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拿下,一直护在车驾左右的慈心行来,“太子,公主,没惊着你们吧?”
带着关心的询问,李弘道:“没事,人都拿下了?既然都拿下了,该押回去审的人押回去,死了的人该如何安置就如何处置。”
从头到尾李弘都没想要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情况,于李弘来说,外面的这些死人,那些血,就算不没有看到,可是闻着血腥味都让他不适应,他不想看。
李初和李弘自小一起长大,李弘的反应就算什么都不说,李初都能察觉,“回宫吧。”
她都出声说要回宫了,慈心立刻退下让人赶马车走人。
李弘瞥过李初并无异样的脸,颇是不解地问道:“初儿你没有闻到血腥味?”
“闻到了,我还看到了,行刺我们的人,保护我们大唐的卫士。”李初朝李弘说起此,李弘微微一僵,其实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血腥的场面,相比李初这个伪孩子,李弘可是货真假实的真孩子。
“想要我们死的,他们死了还需要为他们难过伤心?还要怕他们?”李初问着,似乎只是单纯的想不明白李弘怎么样想的。
李弘半天没有说话,李初点到即止,第一次知道死人的时候李初何尝不是挣扎着,但是现在她又变成什么样呢?
轻轻地一叹,李初也为这样的自己头痛着,她其实也是一个极自私的人,杀人也好,死人也罢,她想得更多的是那对她有什么好处和坏处。
她只想好好地活着,能少些事挺好的,架不住破系统不让李初安静的过日子,处在她这个位子,她就算想安心过日子也仅仅只能想想而已,根本不可能做到。
李弘同样不发一言,这个时候或许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站在他的立场,他是不想太多的人去死,架不住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他就算没有主动去为难人,总会有人千方百计的来为难他。
“想行刺我们的人是不是和母亲做的事有关?”马车在行走着,李初紧闭双眼想养神,群都没水。
她的心乱着,竟然有些事拿不定主意,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乖乖的,安安静静的呆着,等心情可以平静下来,能够做好一切,再说。
李弘的声音传来,李初一下子睁开眼睛,“哥哥想说什么?”
李弘道:“萧氏和王氏的事,是不是母亲做得太狠了?”
此问得更是不像样了,李初道:“哥哥觉得在这件事里主宰一切的人是母亲吗?想让王氏死,萧氏死的人究竟是谁?哥哥理清楚了吗?”
别的人还罢了,作为一个太子,要是连这点事都理不清楚,把一切的过错都归在武媚娘的头上,这样的一个太子,将来只怕会成为一个笑话。
李弘一怔,随之明白李初话里的意思了,立刻地道:“母亲或许做得太狠,可是真正说话算数,决定王氏和萧氏两族生死的人是父亲。”
好吧,总算明白这个道理,知道这样的一件事到底是由谁来说了算,很好。
“可是世人都将错记在母亲的头上,因为如果没有母亲,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李弘提醒李初,有些事不是他们不想承认,而是在世人的眼中,哪怕是在萧氏和王氏的人眼里,他们怪的人都是武媚娘,并不是李治。
李初道:“或许你可以这样想,因为他们清楚自己只能选一个人来对付,不敢真正的谋反,至少是不敢对父亲动手,他们只能选择比较好对付的那一个人去对付,这个答案会让你高兴一些。”
李弘……他不想把人想得那么欺软怕硬,可是好像又只有这个解释更合理。
“哥哥,不想让人找你的麻烦,或是不敢找你的麻烦,你要记得让自己变得很强,强得没有人敢轻易的出手对付你。”李初为李弘解释完后,叮嘱一句,李弘无奈地道:“你在胡说什么。”
喝着李初说着胡说的话,李初道:“就算是胡话,哥哥还是听一听吧,没准听着会有意外所得。”
李弘听着怔了半响,看得出来李初说得认真,李弘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不断地让自己变得强大?”
“对啊,就算我是大唐的公主,我的父亲是大唐的皇帝,母亲是大唐的皇后,哥哥是大唐的太子,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有自己拥有握在手里的才是最真实,最真切的。哥哥,只有自己变得足够强大,那样才能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
李初说得认真,她是一个相信自己的人,不愿意去依靠别人,不愿意成为旁人的累赘,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足够的强大,不用依靠别人,还可以成为别人的依靠。
一个人不能改变旁人的想法,但是可以坚持自己。
李弘确实没想到李初会想得那么长远了,明明李初比他还要小,怎么觉得比他要老练得多呢?
这是错觉是不是?李弘想啊想的,最后还是点头道:“好吧,这些事情的见解上,你比我看得远,想得远,我要向你学习。”
说着学习的李弘很认真,板着的一张脸更是表明他此时的心意是真挚的,并不是一句玩笑话,希望李初可以相信他。
“哥哥只要努力成为一个好太子,将来成为父亲母亲的左膀右臂,一切都好。”李初不能确定李弘说要向她学习的心意能坚持到什么的地步,还是让他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吧,成为一个好太子,作为大唐的子民之一,有这样的希望理所当然吧?
李弘瞪了李初一记问道:“难道我不是在学吗?”
或许到了现在李弘都不知道怎么样成为一个好太子,可是他会尽他所能的去学,更会努力地去做好,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
李初道:“是在努力的学,不过我希望你多想想,不可人云亦云,尤其是对母亲的事。”
李弘知道李初的意思,无奈地道:“关于母亲的事,上官大人说的一些话并没有错。”
这个事情要怎么的议呢?李初在想要怎么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了,马车已经停下了,一道轻唤道:“太子,公主,回宫了。”
还是改天吧,李初那天怼上官仪的话李弘看起来听进去的并不多,别人也就罢了,要是连李弘都成为旁人的人,帮着旁人对付武媚娘,那是万万不能的。
宫门口都到了,也就是说他们安全了,李初朝李弘道:“哥哥说的事我们改天再议,总而言之,我们一家子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你总不会把原先的萧氏和王氏的下场给忘了。旁人都可以对付母亲,独独我们不能,所谓的大义灭亲在我们的身上等同于笑话,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太过,我们还得帮忙,可不是帮倒忙。”
李弘道:“就你想得明白。”
“说得好像兄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想来着。”李初认为李弘就是装傻,或许在他的心里,他认为维护李治就是利于大唐,利于天下的,哪怕因此他要和自己的母亲站在对立面上,他都不后悔。
偏偏李初把他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面对的一面全都披露出来,不想面对,不愿意面对?只要他真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就逃不掉,完全可能自己把自己坑死。
“德宝公公回来了吗?”李初说完话先下的马车,第一时间地问起德宝,想知道有没有人看见德宝,人是不是平安的回来了?
“回公主,并未看到德宝公公。”来接李弘和李初的人哪里会不认识德宝,连连的保证没有看到德宝。
李初看向李弘问道:“哥哥你要往哪儿去?”
“回宫自然是要向父亲和母亲报个平安,你不会以为出这么大的事他们在宫里一无所觉吧?”李弘想都没想的回答,顺口问上李初。
李初道:“我更想知道德宝公公回来没有。”
“不用急,德宝公公追随父亲那么多年,很多他知道的事我们都不一定知道,想保护几本账本不会太难。”李弘宽慰起李初,反过来了啊!
李初瞥过李弘,李弘拉着她压根不让她再有多问的机会往宫门走去,去的方向正是李治的寢宫。
别说李治在那儿,武媚娘带着一家子大大小小的都立在那儿,李弘拉着李初进来的时候,李治和武媚娘都暗松一口气。
夫妻二人一道迎上来,李治落在李初的面前问道:“没有出去惹事?”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中听呢?李初是去惹事的人?是愿意惹事的人?分明是那些人想找李初的麻烦。
武媚娘倒是上下查看李弘问道:“弘儿没吓着吧?可有事?”
一人一个,这些倒是可以看出在他们的心里哪一个的份量更重?
李初倒是有些闹不明白李治的心思,太子关系重大,李治第一个不关心李弘倒是先急着问起她来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有一种不真实?
李弘安抚地朝武媚娘轻声地道:“母亲放心,我没事。”
李治看李初半天没有回应,话都不说,伸手抚过李初的额头,想知道李初是不是不舒服,李初赶紧地道:“我没事,父亲不用担心。德宝公公回来了吗?”
问外面的人可能没有注意到德宝到底有没有回来,德宝要是回来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来寻李治,肯定不会到别的地方去,李初心急如焚,只好第一时间问起李治。
“尚未,怎么了?德宝为何没有送你们回宫?”李治拧起眉头,他可是把儿女都交到德宝的手里,让德宝一定要把人护好,不能出半分差错的,人怎么突然不见,李初更问起德宝哪里去了。
“德宝公公陪我们到了赌坊的密室下发现异常,德宝公公带人搜出了一些账本,当时就有人想把账本毁了,德宝公公为了我们的安全只好带着账本独行。我们都回来了,德宝公公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账本呢,李初早就盼着能寻到这样的账本,有这样的账本在手上,就算其他线索断了,一定可以继续查下去,把幕后的人引出来。
李治一听倒是平静下来,“无事,德宝身手不错,还有别的人护着,想护几本账本不是什么难事。”
全然都是信任,李治指着李初开始算账道:“你是出一回宫闹一回事,想活活吓死我和你母亲?”
李初那叫一个冤枉啊,“父亲今天分明是让我出宫做事的,现在竟然怪起我来。事又不是我惹出来的,发现不对,总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说来说去你总有理,你也不想想别人怎么都没发现的事,你倒是先发现了?”李治这样一问起来,李初道:“我运气好!”
除了这个理由,还能是什么?
“再者也不是我发现的,还是多亏了德宝公公,我们一起发现不对,德宝公公带人搜查快半个时辰才把账本找出来。”李初不好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件事要说办得最好的还是德宝,要不是因为他敏锐而且手里有这方面的人才,未必能这么快找到账本。
李治只是想到一件事,“眼下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你得罪的人越来越多,将来如何是好?”
李初完全不以为意,“那有什么,要是都想找我算账,我出宫是挺方便他们动手的,他们想来寻我,正好要是案子不知道怎么查下去,他们只要一动,动手肯定会露出破绽,就能寻着线索查下去,任何一个人都逃不掉,岂有不好的?”
想到长远的事,但这些都是别人的事,可不是李初的事。
“那你想过自己的安全没有,要是这些人都去寻你的麻烦,你还想出宫?除非不许你再出宫了?”李治思来想去还是认为这个主意最好,最能保证李初的安全。
“我不!”李初必须的拒绝,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答应。
“父亲不能因为怕烧火烫手就不去点火,由着黑暗笼罩。我不可能让父亲护着我一辈子,我就要从现在开始自己护着自己,将来也才有可能护着父亲。”李初把拒绝的理由说来,更使劲的灌人迷汤,她就算要出去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将来。
李治无奈极了,“朕都在想,是不是早年袁天师他们就已经料到初儿会不安份,这才会说不管初儿想做什么都要由她,她从心而为的事,将来只会利于大唐,不会损及于人的。”
提起当年的这些话,李治越想越觉得头痛,越是不想去想。
李初抱住李治的手臂道:“什么话啊?他们的话可以相信的事吗?要是不可以相信还是不信吧。”
没有一丁点的帮着自己说好话的意思,袁天师的话李治记着,李初可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只是一直都没有提过,她作为一个婴儿时期听过的话,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你啊你。”李治自有思量,到了今天李初都闹不明白她这个福星的名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人造的还是天赐的。
不过因着这个名头,李初得了不少便宜的,就是李治的态度总给李初一种她的福星是真的感觉。
算了,莫想那么多,真真假假的,对于当皇帝的人来说,真的假的其实只看是不是利于自己,只要是利于自己的,别管是不是真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李治道:“明日去安国寺,我会让人送一份东西给你,你代为转交给住持大师,一切都等你从安国寺回来再说。”
这样的话听起来好像要由安国寺的住持来决定她往后到底能不能出宫,李初的脑子已经在飞转,该怎么样从老和尚的嘴里套出李治到底和他搞什么传信。
“今天让你们出去办的事办得如何?”既是忧心着李初的安全,正事李治照样没忘。
宣太后没能忍住地吐糟:“皇帝啊,当成这样的皇帝才算是真正的皇帝,再是忧心儿女的事,依然以国事天下为重,要是他们把差事办得不好,容不得他们,还得重重的罚起来。”
吕太后:“别人家的皇帝都当得好!”
老话重谈了,就没什么新颖了,萧太后:“我比起这些事来,更想知道不满武后参与朝事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上官仪的态度看得分明,那就不是一个安份的人,眼下事情是挺多的不假,并不意味着他们这些人就不会动了!”
宣太后:“等群主有空还是要给群主提个醒。”
这是必须的,否则要是真叫上官仪把武媚娘拉下马,事情就难办了。
“皇上,德宝公公回来了。”这个时候终于得到一个肯定的消息了,德宝回来了。
李初暗松一口气,李治让人立刻进来,李初一看才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德宝的身上尽是血,一进来就跪下了,“皇上,奴无能,账本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