着果盘推开房门从外面走进来。
进门看见孙副厂长睡在床上,放下果盘,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你说说你,怎么能犯这种错误呢,小敏不错了,给你生了一儿一女,这些年又是上班又是操持家务的,又孝顺我和你爸,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妈,你别听风就是雨的,我什么都没做,谁知道她神经病似的,突然发什么疯。”
孙副厂长眉头一皱,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
孙母白了他一眼:“你蒙谁都别想蒙我,我老实告诉你,你这事儿啊,我早就发现了。”
孙副厂长:“……”
“要不是为了这个家庭,我早就告诉小敏了,之前你衬衫上面的长头发是哪儿来的。”孙母瞪了一眼儿子:“我之前不说都指望你能自己知道好丑和那个女人断了,没想到都这么久了,你居然还和她牵扯,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年头,你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怕被发现,你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全家都不得好过。”
“妈,你说什么呢,我根本就没在外头瞎搞。”
孙副厂长越听越觉得烦躁。
他当然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可谈英那么柔弱,在京城能倚靠的只有他一个人,要是他再走了,谈英该怎么活呢?
孙母见儿子发火了,顿时不说话了。
自从儿子当上了副厂长,在家里就一直说一不二的。
如今他犯了错误,她也只敢劝解,不敢真的说什么,想到这里,孙母不由得叹了口气,临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多说了一句:“现在外头已经有了流言蜚语出来了,你还是注意点影响吧。”
孙副厂长皱了皱眉头。
他坐在房间里,越想越烦躁,越觉得生气。
干脆起身出了家门,直接往纺织厂的方向去了。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了纺织厂大门面前的马路对面,而距离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就是吊耳胡同的入口,他来回踱步了两圈,最后还是忍不住的绕了一个大圈,从胡同的另一个入口进去了。
站在小院的门口。
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才掏出钥匙进了大门,进去后又迅速的拴上大门。
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另一边,牛厂长开完会回了办公室,他坐在椅子上蹙眉,陷入回忆。
昨天他去查探那个小院,结果被发现后带去了军区。
到了军区后才被告知,那个小院居然被列为重点调查对象,原因竟然是因为里面的人有可能是特务,他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只觉得荒唐,孙副厂长虽然人品差,但是和他共事这么多年,他对他还是了解的,他没这个胆子做特务,除非……他的那个姘头可能是特务。
但是问题是……
“他有什么值得特务盯上的?”牛厂长一脸茫然的看向对面穿着军装的男人。
纺织厂只是一个普通的轻工业产品的厂子。
在整个京城,这个单位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肯定和机械厂,钢铁厂之类的大厂是不能相比的,更何况孙副厂长还是副的,所以特务接近他,又能得到些什么呢?
总不能为了破坏纺织厂的机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