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保镖像哑巴一样不说话。
“好吧,那我不问了。”温迪转头欣赏着院子里的花,随后问,“这些花是谁养的?”
“……”保镖们装死到底。
于是温迪不问了,可能昨晚提醒她那句锁门的话就是他们作为监视者唯一能说的台词,再问也不会吱声,她讲几句都是浪费口水。所以她把目光投向了在旁边打扫的女仆,问她这些花是什么人养的。
“是大小姐养的花。”女仆恭敬地说。
既然温迪能够在白旗公馆里自由行走,那她就是白先生或大小姐的客人,监视者可以不回答,仆人们却不敢这样做。
“我的意思是这些花平时应该有人照顾吧?这么多花,我想大小姐一个人应该照顾不过来。”温迪说。
“哦,你是说花匠?”女仆抬起手,指向远处一个房子,“斯坦莱罗尼先生平时在那里养花,住也是住在那里,如果你喜欢花,可以随时过去问他,要打听养花的事情,只要他懂一定不会怠慢主人的宾客。”
“在那里啊……好的,谢谢。”温迪笑着说。
她终于找到了任务目标。
虽然她和萝丝夫人实际上都知道她真正的目标是谁,但是想要拿分的话,这个斯坦莱罗尼是非死不可的,所以温迪当然得打听一下这位花匠先生的住处,幸好在很显眼的地方,那里是一座玻璃房,依稀可以看到房子里外都摆满了花盆,是一个超大的目标物,绝对不会弄错。她远远眺望,记住那个位置,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走到玻璃房,温迪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声音:“谁?”
“你好,我是白先生邀请过来的医生,最近在这里住。”
听到温迪的话,里面顿时变得慌乱。
很快,一个男人穿着短衣短裤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开门,很着急,气喘吁吁的。
看来白先生这个关键词真的很有用。
“你好。”他粗喘着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我想养花,想问问你外面那些花是怎么养的。”温迪一边说话一边自然地踏入玻璃房,可是她才刚刚一脚踏进去,就被斯坦莱罗尼用力地推了出来。他尴尬地拦住温迪,反手把门关上,然后说:“我们在外面……在外面讲吧。”
“哦。”温迪笑了笑,点头,“好啊。”
她并没有选择与斯坦莱罗尼争执,而是冷静地答应了他的话。
温迪站在玻璃房外面,跟斯坦莱罗尼问了许多养花的知识,听得满意了才离开。她刚刚站在玻璃房外面,但是一直在听里面的动静,她没有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但是斯坦莱罗尼刚刚的心虚和惊慌绝不是假象,他一定在玻璃房里隐藏了什么秘密。温迪没有贸然闯入,她现在没空跟花匠发生争执,旁边跟着两个监视者,在这里杀人太突兀了。
她现在只是一个平凡的眼科医生,在做完最重要的大任务前,她不想节外生枝。
掌握了斯坦莱罗尼的位置后,温迪就转身走了。
她直接进入大宅,去顶楼。
温迪跑到顶楼,打开门锁,进了最里面的房间。她站在床上,取出各种工具,先揭开了伤者的眼罩,随后回头对两位监视者说:“你们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监视者对视一眼,一动不动。
“我是医生,我用的治疗手段都是保密的,让你们跟着已经是尊重白先生了,但你们要是想细看……那就有点过分了吧?”温迪说,“我又不会对白夫人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我只是想用我自己的办法来进行治疗,你们能不能站远一点?站在门口,照样可以监视我,保护她。”
房间很大,如果两个监视者退到门口,那就大概跟温迪扯开了十米的距离。
其中一个想了想,点头,拉着同伴去了门口。
反正他们的职责是监视,只要尽了义务,就没必要非得得罪温迪这个人。
“谢谢。”温迪确认他们走开了,才转身将床上的伤者的眼罩揭开,去掉果酱、纱布,揭下已经褪色的金叶子——然后对上了一双充满震惊、疑惑,与恐惧的明亮大眼睛。
第825章
温迪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平静地说:“我记录一下伤者的恢复情况。”
她用自己遮住小本子,给那双大眼睛看本子上的字:“还认识字吗?”
伤者眨眨眼睛。
“我是你的医生。”温迪写在本子上,告知情况,“认识字,就眨眼睛,连续三下。”
大眼睛迟疑了片刻,连续眨了三下眼睛。
她仍然满面疑虑。
温迪又写在本子上:“听不见?”
这次不用提醒,大眼睛自动连续眨了三下眼睛。
“你安全了。”温迪在本子上写,“你的眼睛痊愈了,是我治好的。”
这句话才终于解除了伤者的心中疑惑。
温迪在本子上写:“手脚能动吗?轻轻摇晃一下,能不能自然地使用。”
伤者尝试了一下,腿不能动,手有一点僵硬,但手指能自然地弯曲,估计平时没少挣扎,所以运动量勉强算是充足。于是温迪将本子放在伤者手边,将笔塞在她手里,让她自己写字。过了一会儿温迪将本子拿起来,看到本子上写着一行字:“我在哪里?”
温迪思考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写道:“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吗?”
伤者慢慢写道:“我是卜琳,被恺撒掳走……我被救回来了吗?你们抓住了恺撒吗?”
“我不知道恺撒是谁,等下我去问。”温迪说,“根据我知道的,你受伤了,然后就一直躺在这里。”她简略了很多剧情,因为她不知道这位叫卜琳的女人是否能接受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十几年,还亲自生育了一个女儿。从卜琳写的内容来看,她的记忆仍然停留在被一个叫恺撒的劫匪掳走的时期,那么白先生对她做那些事……还有她生育白罗岚,卜琳究竟有没有知觉,有没有记忆?她会不会以为全都是那个叫恺撒的人做的?
恺撒——听起来应该是个男人的名字吧。
温迪又问:“你还记得你眼睛和耳朵受伤是谁做的吗?”
“是恺撒!”卜琳重重地刻下这个名字,笔迹深深地划破了四五层纸。
经过卜琳的加强记忆,现在温迪对“恺撒”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不过她估计这个人应该已经被白先生撕碎了,毕竟是这个人将卜琳害成这样。她想了想,决定暂时不要将目前的情况全部告知卜琳,她写道:“现在事情有点复杂,我被人监视,不能直接跟你谈,所以请你配合我,先假装你没有恢复。”
卜琳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温迪继续写道:“我会去调查你受伤的事情,恺撒的有没有被抓住,我也会帮你搞清楚……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先帮我假装你还看不见,也许有些人来看你的时候,会露出破绽。”
卜琳又眨眨眼睛。
最后温迪还是没有告诉她她有个女儿,叫罗岚。
她给卜琳的眼睛蒙上一层纱布,再重新戴上眼罩,接着将果酱收拾了一下带走。她端着一盘子果酱和黏糊糊的纱布回到门口,对两个监视者说:“我要回房间推测一下伤者的情况,你们帮我联系一下大小姐,我要见她。”她要调查,但不打算从两个监视者这下手,因为早上已经试过了,他们什么都不会说。
所以温迪决定直接去问白罗岚。
她下楼以后先把东西全清理掉,然后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服再出门。这里的衣服并不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而是一位女仆为她准备的,虽然她受到监视,受到限制,但作为一个负责治疗大小姐她母亲的医生,白旗公馆还不至于故意虐待她,衣食住行都给了非常奢华的待遇。
反正只要不出门,老老实实做治疗,她的自由度还是挺高的。
换好衣服后温迪就去了大小姐的卧室。
“你们在外面等一下。”温迪对监视者说。
“开着门。”监视者说。
温迪没办法,把门打开了,然后进屋去跟白罗岚问话。
“我妈妈的眼睛要多久才能治好?”白罗岚等她一进来就追问道,“你真的有把握吗?”
“昨天的话你也听见了,如果我瞎答应,白先生会杀了我的。”温迪笑着说,“你放心吧。”
“……好。”白罗岚不问了,“那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哦,是这样的,我想想问问你认不认识这个人。”温迪不想让监视者听,所以拿了一个新本子写了恺撒的名字给白罗岚看。
白罗岚看完以后疑惑地看着她。
温迪也看着白罗岚:“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写我父亲的名字干什么?”
“……”温迪呆住。
于是换成白罗岚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温迪把震惊到张大的嘴巴闭上,迟疑地问:“你说这个恺撒……是白先生?”
“不要把他的名字说出来,我父亲不喜欢听。”白罗岚提醒他,“你只能叫他白先生。”
“哦、是、好,我好的……对不起。”温迪飞快地道歉。
白罗岚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怎么又突然问我?谁跟你说的?”
“呃。”温迪纠结地看着白罗岚,“……呃……”
正如她没办法把一切告知卜琳一样,她也没办法把一切告知白罗岚,独自知道太多的痛苦就是这样,为了不伤害别人,就得不断地忍耐,即使她知道这些人只是一群NPC,但是因为这个游戏做得太真实了,所以她总是非常的恍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会迟疑,会恐惧,会想这个游戏干嘛要做得这么真实?
这是玩游戏吗?是折磨玩家吧?
“我讨厌这种真实感……”温迪低头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白罗岚惊讶地问。
“没什么。”温迪摇摇头,接着又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吧。”
“大小姐,你的母亲的名字……是不是叫‘卜琳’?”她想确认一下。
白罗岚点点头:“对,谁跟你说了什么?”
温迪摇摇头,虚弱地笑笑:“麻烦你暂时帮我保守秘密,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母亲恢复得还不错,所以我要回去给她换药了,抱歉。”她匆忙地起身,向白罗岚告辞,然后落荒而逃。过大的信息量已经灌满了她的脑袋,她现在没办法继续跟白罗岚待在一起,免得一激动全秃噜出来。
她还真回阁楼去找卜琳了。
和刚才一样,温迪将监视者留在十米开外的房间门口,自己跟卜琳单独待在一起。
她在本子上写了很多,卜琳的情绪也是起伏很大。
两个人划烂了三个本子后终于达成协议。
“那就这么做,麻烦你了,谢谢。”温迪在本子上写。
卜琳躺在床上,因为刚刚情绪过于激动,目前变得很虚弱,但她还是很勉强地对温迪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轻轻点头。
“如果他不是,你可以随时告诉我,如果他是,就继续演下去。”温迪告诉她。
卜琳眨了眨眼睛,然后缓缓闭上。
温迪重新给她盖上纱布,戴上眼罩,然后转身走向大门。
这次她面带笑容,对两位监视者说:“这次我真是好运。”然后快步朝楼下走去。
监视者们迷茫地对视一眼,不敢耽搁,赶紧跟着她走。
温迪在大宅里漫步,到处乱走,将几层都逛遍了,发现白罗岚不见了,就问情况,这才知道白罗岚去了院子里,她是去照顾她的宝石树了。于是温迪接着问:“那么白先生在哪里呢?”
“……”监视者们依然装聋作哑。
而其他仆人则不敢轻易透露白先生的行踪,不敢说话。
温迪就直接对监视者说:“我刚刚检查了白夫人的情况,她的眼睛恢复得很好,不过好像是因为受伤的原因,精神受到了一些刺激,好像是失忆了。我觉得现在最好不要让陌生人去照顾她,如果有人要揭开她的眼罩,这个人只能是白先生。”
“你的意思是,夫人的眼睛……恢复了?”
“我觉得你可以大胆地说她已经复明了。”温迪笑着说,“我需要白先生马上回来。”
“你确定?”监视者说,“如果你敢耍我们,等白先生回来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你就死定了。”
“这句话不需要等你来说,我昨天就已经听过了。”温迪说,“我怎么敢耍白先生呢?”
“……”这次两个监视者沉默地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点头,“好,我去联系让他回来。”
“谢谢。”温迪转身直接回到了安排给她的房间,不再过问。
她只提醒第二个监视者,在白先生回来前,不要让其他人去影响白夫人的情绪。
“你们应该明白,她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这个世界了。”温迪说。
“我知道。”监视者点头,出门,上锁,然后离开。
估计是去守楼梯了。
温迪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地待着,过了一会儿,听到了奔跑的声音,走廊铺的是木地板,有人在奔跑,而且是从远处跑过来。
“打开门。”一个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