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型男主打开恋爱脑之后——花日绯
时间:2021-01-16 11:02:30

  说起这位染布师可了不得,不仅能染出极其亮眼的颜色,还对花色相当有研究,就是怎么看都好看,甚至一点都不输给京里那些大染坊。
  林悠站在染料缸前查验布料的上色程度,就听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九娘,九娘不好了。念儿跟小虎、大胖打起来了。”
  林悠一听,赶忙将染料盒放下,脱了外面的罩衣交给缸前的武进家的,匆匆交代:
  “这颜色差不多了,不能再晒了,叫老王赶紧来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武进家的连连点头:“哎,你赶紧去,俩小子出手没个轻重,别伤着念儿。”
  林悠吩咐完就跟着来报信的人去了寨里的书院。
  寨里所有适龄的孩子都可以在这书院里启蒙识字,这种私塾不比正经书院,是大的小的孩子都坐在一起念,很容易就发生孩子欺负孩子的事情。
  林悠赶到的时候,老远就看见自家女儿气呼呼的坐在书院外的一块大石墩上。
  这里是水寨,所谓书院就是将两条废弃的船改造了一下,里面放一些桌椅,就让孩子们在里面跟着识字念书。
  林悠穿过钢索吊桥时,韩念看见了她,局促的站起身来,早上给她梳的发髻有些松动,衣服也不整齐,七岁的小姑娘生得手长脚长,虽然缺了一颗牙,但只要不开口说话,单看脸的话,妥妥水乡温婉的小美人模样。
  “我说您来干什么,我出手有分寸,那俩猪头三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林悠忧愁的看着自己生得像朵晨曦中小茉莉花般的闺女。
  好好的闺女,偏偏长了嘴。
  一开口全是江湖混子的口气!道上的行话,她说得比土匪还正宗。
  林悠见她满头的汗也不知道擦,脸上脏兮兮的,无奈掏出帕子,轻柔的给她擦拭,问道:
  “受伤没有?”
  “没有。”韩念支吾一声,乖乖站在那里给阿娘擦拭,却下意识把右边的胳膊往身后藏。
  可她这点小动作哪里瞒得过林悠,当即将她胳膊扯出来,见她手腕上的衣袖坏了个大口子,纤细的胳膊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为了挽尊,韩念将胳膊从阿娘手里抽回,满不在乎的说:
  “我这算什么,您没瞧见大胖那脸,让我踹了一脚,现在还瓢着呢。还有小虎,我一个大鹏展翅,黑虎掏心,他就摔了个狗|吃|屎,我……”
  韩念越往下说,林悠的脸色就越难看,说到后来,韩念声音越来越小,渐渐闭了嘴。
  书院船舱里走出个两个胖妇人,手里各拎了个胖小子,应该就是跟闺女打架的俩人了。
  对比了一下三人的伤,闺女倒是没说谎,那俩小子鼻青脸肿的样儿,确实比她手上这点伤严重多了,躲在他们亲娘身后,看见闺女就瑟瑟发抖的小样,这顿打应该给他们幼小的心灵上了一堂生动的社会课。
  林悠也下意识把女儿藏身后,尽管闺女像头跃跃欲战的小狮子想继续战斗,但林悠还是努力保持微笑把她的头按下去。
  “就是这臭丫头打了我儿子?”
  一个胖妇人指着林悠身后的韩念质问,另一个也不甘示弱,两人并排站在林悠面前,一副立刻就要讨说法的样子。
  林悠长叹一声:“孩子这一个学堂里念书,总有些摩擦,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咱们要不先问问他们为什么打架。”
  林悠对身后韩念问:
  “你说说。”
  韩念灵动的大眼睛眨巴两下,不情不愿的说:“他俩揪我头发,还说我没爹。”
  两个胖妇人看着韩念那小体格,再看看自家这胖墩小子,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俩小子给这纸片厚的小丫头打成这样儿。
  “那,那他们又没讲错咯,你是没爹嘛。要不然你娘个妇道人家能带着你流浪到咱们水云寨来?”
  一个胖妇人心头不甘,嘴上不饶人道。
  这番话出口,别说韩念听不下去,就连好脾气的林悠都听不下去,叉腰与她们理论:
  “你这说得什么话?都是天涯沦落人,你们要是好家好业的能住到水云寨来?比我们早来几天,你还把自己当水云寨的主人了不成?”
  林悠看着柔弱,可嘴上却从没服过谁,加上她有一手染布的本事,这水云寨里认识她的不少,没一会儿周围就围了一堆人,还有几个染布坊的特地过来声援林悠,两个胖妇人就算不服,见这么多人来也不敢对林悠怎么样。
  正吵着,就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孔武大汉,身高七尺,壮硕魁梧,在这龙蛇混杂的地界中出入,叫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旁边有些给他让路的还很恭敬的称呼他一声:“二寨主。”
  此人便是水云寨二寨主徐添。
  他刚出现,韩念就脱开林悠的手向他奔去,到他面前纵身一跳:
  “师父。”
  徐添一把就把韩念给举过头顶,让她像小时候那样坐在自己肩膀上,来到林悠身旁,徐添对林悠爽朗一笑:
  “没事儿吧?”
  徐添看着林悠时那炙热的眼光,瞎子也能看出是什么意思,林悠刻意往后退了两步避嫌,对韩念招手:
  “下来。多大了还这么皮。”
  韩念应了一声,就要下来,徐添把她往上托了托,对林悠说:
  “没事儿,摔不着她。”
  他不把孩子放下,林悠也不好去抢。
  那日林悠离宫以后,直奔码头,悄悄爬上了一艘货船,在船上遇见风浪,失足落水,正好遇见大寨主孙菲把她救上来,知道她无家可归,就把她带回了水云寨。
  也幸好孙大寨主给林悠找大夫找得及时,要不然林悠和腹中的孩儿就死在那场水难中了。
  所以对水云寨的几个寨主林悠都是心存感激的。
  念儿四岁的时候,二寨主徐添说她有练武的根骨,要收她为徒,林悠就答应了。
  有了徐添的调解,两个胖妇人也不好再找林悠的麻烦。
  徐添一路驮着韩念送她们母女回船舱。
  水云寨的住所都是一艘艘的船舱,到了门口,林悠将韩念从徐添身上抱下来,对徐添道谢:
  “多谢二寨主。我们进去了。”
  徐添平日里是个挺豁达的人,就是在林悠面前有点木讷,他想着军师跟他说的话,喊住了林悠:
  “那个……我有点渴,能不能进去给口水喝?”
  林悠愣了愣,在韩念耳旁轻声说了句话,韩念就跑进船舱,给徐添端了一碗水出来:
  “师父,喝水。”
  徐添看着那水碗,尴尬的笑了笑,在林悠刻意保持距离的目光下,徐添把水一口饮尽,还了碗以后,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水渍。
  林悠见他还不走,问:“二寨主还有事吗?”
  徐添被她盯着总止不住紧张,结结巴巴的摇头:“没,没事。我听说,你又染了一种好看的布料,卖得挺好。”
  林悠认真点头:“嗯,还行吧。二寨主想要布吗?回头我让武家婶子给你裁几匹送过去。”
  “不不不,不用不用。我,我……要布也没用啊,我又不会做衣裳。光棍儿一个,九娘你是知道的。”
  徐添说着话,悄悄观察林悠的神情,等她接下面的话,可林悠站在那里,一脸冷然,徐添等了一会儿,知道不可能从她嘴里说出自己想要听的话,只能自己鼓起勇气说:
  “九娘你会做衣服吗?要不,你帮我做,做一身……”
  林悠几乎没怎么考虑就拒绝了徐添的要求:
  “我只会染布,不会做衣服。二寨主还是找别人帮你做吧,布料我可以给你提供。”
  徐添这些年听过的类似拒绝的话不少,早已经习惯,但这次他却不想就这么放弃。
  “九娘知道我的意思,我喜欢的是你,只想要你给我做衣服,不要旁人。”
  这是徐添这些年第一次说得这么直白,林悠松了口气,终于等到他直接说出来,从前隐晦的很,她拒绝起来也不好太过,但今天却是可以把话说清楚的。
  “多谢二寨主厚爱,不过我不喜欢你的。你也看到了,我是有夫之妇,嫁过人,生过孩子,二寨主还年轻,你可以找更好的黄花闺女,这些话以后就别说了。”
  林悠彻底拒绝。
  可徐添喜欢她好几年了,哪是这一两句话就能打发的,虎气上来了,固执说道:
  “我不在乎你嫁过人,有孩子。我不要黄花闺女,就要你。你个妇道人家带着个孩子,总是辛苦的,我是念儿的师父,我会把她当亲生的孩子对待,一定对你们娘儿俩好,九娘,你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林悠长叹一声:
  “二寨主,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我是妇道人家带着个孩子不假,可我在寨子里有活儿干,给寨子挣得钱不比你们爷们儿少,我自己就能养活念儿,实在不需要你的照顾。你别再说了。”
  说完这些,林悠拉着懵懂的韩念就要进船舱,徐添小跑上前拦住她们纠缠:
  “九娘,你别这么武断。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个机会呢?”
  林悠被他拦着路,没法子,只能一边护着女儿一边叱责徐添:
  “二寨主,你若再这样,我可要去找大寨主了。”
  徐添倒是不怕大寨主孙菲,但很怕九娘真的生气,再也不理他,从她们船舱前让开路,对火速拉着女儿回船舱的林悠背影喊道:
  “我反正今儿已经把话和你说了,怎么着都不会放弃的。”
  林悠匆匆忙忙的进船舱,进去之后就赶忙把门窗都落下,从缝缝里往外偷看,直到看见徐添转身离开,才捂着心口松了口气。
  这感觉就好像被公司里一个不喜欢的同事当众告白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尴尬呀。
 
 
第197章 
  趴在缝隙里看着徐添离开, 林悠转过身,却看见自家姑娘双手抱胸,一副小大人模样盯着自己。
  林悠想起先前的窘状,有点不好意思, 故意斥问:
  “看什么看?”
  韩念人小鬼大绕着林悠转了两圈, 一边转一边打量,把林悠看得心烦, 在她爆发前一秒, 那丫头果断停下脚步, 站在林悠面前, 问出一句:
  “阿娘你不喜欢师父吗?”
  林悠蹙眉道:“不喜欢。”
  韩念说:“我师父人还不错, 他对我也挺好的,你要不将就将就?”
  林悠扬手就在她头顶敲了一记爆栗子:
  “将就个屁!对你好我就要将就?你要喜欢他, 那你去给他当姑娘去!”
  韩念揉着脑门儿, 见林悠有些生气,她却狡黠的笑了起来,笑得林悠莫名其妙。
  韩念抓起桌上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在手里抛了抛,然后又敏捷的接住,像个假小子似的往椅子上一跳, 这一系列动作看得林悠脑仁疼,不动声色的去拿挂在船舱壁上的鸡毛掸子……
  看见自家娘亲的鸡毛掸子, 韩念总算吓得规矩了些, 从椅子上下来,乖乖巧巧的用屁股坐在椅子上, 对娘亲甜甜一笑卖乖。
  算她识相。
  林悠对她扬了扬鸡毛掸子以作警告。
  反正已经回来,林悠就不去染房了,准备烧饭。
  拿了一篮子豆角出来摘, 中午准备做个豆角肉片焖饭,娘儿俩就凑合一顿了。
  韩念在林悠身旁坐下,主动帮着摘豆角,一边摘还一边不放心的问林悠:
  “阿娘,您真的不会嫁给我师父吧?”
  林悠瞥她一眼:“什么意思?你是想我嫁还是不想我嫁?”
  韩念大大的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扭扭捏捏的说出真话:“当然不想了。”
  林悠脸上这才有了笑容:“为什么?你不是挺喜欢你是师父的?”
  韩念说:“他是我师父,教我本事,我当然觉得他挺好的,但师父是师父,要给我当爹我不要。”
  林悠说:“你不想娘找男人是不是?娘也不想找,咱娘儿俩衣食不缺,过得挺好的。等你长大以后嫁了人,娘给你带孩子。”
  韩念想了想:“我也不是不想你找男人啊,有合适的,有你喜欢的,找了也无妨!我怎么着都能跟他相处好。我就是觉得我师父不适合,他那个人粗得要死,舞刀弄枪,一身的臭汗,吃饭还总吧唧嘴,对了,他还不爱洗澡。我最讨厌他的就是这一点,人怎么能不洗澡呢?他不难受啊?自己闻不见味儿吗?我是他徒弟,跟他学武,我能忍他,可你要是跟他,就得一辈子时时刻刻的对着他,多难受啊。”
  林悠被闺女的小孩子发言给逗笑了。
  若说这几年林悠最大的安慰,就是养出了这么个三观正确的小丫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小小年纪就能理解通透实属不易。就是性子上稍微欠缺一点点,完全没有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今天我师父把话跟你挑明了,你也跟他挑明了,这事儿也不知怎么解决呢。”
  林悠看着女儿正经说话时,好几个瞬间都跟韩霁的模样有重叠。
  韩霁的基因好,哪怕林悠没怎么刻意教过女儿,但她却就是比同龄孩子更成熟,想得也很深远。林悠也没把她当孩子,和她沟通就像是朋友,小时候她可能不理解,但这两年大了些,林悠的话女儿一般都能听懂,所以娘儿俩现在什么话都能敞开了说。
  “唉,实在不行咱就走呗。他是你师父,不好闹得太僵,反正娘有钱,有本事,去哪儿都能过。”林悠说。
  从前她的主业是画画,可惜林悠这个名字闯出了名头,如今却不能用,幸好她还有一手染布的本事,当年她能让濒临关门的海氏布坊火起来,自然也能重新染出新花色,这些年给水云寨赚了不少钱。
  她自己也习惯了在水寨里生活,如果徐添不再纠缠她也不愿离开,但若他执迷不悟的话,林悠也不会为了图安逸就在此处耗着的。
  韩念看着手里的豆角,问林悠:
  “阿娘,我爹……真的死了吗?”
  林悠如常回道:“真的啊。”
  韩念轻叹了声,林悠见她这样,问道:“今儿又有人说你没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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