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其实不是袁霄承要请,而是段思毓忽然提起来,袁霄承没料到,将这餐饭安排在下班后,饭后他就得坐车离开,但大姨姐忽然召他吃饭,必须得招待好。
晚饭选的很清淡,全部配合段思毓的饮食习惯。
段思毓看过却不满意:“点两样你们爱吃的菜吧,我没事,不影响。”
“好。”
正好是晚饭服务员最忙的时候,他们刚点过菜,服务员没有顾及这桌,袁霄承起身去找服务员,娴熟的说了两个菜色。
饭菜陆续上来,段思容胃口一般,又关注段思毓的情况,吃得不用心。
袁霄承将面前的凉拌鸡丝和小炒肉做了对调,方便她们夹取,又添了茶水,事事照顾的妥帖。
段思毓一直表现得很正常,不像是在考察,也没有过多苛责,聊聊童年过往,再顺便谈谈他们婚礼安排。
中途段思容想起身去一趟卫生间。
“容容,去外面帮我买个冰淇淋,我想吃。”
“大姐,我去吧。”
段思毓摇头笑笑:“让容容去吧,她刚好也要出去一趟。”
段思容冲姐姐眨眨眼,该不会是怀了孕开始胡思乱想,要警告袁霄承好好对她的吧?
她一走,袁霄承放下筷子,开门见山。
“大姐,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
段思毓舒口气,看了看段思容离开的方向,笑着问:“小袁,你聪明我也就直说了,我最近听人提起,你妈妈对容容有意见,有没有这回事?”
陶家人怎么挑拨的她不是第一重要,她比较关心袁霄承知不知道这件事,谢蔷菲有没有受到挑拨,依她对袁霄承的印象,这人应该不屑撒谎。
“我没问我妈,是听,你们家安安和人说的。”
袁霄承双手交握:“有,她不满意思容的性格,但是我觉得很好。”
段思毓不满意:“只这些?”
“大姐,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我可以和你保证,无论何种情形,我不会让思容被人为难,而且,我妈她以后有别的事情要忙。”
他看起来胸有成竹。
段思毓提着的一口气渐渐松开:“你们这桩婚事我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小袁,如果以后容容受了什么委屈,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现在我相信你的人品。”
袁霄承轻笑:“谢谢大姐这么爱护思容,如果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教训。”
“我亲妹妹,当然要对她好,轮不到你说谢谢。”
两人对视一眼,都懂那些未说出口的往事。
“对了,你妈和我弟妹认识?”
“是……因为陶嫂子和她故友容貌相似。”
段思毓挑眉,转而说起他们的婚事筹备。
十来分钟后,段思容拿着两个冰淇淋回来,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属于她的那支已经吃掉三分之一,还冲段思毓眨眨眼,乖巧如她,可是特意延迟回来的时间了。
袁霄承无奈的暗暗摇头,这顿饭又是冰淇淋解决了。
可惜,人家根本没对上他的眼神。
饭后刚刚入夜,段思容还可以和段思毓慢悠悠逛回家,但袁霄承必须紧急赶回学校,不能耽搁了。
段思毓撒开妹妹的手:“去吧?”
“干嘛?”
“不去送送人家?”
段思容做个鬼脸,再一想,还是不在姐姐面前矜持了,陪袁霄承走到车边,这一小段路好像三两步就到了。
袁霄承抬手碰了碰她额头,温凉的指节滑过,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还有接电话。”
段思容歪头:“我明白了,你让我天天接电话是不是为了查岗呢?”
他居然点头表示肯定。
“等我回来。”
段思容挥挥手,在车子启动时也转身朝段思毓跑去。
袁霄承盯着她的背影,无奈笑笑,还以为她会看着自己离开,不过这样,也好。
回家的路上段思容致力于严刑拷打,想知道段思毓和袁霄承说了什么,可惜段思毓只让她猜。
猜对猜错都没有具体的表示,敷衍的很。
“是要警告他,担心你可爱的妹妹对不对?”
“嗯哼。”
“是问他对我好不好?”
“我是问他你有没有欺负人。”
段思容问不出来,哼哼唧唧的不情愿,又不敢把段思毓怎么样,好奇心膨胀到极致,好似有七八只猫一起挠她。
“姐,你就告诉我呗。”
段思毓没法子:“好吧,你真是个磨人精,你猜对了,我说的都有,其实主要问问你们结婚后打算怎么办,你当时要是想知道怎么不留下听我问呢?”
“你明明是想支开我嘛。”
“好啦,喏,许阿姨看见咱们了,你正经点儿,否则她那张嘴又要叭叭了。”
段思容飞快的站直,恢复淑女走姿,保证不让人看出丁点儿破绽来。
但是段思毓忽然改变话题,她轻声问:“你嫂子对你怎么样?昨天,你姐夫看到你们对话了……”
一直以来段思毓都以为弟妹才是受委屈那个人,妈妈舒卉云性格强势又挑剔,陶梅玉家境一般,刚嫁到段家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所以她给段思容买了新衣服,哄着妹妹当卧底,观察她们婆媳来往的情况,免得真闹出来矛盾不好收拾。
可段思毓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弟妹真的另有心机,不仅在家里借力打力,还将手插到段思容未来的婆家。
如果说在段家讨好段老太太是为了制约舒卉云,让日子好过一点,那么结交谢蔷菲呢?让谢蔷菲意识到她的弱势善良,放纵刘桂琴在谢蔷菲面前挑拨段思容性格不好,明示暗示那么多,不就是想提前毁掉妹妹在谢蔷菲心里的印象。
婆婆为难她,她不去想怎么和婆婆发展和谐关系,而是选择祸害别人的婆婆。
段思毓不得不承认,她真是小瞧了这个人,她时刻提示妹妹对陶梅玉友善,期冀家和万事兴,根本没想到这会委屈自己宝贝妹妹,为了不让她担心段思容从没说过陶梅玉的坏话,还从中调和这对婆媳的关系,可回报呢?
“都是我的错,无端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段思容耸耸肩:“我没觉得受委屈,而且有事当场就说了,嫂子他们家人也只敢背后说我坏话了,我可管不住人家的嘴。”
段思毓冷哼,管不住嘴得吃教训,他们家的姑娘轮得着陶家人指手画脚,莫不是以为怀个孙子就能霸占段家了?
“姐,你别想太多,影响我小外甥或者外甥女啊!”
“我尽量。”
啊?
都快走到家门口了,段思毓转身拉着段思容往外走。
“姐,去哪儿?”
“先消消火。”
百货大楼还没到晚上打烊时间,模特娃娃段思容试了N套衣服,最终买下两条连衣裙,两套短袖加短裙,两双鞋子以及发箍耳坠等配饰,买完神清气爽的回家。
段·囤货小松鼠·思容:“姐,你这是冲动型消费。”
“嗯哼,姐有钱。”
到家呢,新衣服摆出来一排,得到舒卉云和段合安的赞扬,眼光不错。
陶梅玉目光不变,轻轻抚了抚肚子,从前段思毓给她们东西都是均分,如果特意给段思容的,都会私下送出,今天大姐仿佛忘了她?
段思毓瞥见她的神色,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视若无睹。
三天后,陶梅玉接到母亲刘桂琴的电话抱怨:“你哥又不用退休了,但是厂里的人都说是你嫁得好,仗着怀了个男孩在婆家作威作福,说咱们都是靠你婆婆家,你大哥又不愿意去了。”
关键是方香特意和传谣的人打了一架,叉着腰说她小姑子就是怀了个男孩,让别人别惹他们家。
这话辗转传到段合安耳中。
段合安不会当面斥责儿媳妇,当然要找段思齐,而从小被要求低调做人的段思齐听到这话,又恼又羞。
“思齐,这也是你当初选择的代价。”
……
傍晚,袁霄承来了电话,段思容下班回来正在换衣服,段思毓先接起来。
袁霄承恭恭敬敬喊了姐姐,忽然说:“姐,陶建和工作问题是周建新帮忙解决的。”
段思毓挑眉,周建新是周莹的父亲,而周莹心心念念的是段思齐,情敌的父亲帮忙,这么诡异吗?
第104章
段思容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就见段思毓将电话听筒递过来。
“喏,这么着急出来?”
“我哪有着急。”
段思毓帮她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马尾,没再打趣,让出沙发给段思容接电话,自己去吃水果,捏一颗硬邦邦的杏子送入口中,眉头都没皱的吃下去。
咝……
袁霄承在那边问:“怎么了?”
“没什么。”
段思容咽了咽口水,她是被脑补的杏子酸度吓到了,盛夏来临,桃李杏子都在成熟,但段家备着不少没熟透的杏子李子,就是给段思毓吃得,怀孕这么可怕的吗?
“今天忙什么,服装展演推掉了吗?”
开始主任不想让段思容推掉这份差事,本来么,上级单位点名让段思容加入,甭管是谁的意思,有没有猫腻,表面上看都是极好的机会,如果让主任推拒,他也怕得罪人,不想也不愿意帮段思容传达。
所以,只能段思容自己去找到上级单位,婉拒这件事,对方倒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好奇为什么拒绝这份美差。
“应该不会有强制命令。”
借调设计师又不是非段思容不可,别的单位也有设计师想去。
袁霄承迟疑地问:“其实如果你想去,也没什么……”
段思容奇怪他忽然这么说,坦然道:“我没有三头六臂啊,不然考试成绩不行,杨教授生气了,不让我当她学生怎么办?”
“好,做你喜欢的吧。”
“喂,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去?”
“我没有不想让去。”
“撒谎。”
袁霄承摸摸鼻子,参与展演本就是有人创造分离他们的机会,他不想让她去,又怕耽误她的前途,他从前没这么犹豫过。
“好吧,我是想让你尽快到我这儿来。”
段思容眨眨眼:“喔,你晚上要吃鲶鱼炖茄子啊。”
开始打岔了。
袁霄承哭笑不得,也没办法纠正她的话,摸不着碰不到的。
“容容,我忽然觉得这段日子会很难熬。”
他刻意压低声音,带着沙哑的磁性,每当这样在耳边讲话,段思容就会耳朵痒,脸红,她悄悄观察姐姐的位置,不想让自己的窘状被别人看到。
“兵哥哥,请你注意形象,毅力坚定一点。”
“在你面前有必要吗?”
段思容撇撇嘴:“我很亏啊,你在别人面前保持形象,要我看你的邋遢形象。”
袁霄承挑眉,声音更低:“你可以扒掉衣冠楚楚的外衣,嗯?”
扒掉?别人可没有这个权利。
他身材保持的很好,最近锻炼的更勤奋,腹肌什么的——
脑补要命。
“拜拜!”
段思容脸红了,打完招呼没等她的反应,飞速挂断电话。
那边,袁霄承拿着听筒愣在原地,然后无奈的挂回去,早知道就不这么说了。
段思毓转悠回来:“怎么没多说一会儿?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们在家打电话还会脸红?”
“我没有脸红,是热的。”
“是么?我怎么不觉得。”
人家说孕妇怕热,何况才下过一场雨,今天异常的凉快,段思容的借口好没道理,再看看段思毓一脸我看你还能怎么编的眼神,哪能不明白?
“姐,你行行好,别笑了行不行?”
“不行!你能把我怎么样?”
就算段思容再恼,也真的奈何不了尚方宝剑在身的段思毓,于是从冰箱拿了一瓶雪碧,借冰凉的温度迅速降温,而段思毓已被舒卉云明令禁止喝这些。
段思毓揉揉太阳穴:“容容,你被人带坏了。”
不再是那个贴心的小可爱了。
段思容不为所动,喝一口再美滋滋的咂咂嘴。
陶梅玉推开门就看到两人笑闹,扶着身边的段思齐进来,笑着和段思毓打招呼。
段思齐拄着拐杖上楼就累出一头汗,瞧见雪碧也犯馋:“容容,给我拿一罐。”
“妈不让你喝。”
“没有的事,只说不让咱姐和梅玉喝。”
段思容懒洋洋的扔给他一罐,段思毓忍着不去注意雪碧的诱惑,她上台要保持身材,从前不爱喝这些,但怀孕后口味变得奇怪,就是想尝尝这些没碰过的东西。
陶梅玉适时取出从娘家带回来的盐渍青梅。
“姐,这是我先前吃的,你尝尝。”
段思毓笑着接过来,放到茶几上却没有打开的意思,最终段思容舍不得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分给她一口解解馋。
姐妹俩怎么闹都好说,多了两个人,段思毓也不好意思自己的小孩儿心性。
陶梅玉善解人意:“怀孕就是这样的,口味变得自己都不适应,想吃什么吃不到,立马就想哭,我之前也这样。”
似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段思齐想起陶梅玉怀孕的大部分时间他都不在,对陶家不知分寸的怒气慢慢压下去。
段思毓端了杯清水,有意无意的问:“思齐,你们去梅玉家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