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宋三冬
时间:2021-01-14 10:07:21

  顾愈推门进屋时便见着听钟娘絮叨孕妇注意事项的宋绘弯着眼,笑容里无声透着些欢愉,她两颊还有病愈的浅红,像是开到艳处的海棠。
  钟娘和春瓷瞧见顾愈,福身向他问好。
  顾愈颔首应下,“出去吧,我和娘子说会儿话。”
  两人齐声回着,一前一后离开屋子。
  顾愈坐到宋绘床边,顺着刚才脑海里想的,低头亲了亲她的嘴。
  宋绘稍坐起来些,摆手,“大人,我这还生着病。”
  顾愈握住她的手,按着习惯揉了揉她指尖,“我一个男人哪会有你这么娇气,过来些,再亲会儿。”
  宋绘迟疑了下,坐直身子靠过去。
  顾愈摸了摸她耳朵,偏头亲她粉白的耳垂,见她怯怯的侧开头,轻呵笑了一声,虎口抵住她的侧脸,不许她扭头,张嘴顶开她牙关。
  屋里只有他们两人,顾愈稍微有些过火,待半时辰后两人分开时,宋绘唇/瓣水润红亮,半开衣襟露出的雪馒头隐约能看见两道红印。
  这些点纾解暂缓解了近渴,顾愈整个人身上压着人的气势稍敛,露出了有礼的温和,“怀孕的事都听钟娘讲了?”
  宋绘重系了系亵/衣的带子,应了下是。
  顾愈握着她的手,一边道:“你怀孕时日不长,胎儿还不稳,这回又受寒受得厉害,大夫开的安胎药每日都得服。”顾愈替她将两鬓碎发往耳后夹了夹,而后继续着,“祖母那边我已去信说了这事,你这身子不适合再奔波,先不急着去临安。”
  宋绘弯着眼,乖顺又带着那么点子不多见的活泼,点了点头。
  她眸里盛着水意,泡得人心发软发胀,顾愈脸上也不自觉带了些笑,“这个孩子你可以养在身边,我会和祖母讲。”
  顾愈虽还没娶正室,但她这孩子大可能会抱去顾老夫人身边养着,宋绘倒没想着顾愈会提这事,她有些意外,但更多是觉着窝心。
  宋绘歪着头朝顾愈笑了笑,“谢大人怜惜。”
  顾愈又和她天南海北说了会儿话,便被耿平叫走了。
  钟娘进屋服侍,端着新做的枣糕。
  宋绘不太有胃口,但还是勉强自己用了两块。
  吃完东西,她用水漱了漱口,问起现在所在的位置。
  他们往回走了,住在离李家  村有四十几里路远的河清县里。
  再过小半月,她应就能回到绍南城附近。
  窗外春雨绵绵,宋绘有些恍惚,去年这个时间前后,她正谋划着婚事,如今不过一年光景,她已有了身孕,是要当娘的人了。
 
 
第五十六章 温泉庄子。
  顾及到宋绘的身子, 车队行进速度并不快,从河清县离开七日不过也就走了六十几里路。
  快到傍晚时,两百人的大队到了和绍南仅隔着一座山的彰安城。
  彰安的情况稍有些复杂,城里官员对义军并非赶尽杀绝态度, 但又不是坚定的朝廷支持者。它不明朗的立场、相机行事的态度在混乱一片的局势里神奇的, 得到了安稳。
  这样的小城在当下的大宁并不少见, 也是相对来讲, 比较安全的地方。
  顾愈的意思是宋绘在这儿住下。
  宋绘怎样都可以, 温顺的应下他的话。
  彰安有个别称叫温泉城, 有许多天然泉眼, 造成这一片气温相较于其它地方暖和得多。
  顾愈没出面, 由着耿平在中间牵线搭桥, 在城郊买下一个温泉庄子。
  庄子原主是当地有名的富商, 因叛军作乱,便卖了些地产往临安逃。这取名叫岁安的庄子地契房契齐全, 共有五十亩,位处半山腰, 少有人烟。
  温泉汤池浸润着土地, 虽天气尚未完全回暖,但庄子里已长出青青绿绿的嫩芽。
  当时建造时应费了不少心力,墙瓦上刻着线条绝美的如意、三角形、圆形又或是八角形的比例图腾。庄子构造并不完完全全合乎规矩,下人住的耳房隔着稍远的距离,离山坡斜面的梯田更近。
  正屋宽敞,有两道环形走廊,沿着内里的木制走廊往右,可以见到被两道山壁围住的汤池。
  宋绘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儿,她懒得心思改名, 只让给写着庄名的牌匾刷上一层新漆。
  汤池吐着微酸的硫磺熏蒸味,散不出去的热浪营造出酣濛醉人的氛围,...宋绘不能泡温泉,更是时候喜欢去汤池边的三层建筑里待着。
  建筑一面贴着山壁,登楼可以远眺雪意消融的平原,景色宜人,心旷神怡。
  宋绘就在这里开开心心住了下来。
  她这一去一来耗在路上的一个月,绍南城的氛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变化。
  叛军经营的新朝,时不时和正规军发生些冲突,又或是扩张地盘做些烧杀抢掠,这些大大小小的事传到宋绘耳边,增着身处乱世的实感。
  但总归来说,这些个还是离宋绘的一方小世界远了些,她每日想的一些与国家兴衰毫不相关的细枝末节。比如着,她到温泉庄的第二个月,喜欢上了钟娘做  的荷叶饭。
  宋绘看钟娘做过数回后,慢慢也学会了步骤。
  顾愈公事繁忙,一月里大概会来两三回,宋绘会和他讲这些琐碎。
  顾愈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一两次,听她描述生了趣,也会鼓动她试着弄些来吃吃看。
  宋绘几次都借着钟娘的花献的佛,最近一回,她选了顺序简单、理所当然能做好的荷叶饭,试图证明着她确实涨了两分厨艺。
  钟娘听她吩咐,将要用到的炉子和洗干净的食材放在暖和的汤池边,任她摆弄。
  宋绘净了手,把钟娘帮着准备好的东西挨个放进米饭里,煞有其事的和顾愈讲着步骤。
  她眉目染着一层柔和的光,轻软的声音在空间回荡。
  “先将荷叶在热水里泡煮软,...去梗,...将蓬莱米和来米混合着,...加冬菇、萝卜、莲藕...腊肠都可以,这么着一起蒸一盏茶时间就可以了...”
  她说得像模像样,实际上只是头回做。
  按着次序做完的荷叶饭并没熟透、夹着生米,宋绘绷不住脸上的正经,露了些难得的疑惑。
  顾愈本不想笑的,但宋绘眨着眼,一脸无法理解的模样到底还是取悦了他,他没忍住,轻呵了一声儿。
  “你别笑。”
  “好,我不笑。”
  春瓷从走廊转角走出来,朝汤泉边的顾愈二人福身问了好,她来得正好,急于从尴尬逃出来的宋绘朝她招了招手。
  “什么事?”
  春瓷递出手里的木盒,轻声道:“耿护卫说是将这个交给大人。”
  “是我要东西,拿过来吧。”顾愈从春瓷手里接过木盒,宋绘偏头去看了眼,盒里放着一张精致小巧的十字/弓。
  “虽弩装填弓箭时间略长了些,但开弓不须太大臂力,也便于瞄准,所以找人给你做了一架,随身带着,防着不时之需。”
  弓由着弩/臂、弩/弓、弓弦和弩/机等部分组成,身上雕着漂亮利落的云纹,看上去像工艺品。
  顾愈从盒里取出,教着宋绘怎么用,而后让她上手试试。
  两人处的氛围很融洽,旁人不怎么插得进去。
  宋绘一边好奇把玩着手里的弓/弩,边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钟娘没打扰说话的二人,检查没蒸熟的荷叶饭。
  她发现是炉子里的炭没了热气,拿了靠墙的火钳,摆弄了一下炉口的炭,又扇扇子往里送了送风,片刻后,炉子里火星亮了起来。
  宋绘弄懂弓/弩怎么使,半生不熟的荷叶饭也蒸出了清香。
  钟娘问着宋绘要不要吃,宋绘点头,吩咐守在一旁的梅花去拿碗筷。
  拆开包在荷叶外面的细绳,沾着腊肉油光的饭粒引人食欲,钟娘拿勺,将颗颗分明的饭粒分舀在两个碗里。
  一波三折才蒸出来的荷叶饭似乎比往日更香。
  宋绘高高兴兴的吃了几勺,发现还放在炉子上的荷叶被烧得焦黑,起了小火。
  钟娘“哎哟”叫了一声,就着扇子去扑火,她这动作没将火扑灭,相反,助长了原本的火势,到后来,还是荷叶自个儿被烧光,免了之后的狼狈。
  这番鸡飞狗跳后,天色也渐渐暗了,宋绘沐浴后,坐在挨汤池的木制走廊上,悬着腿看点缀着细碎星点的夜空。顾愈陪着看了会儿星星,然后抱着她进了内室。
  宋绘在床榻边上坐下,歪了歪头打量他,喊了声“大人?”。
  她披散着乌黑的头发,简单挽了个髻在脑后,莫约是因着怀孕的缘故,她整个人浮着一层细碎轻软的光晕,有种别样的美。
  顾愈亲了亲她的嘴,眸色沉沉,“用手吧。”
  宋绘安静的看了他片刻,抓着他衣襟的手因着紧张用了些力气,轻“嗯”下一声。
  时间不紧不慢,到三月底时候,被大魏拖住的德扬军总算抽出了兵力回调,向绍南压过去,原本僵持住的国内局势再次风云变幻,顾愈明显忙了起来。
  宋绘四月一整月都没见着过他。
  五月初头,也不知宋家人怎么知道她住在彰安的消息,派人来递了信,想要和她见上一面。
 
 
第五十七章 大事小事。
  温泉可以冬繁水稻, 做粮食生意的宋家在彰安有好几处庄子,宋绘提前有这个心理准备,在收到宋仁礼的信、知晓他们一家人在彰安时没太过意外。
  宋仁礼来信的目的,宋绘大致能猜到, 与其说见她不如说想通过她与顾愈正式见上那么一见。
  这回绍南城破对宋家来讲是动摇整个家族根基的大事, 但同样也是一回难得的机会, 若后有顾愈撑腰, 那他们不须增任何筹码便能在当下乱局里占据无主的市面份额, 一跃成为绍南一带的大粮商。
  宋仁礼这些心思写在字里行间。
  宋绘在家虽不受宠, 但也并非吃糠咽菜这么糟糕养大的。
  到底也是宋家人, 她不排斥帮着推波助澜, 只是, 顾愈忙得脚不沾地, 并非提这些事的好时机。
  宋绘将读完的信放回信封,斟酌了一小会儿, 废了一张纸,简单写了些问候作回复, 至于宋仁礼信里说的端午祭祖见面一事, 她用“不得大人应允”的理由给推  了。
  纸上的墨迹干了,宋绘叠起来放进信封,递给梅花,“拿出去吧。”
  梅花应是,宋绘瞧了背影片刻,叫住她,“拿十盏燕窝,让送信的人一道带回去。”
  宋仁礼这信只是个小插曲,毕竟他闯不进有上百士兵护着的庄子, 长辈、娘家人的身份到底是缺了那么几分发挥的余地。
  宋绘晚间用了饭后,将写了错字的宣纸重新用镇尺压住,随手改成了往北回迁的候鸟,而后也不管三不像的画作,捡着没看完的话本看。
  她晚间上榻上得早,白日又醒得晚,一日内清醒的时间并不多,懒怠的过了七八日。
  到底是外面没个人手,到中旬时,她才从耿平那里知道宋仁礼不经允许打着顾愈旗号压价买地的事。
  顾愈不喜这类事,...但真要说的话,这可大可小,最终还是看她怎么做、怎么讲,宋绘安静想了片刻,笑着向耿平道了谢。
  顾愈一般就月中前后来庄子,宋绘没送信专门提这件事,而是耐着性子等他。
  也就两日,庄子月季开花的早间,便有人提前来知会顾愈中午饭点会来庄子的事。
  宋绘换上一套宽松的粉白裙衫,抹了唇脂,简单由着春瓷帮她梳了个圆髻,用了支蝶戏花金银簪固定住。
  在听着说顾愈已到了正门后,她用发梳拨了几捋碎发在耳边,站在屋外木走廊上等他。
  她等了半盏茶时间,便看见顾愈从走廊拐角处走出来。
  宋绘弯着眼笑,松垮的尖领领口露着雪白雪白的皮肤,漂亮得像精致剔透的雪娃娃。
  顾愈因绍南局势而变得有些压抑的心情得了些缓解,他唇边挂着浅浅的笑,边和宋绘说话一边进了屋。
  宋绘提着裙摆站在门边,偏头望了钟娘一眼,“摆饭吧。”
  钟娘应好,反身离开。
  宋绘这才关了门,轻捉了捉顾愈的袖摆。
  她这动作有些逾越,不过,顾愈没想要和她生气,笑着在八仙桌边坐下,下颌指了指抓他袖摆的手,“有事求我?”
  宋绘摇头,稍纠正了一下他的表述,“是有事求大人原谅。”
  顾愈自然的将她拉到腿上坐着,揉她指尖,“讲来听听。”
  顾愈近来太忙,完全不知道宋仁礼的事,但早晚也会知道事情枝节。宋绘没什么隐瞒,也没做修饰,安安静静将事的来龙去脉讲了。讲完后,宋绘伸  手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蹭了蹭,求他留些情面。
  与顾愈的相处中,宋绘并不藏着掖着自己聪明或叫做有心计的部分,甚至,她用这些个心思的讨好更能顾愈高兴。
  “近来局势不好,高调行事可能没什么好处,不过...”有宋绘在中间牵线搭桥,顾愈也懒得和宋仁礼计较,“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须太在意。”
  宋绘弯了弯眼,宋仁礼这事算是揭过。
  宋绘和顾愈说了些家常小话,在听见木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后,从顾愈腿上站了起来。
  顾愈也跟着起身,他解开衣领最高处两粒扣子,而后由着宋绘将剩下的盘扣松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顾愈让人进来,随后,两人用春瓷端来屋里的温水净了手,一同用了午饭。
  用过饭,两人去汤池边阁楼里坐着聊了些闲话。
  莫约申时前后,明媚的天阴了下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两人在落雨前起身回了屋里。
  春雨无声,也就片刻,天空织起了细白的布匹。
  顾愈和宋绘临窗坐着猜子对弈,宋绘被疏懒连绵的春雨影响,才布好基础盘就开始犯困。
  她一面困得只点头,一面又舍不得开始下的棋,模样引人发笑。
  顾愈扔了子儿,让去睡觉,宋绘不情愿,抿唇安静望着她。
  顾愈眼底浮出细碎的笑,“睡醒再下也是一样的。”
  怀孕后,宋绘想什么都慢半拍,她反应了两息,喊了春瓷进屋服侍她脱衣裳。
  宋绘躺在被窝里,看着顾愈坐去案几边处理公文,矮塌上的棋盘没收拾,等会她睡好后可以继续下...有这种认知后,宋绘再撑不住,将被子遮住半张脸,露着眼睛和额头沉进梦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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