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问:“温迪医生,你是问谁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不知道啊,我没问他的名字。”温迪随口说。
“哦……你就问了一个人吧?”花匠又说。
“我想想。”温迪捏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余光看到花匠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了。
她装模作样地“想”了一分钟,然后摇头:“没有问其他人。”
“哦。”花匠顿时松了口气,接着大概是他自己心虚,又补充道,“我还打算去谢谢他呢,给我送来五枚金币的外快。”
“不用客气,这是你的酬劳,你应得的。”温迪笑容不变。
“嗯……”花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手摸来摸去的。
“找什么东西?”温迪也伸出手,“我帮你找?”
“不用啦,没什么要找的。”花匠飞快地把手收回来,然后又抬头看了她一眼。
但是每次他抬头,都刚好跟温迪的眼睛对上,一对视他就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转开脸。
温迪终于笑眯眯地张口:“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
“我实在是猜不着,不如我直接问你吧。”温迪揪着发根的皮皮,漫不经心地问,“你是不是在看我为什么还没有晕过去?”
“没有啊!”花匠无比心虚地跳起来,矢口否认道。
温迪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但花匠的眼神无比飘忽,根本不敢直视她。
于是她笑了:“哦,那就是误会一场……搞反啦,不是你好奇,是我好奇。”
花匠疑惑地问:“你好奇什么?”
“我好奇你为什么没有晕过去。”温迪指指自己的太阳穴,问,“你的头不晕吗?”
“啊?啊……”花匠这时才发现自己眼前突然一花,两条腿忽然变得酸软无力,随后双腿一软倒在了沙发上。他既迷茫又惊慌,满脑子不解地望向温迪。温迪没有回答,她只是站起来伸手盖住了花匠的眼皮,轻轻一合,帮他把眼睛闭上。她俏皮地对他道了一声晚安,再把手拿开时,花匠的眼皮已经合拢了。
“呵呵。”温迪站起来,走向了旁边一间房。
刚刚她就一直隐约听到里面有声音,但她一直假装没有听见。
她来到门前,用力推开门,打开门以后才发现这个房间的门挺厚,墙壁也挺厚。不管是门还是墙壁,都比一般的建筑物的厚度要多一倍。门后有许多花瓶,很窄,不高。温迪打开灯才看起来房间里密密麻麻摆满了花瓶,每一个花瓶里都是被砍掉手脚割了舌头的女人。温迪刚刚听到的隐约的声音,就是这群女人透过重重阻碍传出去的声音。
温迪收敛了笑容,她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很恐怖,她却并不觉得恐惧。
只觉得愤怒。
她刚要出去,突然有一个女人叫住她。
“……求求你……”她声音嘶哑,是非常勉强地才能挤出声音。
温迪有些惊讶,所有人都被割了舌头,为什么这个年轻女人还能说话?不过对方很快就回答了温迪的问题,她告诉温迪,她是刚刚才被斯坦莱罗尼抓回来的……所以斯坦莱罗尼还没有动手,他原本打算今晚再割掉她的舌头,因为割舌头对他来说是一个“收藏花朵”的仪式,不能随便对付,所以推迟到今天。
他每个月都必须请假回家,就是为了回家来照顾房间里养的这些“花”,他离开前会在天花板上吊着一些瓶子,如果她们饿极了渴极了抬头就能喝到,但是如果他长久没有回来,房间里养的花们就会饿死渴死。“据说之前已经死过好几批了……我是最新一个。”年轻女人沙哑地说,因为她很久没喝水了,“我们都想过要干脆不吃不喝地死掉,但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刻,求生的本能又会让我们不知不觉地抬起头吃掉那些能让我们活下去的水和食物……”
她望着温迪,恳求她:“你能不能杀死我?”
年轻女人请求温迪杀了她,其他的女人都从花瓶里露着头,用同样渴望的目光望着她。
她们已经被砍掉了四肢,割掉了舌头,生不如死,早就不想活了。
只想痛快地死去。
温迪答应她们,跟她们说了几句话,然后走出房间。
客厅里,花匠还晕倒在沙发上,不过他也马上就要死了。
温迪站在客厅里思考了一会儿她的计划,然后走进厨房,挑了一把剁骨头的刀。
……
第828章
……
“砰砰砰。”温迪用刀柄敲击着地板,把花匠震醒。斯坦莱罗尼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地板上,手和脚是自由的,却酸软无力。花瓶人已经被搬运到了角落里,沿着墙壁密密麻麻围成一圈,在中间留下了让斯坦莱罗尼自由舒展手脚的空当。温迪蹲在他身边,指着他询问花瓶人里唯一能说话的那个:“先动哪?”
花瓶人一心求死,不过温迪还是劝说她们至少要亲眼看到斯坦莱罗尼死亡,她们同意了。
虽然温迪很害怕做这种事情,比如之前她甚至无法亲自勒死那位叫玛娃的寡妇。但是如果将自己视为□□的利刃,有些事情做起来就方便多了。当她看到屋子里有这么多的花瓶人时,她就已经在心中决定了花匠的死期,就算是亲自动手也不会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正好是深夜,正好是肾上腺素最浓的时候,正好是刚刚差点被花匠阴到……
想到这里,花匠很不合时宜地张口问:“你怎么会没事?”
“你猜?”温迪俏皮地问。
她想花匠应该猜不到温迪是在自己的嘴巴里开了空间,然后在花匠倒水时就已经提前在两杯水里都下了致人麻痹的药物,不管花匠给她递哪一杯她都会喝。反正水都进空间了。至于花匠在她的水里下药的事情,一开始温迪是不知道的,但是当她发现花匠总是怪异地看着她,就试探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试出来了。
也怪她自己没提防——但不提防的主要原因就是她本来就没打算真的喝水。
对于花匠,结局是注定的,必死无疑,只不过一开始她想让他在昏迷中逝去,现在则要稍微复杂一点死掉了。
花匠刚醒,一开始有点懵逼,发现温迪总是指着他跟花瓶人提问,才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好像不对劲。他慌忙看向温迪,大声求饶,拼命说一切都是个误会,他能解释之类的瞎话。
温迪没有理他,她关上门,花匠的声音就不会传出去了。
然后她接着问那位有舌头的年轻女人:“先手还是脚?”
“不要啊……不要……”花匠茫然地挣扎着,明明他手脚没有被捆,可就是动不了。
“我当初也是这样求他的。”年轻女人怨恨地望着花匠,“然后他笑嘻嘻地砍掉了我的右手……他每次都是断断续续地折磨我,先剁掉我的右手,用纱布止血后再一刀砍到我的手肘,用同样的方式处理,最后砍掉我整条胳膊……对我的左臂、左腿、右腿,也是这样……他说他不会像别人那样挖掉我的眼睛,刺穿我的耳朵,他要让我看见自己的样子,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也会让他看见和听见的。”温迪向她保证,同时也得到了勇气,“右手?好。”
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被厚实的房间墙壁与大门完全隔绝了。
不会有人听见。
就像今日之前的每一夜。
……
……
……
翌日清晨。
温迪从蜂蜜街走出,她掏出一张湿巾,在手腕上擦拭。在别人家不适合洗澡,所以她换了四次衣服,但皮肤上还是沾染到不少血迹。她管不了身上的,就只把这些露在外面的皮肤擦干净。她不是没杀过人,但还是第一次杀人杀得这么残忍,浑身都是痕迹,幸好这个时代没有高级检验技术,不然估计花匠家里到处都是她留下的证据。
她已经按照花瓶人的要求,给她们喂了毒药,让她们安安静静地去世。
房间的门打开了花瓶人的情况由温迪详细写在纸上,用空水杯压在客厅的桌面,等到警探上门,看到那张纸上写的内容,自然会明白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没看到那也没关系,那么多花瓶人的尸体,一看就知道是旧伤不是临时砍的,这些女孩子一定失踪了很久,她们的家人会找她们,现在这些花瓶人出现在花匠家,花匠又被砍成那么多段,只要有一丁点脑子都能想到是被报复。
为什么要报复他?看看满屋子花瓶人还想不通吗?
温迪这回算是功成身退了,不仅做了任务,还帮那些不幸的年轻女人报了仇。虽然说杀了花匠还蛮值得的,但是真的太耗时间了,人的骨头没有那么容易砍断,温迪半夜工作,累得要死。她还是第一次做那么多麻烦事,折腾了三个小时才将花匠慢慢解决掉,然后迅速回客厅又睡了三个小时,等到天一亮就马上出门。
幸好昨天下午在白旗公馆的软床里好好睡了一个午觉,所以她现在不是很困。
然后温迪靠自己的两条腿走到了酒吧。
等温迪走到了酒吧门口以后,突然发现这里变得异常萧瑟,虽然是早上,但这里的气氛跟往常不一样。于是她走进酒吧,发现一楼也很安静,因为没有人,连平时醉倒在大厅里睡大觉的酒鬼也全部都不见了。吧台后面没人,不怕有小偷吗?温迪犹豫了一下,决定不问了,直接进暗门去了地下室。
到达地下室后,这里也是一样安静,没有人在。
温迪继续往前走,转过弯才看到吧台后面站着一个人,孤零零的,跟鬼似的。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吓了一跳,回过神,无语地问:“你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才被你吓了一跳呢。”妮妮面无表情地反驳道。
温迪不跟她吵架,也不在乎别人,她问:“威尔森去哪里了?”
妮妮擦拭着高脚杯,漫不经意地回答道:“去看热闹了。”然后扭头瞥了温迪一眼,问她:“所有人都去了,你为什么没有去看热闹?”
“有什么好看的?不看。”温迪继续问,“那他多久回来?”
“这我可就不知道啦。”妮妮问,“要交任务?我能帮你办。”
“也可以。”温迪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的时间比较宝贵,于是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银圆牌,轻轻放在吧台上推到妮妮面前:“麻烦你了,帮我交这个花匠的任务。”
“嗯。”妮妮拿走了银圆牌,过了一会儿跑回来,“48个点数?你干嘛了?”
“做了一个针对任务。”
“针对任务?就为了一个花匠?他真是个花匠吗?”妮妮惊讶地问道。
“他是个混蛋。”温迪接口。
妮妮把赏金里的200个金币交给她,去墙壁上把“W1”重新提到了**第一。温迪对这些金币不是很看重,她对妮妮讨要任务本,打算再接一个。所有实习生能接的任务最少都会有一个点数,所以温迪只需要再做一个任务,就能拿到满分,她根本不需要太用心,随意地挑选一个就行了。
“你已经有99个点数了。”妮妮说,“D1还以为她赢定了,看到新纪录一定会被你气死。”
“我不认识她,她不关我事。”温迪随意地翻开任务本,从里面选了一个,“就这个。”
“就这个?”妮妮学她的语气,“你是我见过最嚣张的实习生,做任务像买菜似的。”
“对我来说,做任务就像是买菜一样简单。”温迪笑眯眯说。
她现在心情很好,当然好,做完这个任务她就是满分了,绝对符合主线任务描述里“以最优秀的杀手成绩毕业”这句话。眼看着通关近在眼前,温迪真的很高兴,不,不止是高兴,她的情绪确实是过于激动,甚至显得有些亢奋。温迪没有在意,她将自己的激动划归到了刚刚杀死花匠一事上。
很简单,她从来没有那样杀死过一个人,会激动是难免的。
妮妮给温迪换好了银圆牌,温迪拿着它离开了。清晨很适合做任务,任务目标待在家里没出来,温迪很顺利地杀死他后离开了目标家,然后再次返回酒吧。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个普通人,赏金只有20个银币和1个点数,温迪连名字都没有记,带着发红光的银圆牌回到了酒吧地下室交任务。
妮妮的酒杯还没擦完,而温迪却像是“温酒斩华雄”般达成了速去速回的成就。
“我说了,对我而言,做任务就像是买菜一样简单。”温迪将银圆牌拍在桌上说,“谢谢。”
“厉害。”妮妮无话可说,将银圆牌拿走去交任务,然后将任务奖励交给她。
就在温迪将银币摸进口袋里时,妮妮已经走到小黑板上把“W1”后面的数字改成了100点。她满意地看着自己亲笔写下的数字,扭头对温迪说:“等D1看到你突然超过她还成了100点一定会发疯的……她已经把银条用完了,拿不到100分,如果没有突然杀出来的黑马,那么你就是唯一的满分。”
“你好像对那位D1很有意见啊?”温迪说。
“哼。”妮妮表示拒绝回答。
接着温迪问妮妮,酒吧里的人都去哪了。
“当然是去看热闹啦!”妮妮趴在吧台上,压低声音说,“白旗公馆出事了……”
“不会吧?”温迪惊讶地问,“出什么事了?”
“大小姐的父亲……被人毒杀了!”
第82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