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明炆也明白太子妃的心思,叹道:“要不,你把柳氏的儿子抱过来养活,打发打发时间便是。”
太子妃当年秘密生产,孕中失了调养,产后又得装成没事人一般操持宫中事务,也因此压根没坐月子,伤了身子骨,难以再有孕,太子妃和徒磊错过的时光难以挽回,抱柳氏的儿子过来养活,也可以稍稍安慰一下太子妃。
太子妃一楞,下意识的回道:“这那好呢,柳贵嫔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柳贵嫔不知道多宝贝她那儿子呢,况且她也不是没儿子,那好抱别人的孩子。
徒明炆一挥手道:“你是嫡母,养他也是给他面子,况且……”
他顿了顿道:“柳氏的身份高了点。”
柳家也是开国公臣之一,柳家女的身份只比石氏略低一些罢了,她贵为贵嫔,膝下再有子,难保不会起一些不该起的心思,直接把孩子抱走,也可以断了她的心思。
太子妃会意,“妾身明白。”
“另外,”徒明炆沉吟道:“王子腾那儿也让人注意些,有必要的话直接走我的私库,也不必请父皇赐药。”
他的私库里也有一只天山雪莲,有必要的话直接让人悄悄地送给王子腾便是,也无需求圣上赐药。
太子妃心中一动,“夫君是担心……”
她心下一沉,这王子腾和夫君之间的事情应该没人知道才是,怎么让圣上察觉了呢?
徒明炆微微一叹,直言道:“我担心王子腾的昏迷,是父皇有意为之。”
要不怎么贾赦没治多久就好了,而王子腾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别说贾赦喝的那些毒虫汤有效,他可是清楚知道,贾赦那儿可是得了一株父皇私下赏赐的天山雪莲呢。
他着实不明白,以王子腾为大晋所立下的功劳,应当得上一株天山雪莲,但父皇却不曾赐药,反倒是贾赦那纨绔子弟不但得了药,入了朝之后还得父皇另眼相看。
明里暗里的帮衬着他,先是亲自为他护驾,接着又把贾赦的侄女赐给磊儿为妻,分明是打算将来,他也得看在磊哥儿的份上,护一护贾赦。
徒明炆怎么想,总觉得有几分不能理解。
要说贾代善的托梦那么有效,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要真成的话,他母后说不得早就一日三餐去托梦了。
是以徒明炆着实怀疑,父皇是否是暗地里起了什么心思?例如发现了他和王子腾之间的往来……
徒明炆大概是被平康帝给坑习惯了,凡事便往坑的地方想去了。
事实上,王子腾的毒并没有大伙想像中的好解,别看苗疆土司(黛玉)好似解毒上颇有一手,但面对第一次碰到的毒,她也是有些头疼的。
更麻烦的是她先前并未见过像王子腾身上的毒的先例,手里也没有样品在,好些实验都无法做,要是在王子腾的身上做,总是危险了些,是以这解毒的速度难免慢了些。
她也明里暗里的跟温院判暗示了一番,怎么说好歹得给她一些毒的样品才是,那知道这温院判竟然跟她装起傻来了,无奈之下,黛玉也只能硬着头皮在王子腾身上做实验了。
事关人命,黛玉自然治的慢了一些,于是乎,直到现在,王子腾都还没有醒来。
这段时王何氏全副的心思全都放在王子腾身上,连自个肚子里的孩子都有些顾不得了,更别提黛玉和徒磊的定亲宴了。
她还是听闻苗疆土司特来告假,这才想起了此事。
王何氏沉吟道:“说起来林家大姑娘和磊皇孙定亲,也是件喜事,我也该随礼一番才是。”
她虽然平时不管夫君的事,但也略略听了一耳朵,知道夫君其实暗地里是废太子的人,如今废太子的嫡子和林家大姑娘定亲,再加上她和林夫人交好,无论从那方面来看,她也都该随礼一番才是。
况且……她摸了摸肚子,心下有些不安。
她娘家远在金陵不说,而且和娘家兄嫂也不亲,要是子腾当真有个什么,且不说娘家兄嫂会不会帮她出头,即使有心,也着实太远了,所谓远亲不如近邻,要是有个理亲王嫡子的未来岳母帮衬着,那即使有个什么,也不至于会落到王氏那般……
也怪不得王何氏有些担心,今昔不同于往日,王仁回来了!
她对王仁着实有几分戒心,先前她说的话虽然半真半假,但有一点是真的,那便就是王仁当真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起了动手的心思,只是还未动手,便让她和王子腾知道了。
王子腾本就对王仁待王熙鸾不好而恼着呢,再一知道王仁竟然想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出手,当下二话不说的便把王仁给丢到了金陵,之后便再也不管他了。
没想到这不理不睬,倒是让王仁钻了空子。
王子腾昏迷后不久,王仁便突然回到了京城,按说这金陵与京城相隔千里,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大半个月,王仁再怎么的就算马上收到了消息,也不可能那么快的回到京城。
仔细一打听,原来王仁早早就溜回京城了,一知道王子腾得重病,便迫不及待的回到王家,一副王家未来家主之势,企图掌管王家,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份本事。
虽是不屑着王仁,不过王子腾昏迷不醒,她腹中的骨肉不知是男是女,熙鸾又还小,夫君所收的弟子──柳湘莲虽然有心,但也是个孩子,着实帮衬不了多少,一时间免不了便宜了王仁。
好在夫君余威犹在,圣上又亲赐温院判来给王子腾治病,再加上夏德全公公亦时时代圣上探望,在上头有人关照之下,王仁这厮也不敢太过,不然还真不好说王仁那没人伦的家伙会做些什么呢。
王何氏头疼的很,随手拿了茶轻抿了一口,茶水一入口,她眉心微皱,轻轻的抹了抹唇,不着痕迹的把茶水吐在手帕上,淡淡道:“这茶怎么换了?”
以往她喝用的向来是江南进上的龙井茶,最是香气浓郁,甘醇爽口,但有了孕之后,苗疆土司建议她改用红茶,说是绿茶伤胃,她也从善如流,改用起祁门红茶来了。
如今入嘴竟然还是往年用的龙井,这便就有些不对了。
“不是换了……”大丫环有些为难的低声道:“咱们的茶叶前些时间吃完了,这是库房新送上来的茶。”
她也不是没跟库房的说了,二太太早就改用起祁门红茶了,但管库房的只推说没有,随意拿了龙井给她,她也是没法子。
大丫环低声将事情说了,“太太,仁大爷也着实太过了。”
管库房的那有那胆子敢苛刻太太的东西,说白了还不就是仁大爷吩咐的,没想到老爷还没走,仁大爷就敢把爪子伸到太太的身上了。
“哼!小人得志!”王何氏也着实有些恼了,她一方面要照顾丈夫,另外一方面又得护着她肚子里,还有熙鸾,这才无暇顾及王仁那处,没想到王仁的胆子倒越发的大了。
王何氏微微一叹,“虽算不得什么,不过打也打不得,赶也赶不得,着实烦人。”
要对付王仁不难,但她眼下当真是抽不出精力来了,如果要是她娘家在京里,请娘家来个人帮衬帮衬,也没有王仁上下跳窜的份了。
大丫环建议道:“太太,要不请熙凤姑娘回来一趟?”
熙凤姑娘是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里里外外都把好手,有熙凤姑娘回来帮着管家,太太身上的担子也能够轻一点。
她顿了顿道:“怎么说太太也养过她一场,也该是时候让熙凤姑娘回报一二才是。”
王何氏摆了摆手,“王仁还是她亲大哥呢,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难保她不会偏向王仁。”
比起王仁,熙凤才是个厉害的,她压根不怕王仁这个废物,但要是熙凤和王仁联起手来,说不得还当真会算计得到她。
她怀这一胎时毕竟年纪大了些,又怀的急,怀相并不是大好,要是伤个一点半点,难保不会出事,她可不敢冒着半点风险。
是以大丫环虽是劝了几次,但她始终不敢让王熙凤回来帮着她管家。
不过……
她眼眸微眯,也不能让熙凤丫头这般闲着看戏才是。
她轻声道:“给熙鸾收舍一下行装,送熙鸾到荣国府里,跟着她姐姐小住几天。”
她精力不足,看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能把熙鸾先送到荣国府里,谅熙凤也不敢不好好照顾熙鸾。
“是。”大丫环低声应下,轻声出去吩咐不提。
何嬷嬷见王何氏脸上还有些郁郁之色,连忙道:“我让人给太太换杯茶来。”
她连忙亲自捧着茶出去,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骂道:“仁少爷也是个眼皮子浅的,咱们那缺那一点子茶叶。”
她家姑娘也是名门之后,嫁妆也是一等一的丰厚,不过是一点子茶叶,她们太太那欠那一点。
“不必。”王何氏垂眸,“让人换杯白水就成。”
苗疆土司曾经说过一句,说是再怎么号称无色无味的毒药,实际上还是有些味的,只不过是味淡与味重之别罢了。
味淡的毒药,混进一般吃食里,常人也感觉不出,但白水无味,无论是怎么样味淡的毒药一但混进了白水之中,就如同清水中滴了墨一般,曾次分明,明显的让人无法忽视。
王何氏虽不觉得她房里的下人有那胆子帮着王仁毒害她,不过凡事小心为上才是。
“另外……”她冷声道:“我的吃食就由你跟何嬷嬷负责,以后也不用去大厨房里领什么吃食,直接领了食材回来做便是。”
何嬷嬷明白王何氏的意思,有些迟疑道:“太太,仁少爷没那胆子吧!”
虽说老爷至今仍昏迷不醒,但圣上时时派了人过来打听消息,要是有个什么,马上直接上达天听,仁少爷应该不会蠢到在这种时候对太太下手吧?这要是让圣上知道,仁少爷可就完了啊。
况且仁少爷向来是个窝里横的,只会用些小手段恶心人,想来没那胆子真的要人性命。
王何氏眼眸微冷,“他没那胆子,可就怕旁人有胆子呢。”
夫君的位置,也着实太招人眼了,也不知是谁,竟然会想到用王仁这个蠢货来恶心他们。
王何氏心里明白,眼前这个王仁必定有问题。
不是她要小看这个侄子,而是她太了解王仁了,王仁这孩子,要逃课不难,甚至要离开金陵也不难,但要从千里之外的金陵私下回京,这就着实超出王仁的本事了。
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要是没人帮衬着,王仁怎么可能平平安安的从金陵回到京城!?更别提当王仁回到王家之时,一副气定神闲,好似不过是出个门旅游一趟的模样,可见得这王仁在这一路上被人护得多好,半点罪都没受到。
虽不知王仁背后是何人,但无论是谁……敢对她的夫君孩子出手,她绝对不会放过他,爪子伸的那么长,自然该有些被剁手的心里准备……
第118章 定亲宴
因着王仁回京和王仁不断地挑战王何氏的底线之故,王家内里着实不平静,甚至到了王何氏不得不把王熙鸾送出去避难的地步。
王熙凤虽然也有些私心,希望她大哥能做下一代的王家家主,不过真要她帮着大哥害二婶,她也没那胆子,更是下不了手,干脆远远避着,两不相帮。
对于二婶让她照顾熙鸾的事儿,王熙凤倒是二话不说的应下了。
原本她也没当回事,虽说王熙鸾的身子骨弱了些,但荣国府里有的是下人,也不需要她废什么心,没想到王熙鸾来的时候可不是就王熙鸾一个人再加上奶嬷嬷小丫环便罢,而是来了一屋子的人。
无论是熙鸾的奶嬷嬷、大小丫环,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前后跑腿的门房,王熙鸾要是想采买些东西,也不必透过荣国府,直接让门房采买便是,走的也是王家的帐,这般的架势还只是在荣国府里小住!
王熙鸾这阵势让好些本来想说些闲话的下人都瞬间闭了嘴,别看多带几个下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但面面俱全,可见得是真真用了心,由此可见,王熙鸾在王家之中是多么受宠。
说个孩子的闲话没什么,但要是引来了她背后的长辈,那可就不是件好事了,更别提这王家向来是以偏心眼出了名的,王子腾又素来以霸道闻名,那怕他现在昏迷不醒了,也没人敢小瞧王子腾。
是以莫名的,荣国府里的几个下人反而乖觉了下来,伺候起王熙鸾反倒比自家主子还精心呢。
就连王熙凤见王熙鸾这阵仗也暗暗咋舌,以往只知道二叔和二婶是个疼孩子的,但直到亲眼看到之后,王熙凤才知道二叔和二婶不是普通的疼孩子。
平儿也忍不住笑道:“二太太和二老爷也太小心了,这荣国府也是自个亲戚家里,那需这么仔细呢。”
也还好赦大老爷不是个爱计较的人,要是放到旁的人家,说不定还会闹些纷争呢,毕竟疼孩子归疼孩子,突然送了那么多人过来,多少也是有些打扰了。
“你懂什么!”王熙凤叹道:“这可是亲生的呢。”
她心下暗暗泛酸,当真不愧是亲生的啊,当真是处处仔细小心,就怕委屈了自家女儿,想当年她和哥哥千里迢迢从金陵前来投靠二叔、二婶之时也是把原本金陵老家的下人带了不少过来。
那知道二叔和二婶以家中养不起那么多下人为由,把她们身边的丫环仆妇大多都打发掉了,不过就留下她和大哥的奶嬷嬷和几个小丫环罢了,要是她们身边有几个可以顶事的人,说不定大哥也不会被教成那样了。
王熙凤心下微叹,强压下那一丝的不甘,吩咐道:“你好生敲打一下熙鸾院子里的人,可别做出什么丢我荣国府的脸的事儿。”
得,再羡慕王熙鸾又能如何?那是她的爹娘,不是她的。
平儿笑道:“奶奶放心,大家乖觉的很呢。”
见王熙凤面上还有几分郁郁之色,平儿连忙转移话题道:“奶奶,说起来林大姑娘的定婚宴,府里可有什么章程?”
可真没想到,林大姑娘比迎春姑娘还要小上二岁,倒是比迎春姑娘还要早定亲了,而且定的还是堂堂理亲王的嫡子,前途无限,无论是谁,听了可都羡慕的紧呢。
说起来,圣上赐婚也有好一阵子了,直到现在才办定亲宴,“这是自然。”说到黛玉的婚事,王熙凤也起了几分劲,黛玉怎么说也是自家的表小姐,黛玉好,荣国府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