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色/诱,也不是两性、肉体,仅仅是想要让她去引导出言峰绮礼真实的自我。
从理性的角度,跟她先前对肯尼斯说的一样,反正圣杯战争也就是几天,忍过去就好。
以她原来的忍者经历,色/诱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做过,与那些更加让她不爽的事情,比如几天几夜不洗澡蹲山洞,一动不动在埋伏地点几个小时,吃一个月兵粮丸,色/诱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心里还是非常的不爽。
这种不爽是因为那些任务是她认为的历练,是“升级”的过程,即便枯燥乏味有些难以忍受,但本质上是她愿意承受的。
这个来自吉尔伽美什的条件,确实被迫,她不愿意接受的。
想一想还可能是因为,以前作为忍者接任务属于中低层,实力越强层次越高,就越不愿意服从其他人的管束。
可以说是膨胀起来了。
而从普通人的观点来看,这也很正常,至少富江就觉得很正常。
对于言峰绮礼的戒备,富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Archer让我过来的,不过我觉得他的提议实在不怎么样,有点想反悔。”
即便提到了吉尔伽美什,言峰绮礼也没有放下警惕,“你是谁?Archer让你干什么?”
富江回避了这个问题,问他,“你觉得我美吗?”
这问题问出口,富江自己都笑了出来。
她觉得这拙劣的像是在演三流电视剧。
言峰绮礼无法感知由美丽而产生的美好情绪,但他其实也了解普通人的审美。
眼前这个女人在普通人的认知中毫无疑问是美丽的。
但,为什么为这种奇怪的问题?
他没有回答,只是漠然的攥紧了拳头。
富江自己笑了一会,“这个问题很蠢,不过还是有必要问一下的,这样才能判断你是否有价值。”
“不过,还是算了,虽然谈不上专情,但我也不是喜欢脚踏两条船的家伙,我现在的男朋友很可爱,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一点移情别恋的想法。”
言峰绮礼完全听不懂富江在说什么。
直到富江忽然一闪到了他的面前,他来不及反应,心脏就一阵剧痛,血液从喉管溢出。
“你觉得死亡是丑恶之物吗?还是毁灭?”
因为濒死,言峰绮礼意识开始模糊,他开始放大的瞳孔倒映着富江的身影,他的耳畔是富江低柔的嗓音。
富江将手里剑拔出,又用医疗查克拉治好了言峰绮礼的伤口,以她现在的力量,这样还没死的人要救回来很简单。
“你觉得恶是什么?善又是什么?”
“善是美丽的,但恶难道不是应该更加美丽吗?这样才能让其他人舍弃善堕入恶。”
她将言峰绮礼的生命维持在死亡的边缘。
这种折磨人的手法她很少用,不过对方显然也不是个好人,认清自我之后可以毫不在意全世界其他人的生命渴求圣杯的诞生,也刻意折磨那些孩子以寻求自己的满足。
对这样的人给予惩戒,她内心不会有丝毫的负担。
她思索着,言峰绮礼这样的人虽然本性即恶,但也有着人类的价值观,只是这份价值观与普通人相背离。
她是不认为这样的人有趣,不过个性其实也有点扭曲的吉尔伽美什却很有兴趣。
所以要让言峰绮礼变得无趣应该怎么做呢?
她是理解不了吉尔伽美什的,所以只能依照自己模糊的认知去做。
世界上任何问题归根结底都是哲学问题。
所以言峰绮礼身上的也是哲学问题,要应付这种事情,那也要求助哲学吧。
可惜她本不是哲学家,对马哲也是应付考试的程度,这样的探讨人性善恶,个人价值观等等乱七八糟的方向她也完全没有研究。
所以只能随意的说上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来忽悠。
真是的,遇到这种情况让她忽然觉得宇智波家的脑回路很好理解了,他们毕竟还算是正常人就是有点极端而已。
富江叹着气说道,“好麻烦,要不然我送你去和你父亲作伴?”
“你父亲根本不了解你的本质,这么一想,他先死去还算是幸运。”
明明是用着残忍的方法虐杀着言峰绮礼,富江的表现却像是言峰绮礼在麻烦她一样。
她的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顶多有些忧愁,看上去就是个烦恼着的少女。
血色的魔女。
言峰绮礼在混沌的意识中如此觉得。
而他也确实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觉,有着极致美貌的女人,对自己的美丽毫不在意,肆意的用这份美引出人的恶欲。
美丽而丑陋。
而她自己却保持在善恶之间。
是善还是恶呢?
自己此时的样子会是怎样的?明明要死去,却被人拉住扯离了死神的怀抱,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
她做恶之时远比初见时候美丽。
然而她并不沉溺其中,很快就能从恶中脱离。
说不定到了外面,她又会是个善良温柔的女性。
到底怎么才能让她永远溺死在恶中呢?
吉尔伽美什还是猜对了。
他知晓言峰绮礼的内在是怎样扭曲的人,也知晓富江的外在是如何扭曲。
只要言峰绮礼能够认识到富江那份独特的美,就必然会被吸引。
富江毕竟不是言峰绮礼这样的人,即便心无愧疚的能够出手折磨恶人,但她并不能从中得到快乐。
将言峰绮礼没什么反应,她顿感无趣。
“算了,先去找吉尔伽美什吧,那家伙应该喝完酒了。”
她最后还是留了言峰绮礼一命。
在她将要离开之时,言峰绮礼抓住了她的脚,“杀人会让你快乐吗?”
被人突然抓住脚的感觉超级糟糕,富江瞬间转移到几米外。
她跺跺脚,低头看了一眼脚裸,还好,没有血迹。
不过……
她转头看了一眼言峰绮礼。
这家伙太不正常。
被这样折磨居然对自己一点恨意都没有,还问自己这种问题。
“当然不会。”她在离开之前回答了这个问题。
言峰绮礼趴在地上,血从他的嘴角涌出,他咳了几声,都是血沫。然而他抬起头看着富江消失的方向,忽然就笑了出来。
真有意思啊,Archer送上的这份礼物。
因为富江刻意留了言峰绮礼一条命,所以虽然伤得很重,但言峰绮礼还是迅速联系上了远坂时臣,等远坂时臣赶到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老友言峰璃正和弟子言峰绮礼倒在血泊中的场景。
言峰璃正已经死亡,绮礼却还有救。
问题有很多,比如谁下得手,但他第一时间救助了自己的弟子,并把弟子带到了远坂宅。
两人在圣杯战争期间本来是要表面分裂的,此时远坂时臣却没法顾及那么多。
作为中立势力的圣堂教会已经不安全了。
远坂宅好歹有他布下的防御术式,安全系数要大一些。
经过他的抢救,言峰绮礼很快就醒来了。
远坂时臣确定他的伤势稳定下来,就开始询问他关于遇袭的问题。
远坂时臣粗略的检查过言峰璃正的尸体,知道了他身上令咒消失的事情,自然最关心这个。
“有人趁着你让Assassin执行任务偷袭了你?还是他们的目标其实是你父亲?想要夺取令咒?”
言峰绮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身体上的负担稍微减轻之后,他大脑的思维逐渐清晰起来,他开始回味着富江杀死他又救活他的时候。
远坂时臣还以为自己的弟子是因为父亲的死亡而悲痛,甚至绮礼脸上的毫无表情,也被他理解为悲痛欲绝所以对外部事物漠不关心。
他没有继续追问凶手,而是安慰起言峰绮礼来,“我知道璃正的死让你很难过,但是逝者已矣,现在的情况危急,你首先要保护好自己,这样你的父亲才会感到安慰。”
言峰绮礼道,“很难过吗?”
远坂时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而后他看到绮礼凑近了一些,“可是我不觉得难过啊。”
远坂时臣难以置信,伴随着言峰绮礼话语声一同到来的是他腹部的疼痛感。
他的眼睛瞪大,终于不是一贯的优雅模样。
言峰绮礼下手很准,远坂时臣很快就没了呼吸,他死的那一刻估计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弟子要杀死自己吧。
杀死自己的老师后,言峰绮礼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想到了那个女人的眼睛。
她眼睛的颜色就是血的颜色吧。
“看来富江做得很好。”
房门被推开,属于远坂时臣的Servant只看自己已经死去的Master一眼,便饶有兴致的看着言峰绮礼。
“她的名字叫富江?”
言峰绮礼知道了富江的名字。
吉尔伽美什笑了起来,“很美丽的女人吧,我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让人过目难忘。”
言峰绮礼点头。
然后他说,“老师死了,你要找新的Master,先前你是在暗示我对吗?”
出乎言峰绮礼的意料,吉尔伽美什拒绝了他。
“虽然你很有趣,不过你现在的目的有些无趣,倒是她,足够贪心,让人忍不住想要看她失败时候的样子。”
言峰绮礼问,“她也想夺取圣杯?”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恶的血脉,她想摆脱那份恶,寻常的手法行不通,所以选择圣杯。那是本王的所有物,若是她能献上足够精彩的表演,让我发笑,赠于她也没有关系。”
吉尔伽美什有趣的观察着言峰绮礼的表情。
然而言峰绮礼早就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他的神情始终没有多大变化,“若是没有了恶,只是纯粹的所谓美丽,就根本没有了那份吸引力。”
吉尔伽美什笑容更大,“哈哈哈哈,本王也是这么觉得的。”
肆意的笑声在房间内回荡,这位王由衷的期待着即将上演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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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斯现在的身体状况比起以前肯定差了不少,而御三家精心构造的圣杯术式要解析当然要耗费不小的精力,即便是天才如他,一个晚上通宵到中午也免不了脸色发白。
富江出去了几趟有很快的回来了,她对这个暂时的盟友还是表现出了一些关爱,至少带来的外卖味道很不错。
肯尼斯虽然现在已经决定为她工作,暂时不行动,但内心还是会猜测她去了什么地方。
今天中午富江回来之后,肯尼斯吃着饭,敏锐的察觉到富江的心情不错,他问道,“找到了你要的Servant?”
富江点了点头,“虽然过程有些麻烦,不过好在一切顺利,我在想,令咒这么多,到时候怎么用比较好玩。”
用令咒来玩?
肯尼斯刚想训斥,就想到以富江的实力和她拥有的令咒数量来说,玩掉几个的确没什么问题。
他说起了其他事情,“你真的喜欢迪卢木多?那个虚伪的男人。”
肯尼斯此刻仍然认为迪卢木多对他的忠诚是欺骗。
“而且,一见钟情?只凭一张脸就能判断所有的感情?”
他的语气有些嘲弄。
他的未婚妻索拉也差不多,被迪卢木多的外貌所迷惑。
但如果说索拉是从小被家族保护,不喑世事,那富江这样明显阅历丰富,内心狡诈的女人怎么就会喜欢迪卢木多呢?
“对女人来说,脸就那么重要?”
富江正在托腮欣赏着冬之圣女那蔓延扩大以及构成无数花纹的魔术回路,听到肯尼斯的话,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对啊,谈恋爱脸当然重要了。
而且不光是女人,男人也一样好不好。
肯尼斯被富江果断的肯定弄得语塞,最后只能有点不屑的咬牙道,“肤浅。”
富江道,“人都是肤浅的啊,我爱上迪卢木多,是因为他外貌的吸引力,难道他爱上我不是因为我的外表吸引着他吗?”
“想一想,如果你和索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索拉比现在胖一百斤,你会第一眼就对她产生好感吗?”
索拉胖一百斤?
肯尼斯脑海中马上浮现了一个特大号索拉的形象。
虽然他很坚定的认可索拉自己未来伴侣的身份,但是胖上一百斤?
阿奇博尔德家主的夫人不可能这么放纵自己的体重,对上流社会来说,缺乏自制力无法管理自己体重是一件相当丢人的事情。
肯尼斯反驳道,“索拉不可能容忍自己那么胖!”
对骄傲的索拉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是那样的外形?
“是啊,所以索拉的外貌,索拉的骄傲,这些都是融合在一起的事情,为何评价两个人的感情,一定要将外貌的影响力分割开来?”
“我喜欢他的外貌,我喜欢他的体格,我喜欢他追逐我的眼神,我喜欢他在自己的爱与忠诚之间的那份摇摆犹豫,多有趣啊,那样悲剧的英雄,怎么不惹人怜爱呢?”
富江笑着说出这些话。
肯尼斯终于了解了富江对迪卢木多迅速升温感情的原因。
“你只是在享受被人爱着,与爱他人的感觉而已。”
他不是个感情专家,甚至可以说在这方面有些笨拙了,但还是说出了关键点。
“你比迪卢木多还要虚伪。”
他此刻终于开始怜悯起迪卢木多。
自以为找到了真正的灵魂伴侣,却不知道对方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样。
富江没有否认肯尼斯的话,她看着肯尼斯,表情有些古怪。
肯尼斯受不了她的眼神,问,“你什么意思?”
富江摇摇头,说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个看上去一把年纪的家伙居然这么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