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依旧一声不吭,鼻梁骨被打断了都没发出一句惨叫。
焦银这才放心,松了口气:“真死了。”
这时凃坦才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他是谁?你怎么突然把他拖进来?”
焦银回头瞟了他一眼,也许是因为刚刚凃坦动手很利落,而且没有误伤焦银,所以现在焦银看他的眼神变得温和许多,又有点以前的感情了。他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地上,指着男人的尸体回答道:“好像,好像是住在我们楼下的那个,刚刚找我抱怨声音开得太大……估计找房东投诉的人也是他。”
“哦,那死了活该。”不过凃坦有点头疼,多一具尸体,处理起来就多一些麻烦。
他这儿正苦恼着呢,焦银突然爬起来往外冲。
“你干嘛去?!”
“我去厨房!”焦银大喊,“水烧开了!”
他在厨房还烧了一大锅水呢。那是真的大口锅,容量在十升以上,平时都是餐厅后厨用来熬高汤用的,没想到这里也藏了一口锅。焦银检查了一下锅里的水,将火调小,暗暗好奇为什么公寓的厨房里能找到这么一口锅,难道房东也很喜欢喝高汤?但也没必要给一位租客都准备这种大锅吧?它本身是很少见的,一般家庭都不会买这种锅用。
“算了,想这个干嘛,能用进行。”他回卧室去给凃坦帮忙,继续片肉。
等到两人将两具尸体身上的肉全部拆下来,剩下的骨头则被焦银拿锤子一根根打断。打断成稍短的骨头以后,焦银拿来一个空的行李包,把所有骨头全部装进去。去掉所有肉的骨头,两个人,塞进一个行李包里绰绰有余,还有许多空位。于是焦银又抓来一条毯子,叠好,塞进行李包将所有的骨头遮掩住。
“回头找座荒山,把这个包埋了。”焦银说。
“先烧再埋也可以。”凃坦提议。
“嗯。”焦银点点头,然后没话讲了。
凃坦沉默地将剩下的肉继续往桶子里装,然后提到了厨房去,将肉块一块一块地放进大锅里,再改成大火,很快水就沸腾起来,凃坦盖上了锅盖,让这些肉块留在锅里慢慢地煮。旁边放着几个桶子,桶子里装满了肉,属于洪卦也属于贝琴,现在全部都混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了。
“不用站在那里等。”焦银已经洗完了手,换了一件衣服,在客厅坐下。他拍拍沙发,让凃坦过来休息。
凃坦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但两个人之间隔着约两米的距离,有点尴尬。
还是焦银先打破平静,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
“……”
没等到凃坦的回应,焦银有些焦躁,他说:“刚刚我开门出去看了两次都没有见到那个什么鬼小孩,就算真的有鬼,那也是洪卦引来的,他惹了事情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你没忘记吧?他翻旧账的样子,你还记得吧?你根本没有必要为他难过,他先没把我们当兄弟,你看,杀了洪卦这个祸害,那个鬼小孩就走了。”
凃坦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说道:“我选择帮你,那我就不会怪你杀他。洪卦是我们一起杀的,我看到他悄悄偷袭想要杀你,我就知道他应该非死不可了。他可以杀你,那就也能来杀我,虽然只剩下几天,我也不想连觉都没得睡。我已经不信任他了……”
“所以你觉得我做得对?”
“……至少是没有错的吧。”想了想,凃坦回复道。
焦银笑了。
不过他仍然有一个好奇的事,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看起来好像还是不开心?”
第710章
“不管怎么说我刚杀了他也没法开心吧?而且……我觉得你不该杀另一个人。”凃坦说。
焦银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凃坦是指上门吵架被他拖回卧室叫凃坦杀掉的那个邻居。
他忙解释道:“反正我们都要走了,还忍什么忍?我们以前什么时候忍得这么憋屈过?”
焦银是真的这么想的。
楼下那个邻居上门来找他交涉的时候,吵得要死,焦银本来就烦,听着听着就没了耐心,看到那个邻居扯着脖子大吼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厌恶,于是勒住他的脖子把人拖进家门,带回卧室让凃坦帮忙干掉。当然,他当时还存了一个念头就是检查凃坦的想法,如果凃坦不帮忙杀人或是用刀刺向别的地方,焦银都会马上翻脸。
幸好,他试探的结果并未失望。
“好吧。”凃坦叹了口气,又说,“那我们今晚就得搬出去,否则那个人要是有别的室友,发现他失踪,说不定会报警。”
“如果他有室友,应该会先去找房东吧。”焦银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建议道,“不如……”
他想,不如他们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个叽叽歪歪的女房东杀了。
反正这也算是洪卦的遗愿了。
“不要。”凃坦摆摆手,“算了。”他还是不想惹是生非。
焦银其实也努力了,努力想要说服凃坦一起动手,去楼下把那个女房东杀了,可是凃坦就是不想节外生枝。他劝了半天也没效果,只好放弃,而且反被凃坦警告不能趁着他不注意自己去偷袭。
焦银无奈,凃坦不帮忙,他去偷袭干嘛?101室还有个男的,看起来力气不小,他偷袭?1打2怕不是送命。更何况,虽然这栋公寓所有的住宅门都没安装猫眼,但是他记得这里的房东在走廊安装了监控,所以如果他想偷袭又不被发现,是很不容易的。既然凃坦不肯帮忙,那就算了。
他换了个思路,撺掇凃坦跟自己一起离开。
他们两个人要走肯定是一起走的,不管谁被抓了都一定会卖了对方,他们都有这种自信。
“走?为什么?”凃坦说,“新的身份文件还没有做好。”
“我就是觉得住在这里不安全。”焦银说,“你不觉得所有奇怪的事都是从我们搬进来后发生的吗?”
“……”凃坦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这倒是。”
他同意焦银的话。
自从搬进这栋公寓,什么怪事都来了,人也容易暴躁,还见了鬼。
最后,他和焦银联手亲自杀了他们的兄弟。
而且现在他们杀了楼下的邻居,万一有人发现他失踪上来问,说不定会露馅。
“走是可以走。”凃坦指着大锅说,“但是那里还炖着肉呢。”
他提醒焦银,如果想要把两具尸体的生肉全部带走,会冒出非常浓烈的血腥味,绝不可能掩盖过去。公寓附近没有其他建筑,但它本身是位于市中心的,如果提着两个人的人肉在街上走来走去,没多久就会被巡逻的警察发现。至于将肉留在公寓里?那就更不可能了,他们必须将肉和骨头全部带走,不留下线索。
如果他们只是单纯地逃走,房东只会认为他们是逃房租。但要是房东在房子里发现了尸块,那就一定会报警。虽然他们离开后房东不一定会马上进来调查,但是,如果不引发多余的怀疑那当然是最好的。凃坦非常平静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和以往一样获得了焦银的支持。
“你说得对。”焦银先是同意,又提出自己的意见,“可是这么多肉,炖多久才能煮烂?”
难道他们要在家里炖肉炖两三天?
按照焦银原本的计划,是要把肉炖烂,然后将它当成厨余垃圾顺着厨房水槽倒掉,再配合偶尔出门扔垃圾,将炖烂的肉慢慢运输出去。这是需要长时间以及耐心才能完成的工作,为了不堵住下水管道,肉必须炖得很烂,然后再剁成肉糜,混着汤倒下去。起码也得几天才能完成,不过这跟他们预估的新身份文件制成的时间差不多。
可既然他们要走,那要再用这种办法处理尸块,就不太现实了。
不过凃坦倒是很轻松,他说这不是麻烦。
“我们不用把这些肉炖烂,只需要全部过水,煮熟就行了,我们又不要吃这些肉,哪怕炖成那种嚼不烂的样子也没问题。只要让它们断生,去掉血腥味,就可以榨干水分,用被单裹起来装进行李箱或是行李袋里提走。”凃坦冷静地说,“如果能找到保鲜膜,我们还可以把这些肉包裹起来,一是防止漏水,二是能够隔绝味道。”
只要他们不是提着一堆血淋淋的东西在街上走,一点肉香味不会有人在意。
焦银听完,不由得一拍脑袋,失笑:“还是你聪明。”
然后两个人开始去准备被单,在厨房里继续找,保鲜膜也有,而且有三个,足够用了。等锅里的肉炖好,就把肉放在案板上剁碎,用卫生纸抱起来吸掉多余水分,然后再铺到被单上去。被单又能吸一次水分。将桶子里所有的肉全部煮过一遍,再剁碎,放被单上吸水,然后再换被单裹住,用保鲜膜再裹一层。
“这样就差不多了。”焦银与凃坦对视一眼,露出笑容,紧接着又齐齐怔住,然后皱眉。
他们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地方,所以微笑,至于发愣再皱眉也很好理解。不管怎么说,曾经的兄弟洪卦被剁成肉泥煮过,和邻居的尸块捏在一起了,包起来塞进行李袋,这好像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于是接下来谁也不好意思再笑了,都默不作声地扭头去做自己的事情,凃坦把肉压紧,焦银给他帮忙把分成一个个的大肉团塞进行李箱。
“什么时候走?”焦银看了眼手机,发现现在已经九点四十五了,于是对凃坦说,“干脆十点钟?我觉得房东那个时候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也好。”凃坦点点头。
然后两人开始查阅附近有没有什么小旅馆,晚上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们本身还有两张身份文件,能用来住宿,但是拿去买机票是100%被发现不是本人的。不然也不会等那个需要好久的定制身份文件了,那是按照他们的脸和体型打造的完美文件,卖得非常贵,但是很实用,拿去买机票都不会被查出有问题。
“你说住这里怎么样?”焦银马上敲定了一家旅馆,在机场附近,去坐船也很方面,有直达的公交车,不超过五站路。而且这家旅馆的位置也好,它好就好够贵,贵,那就意味着旅馆里的工作人员通常不会有太强的好奇心,也不会乱管闲事。这栋公寓不是便宜吗?不要钱,过一个月才收租金,结果女房东烦人得要死,房子也有问题,竟然还闹鬼。
“那就住这里。”凃坦同意,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要带走,他们过往赚的钱已经通过黑市洗过一趟,走正道进了银行卡,放在公用的存款卡里。少量现金在钱包里,旧的身份文件也和钱放在一起。他们唯一需要带走的就是洪卦和邻居的骨头,“肉丸”,一人提了一袋子,就拉开门赶紧出发。
凃坦走在前面,是他开的门,然而他刚一拉开门就猛地把门甩上,一脸惊恐地回头。
“怎么了?”焦银疑惑地问。
“外……外面……”
“外面怎么了?”焦银不解地握住门把手要打开门,然而却被一股大力推开。
“别开门!”凃坦将行李袋仍在地上,惊恐地大叫道,“外面全是鬼!”
“胡说八道。”焦银这次可不会再听他的,鬼?白天凃坦也这么说。
可是他亲自开门,却什么都没看见。
他宁愿相信这次是因为凃坦的精神压力太大而产生的幻觉,因此将凃坦扯开,固执地打开了门。然而当焦银打开门,却发现走廊里竟然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走廊里开着灯,所以他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走廊里“人”挤着“人”,有几个是大人,但更多的是小孩子,有男孩有女孩,每一个小孩的脸他都觉得无比眼熟……在“人”群末端,洪卦与邻居站在人潮最后,看到他发现了自己,洪卦与邻居都咧起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像在嘲笑他。
“卧槽!”
焦银骂了句脏话,猛地将门砸上。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洪卦?
那个邻居,怎么也在里面?
还有那些小孩子……焦银能认得出每一个,就算对不上名字,也记得他们的脸。凃坦和洪卦玩死那些小孩子时,他也曾经参与过,其中有三分之一还是他亲手杀死的。有些是他掐死的,有些是他砸死的,有些是被他活活折磨到断气……他们难道跟那个小男孩一样全都是来报仇的吗?
焦银突然怔住,是啊,洪卦会被鬼缠住,他们凭什么认为没有别人呢?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凃坦大叫起来。
焦银愣了一下,随即顺着凃坦惊慌指着的手看去,只见303室的门把手,正在慢慢旋转。
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握住门把手,将它打开……
第711章
现在温迪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监控。
她不出门,她就纯粹检查监控内容,然后到了九点钟再外出,她不相信自己从监控里看到的太阳,只相信闹钟上的数字。
“303室在干什么啊?”她是倒放的,所以看到了焦银将门打开又关上,凃坦将门打开又关上两件事。单纯看监控画面里的内容,这两个人就是神经兮兮地打开门看了一眼,然后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迅速将自己关回屋内。不过有鉴于这栋公寓不同寻常,所以温迪觉得他们极有可能是真的看到了鬼……
那这两个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由于还没到她决定出门的时间,因此温迪仍然保持冷静地继续看监控,倒放到大概下午时,她突然发现住203室的贝琴竟然被303室的焦银拉进去了。她一头雾水地将倒放切成正常播放,重新检查录像内容,却发现贝琴被拉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搞什么……吵架吵一个晚上?”温迪费解。
她仔细观察着焦银把贝琴拉进去时的样子,一脸凶相,怎么看都是杀气腾腾。
温迪默默在心里给贝琴的照片画了个叉,恐怕,贝琴也是回不来了。
这时大门突然被拍响。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