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叮嘱一声,这会儿曲和显得有些着急地行来,李初看出他的神情有异,“怎么?”
曲和赶紧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李初,“沛王进宫了,说是昨日周王对他随侍的宫人不规矩,那宫人出宫后不堪受辱,上吊自尽了。”
话音落下众人皆惊,李显的第一反应是连忙地冲李初解释道:“姐姐,我只是拉了拉她的手,什么都没有做,姐姐,你相信我,相信我。”
连声求得李初相信,如果连李初都不相信他的话,再也没有人会相信他的,他先前只是忘记杨氏去了的事,经李初提醒更是明了此事的严重,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李初连忙将他安抚下,“人死了吗?”
自尽是一回事,人死没有更是另一回事,人死或是活着处置事情的量刑定然全然不同的。
曲和僵了僵,只是道:“奴在紫宸殿候着,德福公公派人来传话,奴顾不上细问前来禀告。”
德福派人来寻李初定然是因为他清楚要是这件事闹大了,李显在这个当口同女子纠缠不清实属大过,能救他的人独李初而已,这是赶紧的寻李初去救人。
“姐姐,父亲,父亲一会儿就来叫我过去了。”李显一听那叫一个急的啊,连忙地拉住李初的衣袖,现在能救他的只有李初。
“过去就过去,你没有做过的事不用害怕,一五一十的回答。”李初安抚下李显,李初目光流转,她想到的李贤会不会挨骂?
相较李显来,李贤该是第一个承受李治怒火的人吧。
李显就算知道必须得过去,不代表他不害怕的啊,他何止怕,他都怕死了。
怪他怪他,他怎么忘记现在的情况了呢,现在好了,人更是出事了,他又同样必须得面对李治和武媚娘的怒火。
宣太后:“瞧瞧这些男人啊,没事的时候自然是喜欢你的,一般出事,呵呵,只顾自己的生死。”
鄙视的语气,瞧不起李显的做派,吕太后附议,“才知道吗?男人是多,好男人可太少了。”
李初何尝不是意识到李显纵然听到人死了的第一反应是关心自己,生怕自己会因此遭了什么罪,她该庆幸的吧?
“姐姐,姐姐你要帮我。”李显求着李初,李初道:“好了,就算德福公公前来传话又怎么样,父亲并未大发雷霆,你别自己吓着自己。”
宽慰李显,李显是做错事不假了,但又如何,错了总是能改的,倒是告状的一个李贤,李治第一个饶不得她。
“周王何在?”门外传来德宝的声音,行,通风报信的事就是德福来做,跑退传话的事就得德宝。
李显怕得捉住李初的手,李初已经扬声地道:“德宝公公,我和显儿在这儿,你进来吧。”
德宝在门口候着唤的一声,听到李初的回应微微一顿,还是走了进来,看到屋内李初站在李显的身侧,李显慌乱害怕的模样,心里纳闷起来,他一来就直奔李显的宫殿来,李初就算得到消息都不可能比他快的啊!
“公主殿下,周王殿下。”德宝就算心里纳了闷也断然不会说出来。
此一唤李初道:“怎么样?”
德宝听得李初一问,不得不说李初确很稳,太稳了,稳得都不像她这般年纪的女郎。
“陛下召周王前去。”德宝答来,但不说是为何事。
“姐姐。”李显害怕地唤一声,所求的无非就是李初可以同他一起去,如果没有李初护着他,此一去李治定不会轻饶他的。
“走吧。”李初朝李显开口,李显的脸上微微一怔,随后明白了。德宝却有些为难。
“父亲可说不让我去?”李初询问德宝,李治哪里能想到让传李显能碰到李初,所以哪里可能发了这样的话。
李初目光温和的看向德宝,德宝连忙地答道:“不曾。”
“走吧。”第二次唤的一声走吧,谁也不敢多言,李显暗松一口气,只要李初跟着一起去,他心里有底,自然没有那么怕了。
李初同李显一道往宣政殿去,远远的看到一个人跪在殿外,不用看脸她都知道是何人了,李贤。
“是贤哥哥。”李显一样认出来了,小声地同李初嘀咕一句,“为什么贤哥哥跪在殿外?是做错了什么事惹得父亲不喜了?我是不是也得像贤哥一样挨罚?”
一串连的问题问出来,李初道:“到父亲的面前可以直接问,现在问我,我答不上来。”
就是啊,李治的心思就算李初猜得出来不代表她要全都说出来。
李显语塞,李初道:“就算罚你跪也不算重,跪去吧。”
竟然先一步让李显去跪下,李显一顿,李初回头瞧他一眼,李显虽然是不解,总是听话地走了过去,跪在李贤的身边,李贤一瞧不悦地拧紧眉头地问道:“你干什么?”
“姐姐说让我一道来跪着。”李显听话照做,细细一想李初说得没有错,他是做错了事,该罚就得罚。
李贤一听抬起头,李初走过来,李贤看得真真的,脸上尽是不悦,李显朝殿前一拜道:“父亲,孩儿言行不当,孩儿知错了。”
“你来干什么?”李贤不管李显说了什么,只是冲李初质问一句,想知道李初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她到这儿来干什么?
李初没有理他,朝殿内走去,李治是许她自由出入的,她要出去没有人敢拦。
德宝在后面跟着,也不敢管李显跪下。
德福瞧到李初的时候暗松一口气,他们皇上气得不轻啊,要是没有一个人来灭火,他们可得受罪了。
可是德宝在路过他的时候瞪了他一眼,都是多年的交情,各自都是如何行事的人,自然明了对方做了什么。
“公主请。”德福当作没有看见,请李初进殿内。
“显儿来了?”李治正在殿内来回的跺步,不满之色瞧得分明,李初答道:“显儿在外面跪着了。”
“初儿。”一听声音李治即听出是李初,随后拧紧眉头道:“你都知道了?”
李初解释道:“昨天的事正好末儿看见了,我听说后就去寻显儿问问清楚,想知道事情的始末,恰好碰到德宝公公传父亲的旨意。”
提到旨意算是让李治想起来自己为什么生气了,“看看他们,看看他们的样子,哪一个像样。一个为贪恋美色,竟然在自己的外祖母丧期做出那样落人把柄的事;一个迫不及待的想看自家弟弟的好戏,身为哥哥将事情捅出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证明自己的弟弟有多不好,衬得自己让我们当父母的知道他有多好?”
气啊气,李治确实气得不轻,李贤做的带尤其让他不喜之极,因此他才会罚人跪下,跪在那儿,谁都别想为他求情。
“所以我不让显儿进来,直接让他和贤儿跪在外面,跪到父亲消气为止。”李初知道李治气得不轻,儿子相争夺宠的,根本上何尝不是为了权力和地位,踩着自己的弟弟上位落在当父亲的眼里哪里能是好事。
李治心里最忌讳的就是骨肉相残,他一直都想把几个小的儿子养废,让他们再也不能威胁到李弘,没有本事就不会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让他们一起跪着,我不想看到他们。”李治就是心里气闷,李初发话让人跪下了,好,就让他们跪着,谁都别起来。
“此事责罚他们可以,但不可传扬出去,那位宫女死了吗?”李初想来想去总忘不了此事,人是死是活?
李治答道:“人没有死。”
没有死总要想想如何处置的,李初道:“把人给我如何?”
人没有死,李初就想把人要过来,李治立刻地道:“好!”
答应得爽快,或许李治何尝不是有此心,李治道:“人给你,你细细地查查,此事要弄清楚是否另有隐情。”
“是!”把人讨过来的李初恰有此意,人闹腾得厉害总有点原由吧。
不喜欢李显所以叫李显拉了下小手即想自尽?别逗了,大唐风气开放,纵然只是一个小宫女都不可能为了这样不足一提的小事自尽。
人命只有一条,李显更说过小宫女心里喜欢的人是李贤,有心仪的人更不舍得轻易死去。
“慈心去一趟沛王府将人带到公主府吧。”李初吩咐地一声,李治同意将人给李初,李初如何行事他都没有意见。
慈心立刻应声前去,李治提道:“再过三日武承嗣和武三思回到长安。”
真是心里时时记挂着此事,李初道:“贺兰敏之一事的结果父亲想到了吗?”
单纯的问问李治而已,李治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你的母亲不是一般的女子,我早已知晓,所以她才会有今天。”
赞赏不错,认可更是。他虽然给了武媚娘机会,武媚娘能够捉住机会,不放过任何的机会,这是她的本事,李治的臣子不少,武媚娘这样的人他所见不多,这恰恰也是李治一直高看武媚娘的原因。
李初摇摇头,“父亲和母亲就不能单纯一些的做一对夫妻吗?明明你们在意对方,认可对方,偏偏又暗藏心思。”
“初儿你不懂,我们这样天家的夫妻各有各的心思,寻常的百姓难道就没有了?有的,只是说不说破罢了。”李治将话说开来,半分不觉得他同武媚娘眼下的情况有什么不好的。
得,此话倒也在理,事情确实可以这样的说。
“陛下,太子来了。”一会儿的功夫,李弘竟然也来了,李治闻之道:“猜猜你哥哥为何而来?”
“需要猜吗?”李初轻轻地询问,都是各自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说破。
“父亲。”一问一答间李弘行来,经年后的李弘越发显得成熟内敛,自然也是越发的俊美,一身浅色的常服行来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瞧得李初满意笑着打起招呼,“哥哥。”
李弘板着一张脸,待李治喊了一声起,他反倒跪下了,李治问道:“弘儿这是何意?”
被问的人朝李治拜下,“我是太子,也是当兄长的人,贤儿和显儿之过都是因为孩儿没能教好他们,眼下他们在外受罚,孩儿只请父亲饶过他们,要训要骂孩儿愿意代受。”
道明来意,叫李治看向他,纵然看不清李弘的样子,并不妨碍李治看向的他。
李初立在一旁并不多言,李治要不要看在李弘的份上放过李贤和李显是李治的选择,眼下的李弘仅是做了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如同她带李显一道前来,又让李显连见都未曾见到李治便让他在外面跪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
李治问道:“你知道他们犯了什么错?”
李弘答道:“能令父亲动怒罚他们下跪,事情定然不小,孩儿明白。”
“明白,你就不应该为他们求情。”李治语重心长地说来,李弘却浑然不在意地道:“他们做错事该罚父亲可以罚,孩儿无话可说,可孩儿是他们的兄长,教不好他们,他们受罚,孩儿都要为他们求情,因为他们是孩儿的弟弟,我是他们哥哥。”
什么样的错都好,李治要罚可以,李弘认为自己应该求情,所以他就来了。
李治笑了笑问,“你不怕我会因为你的求情而动怒?”
李弘跪着挺直背,正色地道:“骨肉亲情是为天生,孩儿只是做了一个太子,一个兄长该做的事。”
要问李治对李弘最满意的地方在哪里,就是他的宅心仁厚,李贤的心思他一直都明白,明白但并不放在心上,视李贤为兄弟,并不曾处处与李贤争锋,李弘稳,不在意,不着急,这也是为什么李贤一直在挑事,可惜怎么都挑不起来的原因。
李弘今天来求情,李初看来求得好,甚好的!
吕太后:“其实就算李弘没用也没有关系,按李治现在为他铺下的路,只要他不作死,将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不逊于李治的皇帝。”
宣太后:“前提是他要是登基后不同武后争权,现在李治和武后争来争去的不容易,换成母子相争,更不容易。”
萧太后:“一般若是母子相争,赢的那一个会是儿子,毕竟是皇帝,名正言顺的,多少人跟着他,求着他可以帮上忙。但武后不是一般的人。”
武媚娘的儿子,她难道不是从儿子的手里将皇位抢走的?
可惜了啊,李初不了解这段历史,又不让萧太后和孝庄太后吐露太多。
随着时间的流逝,萧太后是为李初心急的,架不住她再急都没有用,李初就是不急。
“你若想为他们求情,便去同他们一道跪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便许你们兄弟一起起来。”李治得了李弘的答案心里想是满意的,却打发李弘去外一道跪着,他要是跪下了,半个时辰后他就同意他们三个都起来。
李弘想都不想地答道:“诺。”
一诺字应下,李初询问道:“父亲我要一起去跪吗?”
李治顺口答道:“一起。”
得,李初同李治一起出去,齐齐地跪在宣政殿外,很快满宫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行来走往的人看到他们笔直的跪着,皆是议论纷纷。
李旦来得最晚,作为小儿子,李旦挺受宠的,可怜巴巴的想为哥哥姐姐求情,李治问道:“若想要他们起来你需得陪他们跪半个时辰,若是你不肯就让他们跪到天黑,你跪不跪?”
谁都没有想到李治会问起李治来,李治心急不假,闻之毫不犹豫地道:“我跪。”
所以李治只用一句话便骗到三个人一起的跪下,正色不敢多言。
“父亲无意让你跪的,你不该跪的。”跪着太闲,没什么事可做,一会儿的功夫李弘在李旦跪下冲李初说起。
李初道:“哥哥都跪了,我能不跪吗?跪是肯定要跪的,不跪我心难安。”
轻声细语地说起,李弘一眼瞥过去,李显不好意思地道:“都是我害了姐姐。”
李初挥手道:“与你无关,挑事的人到现在都无知无觉,心是挺大的。旦儿,你怎么也一起来跪下?”
先埋汰李贤一波,李初问起最小的李旦来,此事要说最没有关系的人应该是李旦而不是他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