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实惠,这才是实惠,可见得老爷心里还是有他这么一个嫡子的。
王熙凤无言,也是她一时忘了,贾琏已经今非习比了。
她瞧着眼前的贾琏,突然有了几分危机意识。
以往贾琏虽是大房唯一的嫡子,但说白了不过是个荣国府的二管家,将来这荣国府会落到他手上还是宝玉手上都是两说呢,压根算不得什么,手里又没有银钱,而她不但嫁妆丰富,又是二太太的亲侄女,素来得老太太的心,自然是事事听她的。
但如今贾琏手里有着婆母留给他的银钱,自己又有官职,自然底气十足,反倒是她,因为二太太的关系,这王家女的名声受损不说,她又中了毒,这半年内怕是生不了孩子。
膝下无子,娘家也不稳,要是不好好拢住丈夫,真让他抬个二房回来怎好。
在这威胁之下,王熙凤也不得不当真尽一尽长嫂本份,为庶弟庶妹着想一下了。
迎春倒不需要她多关注,也不知怎么了,赦大老爷把庶子庶女看的重,更是把迎春看成重中之重,无论是嬷嬷、女夫子、伺候的丫环一应俱全,压根就没有需要她照顾什么的份,反倒是琮哥儿。
讲真,虽然贾赦没像重视迎春一般的重视琮哥儿,不过毕竟是自己儿子,该有的东西自然不少的,但耐不住琮哥儿自个皮啊!
无论多少个嬷嬷、丫环都看不住他,只能让琮哥儿在府里疯跑,一说到琮哥儿,王熙凤就感觉到头痛,就连赦大老爷都管不住他,他那有那本事管得住琮哥儿。
王熙凤白了贾琏一眼,“你怎么不管管琮哥儿?”
比起她这个嫂子,还是贾琏这个亲哥更适合吧。
贾琏理直气状道:“我忙啊!”
他现在可是朝堂里的正六品主事了,那有功夫管孩子呢,这种事自然是该由王熙凤这个嫂子来做吧!
所谓长嫂如母,这话可不是白说的呢。
王熙凤忍不住白了贾琏一眼,别当她听不出来贾琏想把这事丢给她呢。
想着爱乱跑的琮哥儿,王熙凤也着实头痛,有这本事怎么不上战场,说不定跑着跑着,还能跑出个功劳出来呢,毕竟按着她二叔的说法,在战场之上,只要不死,总能混出个人样。
她突然灵机一动,连忙道:“要不把琮哥儿送到我二叔那儿去吧。”
横竖她二叔那儿已经多了一个柳家人了,也不差也多一个琮哥儿。
贾琏微微挑眉,这倒是个好主意,他本来不过是提醒一下王熙凤,让王熙凤好生照顾一下贾琮和迎春,别总不把庶弟和庶妹不当回事,眼下可和以往不同,老爷既然在乎起庶出的孩子来了,那有些规矩便该改一改了,倒是没想到王熙凤当真想了个好主意。
说实话,他虽有些吃醋老爷把庶弟庶妹看的太重,但倒也把两人放在心上,迎春不过是个女孩,将来也不过就是一副嫁妆打发出去的事儿,至于琮哥儿,那就更别提了,一个只知疯跑的孩子,平时又不爱读书,能有什么长进,将来又怎么跟他比。
不过把琮哥儿送到王子腾处也算是给琮哥儿寻了个出路了,省得这弟弟像二叔一样,一双眼睛只想着荣国府的爵位,反倒不美。
贾琏沉吟道:“这事你二叔会同意吗?”
王熙凤拍着胸膛保证道:“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二叔必定会同意的。”
她二叔连柳家庶子都收了,没道理不收琮哥儿是吧,怎么说琮哥儿还是自己人呢。
不过还未等王熙凤回家里一说,她便先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王子腾昏迷不醒!
第115章 徒磊入宫
王子腾可是朝中红人,他突然昏迷可是件大事,莫说好些跟王家交好的人家又是赠医又是送药的,就连平康帝一得知这事,当下便赐了温院判前来给王子腾瞧病。
王何氏这一辈子从来没遇过这种事,早就慌到不行,连忙让人把温院判给迎了进来。
温院判细细给王子腾把脉,越是仔细把脉,这眉头越是皱了起来,脸色也越发凝重。
看着温院判的神色,王何氏心下一沉,连忙问道:“可是我夫君……”
王何氏微微哽咽,竟是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夫君突然昏迷,再加上先前北戎大战之时坑俘一事,京中顿时有了好些风言风语,说是她夫君杀孽太重,连自己的妹妹都害,这才得了报应。
这些文人嘴上说的好听,却不想想她夫君是为了大晋朝,为彻底击垮北戎人,避免北戎人在休养生息之后,又继续来犯大晋,这才会狠下心来坑俘。
至于王夫人,那是她自作孽,自己害了自己,那能怨得了旁人,怪只怪她夫君在正正得势,一言一行才会被人挑理。
见温院判迟迟不语,王何氏又忍不住问了一声,“温院判,我夫君是得了何病?”
她心下惴惴不安,做武将的,身上怎么会没有什么隐疾暗伤呢,像荣国府的贾代善之所以早逝,不就是因为身上暗伤过多,这才不过年过半百便就病逝,但她夫君离半百还有好几年呢,怎么会……?
王何氏心下着实不安,后悔自己先前没有在王子腾刚回京之时便逼着他好好瞧瞧大夫。
温院判沉吟许久,才道:“恕老夫无能,竟瞧不出王大人是生了何病。”
当然,要说王子腾身上半点毛病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无论是那种毛病,都不可能会让王子腾突然陷入昏迷。
温院判直言道:“老夫怀疑,王夫人中了毒了!”
而且他疑心,王子腾是中了前朝的秘药。
温院判一回宫,便连忙跟平康帝报告此事,一听到又是宫中秘药搞的好事,平康帝忍不住皱眉不悦道:“究竟还有多少宫中秘药在外头?”
先是贾赦中秘药,接着又是王子腾中秘药,要是不明究理的,说不定还以为宫中秘药是个烂大街的玩意呢。
夏德全也着实无奈,心里又把贾史氏给骂了又骂,都怪这贾史氏,把珍贵的宫中秘药胡乱给人,这下可好,搞的人人手里都有秘药了。
当然,这话是有些过了,至今为止,除了贾史氏自个之外,也不过就只有贾元春和王夫人手里有秘药罢了。
不过偏生无论是贾赦还是王子腾中毒之事都与宫中秘药有关,这两人不是皇亲国,便是朝中大员,一次两次的闹到圣上跟前,饶是像夏德全这样脾气好的,也忍不住迁怒了。
平康帝更是不悦,直接冷声道:“朕以后不想再听到任何秘药之事!”
“是。”夏德全低声应道。
为了确保再也没有外流的秘药,除了贾母那处,就连史家、林家也被他们暗地里搜了一遍,想来不可能会再有外流的秘药了。
平康帝微微点头,吩咐道:“让人赐株百年生的天山雪莲给王子腾。”
王子腾仍国之栋梁,这份天山雪莲也是他应得的。
“是。”夏德全笑着应下,还好圣上私库之中还有好几株天山雪莲,不然左一个中毒,右一个中毒,这人数一多的话,还当真赐不起了。
除了赐药一事之外,平康帝又续道:“温院判,这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把王子腾救回,另外……这宫中秘药之事不可让旁人知瞧。”
“是。”温院判连忙应道,随即尴尬了一下,低声道:“回圣上,要救王大人的命,只怕光有天山雪莲,还是不够。”
平康帝微微挑眉,“先前那苗疆土司不是救回了恩候吗?直接跟苗疆土司问一问药方便是。”
谅那苗疆土司也不敢不给。
温院判有些无奈,苗疆土司自然不敢不给,事实上,当初贾赦的毒一治好,苗疆土司便乖觉的把解毒的药方给了,但问题是……
前朝秘药不只一种啊
贾赦当初所中之毒和如今王子腾所中之毒全然不同,要真是拿当初解贾赦之毒的解法来解王子腾的毒的话,只怕圣上可以先在紫光阁里给王子腾先预约一个位置了。
这话一出,平康帝不由得一楞,“不只一种!?你是指王子腾中的和贾赦当初所中的,是不同的毒?”
咳咳,那怕这前朝秘药被他让人细细收在私库之中,不过他还真不清楚这前秘药有多少种,是以一时间还真没想到王子腾所中之毒和贾赦先前所中的毒是不同的。
温院判重重点头。
不但是不同的毒,而且他连王子腾是怎么中毒的都瞧不出来。
温院判羞愧的低下头,做为院判,他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连中毒的手法都猜测不出来的情况。
大凡中毒,大多是从嘴入,他也仔细问过王太太,确定王子腾最近并无饮宴,吃食全都是自家里做,因着贾政之事,王家在吃食上也极为小心,层层把关,而且王子腾和王太太向来是同吃同住,要是王子腾中了毒,没道理王太太会没事。
这毒若是薰香一类,绝非一日两日之功,必定得是长期接触,这才会发作,即是长期接触,这毛发、指甲上怎么的也该残留一点毒素,但他验了又验,怎么也没验出半点问题,是以他当真不知道,王大人这毒究竟是从何而来?
不知中毒之法,又不知其毒,即使有百年生的天山雪莲在手,要解这毒,怕是也没有这么容易。
平康帝微微沉吟,许久后道:“叫那苗疆土司去瞧瞧。”
记得第一个瞧出贾赦中了毒的,便是那苗疆土司,他既然有本事治贾赦的毒,说不定也有本事能治王子腾的毒。
王子腾在北戎大战之中立了大功,本就该好好嘉奖,况且那怕北戎已灭,但在东北还有着不少蛮族,走了一个北戎,难保不会出现其他的蛮族,无论从那方面来瞧,王子腾还是继续活着好些。
“是。”温院判也正有此意,正好也可以借此试一试那苗疆土司的真实水平。
自从贾赦之事以来,温院判没少暗地里试探着苗疆土司,然后……温院判也发现一个很神奇的现像。
要拿一般标准来看苗疆土司,他大概只比庸医好上一些,连好些最基本的脉博都把不出来,除了肾亏这种毛病可以一眼看出来之外,苗疆土司看病全靠虫,每次都是靠着他手里的蛊虫帮他把脉,还当别人瞧不出一二。
但不能否能,苗疆土司的确是有几把刷子,连像王太太这般难治的绝育药之毒,还有王熙鸾那般被耽误的很的身子都能治好,更别提贾赦身上的前朝秘药。
要知道,那解药早在前朝之时就失传了,即使是他,那怕有着天山雪莲加持,他都没那信心可以解掉贾赦身上之毒,没想到苗疆土司倒是真做到了,不过细细一问,苗疆土司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着实有几分古怪。
温院判也是头一回如此瞧不清,看不明一个大夫,总之,苗疆土司的确是一个秘一般的医者,但如果要说有谁最有可能治好王子腾,温院判也私心以为,只怕是苗疆土司的可能性大些。
(苗疆土司:无知的人真是幸福。)
且不说温院判私下拉着苗疆土司去给王子腾解毒,另外一方面,平康帝拿着御史状告徒磊的折子,也着实无言了。
平康帝叹道:“你说这磊哥儿怎么半点也不像他爹娘!?”
废太子是他精心教养长大的,从小受的便是帝王教育,最是明白至亲至疏夫妻之理,太子妃更不用提,石家女年幼之时,便让宫里的嬷嬷细心教导,更可说是女德标杆,不知妒嫉为何物。
怎么两人养出来的儿子却半点子都不懂事,竟然为了一个丫头而险些弄出封锁城门之事,好在这事没成,不然御史就不是闻风上奏,而是直接指着徒磊的鼻子骂了。
夏德全陪笑道:“磊皇孙想来也是关心则乱。”
平康帝一个劲的摇头,“这孩子也太胡闹了点。”
夏德全也不由得无奈感叹,可不胡闹吗,这城门岂是可以随便乱封的,也还好徒磊还小,御史也不愿意把林如海给得罪的很了,不然奏折上只怕一个昏君之相是免不了的。
虽也觉得徒磊胡闹,不过夏德全还是帮着徒磊说了几句好话,“磊哥儿也是好心,况且那一日被绑的也不仅仅只有林家姑娘,这么多的孩子失踪,也怨不得磊哥儿急了。”
平康帝不屑的扁扁嘴,“要是没那林大姑娘,你瞧磊哥儿可会这么急!”
当他不知道磊哥儿和那林家大姑娘一直眉来眼去吗?
夏德全尴尬一笑,要是今日被绑的人没那林家大姑娘,那怕是他,也不觉得磊哥儿会急到让人封锁城门。
他沉声道:“这孩子还是傻了点,毕竟是养在外头,终究还是把事情看的太简单了。”
做为帝王,怎么能让旁人知道自己的弱点。
平康帝沉吟道:“让人宣磊哥儿进宫。”
看来这孩子还是得让他亲自教导才成。
平康帝也是有几分私心的,他已经动了废徒明煜之念,只不过想着方才将废太子复立为理亲王,要是马上再废太子,再立太子,也未免太打眼了,这才暂且罢了。
不过对平康帝而言,复立废太子为太子,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如此一来,这继承人之事便不可等闲视之了。
在他心目中,最适合的皇太孙人选自然是徒磊,徒磊不但是嫡出皇孙,而且年纪虽轻,已经可以瞧出了几分在政事上的长才,要是为了儿女私情而误了,着实可惜。
于是乎,平康帝一见徒磊有这昏君的苗头,便连忙把徒磊传进宫里,亲自教导了。
平康帝一方面是舍不得徒磊这么一个好苗子被个丫头片子给担误了,另外一方面也是起了点心思想让徒磊留在乾清宫中,让他能好生亲自教养,到时这二代帝王都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将来史书上必定会大书特书。
一想到这事,平康帝倒真是打起了精神教导徒磊,谆谆善诱,细细讲解为君之道,不只是弱点、喜好不能让人知瞧,就连喜欢的女人,也得小心隐藏,不然便会成了宫里众女的箭靶子,反倒不美……云云。
这话里话外,便是要他远着黛玉,要真喜欢的话,不妨以后再纳为妃嫔便是,至于皇后之位,按着平康帝的意思是会弄出个箭靶一号出来挡着……
总之,这朝堂和后宫的稳定最是重要,这帝王平衡之术内里的学问可大的很呢。
平康帝这一番话听的徒磊忍不住暗暗翻白眼,按着平康帝的这种说法,皇祖母和他母妃原来都是箭靶子?那他这个嫡皇孙岂不是箭靶中的箭靶?怪不得他这个嫡皇孙会莫名其妙的死在金陵城郊了。
况且按着皇祖父的说法,莫非甄贵妃当年是箭靶子二号?那你老当年还说什么都不肯贬了甄贵妃,又处处护着甄家,直把甄家宠成江南一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