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儿子黑化了[穿书]——江小绿
时间:2021-01-17 09:37:53

  他自律冷静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大部分时候,两个人都相安无事的待在自己房间里。桑白上辈子活动范围只有医院,比起每天出门看重复的景色,她更喜欢待在病房,追剧看动漫打游戏...时间流逝得飞速又快乐。
  现如今对她来说,只是换了个环境做这些事情,比起从前,别墅更加舒适宽敞,身体健康精力充沛,还有花不完的零花钱。
  除了房子里多出来个小孩。
  桑白觉得,目前的生活可以说安逸舒适了。
  傍晚时分,桑白才会出来活动活动,她站在阳台的夕阳里舒展着身体,往下眺望,就能看到花丛中赵纪宁小小的身影。
  他手里拿着把小锄头,蹲在地上挖挖埋埋,头发被余晖染成了橘红色,整个身子都沉浸在光里。
  像是电影镜头那般美好的画面。
  两人用餐时总是很安静,餐厅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桑白请了一个钟点工阿姨,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按照营养食谱严格调理,这半个月赵纪宁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气色健康,不像之前那般孱弱苍白。
  有时候,桑白和赵纪宁会一起在客厅看电视,各坐沙发两端,没有交流,相安无事的盯着屏幕。
  大部分是在晚上,有时白天吃完饭桑白无聊,也会躺在上面看会视频犯懒,赵纪宁吃完了,偶尔会慢吞吞地挪过来,悄无声息坐在离她最远的角落,默默盯着放映的画面。
  桑白观察了下,一般都是在看动漫或者动画电影时他才会过来,然后微仰着脸看得专注认真。
  每每这时候,桑白都忍不住在心里轻嗤一声。
  小屁孩。
  夜里十点,黑暗笼罩整片土地,窗外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桑白洗完澡,照例抱着毯子下来,打开视频的同时,到厨房给自己热了杯牛奶。
  晚上静悄悄的,客厅只剩影片里的对白,烂漫的樱花树下,一只妖怪在和少年对话。
  夏目友人帐是桑白初中时就看过的动漫,最近再度重温,依然是那么吸引人。
  她捧着牛奶杯慢慢啜饮,毯子搭在腿上,双目认真盯着屏幕,墙上时钟一点点流逝,在这片静谧中,楼上突然传来一道轻不可闻的开门声,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响起。
  赵纪宁默默地坐在沙发另一头,和她一同看着屏幕里放映的内容。
  桑白没有转头,也没有和他打招呼,手中杯子再度送到嘴边,神情如常。
  这似乎成了两人这些天来一种浑然的默契。
  一杯牛奶喝完。
  影片仍在继续。
  桑白探身把手里杯子放到桌上,动作间不经意转头,余光瞥见了赵纪宁的模样。
  他仍旧无比专注,脸微仰,额发还有汗湿的痕迹。
  本是属于孩童稚气的脸庞,却有种难言的憔悴和历经世事感,眼底铺陈着一道道明暗光影。
  屏幕前的光在变化闪烁,照进他眼中,漆黑的眸子顿时容纳无数纷杂繁芜。
  桑白打了个哈欠,扯扯毯子,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窝在里面。
  “厨房还有热牛奶,想喝自己去倒。”她懒洋洋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睡过去。
  “我先睡了,你看完记得关电源。”
  “晚安。”
  客厅原本属于她细小琐碎的响动彻底消失无踪,只余动画对白声敲在安静深夜里。
  过了很久,赵纪宁悄然转过头,相隔几米处,沙发那头的人在熟睡。
  她身子蜷缩成一小团,被毯子裹住,整张脸埋在里面,只露出毛茸茸的头发和柔软细腻的眉眼。
  平缓呼吸的样子,像某种正在冬眠的小动物。
  赵纪宁平静地移开眼,动了动,拿起旁边那条毯子,也躺进了沙发里。
  他静静看着影片,眸中干干净净,盛着那里的倒影。
  张牙舞爪的虚无梦影终究被现实取代。
  临开学前,幼儿园在家长群里提前布置了一个亲子任务,要求父母带孩子去趟游乐园,到时候还要交照片上去,做成影集放在教室。
  桑白接到通知,抱着ipad查了半会,才拍板决定和赵纪宁一起出去玩。
  她深深觉得自己来了这么久,应该尽一点家长的责任了,真的不是因为市中心这座游乐园的鬼屋和过山车太吸引人。
  晚上饭桌上,桑白就对赵纪宁宣布了这件事情,他听完没什么表情,只是在桑白如炬的目光下,过了片刻,才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像是极其的不甘不愿,勉强答应。
  桑白目的达到,轻哼一声,拿起一旁洁白餐纸擦擦嘴角,优雅万分。
  “我吃饱了,你慢用。”
  出发去游乐园那天是个周一,虽然桑白已经尽量避开周末,可仍旧抵不过暑假流量。
  艳阳高照,入口处人头攒动。
  桑白垂眸看向腿旁眉头紧皱的小孩,从包里拿出个白色鸭舌帽戴到他头上,动作干净利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帽子大小刚好,帽檐直直压下去,从上往下望只剩一个下巴。
  赵纪宁反应过来一切已成定局,他猛地扬起脑袋,眼睛瞪她。
  有点猫被人偷偷撸了毛似的恼羞成怒。
  “我没碰你。”桑白故作无辜,举起双手,“说出来你不信,是帽子先动的手。”
  “.........”赵纪宁懒得理她,撇开了头。
  两人经过一番在队伍中的等待,终于进去园区,头顶的帽子不仅可以遮挡阳光,还挡住了旁人不少视线。
  赵纪宁脸色稍霁,接受了和桑白戴同款帽子的事实。
  桑白方向感略差,其实就是路痴,前往鬼屋的路上几度迷失方向,最后只能求助于一旁工作人员。
  大叔指着前方对着他们详细讲解,桑白听了许久终于摸到几分感觉,她胸有成竹点点头,冲对方道谢。
  “你怎么一个人带娃娃出来玩?”大叔见他们两个生得唇红齿白,又戴着时髦的亲子帽,忍不住热情搭话。
  “孩子他爸呢?”
  “..........”他丝毫没察觉赵纪宁陡然转深的眼神。
  桑白兴致勃勃,张口毫无违和感,“他爸爸工作忙,所以我一个人带他玩。”
  “那挺辛苦哦,要多注意。”
  “可不是,孩子生来就是讨债的。”
  “呃...”大叔难得语塞。
  “那我们先走了,宁宁,和叔叔说拜拜。”桑白戏精上身,压根不管有没有人配合,直接自己一个人把一场戏唱完了。
  赵纪宁全程沉默,被桑白领着往前走,他闷不吭声跟在她后头,须臾,重重吐了口气。
  鬼屋打造得极为逼真,张牙舞爪的暗色建筑,雕塑面色狰狞,还没走进门口,就在外头感受到了森然气息。
  桑白在买票,她一边掏出手机付款,一边睨着脚边的小矮人。
  “事先声明,怕的话可以和我说,我只买一张票。”
  他抿紧了唇,没看她,望向前方的眼神坚定倔强。
  桑白懂了。
  她颔首,拿着刚出来的门票拍了拍掌心。
  “那我们走吧。”
  桑白来之前在网上看过攻略,这里的鬼屋效果格外真实,不仅场地渲染得无比恐怖,里头扮鬼的工作人员也是十分敬业,面不改色把成人吓到奔溃,更别提几岁的小孩子。
  进去都会提前签一份免责声明。
  桑白一直都爱看恐怖片,对这些东西可以说有基本免疫,她从前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只有在看恐怖片的时候才能有几分知觉,觉得自己心脏还会跳动。
  两人进去,一踏入那扇门,外头明灿艳阳顿时被屏蔽得一干二净,面前只剩下一片漆黑,往前摸索几步,眼前才出现朦胧光亮,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
  桑白来了兴致,加快脚步往前,身旁跟着一道亦步亦趋的小人影,赵纪宁观察着四处,警惕瞪圆了那双猫眼。
  随着他们往里走,入口离得越来越远,之前还隐隐听到的人声喧闹彻底消散,此刻置身的地方死寂一片,充斥着陌生的不安和未知的恐惧。
  赵纪宁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头。
  桑白全神贯注打量着前方,那里有个拐弯,刚好是视线死角,走过去的人看不到后面,她刚想出声提醒,一张七窍流血的面孔陡然放大出现在两人跟前,刺目白光从底下打上来,把那张脸照得惨状清晰,四目相对间,甚至能看到他厚重妆容底下的毛孔。
  桑白胸口重重一跳,被吓得不清,与此同时,衣角骤的一紧,她低下头,看到了赵纪宁紧紧攥住她衣服下摆的手。
  无比用力,指节都凸起泛白,仿佛抓着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桑白咽下未出口的言语,默默转回头,沉稳镇定地带着他继续往前。
  终于走出那座鬼屋,阳光落在身上那一瞬间,赵纪宁飞快松开手,仿佛之前种种都是桑白幻觉。
  她趁着他大步走到前面的时候,偷偷伸手摸了摸自己衣角,白衬衫那一块皱成一团,湿漉漉的,早已被汗水浸透。
  她加快脚步,走上前,和赵纪宁并齐。
  “怕就直说嘛,打什么脸充什么胖子。”若无其事的语气,却引得旁边人立刻瞪来,赵纪宁小脸涨红,紧咬牙关,桑白似乎都能听到里头磨牙声了。
  凶得要命。
  好像还是她污蔑了他一样。
  桑白忍不住补充一句,“我衣服都被你手心里的汗打湿了。”
  “.........”
 
 
第7章 (逆子)
  赵纪宁被她直接戳穿,之后一路都很低沉,不言不语,垂着脸,没什么表情。
  桑白从最开始“被他主动肢体接触”的惊奇感中消失,恢复原样,捧着一杯奶茶吧唧吧唧,嘴里毫不客气的嘲笑。
  “哎呀,其实怕鬼也没什么的啦,我小的时候也害怕呢,像你这个年纪很正常。”她落井下石完,还要分出一眼去看当事人神情。
  见赵纪宁没啥反应后,又开始变本加厉。
  “我都事先提醒过你了,偏偏要逞能,你看吧,万一回去又做噩梦了可怎么办,我可不想再睡沙发了。”
  这话虽然不假,但属实欠揍得很。
  赵纪宁对她怒目而视,气红了眼,中途他胸脯几度起伏,好一会,才冷静平复下来。
  接下来桑白说什么他都没反应了,像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失去感知,任何外界变化都引发不了他的波动。
  小假人似的板着脸,背着书包,浑身木然。
  桑白有些遗憾地咂咂嘴,终于闭上。
  两人走到了过山车,桑白要买票,这次她郑重其事地询问了一遍赵纪宁,一副为他着想的苦口婆心。
  “你想清楚了?过山车可不比刚才的鬼屋,那是真真切切在空中的,你抬头看看,到时候就和上面的那些人一样。”桑白伸手一指,头顶弯曲轨道中刚好驶过一辆呼啸的过山车,车身堪称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上头乘客尖叫声撕心裂肺。
  她收回视线,自己都不由抖了抖,一看旁边赵纪宁,小脸淡定麻木如常,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脚步极其坚定跟着队伍往前。
  行吧。
  她出于成年人的善良最后还是特地劝告了一句。
  “我是一点儿也不怕高的,但是你就不一定了,做人凡事都要量力而行。”
  桑白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但赵纪宁似乎丝毫不买账,她正准备带他上车,售票姑娘在窗口后头忙碌,眼睛一瞟桑白脚旁的赵纪宁,司空见惯的平淡语气。
  “幼童不能乘坐过山车。”
  “啊?”毫无常识的桑白诧异,指指赵纪宁强调道:“妹妹,你别看他看起来才三岁,其实已经六岁了!”
  “.........”
  “和年龄没关系,身高不满一米四都不能坐。”对方铁面无私下了判决,桑白再度看看赵纪宁,摇摇头,眼神变得无比惋惜。
  “那完蛋了,看来你未来几年都坐不了了。”
  “.........”
  从售票口出来,桑白美滋滋拿着自己的那张票,再看了眼旁边这个拖油瓶,目光在周围一转,不假思索地指向右手边那个甜品屋。
  “你去那里等我吧,我玩完了就下来找你。”她兴奋得紧,迫不及待地就领着赵纪宁过去。
  把小孩安置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桑白给他点了冰淇淋和小蛋糕,一起端过来放到赵纪宁面前后,她充满期待地朝他挥挥手,欢快地朝过山车奔去。
  “我走啦,你好好呆在这别乱跑~”
  赵纪宁小身子端坐在高椅上,双腿腾空,看着那道女生的身影欢快地远去。
  盛夏阳光明艳得过分,外头金黄明亮,她白衬衫的下摆被风鼓起,像是一只迎风而飞的凤尾蝶。
  过山车全程两分半,排队花去十几分钟,从坐上到落地也才短短一百多秒。
  桑白扶着栏杆下来,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反胃想吐,两条腿还在打颤。
  她回想着方才“毕生难忘”的独特经历,恨不得穿到半小时前还在买票的自己身上,打醒满怀期待的那个人。
  活了二十年,桑白第一次看清了自己。
  原来她恐高。
  没错,上辈子的桑白被限制了一切刺激性的活动,别说过山车,碰碰车她都没有坐过。
  今天一上去系上安全带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待等到车子缓缓前行至高点俯冲下去时,桑白脑子顿时嗡嗡直响,神思空白,心脏一下从胸口提到喉咙,接着全程就没放下来过。
  在迎面刮来的呼啸狂风里,她早已宕机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她双目呆滞,嗓子叫得冒烟,扶着墙没走两步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抬起头时眼里都冒出了泪花,视线朦胧中,她在正前方看到了一道熟悉人影。
  桑白再次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来人,相隔半米处,赵纪宁正站在那儿,微歪着头,眼睛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
  那乌黑透亮的猫眼里微微困惑,仿佛在说,“不是说好的一点也不怕高?”
  没两秒,他打量的视线下滑,落在桑白扶着墙的那只手上,认真端详过后,目光再度对上桑白,安静沉默间,仿佛又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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