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似懂非懂,因此问了武媚娘,“媚娘以为呢?”
武媚娘道:“甚好,初儿自小带他们玩,什么事合适,什么事不合适,想来初儿会有分寸的。”
要是不带着警告的眼神瞥来,李初就信了武媚娘完全的相信自己。
李治见武媚娘同意,可见李初行此事确实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行吧,李治点头道:“好,你教好他们,同样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够清楚明白的表明态度了,不得不说确实如此,因而李初开心地应下了。
“此事先放一放,另外,显儿抄三遍孝经,什么时候抄完,字体端正了,什么时候再来同我说话。”武媚娘没有打算就这样的放过李显,李贤的错是李贤的,可是李显的错,李显自己不会忘记吧。
李显被点了名,一声都不敢吭,连声地应下道:“是!”
“好了,都起来吧。”跪着的一溜人终于是可以站起来了,李初赶紧的扶李弘一把,李弘的腿都软了,起身的时候多亏李初了。
“你们啊!”看看李初活蹦乱跳的,其他人脸上的表情,武媚娘不得不嫌弃。
李初一个常年练武的人和一群四体不勤的人相比,亲娘你是觉得我不够掉份吗?
以眼神问过去,只为知道武媚娘对他们是怎么样的想法。
“回去吧。”李治不管跪着的儿女如何,打发他们都走,转身往殿内去,李贤,被无视了啊!
李初同李弘他们道:“回去让人揉揉膝盖,注意着点,别真伤着了。”
李弘的脸色不太好,听进李初的话点点头道:“好。”
招手让人上来扶着李弘回去,李显和李旦都各自让他们的宫人将人带回去,看得一旁的武媚娘问道:“你呢?”
“母亲,我没事,我在膝盖上面放了点东西,不痛。”李初老实告诉武媚娘,武媚娘一眼扫过去,李初冲她讨好的笑了。
独独剩下一个李贤不动,李初看了半响问道:“你喜欢一个人?”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李贤答来,李初道:“所以你没有错,错的都是我们,是我们没有事事带上你,是我们没有事事顺你的意,如你的愿,所以你宁愿一个人也不想同我们在一起相亲相爱。”
李贤……
有武媚娘在面前站着,他就是有千言万语也断然不能同李初吵起来的。
“母亲,你先进去,我同他说说话。”李初何不知李贤有何打算,不就是欺软怕硬,都知道的事他倒是想藏着,瞒得过谁呢?
深深地吸一口气,李贤想抬起头看看武媚娘的表情的,敢光明正大的让武媚娘走远一点,他们兄妹一起说话的人就只有一个李初。
他曾无数次的想过,问过自己,为什么他不如李弘便罢了,却连李初都不如,明明他不比李初差啊!
“好!”武媚娘完全没有意见,抬脚往殿内走去,李初扫过李贤一眼问道:“你确定你要一直跪着同我说话,我是不介意的。”
李初完全一点都不介意,只是李贤怎么可能不介意。
萧太后无奈地开口,“群主,毕竟是你的亲弟弟,傻是傻了点,也自以为是了点,总不好把他气死了吧,要是气死了,你能好过?”
李初:“我也不想气他啊,你怎么不说他想气我呢?”
对啊,要不是因为李贤一直都在气她,她会想跟李贤计较?
就算一开始是不怎么想起的李贤,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李初,现在便成了他跪在李初的面前,似乎好像在认错一样。
干脆利落地站起来,只是膝盖疼得厉害,起得太急差点往前扑去,李初眼明手快的将他扶起来。
“痛啊?”李初扶好人地问起,李贤不愤地道:“痛不痛你不知道?”
李初自己早就准备了东西,跪了半天其实不怎么痛,只是不好说实话。
“你说你一个劲的折腾有意思吗?你明知道父亲对太子哥哥挺满意的,不管你怎么努力,你都不可能取而代之,你做得越多只会越让父亲不喜欢你,不愿意再看多你一眼,你既得不到你想要的权势,又失去你原拥有的亲情,如此在一来,你有什么意思?”李初想同李贤好好地说道说道,讲点道理。
李贤冷道:“像李显和李旦那样?”
“显儿和旦儿那样有什么不好的?知足常乐。”李初不明白了,李贤反问道:“那么你为什么上进?”
直问得李初为什么这些年频频做出诸事,李贤眼中迸发出一道光芒,“你只是一位公主,你可以比显儿和旦儿他们更不需要做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人养着,无所事事?”
李初道:“因为我想守住我们的家,守住大唐。你呢,你争太子之位的初衷是什么?”
初衷,可能他们的做法不一样,初衷不同行事更不一样。
“我,我……”李显的初衷,他就是认为自己比李弘好,他只想取李弘而代之,不管怎么样都要代之。
李初道:“你争太子之位,因为你想成为大唐的未来皇帝,可是你只看到父亲高高在上,你知道父亲的心酸不易吗?为帝王者不易,你仅仅是喜好一个皇帝的称谓,以为那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令你趋之若鹜,想要取而代之,你若是懂得什么才叫真正的握权,作为一个好皇帝,你就不会一直和太子哥哥争。”
“争,兄弟相争只会引起天下动荡,只会让天下人都看我们李家笑话。李家的笑话够多了吧,祖父以玄武门之变夺得了皇位,他这一生都活在愧疚不安中,他是一个好皇帝,可是行杀戮,最终他的儿子亦重蹈覆辙,他不曾痛?不曾怨?而有多少人在背里说他的不是?权力是很好,但也致命,人掌控权力和权力掌控你,结果会是完全不一样的。”
“人掌握权力,会握着手里的权力,像父亲一样造就一个盛世,权力掌控一个人,像你,为了太子之位不管不顾,谁都想踩下去,谁都想将他们除之而后快。你敢说显儿碰过的那个宫女,你不知她心悦于你?人为什么上吊自尽,和你无关?”
李治不会同李贤将话说得明白至此,李初就不需要话留着,李贤的那点小心思以为瞒得过谁。
“你想借一个女人行事,更是一个喜爱你的女人陷害你的弟弟,李贤啊李贤,你的品行与小人何异,你竟然想当太子,你配吗?”
想当太子的人,行事却如同一个小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让他成为大唐的太子。
“无论为君为臣皆要修身养性,你连身都不能修好,人都做不好,你敢瞧不起谁?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第一次李初骂得李贤那叫一个狗血淋头,令旁听的人惊叹不矣。
李贤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又羞又愧,李初道:“李贤,你想当个人吗?想想我同你说的这些话,想想你自己做下的事,你认为自己像一个人吗?若是不像,你打算怎么样?”
骂完了,骂得够狠的,李贤得想想如何行事。
“我若是不听你的,以后依然我行我素,你打算怎么办?”李贤抬起头问起李初来,要是他执意不改,依然不想做一个人,李初要怎么办?
“李家的人若不是人,结局只有一个,你知道的。而且不需要我动手,你心里明白。”今天李贤做出这样的事来,谁出手惩处的李贤?
不是李初动的手,第一个容不下,不许李贤不像个人的人是李治,李初骂人仅仅是想把李贤骂醒了,有人要是执迷不悟,要付出代价的人是李贤自己,不是李初。
“哼!”李贤一声冷哼,他气的,怒的,“姐姐真是厉害了,不管是父亲的心思还是母亲的心思,你都猜对了,做得事事都如他们的心,你这样和小人有什么两样,照样是奉承。”
李初看向他道:“你想让我生气,就这样的道行是不可能的,激将法,太嫩了!”
评价李贤的所作所为在她的眼里是什么,何尝不是让他少用点手段。
“是吗?不能让你生气,那你为什么骂我?”李贤不相信,他就是觉得李初在说谎话,怎么可能李初如果不生气会骂他?
都多少年了,李初连骂都没有骂过他一句,就连李治和武媚娘都是,明明他做的一切都是他们不喜欢的,可他们就是不肯说出口。
虚伪,都是一群虚伪的人!
轻蔑又带着挑衅地扫过李初,李初微微一笑,下一刻推着李贤往一旁的栏杆上,将他半个身子都推了出去,只一手提着他的衣领,李贤惊得大叫,“沛王,公主!”
一群伺候的人大惊失色的叫唤,李初已经单手提着比她高的李贤的衣领,李贤悬空着,唯一的依靠是栏杆,不,是李初的手。
得意洋洋的人吓得脸都白了,李初就像是没有看见,“贤儿,想死吗?怕死吗?要是怕死那就不要再做出让我不高兴的事。”
“李初你疯了?”李贤吓得不轻,更想质问李初是不是疯了!
“我疯了,我又不是没有罚过你,上次吊你半个时辰,事过境迁,你忘得一干二净,我只好让你回想起来,否则你是记不住我同你说过的话,记起我告诫过你不要做的事。”李初冷着脸,神色不喜的盯着他。
“好好地想想,我同你说过的话,我说过什么?”李初决定给李贤机会,让他仔细想起她教过他的话,让他一定要记住的话。
李贤不满地道:“你有什么话把我放下来再说,快点。”
李初冷冷地一笑,“把你放下来再说,要是可以把你放下来,我还需要现在这样的同你说话?”
“李初!”李贤大声地喝一声,李初无所谓地道:“叫啊,你只管的叫得再大声一点,让人都听见,但你看看有没有人敢来多管闲事。殿内的父亲,母亲,他们会不会因为听到你的声音如你所愿的赶过来,救下你?”
李贤何尝不是盼着李治和武媚娘来救救他,现在让李初说破了,他倒是不喊了。
“愚不可及!”李初冷声地说出此话,评价眼前的人何其的蠢。
李贤不是第一次被李初骂了,但每一次都让他无法忍受,他死死地盯着李初,“我是蠢,天下间就你一个人最聪明是吧,那又怎么样,你敢杀我,你真敢杀我?”
话音落下李初突然的松手,李贤整个人一颤,吓得连忙捉住李初的手,“不,不,姐,姐姐不要!”
“你想试试看我敢不敢杀你,我就试给你看,别捉住我的手,你就看着自己怎么样的摔下去,把你自己摔成肉酱,我保证你是看不到我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我同你不一样,我敢做我也敢当,我愿意杀你,更愿意为了你赔命,可你呢,你自己做出来的事,你却不敢当,你不愿意受到你该有的责罚,哪怕我早就告诉过你结果。”
“李初,你凭什么,我做什么事,凭什么由你来断定可以或是不可以?”李贤是不服的,不愤的,他拼命的想要表现,他不甘于居人之下,为了向上他什么都可以做,也定会做到的,李初,李初没有资格来管她。
“就凭我想把你推下去,至今都没有人来拦着,你依然不能明白吗?在李家,你说了不算,你的生死并不由你我来决定,要是有人想要我们死,可以轻易的要我们的命。不听话的人,敢闹事折腾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我都逃不了!”
李初把李治和武媚娘最冷酷的一面说出来,听得李贤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你,你别想吓我。”
“我吓你了吗?我明明就是想让你死的,我都松手了,现在只要挣开你的手……”李初盯着自己被李贤双手捉得红通通的地方,提醒李贤,她可不是在说说罢了,她完全有心让李贤去死。
“不,不!”李贤感受到李初的手在挣扎,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不记得姐姐说过的话,我不该算计显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姐姐,姐姐求你了,求你饶过我吧,饶过我一回。”李贤震惊地开口,李初的话他是记得的,但他以为李初并不能拿他如何,因此才会不想回答李初,不愿意回答李初。
李初并不着急,“看来你都记得,可是你明明记得,为什么偏偏做我不喜欢,不高兴看到的事?”
问起李贤来,李贤在想解释,如何的解释才能让李初满意,才能让李初可以平静下来,不再同他生气?
“我,我不会了,姐姐,我保证再也不会了,你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李贤不解释,他仅仅是承诺,他会让自己做到的,他往后不会再做同样的事了,不会。
李初凝望着李贤的一张脸,恐惧的脸上并无悔意,太后们都认为他是不可能改的,但又如何。
“无论你是真的记得或是假的记得,你记住了,牢牢的记住,这是第三次,再有下一次,你敢动伤害他们的心思,我就会亲手杀了你。保证你连一句说再也不敢的机会都没有。”
李贤闻之脸上一白,事不过三,算起来惹李初真正不悦,触及底线的事到现在是第三次,其他李贤和李弘如何争着出头,那些事落在李初的眼里都不算事,可以忽略不记,只有像现在,此类的事,李初才会不能容,不会容。
“刻进你的脑子里。看看你现在生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你应该明白,我不是说笑。”李初眼睛不眨地同李贤直视,在李贤的眼中她能看到自己的决绝,果断。
“我,记下了!”关乎性命的事谁能不记在心上,李贤不愿成为李初让他成为的人,但他别无选择,不做就得死,换了谁来依然能够坚持大声地喊出一个不字?
李初将他推出栏杆了,下面是空地,摔下去的后果必死无疑,李贤一点都不想死。
李初道:“好,记住最好。你也可以不记住的,我之前说过,你要是敢伤害我们家的人,我会亲手杀了你,你想死,我定会如你所愿。”
畏死之人如何听不出李初言语间的鱼死网破,李贤纵然要太子之位,却不代表他乐意将自己的性命赔上。
李初一个反手将他拉上来,李贤终于站在地上,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沛王。”李贤的人先前想冲上来的,他们那些人如何比得过慈心几个,慈心早将人拦下,此时李初将人放下,这才许他们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