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黑毛没认真听,真低着头检查埋桩的情况。
嘚,原来话题早就过去了。
温迪也不聊了,和他一起检查院墙的木桩埋得够不够稳定,再检查梯子的承重和稳定力。
检查完毕,两人都放心了。
这样的院墙,绝对能够撑住接下来的连续夜袭,配合陷阱战术,她们完全可以在家中守卫。
温迪尤其高兴:“这下不用每次都跑到草原上去麻烦羊了。”
“偶尔去一趟也行。”黑毛突然说。
“嗯?”
“……羊肉挺好吃的。”黑毛嘀咕。
温迪不由得失笑,这话她同意。
真要由她们俩一起猎羊,那温迪还真没把握。
她说:“等夏天来了,我们倒是可以去一趟草原,趁着晚上,把羊毛都剃光。”
黑毛问:“剃光羊毛……做什么?”
温迪答道:“可以填充在衣服里,也能填充在被子里,羊毛很保暖的!”
黑毛:“……”
“怎么了?”
“哎,你说的是……夏天。”
“嗯,对,怎么了?”
“夏天……还要保暖吗?”黑毛问。
他又把她给问住了。
是啊,夏天需要保暖吗?不需要。
那要羊毛干嘛呢?做羊毛衣,做羊毛被?不怕热死?就算没热死,不怕捂出一身痱子?她可没有痱子粉。哎,对了,万一夏天来了她起痱子怎么办?痱子粉有用吗?痱子粉好像是小孩用的吧,大人能不能用?万一起痱子,应该会很不舒服……哦,不对,她想起来了,她没有痱子粉。
那扑点别的?清凉油?爽肤水?SixGod?SixGod挺不错,洗完澡喷身上浑身冰凉……
哦,她也没有清凉油,没有爽肤水,更不必说SixGod。
“温迪……温迪?”
黑毛的声音在她耳边忽大忽小。
温迪扭头看他,就发现一张大脸怼在眼前。
“吓!”她后退一步,“我谢谢你,别吓我!”
“我没吓你,看看你出什么事了。”黑毛满脸疑惑,“你怎么啦?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的。”
“我那不叫难过,叫失望。”
“不是一个意思吗?”
“差得远咧,我跟你说,你要是个读演员班的,把这两种情绪弄混,你能给你老师骂死。”
“我又没读演员班,我没上过学。”
“……哦,我又忘了,第三次。”
“什么第三次?”
“没事,我只是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情,说吧。”黑毛当她终于准备剖析心声了,连忙催促。
温迪道:“我想吃羊肉。”
……
于是两个人就炖了羊肉来吃。
一份羊杂汤,一份烤羊肉串,一份羊肉拉面。
羊肉本来就不多,一共七份羊肉,被温迪吃得只剩四份。要是明天再奢侈一回,那它也该像鸡蛋一样进入缺货状态了。到了春天,她也要加入其它野兽的捕猎园,杀羊去,抓鸡去。
“下个月我们去草原呗,那时候,上山的雪一定已经融化了。”
“当然要融化,不然我们恐怕是进入永冬了。”温迪揉揉脖子,“哎,我觉得我脖子疼。”
“你不会是落枕了吧?昨天睡觉没睡好?”
“别吓我!”温迪慌张,“我可不会按摩,要是落枕了,我变歪脖子,它可不会自己痊愈!”
“没那么倒霉吧。”黑毛倒是挺淡定,“吃完赶紧睡觉,保暖。”
“山洞里还冷吗?”
“保脖子呀。”黑毛拍拍她的脖子。
“咔!”
温迪气急败坏地一跺脚,一咬牙:“我痛的就是这你还拍哎哎哎~~~哎!”
落枕进度条:80%。
第221章 第221日
一觉醒来,温迪落枕个明明白白。
进度条突破天际,要是真有落枕进度条这玩意,她觉得自己的数值应该是250%才对。一想到自己是为什么落到这步田地,温迪就不由得怒从心中起,立马扭头瞪向了不远处那个竭力避免与她对视的男人。
“还敢不看我?不看我我就忘了你昨天怎么打的我脖子?”温迪变泼妇。
她上回全身粉碎性骨折痛了整整三天,痊愈至今才多久?又换落枕登门拜访了?
落枕也痛啊,牵扯着筋脉延伸到四肢百骸,轻轻一点头,一摇头,能扯得浑身发麻。
刚起床的时候她起身快了,差点被反噬的痛激晕神经。
要命啊?
“你给我过来!”温迪指着旁边的地底下。
黑毛过来了。
温迪把人叫过来又不理他,闷不吭声地穿衣服,穿围巾,死死打个结。
“我,我帮你。”
“不用!”温迪如同坚墙,竖起她尊贵的右手说,“你给我站在那别动!”
“哦……”黑毛乖乖地交握着手,低着头,罚站。
温迪穿好衣服的鞋,打算做早饭,谁知道她连低头看看食材在哪都艰难。
日子怎么这么难过啊?温迪气。
她又扭头指挥黑毛:“过来做饭!”
“嗯嗯嗯嗯!来了!”黑毛见总算是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非常激动地跑来帮忙。
等他做好了饭,温迪又指挥他烧水。
要洗澡,要泡澡。
这里没有按摩椅,也没正骨大夫,温迪能想起来的几个治疗落枕的办法里,其中一项就是热敷。温迪觉得热敷还不够,得整个人进热水里泡着才痛快。边煮边泡,那效果一定更好。她现在这个落枕的毛病吧,黑毛算是送出致命一击,但引发它的根源还是在于着凉,脖子受冻,进了邪风,这才是使得黑毛那一击送她歪脖子的原因。
怪黑毛手贱是一回事,也不能否认脖子受冻在其中的作用,要根治,最好还是从本人出发。泡进温泉里,吸收热量,让封闭的毛孔打开,驱寒,拔除身体里的寒气,这都是办法。温迪管这个叫“治浴法”。当然拔火罐也行,但一,温迪本人只有拔火罐的体验,没有拔火罐的经验;其二,她没有酒精;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拔火罐得拔身后,她看不见,够不着,这任务能交给谁啊?黑毛。她敢吗?不敢。
等黑毛烧好洗澡水,温迪就进去先洗了一回,旁边有个木盆,装着满满的开水。盆子里面放着一个木勺,只要浴缸里的水稍微冷了一点,温迪就舀起开水,往浴缸里加,给她保持温度。放在外头的开水冷得比较慢,能撑得久一点。她一边泡澡,一边大声问外面:“泳池里的水热了吗?”
“还没有!”这是黑毛第五次回答她了。
“行。”温迪点点头,重新把下半张脸埋进温热的水里,保持除了呼吸用的口和鼻在外头,身体的其他部分全都泡在热水里。她是将防寒进行到底了,来洗澡泡澡,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毛茸茸地罩着天灵盖,捂着耳朵,一点寒风都进不来。安全。
做好万全准备后,温迪就一直在浴缸里缩着,直到第十一次询问,终于得到她要的答案。
“可以了可以了,水热了,过来吧!”
“嘚!”温迪抄起挂旁边的衣服穿上,是专门用来泡泳池的短衣短裤。外头再披一件斗篷,用围巾包着脖子,她一路小跑从浴室跑进了泳池里,一头钻进泳池。吓!水里烫死人——当然不是真能扒掉一层皮的烫啊,但也比她预想的热一点,她又是一路吹着冷风跑过来的,刚下水差点又原路跳出去。
结果往外一冒出头,嗖嗖的冷风跟针一样扎她的皮肉,叫温迪顿时怂了回去。
烫就烫,皮没红,咬着牙忍一忍就过去了。
温迪说服自己,重新泡回水里,在热水里泡了几分钟才慢慢适应。
以前她都是进稍冷的水适应到热,头回进热水里适应到暖,新鲜体验。
黑毛忐忑地候在旁边,小声说:“我觉得温度挺高了才叫你……”
温迪凉凉地瞥她一眼:“是挺高的。”
“……你现在还适应吗?”
“我要还不适应能回答你的话吗?”
“也是。”黑毛尴尬地结束话题,然后两个人都没话了,同时安静下来,泳池里气氛有点怪。
温迪不高兴,因为她落枕了,痛,又烫,挣扎的时候搞得脖子更痛。
但不高兴归不高兴,这种别扭的气氛,她同样不喜欢。
以后都是要扎堆过日子的,还有半年呢,天天跟不能分居的房客吵架这不是给自己不痛快?
温迪讨厌不痛快,就主动搭话:“你泡热了没?”
“热了热了。”黑毛在水里漫步,游走到她身边站着,伸出手让她摸。
看他主动伸出手,温迪就抓着它感受了一下,贴不贴心不知道,反正确实是暖暖的。
“我都快冷死了……你的身体倒是比我好。”温迪捏捏他的手,有点嫉妒。
她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背,热倒是热,可她还是觉得有点冷。
热,是当然的,她整个人都泡在热水里,皮肤怎么摸都不会是冰的。可冷也是真冷,冷是从骨子里漫出来的,积攒了几十天的阴冷邪气,由内往外释放,顺着筋脉四处游走,带给身体各处以不痛快。冻成这样,谁也没法痛快。
“我还得喝点热水……不,我要喝姜汤,更驱寒。”温迪说。
“哦。”
“我要喝姜汤!”温迪疯狂暗示。
“哦哦哦!”黑毛终于读懂了她的画外音,穿着衣服出去了。
温迪接着在泳池里泡,不等水冷,只要热气稍微消散些许,她就赶紧加木头,把火烧旺。
她得庆幸人有知觉,不然,她说不定得把自己煮了。
过了很久,黑毛才回来,手里端着两碗姜汤。
温迪刚要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接过他手里端着的“姜汤”一看,无语。汤里有十几块姜,闻起来姜香味很浓,除此之外还有辣椒、肉丸子、红薯粉……“我说你姜汤里怎么还插一对筷子呢?”温迪边吐槽边顺手拿起筷子,夹起红薯粉往肚子里唆,加上洗澡泡澡的时间,她也饿了几小时,正好饿着了,看一眼就馋得想吃。
当然,吃归吃,吐槽归吐槽,吃是本能,吐槽是义务。
“下回,姜汤就单独煮,这些菜用高汤比较好喝,现在姜味太重了。”
“我觉得辣椒也能驱寒。”
“……你跟我说的不是一回事吧?”
“嗯,我下次会分开做,我想说的是辣椒也能驱寒……吧?”
“你想问的是辣椒能不能驱寒吧?”温迪给他纠正。
“嗯。”黑毛又点头,“好吃吗?”
“……你不要每次不等我回答就自己先换个话题,我还没说话呢。”温迪又说,“好吃。”
她就本能地非得答话。
一答话,黑毛就顺理成章接着说:“好吃就行,我想肉丸子挺好的,下回做鱼丸子。”
温迪被他带着跑了:“鱼丸子听起来多怪呀,人家就叫鱼丸。”
“鱼丸好吃。”
“对,你说白的那种吧?有一种是面粉调的,还有一种是纯鱼肉,剁出来的。”
“我觉得纯鱼肉的肯定更好吃。”黑毛说。
“那是当然,素肉再美味,也肯定没真正的肉那么香呀。”温迪说。
黑毛说起鱼丸,就给温迪提醒起来了,鱼丸好吃,确实好吃。
她上荒岛后一共就做过一次鱼丸,那个是鱼丸粥,还加了面粉的,做法比较随意。现在她的材料比较多了,当然得认认真真做一回,温迪心情好,索性当场拍板,“嘚,晚上我们就吃鱼丸好了。”
黑毛就爱听这话,最重要的是,看温迪的表情,她已经不生气了。
换别人——就算换温迪本人吧,要是看自己惹恼的人没火了,接下来肯定乖乖地做隐形人。
他偏不。
他非要多嘴问一句:“你不生气了吧?”
黑毛要是不问,温迪也就忘了,他非要问,她就想起来了,顺便想起自己脖子痛。
于是温迪又拉下脸:“我还没原谅你呢。”
黑毛一脸委屈。
温迪看了他一眼,明鄙明啐:“少跟我来这套,我不吃。”
“不吃中饭可不行啊。”
“我哪时说了我不吃中饭?我只是不吃你这套而已,不准装可怜!要不晚饭你自己做。”
这句威胁特别有用,回回说,回回管用;说几次,管用几次。
黑毛点头,认输:“好的。”
然后保持着委屈的表情悄悄游开,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低头安静。
“干嘛呢?”温迪大声问他。
“自省。”黑毛一本正经地回答。
“……噗。”这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温迪都不知道它戳了她哪条笑点,她没绷住,笑了。
一笑就尴尬了,刚指责完自己先笑,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继续绷着?呃,还是绷不住。
那就不绷了。
温迪招招手:“算了你过来吧,我教你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