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鱼去得晚了,畅销的桃花酥已经售空了。她只好买了盒太妃糖。
炎炎那孩子好打点,盒太妃糖就能哄得很开心。
本来只是去买桃花酥和太妃糖。没想到竟然会有意外之喜——沈书鱼在货架上看到了久违的槟椥椰子糖。
这种椰子糖在十多年前曾经风靡时,很多小女生都爱吃。可惜后来在市面上就很少见了。
她吃过很多高档的糖和巧克力,可都没有这种最原始的椰子糖好吃。
她潜意识里还是恋旧,怀念以前的老味道。
她喜欢吃槟椥椰子糖,读高那会儿温言回的口袋里就永远都放着这种糖。只要她想吃,他就能掏出来给她。
很多时候沈书鱼都觉得自己老了,因为她总是怀念以前的味道。在温哥华读书的头两年,有段时间她就疯狂想念这种椰子糖,特别想吃。就让姐姐沈书央从国内给她寄过去。
那些糖漂洋过海,跨过千山万水,最后到达她里。每次想起温言回的时候,她就吃颗椰子糖。是椰子糖帮她度过了头两年最煎熬的日子。
后来她慢慢习惯了个人的日子,也就不再需要椰子糖了。再后来她就没有见过它了。
沈书鱼注目瞬,默默地从货架上拿了两盒去收银台结账。
——
暮色将晚,半明半寐,几朵火烧云远远地印在半空,像是油画上浓墨重彩的几。
出租车在等红灯的间隙,沈书鱼拆开椰子糖的包装盒,撕掉糖纸,吃了颗。
甜腻浓郁的可可香混着椰子的清甜迅速在口齿间缠绕开,令人回味无穷。
槟椥椰子糖还是这么好吃,可到底不是她记忆的那个味道了。
正值晚高峰,路上堵车,到老宅天都快黑了。
院门开,四岁的小外甥直接撞进沈书鱼怀里,奶声奶气地说:“小姨,抱抱!”
她弯下腰抱起小家伙,音色温柔,“炎炎乖不乖啊?有没有调皮捣蛋?”
炎炎小朋友脆脆地回答:“炎炎最乖了,老师说炎炎是听话的好孩子。”
姐姐沈书央穿套千鸟格套裙,留着利落的短发,踩着银色镶钻高跟鞋从客厅走出来,清亮的嗓音渐次逼近,“小屁孩哪里乖了,刚还捣乱来着,居然把芝麻倒进了卷刀里。”
沈书鱼:“……”
沈书鱼刮刮小家伙的鼻梁,忍俊不禁,“你咋这么厉害呢,芝麻倒进卷刀这种事都想得出来。”
“快进去,家里有客人。”沈书央从妹妹怀里抱走自己儿子,抬指了指客厅方向。
“客人?”沈书鱼眉头皱,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谁啊?”
沈书央笑着说:“厉家老厉南川,今天正巧来家里拜访爸妈。”
沈书鱼:“……”
正巧?
沈书鱼可不信。只怕又是她家母上大人特意安排的。
第10章 、第10勺 糖
家里人都在,客厅里分外热闹。
“小鱼回来啦!”母亲商芸正和个年轻人说话,见到沈书鱼忙站了起来,笑容灿烂,“你厉伯伯家的儿子从部队回来了,快来见见!”
厉南川如今在西南军区任职,长得特别高大英气。那张脸比些男明星还要好看,放到外面绝对能祸害票妹子。
厉南川高沈书鱼两届,当年读书的时候也是横桑的风云人物。当地远近闻名的刺头个,打架斗殴都有他的份儿,为了喜欢的女孩子能撂倒条街的那种,特别霸气。后来被他爹给扔进了部队,愣是被部队改造成了名合格的军人。
沈书鱼和这位学长不熟,但是因为长辈的缘故小的时候也见过几面。读书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他不少风云事迹。少女时代的沈书鱼其实还挺佩服他的。
没想到多年以后父母会安排他跟自己相亲。她觉得这剧情也真是够狗血的了。
“学长好。”沈书鱼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显得热情。
厉南川穿休闲的夹克衫,全身上下都透着股军人特有的硬汉的气质。
他抿嘴笑,温声道:“书鱼你好,好多年没见,你真变了不少。”
沈书鱼继续笑,“学长也变了不少,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沈书央搂着妹妹,“女大十变嘛,我们家小鱼可是越变越漂亮了。”
厉南川点点头,“是漂亮了很多,看着也乖了很多,以前张牙舞爪的。”
沈书鱼:“……”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南川这次回来休假,要待上段时间,你俩这么多年没见,找个会好好叙叙旧。”父亲沈威搓了搓,直接替两个年轻人做主了。
沈书鱼:“……”
又是叙旧,她怎么跟谁都要叙旧呢?
商芸热切地说:“你俩赶紧加个微信,你们年轻人不是都喜欢靠微信联系么?”
沈书鱼:“……”
在长辈慈爱的目光下,两人互相加了微信。
沈书央偷偷和妹妹咬耳朵,“厉家这小子贼厉害,这么年轻就升副团长了,以后前途片大好。你可得好好把握会。”
沈书鱼:“……”
沈书鱼皱眉,“当军嫂很苦的,你想你妹妹吃那苦头?”
“关键制服诱惑带感啊!吃点苦怕什么!”沈书央不以为意。
沈书鱼:“……”
沈书鱼简直无语,“你既然好这口,干嘛不找个兵哥哥,还找姐夫?”
沈书央痛心疾首,“这不是当初年少无知眼瞎嘛!被你姐夫骗就骗到了。”
沈书鱼:“……”
“老姐,我可真心疼姐夫。”她在屋子里四下扫圈,也没见到姐夫宋执研,“怎么不见姐夫?”
沈书央抱臂轻声答:“出差去了,还没回来。”
她忙把妹妹拉上楼,拿出只精致的盒子,“这是你姐夫专门托朋友给你买的。”
l家的限量款包包,沈书鱼惦记很久了,愣是抢不到。
“替我谢谢姐夫,还是老姐你对我好。”她高兴坏了,把包包拿在上欣赏了好久,越看越喜欢。
包治百病,女人对好看的包包都没有抵抗力。
姐妹俩在起说了会儿体己话。保姆就来喊吃饭了。
商芸女士对厉南川那叫个热情。那架势恨不得马上就认女婿。搞得厉南川十分惶恐。
沈书鱼在边上看着都觉得尴尬。
老母亲唯恐她嫁不出去,看到合适的未婚男青年就总想着介绍给她。沈书鱼那个头痛啊!
话题绕了好几波,不知不觉又绕到了沈氏如今的项目上了。
家里的生意都是父亲、姐姐、姐夫在打理。沈书鱼从来不插。沈氏名下的那些产业,以及公司投资的那些项目,她基本上都不熟悉。
沈威问小女儿的意见:“小鱼,c大校庆就要到了,公司要给c大捐栋楼,现在学院和数学院都抢着要,你说我到底捐给哪个院?”
沈氏名下产业无数,家大业大。沈威热衷慈善,贯都非常看重人才。而培养人才的摇篮——学校的教学质量和师资水平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因此沈氏捐助了好几个大学,并以公司的名义设置了奖学金。
正值c大校庆在即,c大又是沈威的母校,他准备给母校捐栋教学楼。
沈书鱼不禁想起温言回如今在c大数学院任职。鬼使神差就回答道:“捐给数学院吧,我喜欢数学。”
沈威抿嘴笑,锤定音,“好,就听我们家小鱼的!”
——
晚饭过后,母上大人又做主让厉南川送沈书鱼回家。
厉南川的车特低调,百来万的奔驰,黑色车身,线条流畅。
车子驶离沈家老宅,径直上了滨江大桥,两侧路灯明亮通透,光线不断飘进车内,光影悬浮。
厉南川目视前方,专注开车。
他转头轻声问:“书鱼,你住哪儿?”
沈书鱼:“望月公馆。”
厉南川:“离我家不远。”
“学长,我妈对谁都热情,你别介意啊!”沈书鱼想起母亲席间对厉南川的态度,她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厉南川捂嘴笑,“我妈比你妈还恐怖,见到个好看的女孩子就想给我凑对。大把年纪没结婚,全世界都在催婚。”
沈书鱼:“……”
沈书鱼摊摊,语气无奈,“是啊,好像我们不结婚,就得罪了全天下样。”
“谁说不是呢!”厉南川也是格外的无奈。
沈书鱼问:“学长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厉南川:“待半个月吧,可能会提前回去。”
“军哥哥真是辛苦。”她由衷佩服。
男人语气清淡无奇,“现如今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沈书鱼弯唇笑了下,“以你们厉家的家底,学长不觉得你这话很没有说服力么?”
厉南川:“……”
“我听你姐说你现在在替离衡打理出社?”
“没错。”沈书鱼点点头,“我也是混口饭吃!”
“沈大小姐太谦虚了,你爸妈还会养不起你?”
“我爸妈肯定养得起我,不过我更想自己养自己。”
厉南川面露赞许,“不啃老,是个有志气的富二代!”
沈书鱼:“……”
沈书鱼觉得跟这位学长聊天特别舒服,比温言回自在多了。
两人随意聊了聊这几年的近况。厉南川突然就冒出个让沈书鱼意想不到的问题,“你和你哪个男朋友还有联系吗?”
沈书鱼:“……”
沈书鱼惊诧万分,“你怎么会知道他的?”
厉南川抿嘴笑,“你俩当年可是的风云人物,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书鱼:“……”
她摆摆,副不愿多提的样子,“早百年没戏了。”
厉南川像是被触及到了心事,压低嗓音说:“都样,我和我前女友也早百年没联系。”
沈书鱼扭头瞅他,“那个你为她打倒条街的女孩子?”
“嗯。”
她特感慨,“都是年少轻狂惹的祸!”
谁说不是呢!
厉南川把沈书鱼送到她家楼下。
她解了安全带向他道谢:“学长,谢谢你送我回来!”
男人微微笑,“不客气。”
随后他把车开走。
沈书鱼里拎着那只精致的盒子,目送车子开远。
站了小会儿,晚风送来清甜的花香儿。桂花树斑驳的树影投射在地上,静谧如画。
她抬眼看了看那几棵树桂花树,花枝乱颤,似乎开得更热闹了。
哪怕秋风瑟瑟,世间万物依然在奋力滋长。
沈书鱼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踩着高跟鞋进了电梯。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停了辆黑色的奥迪,主驾上坐了个年轻的男人。
他个人安静地抽了半包烟。
等11楼某个窗户的灯亮起,他才慢腾腾地熄灭烟头,开车离开小区。
***
日子平淡无奇地过了周。周日下午沈书鱼抽时间去了趟季老师家。
沈书鱼进就被分到了季老师班上。后面高二理分科,季老师带理科重点班1班,她仍旧在他班上。季老师教数学,她是数学课代表,高年师生关系融洽,季老师对她也多有照顾。
高考成绩出来,她就直接出国去了。最后次见季老师是在高考结束后的那天,1班同学聚餐。这些年每次回国她都没去看望过恩师。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这份恩情却始终存在。
上次同学会季老师亲自开了口,让她去家家坐坐。她也答应了,自然要付诸实践。
沈书鱼提前买了几样保健品和水果。余梦溪听说她要去看季老师,也让她给季老师捎带了几样补品过去。
季兴平如今五十多岁了,马上就退休了。依然住在学校早些年分配给他的职工楼里。他媳妇儿也是的老师,教地理。这两人直是的模范夫妻,感情特别好。
比起沈书鱼住的高档小区,的职工楼可是老旧落魄多了。几十年的老房子,沧桑感和年代感扑面而来。外墙的漆早就掉干净了,爬墙虎肆意攀爬,爬满整座墙。夏季倒是绿意盎然,筛下大片浓阴。不过眼下是秋天,爬山虎已然黄了,枯枝败叶,藤蔓相互纠缠,满目颓败。
她慢腾腾爬上楼,循着记忆轻车熟路地找到季老师家。
她站在门外摁了门铃。
摁了下,厚重的防盗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年轻的男人长身玉立出现在门口,嗓音低迷沙哑,“来啦!进来吧!”
沈书鱼:“…………”
第11章 、
温言回穿件纯白色连帽衫,长长脚,就这么刺喇喇地立在门口。光打在他脸上,他肤色白净,可又透着那么点苍白。
沈书鱼压根儿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内心大为震撼,头顶飘过无数问号。
温言回怎么会在季老师家?
他也来看望季老师?
她和他撞到起了?
要不要这么背啊?
“草!”她忍不住在心底暗骂句。
不想和他有交集,可偏偏总是撞到起。她心想以后出门真该看下黄历。
沈书鱼低头瞥了眼干净的木地板,轻声问:“要换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