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椒盐小甜饼
时间:2021-01-15 09:50:58

  若是她不曾记错,上一世辅国公府舍粥后不久,连绵的大雨便落了下来。当初辅国公府中人还拿这事做了好一阵子文章,大抵是吹嘘自己的善心感动了上天。
  也就是近几日的事情,旱灾便能解了。
  她遂微微点头,顺手拿起一顶帷帽站起身来:“那我们且过去看看。”
  她们的品级不能乘辇,又没有自己的官轿,便只有徒步走到了宫中侧门处。
  出了宫门,这才租来一顶轿子。几经周折,终于到了赈灾的地方。
  甫一下了轿子,沈陶陶才发觉,眼前的场面,与她上一世里见到的赈灾场面全然不同。
  上一世中,辅国公府为了做足阵势,也差了不少府兵前来看守。
  但不知是纪律松散,还是心中知道只是走个过场,除了堪堪护住了女眷外,整个场面一片混乱。
  一锅粥还没熬好,灾民就冲破了防线,疯了一般往上涌,都想拿自己手里的破碗去舀。你推我我推你的,粥还是夹生的不说,喝到嘴里的,还没地上撒的多。
  但如今的场面却又不同。
  一排身着铁甲的士兵往前头一站,隔出一条线来。
  他们每一个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光是站在那里,身上的气势便令灾民心生畏惧。更何况,他们一人手上还拿着一杆擦拭得雪亮的长/枪,枪杆顿地,枪尖指天。锋利之处虽不指向人群,却也有了足够的威慑。
  赈灾的吃食也是由将士们分发下去,一人一碗粥,一个馒头,谁也不多,谁也不少。若是发现了混在灾民里头好吃懒做的京城无赖,便当场一顿军棍打出去。
  沈陶陶看着不由有些生叹。
  果然,这世家与世家之间,真赈灾与借着此事给自己做脸面之间,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而她们自轿子上下来,虽看不清容貌,但两个正当韶华,衣饰不俗的小姑娘,还是迅速吸引了周遭的视线。
  为首一位浓眉虬髯的的老将军,见到人群微有些骚乱,顿时虎目圆瞪,向此处扫来。
  他瞪着眼睛的样子颇有些怕人,江菱却并不发怵,大大方方地走了上去,当着众人的面,喊了一声:“爹!”
  那江老将军立时改了神情,大力拍着江菱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菱儿,今日怎么想起爹来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声一顿,上上下下打量了江菱一阵,陡然厉喝道:“是不是宫里有人欺负了你!告诉爹,爹给你出气!”
  “这宫里哪有人能欺负的了我?”江菱傲然答了,又压低了嗓音对江老将军道:“爹,你别一惊一乍的,等下吓着陶陶。”
  江老将军闻言,便移目过来看向沈陶陶,笑道:“你还带了朋友过来!小女娃儿是哪个府邸出来的?说不准我还跟你爹喝过酒!”
  喝过酒,那自然是没有的。
  要是真与从一品骠骑将军喝过酒,沈广平能将那酒杯给供起来。
  沈陶陶忍住笑,微微福身道:“家父是从五品员外郎沈广平,臣女沈陶陶,与江菱同在尚藉司当差。”
  江菱撇了撇嘴,上前拉过沈陶陶,将她藏在自己身后:“爹,你审犯人呢?”她哼了一声:“不与你说了,我就是带陶陶过来看一眼,现在打算带她回府里坐坐。”
  “成!”江老将军大手一挥:“你们女娃儿娇贵,晒不得累不得的,回去吧!”
  江菱笑应了一声,拉着沈陶陶重新往轿子上走,一道走一道与她说道:“我们府里虽然比不得皇宫,没那么多花啊草啊的,但是冰鉴要多少有多少,热不着你!”
  沈陶陶也笑着答应了,与江菱一道上了轿子。
  轿子晃晃悠悠地往江府里去,江菱觉得有些发闷,便将两旁的轿子卷了起来,与沈陶陶一道往外看去。
  果然是快到朝节了,即便是这样热的白日里,街上也是十分热闹。
  两人一路看,一路絮絮地说着,在路过皇宫门口的时候,周围却又慢慢静了下来。
  “我就知道,最无趣就是这宫里。”江菱攀着轿窗笑道:“连这热闹都不爱进宫,一到宫门口,就停了下来。”
  沈陶陶便也笑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一顶枣红色的官轿正停在宫门口,而守门的小吏们正在依例盘查。
  她们隔得稍远,听不见小吏问话的声音,只见绣着银白色飞鸟纹的轿帘子微微一掀,露出帘后一双肤色冷白的手,掌心中还握有一块代表身份的玉牌。
  小吏们对视一眼,旋即退开。轿帘落下,官轿再度启程,无声无息地进了宫中。
  沈陶陶看得微微一愣。
  那不是宋珽的官轿?
  今日休沐,他来宫中做什么?
 
 
第36章 行踪
  沈陶陶心中疑惑, 却到底没有叫停轿子。
  许是天气太热,轿夫们也想早点做完这趟生意,脚下生风, 几盏茶的功夫便将皇宫抛在了身后, 于江府前落轿。
  江菱领着沈陶陶下轿入府, 于花厅中坐落。
  府中的下人们显然是先一步得到了消息, 知道江菱要回来,花厅中早早备下了冰鉴。
  两人甫一入座, 便有青衫侍女殷勤地捧来了酸梅汤与冰碗。
  江菱以小竹签挑起冰碗里头一小块香瓜放入口中,含含糊糊地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陶陶你是要听戏,还是看皮影?或者我差人来给你舞剑?”
  沈陶陶捧着一碗酸梅汤略想了一想, 开口道:“听戏没什么稀奇的,皮影戏也看过了。还是舞剑吧, 我好像还没看人舞过剑。”
  “成。”江菱应了一声, 对小厮吩咐道:“去找一个舞得最好的带来花厅。”
  那小厮应和着下去, 不多时,便带了一个男子上来。
  许是怕舞剑时利器脱手伤了她们,小厮刻意将那男子带得远了些。
  她们看不清男子的容貌,只能隐约看见他身姿英挺,肤色并不白皙,却也是十分康健的麦色。
  只一身简单的宝蓝色云纹劲装, 腰间系一条犀角带,手中反握一柄出了鞘的铁剑, 显出几分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
  “看着有那么点意思。”江菱抚掌:“开始吧!”
  那人也不说话, 先随手挽了个剑花,继而腾身跃起,身姿于在空中扭转, 刃尖便于日色下扬出一道雪亮的白光,如巨大的飞鸟在半空中展开羽翼。
  江菱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那人恍若不闻,再将剑刃一抖,落下银辉如雪,继而步伐如龙蛇转动,招式起落间大开大合,寒芒破空而来。
  江菱看得连连叫好,一手捧着冰碗,一手扯着沈陶陶的袖子道:“这得赏!得赏!”
  男子将剩下几式舞完,拎着剑便大步走了上来。
  “你干什么!把剑放下!”一旁的小厮惊叫一声,忙上前来拦他。
  “大惊小怪的!我若要杀人,你拦得住?”那男子爽朗地笑了一声,随手将长剑往小厮那一丢,吓得小厮连连往后退了数步。
  他见状,反倒是笑得愈发爽朗开怀了。
  沈陶陶也放下了手里的酸梅汤,微微皱眉,隐约觉得,这笑声有些熟悉。
  迟疑间,那男子已经走到近前,露出一张英朗的面孔。
  江菱一看清这张脸,险些把嘴里的香瓜给吐了出来,立时瞪圆了眼睛,一拍椅子站起身来:“顾景易?”
  沈陶陶没想到这舞剑的会是他,甫一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愣。
  顾景易却咧嘴对沈陶陶笑了一笑,朗声道:“小女官,我舞得咋样?”
  “你还有脸说!”江菱被他气得不行,一个箭步上去挡在沈陶陶面前,指着他的鼻尖道:“我倒要问问,我让人找个舞剑的来,怎么会是你!”
  “外头都在赈灾,我爹自个去了,不带上我。我就来你家找你爹问问,看能不能算我一个!”他十分顺理成章地道:“然后我就在后院听你家小厮说要找人舞剑,还说要找个舞得最好的!那不就是我?你整个府里还能找出好过我的?”
  江菱被他气得目光发直,一把搁下冰碗,高声道:“信不信我一顿乱棍把你打出去!”
  沈陶陶见势不对,赶紧起身拉住了江菱的袖口,小声问道:“你们认识?”
  “是啊。”回答她的却是顾景易:“小时候我爹没空教我,我的武功还是跟着她爹学的。按理来说,她还得叫我一声师兄!”
  沈陶陶细细一想,倒也是。
  一位是骠骑大将军,一位是车骑将军,都是武将魁首。武将之间又不似文官那般勾心斗角,私底下私交好到兄弟相称的也是不少。
  顾景易与江菱认识,倒并不奇怪。
  她遂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江菱一看,顿时急了眼,拉着她的袖口道:“你可别听他胡说!这小子纯粹是来我家蹭饭偷师的!什么师兄不师兄的,这种人就该打出去!”
  “什么叫蹭饭偷师?”顾景易的嗓音比她还高:“我小时候你爹还经常夸我,悟性高,学得快!教你要教三遍的剑法,教我一遍就成!”
  两个人一前一后,嗓音一个比一个高,只吵得沈陶陶耳朵疼。
  眼看着还有再吵下去的趋势,她赶紧起身拉住江菱道:“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再晚宫门要落锁了!”
  江菱抬头一看外头的天色,脱口道:“现在明明才正……”
  沈陶陶赶紧使力重重扯了一把她的袖口。
  江菱也反应过来,哼了一声,斜眼看着顾景易道:“听到没?我们马上就要回宫了,现在要上菜吃饭,吃完就走!你还不赶紧出去?真要留在我家蹭饭不成?”
  顾景易一听,垮下脸来,一把从袖袋里取出两大锭银子拍在桌子上,大声道:“我顾景易什么时候吃过白食!”
  江菱没好气地给他丢了回去:“给银子也不成!要吃,你自己去外头买!要蹭我家的,那就带个碗去我爹那。我爹正舍粥呢,有一个馒头一碗粥给你!不要钱!”
  她这话说得厉害,气得顾景易只瞪着她说不上话来。半晌,目光倏然一转,落到沈陶陶身上,一把扯住她的袖口,高声道:“谁稀罕你的东西,小女官,跟我走,我带你去燕京城最好的‘醉八仙’吃一顿去!”
  江菱立时拉住了沈陶陶另一只袖口,也抬高了嗓音:“陶陶是我请来的客人,就在我家吃!跟你吃饭?就你那野猪似的吃相,有谁能吃得下去不成?”
  沈陶陶只觉得脑中一片嗡嗡作响,自己也像个破布偶似的被两个人扯来扯去。赶紧一边一只拂落了他们的手,自己站起身来,远离了他们两步:“我还是回宫吃吧,或者路上买点点心也成。”
  两人闻言互瞪了一眼,抬高了嗓音道——
  “陶陶好容易来一次,你就将人气走了!”
  “你瞎说什么?怎么看,她都是被你吓跑的!”
  沈陶陶深吸了一口气,赶紧趁着两人还在争吵的空隙里快步出了府门,就近租了一顶小轿,对轿夫们连连催促道:“快走,快走!”
  说罢,唯恐他们走得不够快被两人追上,沈陶陶还自荷包里摸出了一些碎银子给他们,又连声道:“去宫门口,千万快些。”
  轿夫们得了额外的赏银,脚下生风,比来时更快地赶到了宫门口。
  小吏们照例挡住了轿子,厉声道:“入宫腰牌!”
  沈陶陶掀起轿帘,款款自轿子上下来。
  自袖袋里寻出一块刻着自己名字品阶的木牌出来,交与他们过目,又轻声道明来意:“我今日休沐,出宫走了一圈,如今要回女官寓所。”
  女官们的祖籍遍布各地,并非全在燕京。
  因而休沐日里白日出去采买,日落之前回女官寓所也是常态。
  对此们小吏见怪不怪,查验得也并不是很严。
  “太府寺正七品掌藉女官沈陶陶——”果然,小吏们只是略看了一眼,便将腰牌还给了她,让开一条路示意她进去。
  沈陶陶回身看了一眼,发现江菱与顾景易并未追上来,这才略松了一口气,一道抬步往宫门里,一道将腰牌收回了袖间。
  木制的腰牌落入袖袋里,轻飘飘的没什么感觉。
  沈陶陶不由暗暗地想着,若是品级再高些的官员,用得铁质腰牌,怕不是要将袖口坠下来。
  不过若是身份能再高些,便可用上玉牌,也就没那么沉了。
  玉牌——
  她倏然想到了什么,又自荷包里摸出些银子来,笑着走了回去,对守门的小吏道:“这位大哥,我想打听一个事儿。”
  她一道说着,一道不动声色地将银子递了出去。
  守门小吏的俸禄并不算高,职责也只是守门。但什么银子收得,什么银子收不得,他们心中还是清楚。
  若是没有腰牌想靠塞银子入宫的,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收不得。
  但像沈陶陶这样,有腰牌,塞银子想打听什么事的,自然收得。
  那守门小吏不动声色地将银子纳入了袖袋中,爽快道:“我每日站在这宫门口,看这人来人往的,见闻倒也不少。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
  沈陶陶略想了一想,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大哥,辅国公府的世子爷,今日一早,是不是进宫来了?”
  那小吏点头道:“是,他的腰牌还是我验的呢!”
  沈陶陶又问道:“那他有没有说自己进宫是做什么来了?”
  小吏看了她一眼,脸上浮起些警惕的神色:“你问这些做什么?我只管守门,有腰牌进去,没腰牌出去。世子爷的行踪哪里轮的到我来过问?”
  沈陶陶见状,便也不再追问,只颔首谢过后,独自往宫里走。
  上一世,她嫁给宋珽十年,从未见他来宫中当值过。
  如今每日里来的比她还早便也罢了,这休沐日还往宫里跑,定是有什么蹊跷。
  她本也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可按时间算来,宋珽的身子就是近两个月中出得问题。
  上一世,她遇到宋珽的时候,他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自然怪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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