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敏之对诸多反对的人表现出自己的疑惑,想确定一下他们是不是连商贾都不如?
一群人卡住了,利被夺了已经够心痛了,再让武敏之定义他们不如商贾,他们能不气死吗?
气死了啊,真的气死了!
再气也得有人站出来表现一二,此事,商贾自请,人家才是交税的人,这样的人都同意了,他们当官的反对说得过去吗?
千防万防他们都在防着李初再来一次垄断,万万没有想到李初换了方法,人家不垄断,可是人家能说动所有的商贾之人,让他们一起上书自请税改,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李初究竟用什么办法让他们愿意配合李初的。
天下商贾何其多,能联名上书的,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李初几乎将天下商人都收拢了。这才过去多少年,李初连长安都没有离开过,怎么就能做成这样的事了?
百思不得其解啊。
但眼下没有他们细问的机会,已经有不问私利只一心为国的人高兴地附议,有过上一回的修订关税的前例,现在再来一回,他们巴不得。
户部尚书更是第一个同意的,看看关税收入多少,再来天下商贾全都交税,但凡想到金额都令人兴奋,谁反对,谁反对他就跟谁急。
所以税改一事很快在李治和武媚娘的同意下定下了,具体如何制定相关的法例,议啊,此事得让行商之人多参与,李治不忘李初提过的人,老实配合,又是懂事的理当让人多露面。
当然,武敏之眼看一桩事定下了,得赶紧把另外的一桩事顺便提起来。
“请开行商之后可以参加科举,出将入仕之例。”武敏之眼看人都认命了,把最重要的一点提出来,行,一开始不能明白商贾之人为什么会联名上书请求税改,现在都明白了。
一天之内武敏之把事情全都说出来,摆明是不愿意给人反悔的机会,李治询问道:“为何?”
“请以税改,利于国民者,皆有为国为民之心,念其利于国家百姓,且今天岁大旱,商者施粮以安民,为国解决大难,两者相加,特以改法。”武敏之也会说话,利国利民的人怎么能连科举都不能参加,你们觉得那说得过去吗?
“陛下,士农工商,商者下赋,不可开此先例。”一群人拼命的反对,这各种的阶级是早早就定下了的,像他们从来都看不起商人,就算他们再有钱又怎么样,一身的铜臭味,羞以之为伍,不能忍。
李治道:“所谓先例,例都是人定下的,既然可以定,自然也是可以改的,朕认为此事挺好的,便一道改了。”
交易,都是交易,既然交易早就说好,李治不是拿了好处不认账的主儿,能够让他们有所得,更让国库有所收入,再好不过的事,群臣反对,所谓的不同意,都是因为商贾要是都能出头了,本来一直自恃高高在上的士人,以后如何同他们摆架子?
“陛下,陛下,此事不可!”反对,必须的反对,不能同意,这件事牵涉甚广。
“不可的原因是因为你们觉得先例不可改?若是如此,不必再议。”李治这些年的成就不是摆设,所以他能做到一言九鼎,无人能够反驳,敢反驳。
“陛下英明。”作为提议此事的武敏之连忙拍一记马屁,引得一群反对的人齐齐地看向武敏之,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武敏之这些年做下的事不少,这样恨得他咬牙切齿的眼神他早就习惯,压根不认为能威胁到他什么。
虽然他是出头的人不假,所有人的恨都会冲贺兰敏之来,然而武敏之更清楚自己得利几何。
敢言敢进,他或许从今往后都只能一个人往前走,但是他愿意。
他不需要人同他走,一条他自己一个人能走得很好的路,不需要任何的人陪着他一起走。
“此事一并定下,退朝吧。”不给人反对的机会,李治一言定下,抬起脚就走。是以浩浩荡荡的税改之制再一次的开展了。
李初不意外又被李治塞过去一同的商量,上回已经有过一回经验的人淡定无比的接受李初的参与,笑眯眯地迎着李初,李初只指出一点,“垄断必须要遏止。”
那个,上回李初就是用垄断打开了关税的大门,没有想到李初一看税改可行了,第一个要求竟然就是不许人再搞垄断,这个,这个也太猛了吧?
“有过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天下人总是学得快的,我能做到的事不见得旁人不能做到,想让大唐变得更好,就得百花齐放,而不是一家独大,无论什么人,什么身份,都不能垄断,其中的尺度,一定要把握好。”
李初不怕地告诉所有人,正是因为她做到了,所以她要防着有别的人像她一样胆大包天的敢来做。
一群人不得不说佩服啊,李初明了利害关系,明明她可以借此得到更多的利,她倒是第一个提出来反垄断。
不是没有人想到这个问题的,只是因为关系李初,李初的身后有李治和武媚娘,想到了都不代表他们敢轻易的说出口,不怕叫李初针对了吗?
李初可以自己提出来,让多少人暗松一口气,对李初的评价自然更高了一层。
“公主所言提醒得对,凡事最忌一家独大,若是一人占得所有,原本不是他们的东西都会变成他们的,不可不防。”有人附和,李初笑了笑,“多问问商家的意见,实事求是的立好此法,此法的目的在于充盈国为库,有钱的人可以为国出一份力,并非要将贫困的人逼入绝境。”
目标要明确,朝着这样的目标前行。
一众人都应下一声是,立法之严谨,他们是不敢不当一回事的。
李初只是开一个头,听他们讨论时会就他们的想法提出她的看法,立法一事没有最后定下,但李治和武媚娘要往东都洛阳去。
洛阳啊,李初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去过,这一次一家人都要过去,李初也就理所当然的跟着去了。
“姐姐,姐姐,姐姐都没有去过洛阳,每回我们去姐姐都留在洛阳陪太子哥哥,现在好了,太子哥哥都要一起去了,姐姐也跟我们一起去,真是太好了。”行往洛阳的车驾上,李初同李末都坐在武媚娘的车上,李末高兴地朝李初说着话,满脸满眼都是欢喜。
李初冲她笑了笑,“哦,我们末儿竟然如此的欢喜啊,可真好!”
“那是自然的,姐姐,姐姐,到了洛阳我带姐姐四下转转,洛阳我比姐姐熟悉。”李末都想好到了洛阳后如何安排李初的事了,李初应一声好,李末叽叽喳喳地再说着各种各样的话,李初一一附和,待李末说累了,躺在李初的腿上呼呼大睡。
武媚娘一直在一旁看奏折,见李末睡着了,武媚娘道:“我们初儿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母亲。”
李初微微一顿,随后连忙地道:“母亲就别夸我了。母亲能在末儿的声音里稳如泰山地批阅奏折,连笔下都不曾迟疑丝毫才是了不起。”
你夸我,我夸你的,武媚娘道:“要收网了吗?”
“这就准备了,出来就是要给他们机会,若是他们懂得把握想来不会错过的。”
轻声地说起,引得武媚娘一眼看了过去,张口地道:“想必不会错过的吧,若是他们错过了,下一次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初道:“只是母亲要小心些。”
有些饵不是只有一个,李初是饵,武媚娘也是。
“放心。”武媚娘自有准备,因此朝李初点了点头,李初抚过李末的脸,不自觉地叹一口气,武媚娘道:“不想吗?”
李初苦笑地道:“我不喜欢死人,不喜欢血。”
是的,不喜欢,她从前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不曾杀过人,更不会杀人,可是现在却在设局杀人啊!
她不喜欢,终是依然要去做,因为不做,死的人或许就是她,更会是她的亲人。
有些危险,她想努力的避过,不想让他们再出现,终是不能。
“没有人喜欢的,可是不喜欢,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终是要去做的。不要回头去看,走出了一步,一直的走下去吧,不管对错,只要是想要你死的人,就让他死。”武媚娘能明白李初的想法,但她能劝李初的是往前去,不要回头看,回头没有任何的意义。
没有回头的可能,不走下去能如何?
想要与人为善,也得人家愿意同你为善才好,你一个人唱独角戏,戏怎么的唱?
“姐姐,姐姐我们去骑马吧。”车外传来李旦兴奋的声音,叫唤李初去骑马啊,李初看到李末动了动,赶紧的将人耳朵捂起来,李末又安心地睡过去了。
李初打开车窗冲李旦道:“旦儿等等,末儿睡着了,我一会儿去陪你玩。”
李旦在外面骑着小马,听说李末睡了踮起脚想看看李末,李初叮嘱地道:“你小心些,不要乱动。”
小命为重,不容疏忽,李旦想要再继续的动作被李初按下,乖乖的骑在马背上,动都不敢再动。
“旦儿,你在干什么,快来。”此时李贤的声音传来,人也骑马而过,那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武媚娘一眼瞥过来瞧个正着,流露出几分别样的意味。
“母亲,我去陪旦儿骑马。”李初没有看到武媚娘的神情,轻声地冲武媚娘说一声,李贤骑术不错,相较李弘的文弱,李贤是能文能武。
不过李贤自来不喜欢带李显和李旦玩的,李显不喜欢骑马,李旦正是好学的时候,想是李贤骑马将李旦的心思都勾起来了,只是李旦想找人同他一道骑,李贤不会带他,李弘身子弱不会下车的,李显胖得不想动,更不会如李旦所愿,唯一的人选只能是李初。
“去吧!”意示李初将熟睡到的李末放到武媚娘的身侧,武媚娘安抚地拍拍李末的胸口,李初下马车。
本来看到李贤骑马而过正难过的李旦看到李初下来了,眼中闪过欢喜,“姐姐,姐姐。”
曲和是个眼力极佳的人,不用李初吩咐,马给李初牵了过来,李初朝李旦道:“旦儿,要姐姐带你骑一圈吗?”
“好啊好啊!”李初的马术很是不错,李旦赶紧从小马下来,快步地走到李初的身边,李初翻身上马,伸手捉住李旦让他一道上去,李旦高兴地伸手上马,李初让他坐在前面,冲他轻声地道:“坐好了,我们骑马去。”
“驾!”李旦兴奋地喊着,李初一甩马鞭,马儿长啸一声,撒蹄的跑出去,该跟上的人连忙地跟上,在车驾中的李弘看到李初带着李旦跑远了,眼中闪过羡慕。
“太子。”裴氏一声轻唤,给李弘递上一杯水,李弘接过道一声谢,“难得出来,你想出去走走我同初儿说,让她带你一道去。”
李弘自己的身体不好,并不想让裴氏一直留在他身边,像他一样只能闷在车里,外面的天气很好,出去走走看看,能让裴氏放松放松。
“不用,我陪着太子,太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裴氏温声的回答。
李弘轻轻一叹,透着无奈的朝裴氏说道:“你不必如此,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有你的人生,不需要处处为我活着。”
望着外面骑马奔跑而去的李初和李旦,李弘眼中带着笑意的说道:“你看初儿和旦儿他们玩的多开心。你也可以像他们一样。我喜欢看到你开心的笑容。”
裴氏微微一怔,李治温和凝望地着她,“你是我的妻,我做不到的事,我更希望你能代我做到。”
“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不要事事为我着想,也不要事事都围着我转。”李弘明了自己的情况,而他更清楚裴氏该有自己的人生,处处围在他的身边,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李弘担心裴氏会受不了的。
裴氏摇头地道:“太子,请太子相信我。能够照顾太子,让太子平安无恙这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希望我能一直陪着太子。我知道太子是为了我好,太子的心意我领受了,也请太子接受我的心意,就让我陪着太子吧。”
同为夫妻都有为彼此着想的心意,李弘确定裴氏是心甘情愿,就算看到李初和李旦在外面跑得欢快,脸上却没有半分的羡慕。
“若有一日,你想要出去了,想同出而他们一道啊,你可以告诉我。嫁给我,委屈你了。”他这样的身体,何等的孱弱,从前还好一些,如今是……
裴氏连连地摇头,“不,太子,能嫁给你是妾的福气。太子待妾的好,妾比谁都清楚。”
成婚多年,李弘虽然身体不好,但对裴氏一直温文有礼,从来不曾说过一句重话,事事都会询问裴氏的想法。
从前未嫁时,她很担心李弘会待她不好。
太子,国之储君,不同于常人,或许会有架子。相处多年后裴氏再也不曾有那样的担心,纵是一直说来强势的皇后待她也十分的宽厚,皇家这样的一家子有时候都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的无情。
“不好了,不好了,沛王从马上摔下来了。”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将温情中的李弘和裴氏都惊得不轻。
“停车。”李弘扬声叫唤,让马车立刻停下来,着急的要下车,裴氏回过神连忙扶了李弘下车。
前面的车辆全都纷纷停下来,不一会儿,李治和武媚娘也下了车,李治着急的问道:“怎么回事?”
前来禀告的内侍,着急慌乱的回答道:“沛王和公主赛马,沛王一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眼下,眼下人都不知道掉哪去了。”
人都不见了,事情可就严重了。李志第一个问道:“公主呢?”
“沛王摔下来之后,公主去寻沛王了,奴也不知道。”内侍哭丧着一张脸回答,生怕惹得李治和武媚娘的不喜,小身板在止不住的颤抖,期间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李治和武媚娘的神情。
“来人。”李治闻之脸色大变,一声令下德宝上前来,“陛下。”
李治道:“立刻带人去找,把沛王和公主安全的带回来。”
是的,安全的带回来,李治不允许他们有半点闪失。
德宝应下一声,招手让一旁的侍卫过来,问前来通报的内侍,“沛王和公主在哪儿不见的?”
“就在,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内侍着急的想带路,德宝指着让他往前去,他会带人在后面跟着的。
此时的李初和李贤在一起,还有一个李旦,李贤摔下马正好摔入了一个坑里,这个坑是猎人专门为了捕捉猎物而设置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