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一定打印彩色的,然后贴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脑门上!
赵孟成一时跟不上她的脑洞,无辜且无奈,“什么啊?”
……
……
……
暧昧的气氛可以编织成一个网的话,他们已然是金钟罩了,有人是火,有人是蛾。
顾湘后知后觉,她就是那只扑棱蛾子。
出于脑洞好奇,也出于恶作剧,她的一只手挪到了赵孟成的腿上,问他,“赵老师,酷盖帅逼冷天穿不穿秋裤呢?”
她落手的位置很尴尬,偏偏有人定力顶个的好,等她目光抬起来与他交汇的时候,凌晨三点,夜最浓的时候,也是最关不住人心的地步。
孤男寡女一双不瞌睡的灵魂,熨帖在一起,不擦出点火花,老天爷都得被气厥过去。
偏偏顾香香同学是个最会关键时刻喊cut的人。她每次和陈桉一起看剧,碰到没懂的剧情,或者配角镜头语言没捕捉到的,陈桉给她讲,她还是理不清爽,“不行,我要倒回去看看。”
陈桉回回被她气个半死。
此时此刻,生理心理都被这个女人折磨到的赵老师,满以为十成十的胜算,结果,老司机翻车的比比皆是。
赵孟成才把手扣到她后脑勺上,并不愣头青的顾湘一把糊开他的脸,“你说过当一个追求者的,这已经超出你的待遇范畴了!”
说完,坐回自己的副驾,拉过安全带,骄矜且命令的口吻,“我要回家。困、难受!”
困和难受不假,但都不是她拒绝他的真正理由。
真正理由是她眼下状况好糟糕,口干舌燥的,感觉嘴皮上泼下了个撒哈拉沙漠。她卖力追了这么久的男人,哦,临了,这么草率艰涩的初印象!她不要!
说着就抓起桔子罐头猛灌了几口甜汤,齁死了。再翻开自己的包,找她的唇膏。不是口红管状的,是盖子和膏体分开的小圆饼式设计,赵孟成新奇地看顾湘直接拿墨绿色的膏体瓶那一半去揩自己的嘴巴。
他只笑不语。
车子抵达夏蓉街的时候,已经天微微亮。清洁车已经在徐徐清收垃圾了,一夜的雨,车里开着暖气,冷热交遇,挡风玻璃上陆续有雾气。赵孟成没有一直开着车窗除雾,影响他判断路况了才揿一下,因为除雾是冷气,顾湘的热才退,怕冷热回凉了。
泊车的时候,他跟她说,“回去睡一觉,今天请一天假吧。”
“不,”顾湘摇头,组内等着她的技术标开会讨论呢,“我答应我们老板他开电脑的时候,我的电子档躺在他附件里的。”
赵孟成翻腕看表,“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
“扫一下尾,足够了。”
他没有不必要的劝说,大概懂这种赶死期的重要性,只问她,“几点去公司?”
“我之前和你说每天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并没有诓你哦。”
“我知道。”赵孟成说,“我送你去,这样路上你可以眯半个小时。”
“这也是追求者的自觉?”
“算是吧!”有人坦荡应下。
“那你学校那边?”一来一回的车河,他肯定赶不上。
“不要紧。我已经很久没不准时了。”
车窗上又吸附上薄薄一层雾气,顾湘欣然接受赵孟成的建设。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婚姻里最重要的三块基石:平等、尊重、信任,
从前她觉得这三个词是互相独立的,今天某一刻心里暖洋洋地才福灵心至地明白,这三个基石既独立又一个比一个递进。
她惋惜又庆幸,剑走偏锋地设想,倘若赵孟成真的已经结婚生子,她再遇上他,她会不会更难过!
想着,便伸手在着雾的挡风玻璃上,写了个数字,99.
“陈桉说,动不动想天长地久的人好累也好没趣。多巴胺能助你燃烧一百天,没准,他们死在第99夜的晚上。”
“赵孟成,早两年遇到你,我都会骂你混蛋。”因为那时候把爱情看得过于迷信,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有些人能清清楚楚和你谈分手,丝毫不必怨恨他,他只是不爱你了,并没有错。
爱情和生命一样,生生不息又脆弱得不知明天会不会如约而至。
这样的相悖,才是他们本身的意义。
“我们来打个赌,看我和你会死在多少夜!”
说完,顾湘解开安全带去还他一个滞后的吻。车外有徐徐而行的马达声,有碌碌地滚轮声,有晚归或者早出的电瓶车按哨声……
熬夜的灵魂半公开化的吻,光明磊落且肆无忌惮,
顾湘仿佛能感觉到血液在沸腾处分了叉,她爱感官里的柔软与热情,
爱须后水气息尽头绵长的撩.拨与不知轻重。
距离上次能扪到自己心跳的吻,已经长到仿佛一个世纪。
赵孟成来抓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短暂的换气间,他贴耳地赞许她的小心机,“唔,唇膏的味道很好闻。”
而顾湘突然破坏.欲上前,学赵敏咬张无忌的那一下,狠狠在他唇上咬了口,
赵孟成冷嘶了下,打趣她,“属狗的嘛?”
“你才知道,我真的属狗。”再为难他,“你去学校要怎么跟你的同事领导解释这里?”
赵孟成拿虎口来别她的下巴,微微力道地钳住她,尝她也报复她,只是没像她那么十成十的没良心,“就说家里养了只狗,逗她的时候被咬了……”
顾湘笑着骂人,脸红红地,彼此的气息里,是她那唇膏甜甜的薄荷香气,“信你才有鬼!”
赵孟成教她反驳那些八卦之魂,“既然不信,又为什么问!啊?”
第29章 029. 有的是时间
顾湘加班时常要到很晚, 康樱到底还是个孩子,不太通人情世故,到了点就睡下了。这个点归家, 一室的黑暗, 冷且空, 主人告诉赵孟成, “我是个特别爱开灯的人, 我妈说, 房子有多大, 你就要开多少灯, 一点不会过日子。”
顾湘房里那盏落地灯,离她远远地,也不是赵孟成认为的夜读灯, 就是她得开着灯睡觉,床头灯又太晃眼, 她就在离她最远的角落里留盏灯,陪她。
“我妈特别爱打通宵麻将, 小时候我一个人睡不着,久而久之, 养成了留灯的习惯。”
二人在玄关处换鞋, 赵孟成让她快去忙活,忙完抓紧时间睡会儿,“别再起烧了。”
顾湘却一点不觉得困, 想着他待会儿还要开车,就略微歉仄地问他,“我太话痨了,是不是?”
“有的是时间。”
什么意思?
赵孟成补充道, “有的是时间,把你想告诉我的全告诉我。”他顾忌着小楼里还有别人,尤其还是他的学生。催顾湘快上楼去,收拾工作收拾自己。
“那你呢?”
“我在沙发上对付两个小时。”
“你要洗澡吗?”
“我很想,但没有换洗的衣服。”傲娇的赵老师诚实地告诉她,“医院转了一圈,天知道我有多想换衣服。”
但他还是留下来了。顾湘微微鼻孔出气,“你回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我打车去。”
“这话反着听就是,你回去试试看!”赵孟成利用二十多公分的身高差俯首拆穿她,并控诉:女人就可以口是心非,男人就做什么都是错,哼,到底谁更伪君子?
顾湘咯咯地笑着,
他右手食指竖到唇边,轻轻制止她,“嘘……”
夜回归它本来的静默。
顾湘把电脑搬到楼下,也拿了洗漱用品给赵孟成,让龟毛的他眼下就对付一下,冲个热水澡,勉强睡个囫囵觉。其实有客房的,但赵孟成坚持别折腾了,顾湘也得随他去,抱了床薄毯到沙发上,自己也上楼冲了个快澡。
客厅与餐厅有处台阶分界线,鲜明的把二人分割在明暗两处。
顾湘忙工作,赵孟成没有打扰。等她整理好手头上的数据,复检一遍,网盘备份了份,一切收梢后,她蹑手蹑脚地跑来暗处“偷窥”某人。
不禁想笑,笑点在于好委屈的赵某人。一万吨包袱的他,委屈巴巴地洗了个澡,然后吧,还得穿他奔波了一天下来的衣服,顾湘脑补到赵老师内心OS:士可杀不可辱!
窥着窥着,自己不设防地笑出了声,沙发上和衣而卧的人腿太长,不得不曲着。顾湘只听到他翻了下身,随即冷幽幽的声音冒出来,“你是个强头嘛,夜里不睡的?”
顾湘给他一吓,撑在膝盖的两只手,滑掉了一只。
适应黑暗后的眼睛,能清楚看清对方。
她蹲在他躺下的这头,问他,“你没睡着?”
赵孟成一只手枕在脑后,哀怨也是事实,“你或许是精力好不用睡,我是年纪大了,过了那个点,睡不着了,失眠~”失眠二字,拖沓着腔调,像个老小孩。
顾湘笑着趴伏在他边上,说可以脑补到赵老师老了后的场景,“天天四五点就醒了,起来泡茶吃烫干丝,伺候伺候院里的花草,再一大早扰人清梦,邦邦邦,案板上剁肉!”
某人不满意最后一点,“为什么是剁肉?”
“我外公就是啊。小时候在他们那边,他们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肉要剁的,天天早上要人命!”
各自洗漱后的身体气息是干燥馥郁的香,顾湘身上更重一点,躺着的人甚至能闻到她头发里吹风机干发独有的干净味道。
顾湘头发不算长,过肩一点,一缕发梢滑到赵孟成脸侧,他没有拨开也没有提醒她,只是微微出了口气,催她上楼去。
“哦。晚安。不对,是早安。”说罢,便埋头过去,只想赠送个浅浅地贴吻以完此节。
结果,小毛贼被扣住了。躺着的人按住她的脑后,浅尝的偷袭最后被反向围剿了。
……
她大概只睡了一个小时,起来的时候,身上因发烧引起的疼痛已经好多了,喉咙也没那么疼了,只是舌头疼,掀被下床的时候,十分自嘲的口吻:“这该死的欲.望。”
起来换了套略微保暖的穿着,就下楼去了。她没有化妆台,所有的家伙什全搁在楼下的双台盆上。因为康樱住的主卧有自己的洗手间,楼下这个她很少用,主宾二人默认楼下这个是香香姐用。
但上周门市那边平台漏水,他们几个同学借用了这里,康樱也日常会帮忙打扫,更换垃圾袋。
小康樱起得算是早的了,她要自己烧早饭。但是从二楼下到一楼的楼梯口上,她就看到楼下有开灯,以为是香香姐今朝起得这么早?
结果去到厨房门口,看清里面的人,给吓得直接掉头就跑。小姑娘惊觉这样很失礼又掉回头,怯怯地朝里面的人打招呼,“赵老师,早上好!”
冰箱里翻出几个橙子,赵孟成掂在手里,回应学生的礼貌,“早。”
洗漱后的他在做早餐,西式轻食,紧着现有的食材,鸡蛋培根三明治、鲜榨橙汁。
而自己在喝的是咖啡,他习惯喝手冲的,但顾湘这里只有胶囊的,勉强可以还魂。
做早餐的人带了康樱的份,招呼她,“果汁好了就可以吃了,”某人在岛台前剥橙子,咖啡在手边还缕缕冒着热气,再抬头问她,“你都是在家里吃早饭的话,下早读了不饿吗?”
站得规训的康樱摇摇头,没张口。
“你们这个时刻身体最是本钱,檀越既然给你生活费,没指望你存下来,也没必要。书别读迂腐了,人更不能活窄巴了。记住,人没后眼睛,就是要向前的。”
“知道了,赵老师。”
赵孟成再做思考状,“食堂学生窗口的牛肉馅饼挺好吃的,也便宜,他们司务长回回抱怨,这价格快要做不下去了,上报后一回头就涨了教职工窗口的价。”
赵老师的黑色幽默总是那么虽迟但到。康樱腼腆地笑笑,很认真地谢谢他。
顾湘只听到了牛肉饼这一段,进来就问他们,“有多好吃,我这个滑铁卢的考生,这辈子最可惜的就是没上到S外。”
她再和赵孟成打招呼,“赵老师早。”
赵孟成没回应她,而且一个眼刀子飞给她,催促她,“快过来吃。”
切好的橙子块丢进榨汁机里,飞速运转的机器声,配合着顾湘冲进洗手间里洗漱,化简单的通勤妆。一切兵荒马乱又有条不紊。
康樱接过赵老师的“爱心早餐”,很有眼力见地说带到学校吃。因为偌大一个屋子,实在装不下她,电灯泡瓦数太足,轻易不敢亮,怕爆。
顾湘收拾好自己,抓过那块三明治,橙汁倒进食用自封袋里带去公司喝。她边走边吃,赵孟成提醒她,药带来没?
“我觉得已经好了,只带了你给我买的那个六神丸。”告诉他中午再巩固一顿。
直到他们上了车,顾湘才揶揄他,“你的学生知道你夜不归宿了。”
“我的学生还知道你今天的黑眼圈有多重。”
“那又怎样!”
“自己想!”
“我想什么啊!”顾湘满头问号,他也不再说。她就自顾自吃起三明治来,都快吃完了,才想起来,“你吃了没?”
“我没这么早吃东西的习惯。”
“哦。”
早上刚过七点的S城,高架上已经穿梭不息的车流,它们像游龙,比这座城更快地觉醒,将将豁开眼,就整装出发,像一支军队,开拔前行。
顾湘简单介绍她的工作,全球几个品牌乘用车、商用车还有些代理市场的技术供应商。中华区总部在上海,他们S城设有技术、生产基地包括售后服务中心。
她原先在园区总部,现在调去了新北这边,业务项目两边跑。
也告诉他,这份工作她做了四年多,虽然是她父亲人情介绍进去的,但自己很珍惜也很认真在做。
赵孟成一直认真在开车,听她絮叨,说到这里,才不紧不慢地问她,“是那晚送你螃蟹男人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