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以前的时候见过太多因为自己是女人打小就受到不平等的待遇,可是当她成为大人,成为一个母亲之后,她还是会像以前给她那些不公平的人一样,让她的孩子再经历同样的不公平。
李弘道:“初儿不比任何男儿差,还有我们的姑祖母平阳昭公主,大唐半壁江山都是她打下的,女儿从来不会不如男。”
额,李初没想到李弘会有此等见解,要不是时机不对,李初者想问问李弘看到武媚娘帮着李治处理朝政到底是认同还是不认同的。
不过从李弘的话中不难看出来来,李弘并非一个看不起女人的人,这就是一件好事。
李初道:“那么拐卖和发卖的人都分别统计出来了吗?”
说来都有些不好意思,这种统计的事竟然都是别人带人做的,李初坐享其成,现在问起来有点点的底气不足啊!
李初的目光还是往钱堆里放着,看着多少能自在一些,李弘一下子站在她的面前,那挡着她视线的态度,李初……
李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真以为她想拿这些钱不成?
吕太后:“群主,你将来是要做大生意的人,要不要考虑一下把那些被人卖掉的人收起来?”
李初正为李弘的举动莫名着,结果吕太后问起此话,李初一顿:“你们觉得可行?”
宣太后:“没什么不可行的,只是你想好了,养人是要钱的,你现在已经欠了不少钱。”
李初:“没事,我是债多不怕了,再说还有一个亲哥说了钱可以都给我的,这钱可比和我父亲借要好得多,所以可以考虑一下的。”
……
那李初连李弘的家底都打上主意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初冲李弘开口说道:“哥哥,你的钱……”
“都给你,只要你不打这些钱的主意。”李弘非是一般的配合,生怕李初打这堆的钱的主意,李初还是想不明白,她不就多看几眼而已吗,李弘至于怕成这个样子,何其过份?
不过能得一点钱来救急还是好的。
长安县令没有听到他们的嘀咕,李初的问题问完他已经让人去问是否都已经登记妥当。
这时候已经把人全都登记完毕,有多少的人是被拐卖的人,又有多少的人是被家人卖来的,全都已经分类清楚。
“太子,公主,人全都已经登记清楚,这是被拐的人,这是被家中卖出的人。”长安县令把两本册子一道送上来,李弘和李初各拿了一本。
长安县令解释道:“被拐人员登记在册的共计有三百六十九人,家中卖出的有三十六个。大小不一,男的女的都有。”
三十来个,李初已经在算要是三十来个的人都住她买下的宅子可不可以?
李弘道:“送被拐的人归家是最重要的,我看册子上面已经写得很清楚他们家中的位置,就是还有些年纪太小的人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那便让长安四下失了孩子的人前来认领。”
不用长安县令提醒,李弘已经开口把后续的事想好说明白了,这样的安排挺好的,李初点头,长安县令立刻答应着去办。
李初道:“至于被买的人,可有先例有人收留他们?”
听着此问,长安县令一顿,李初看出他的诧异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把他们送回去的事你们做过了,不过是再被人卖上一次,若是有一个地方可以收容这些无人要,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们还需要遭受一再被人抛弃的事吗?”
问得长安县令最终只能答道:“若有这样的地方自是极好,只是没有,所以只好把他们送回去。”
官府能做的事他们尽他们所能的做了,可是养人这样的事,不说他们有没有那个钱,养了人落在别人的眼里也都不见得就是好事了,多少人面对此事流言蜚语不断,生生把一个人的好心说成了居心叵测。
李弘倒是一下子明白李初的用意了,“你想做?”
“反正以后我总会缺人的,与其让他们回家将来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不如我把他们收容下来。只是我就算要办此事,还得立个规矩才行,我既然开了先例,一定会有人效仿的,打着想帮人而行不义之事者,世间不少,小心无大错。”
李初想到了后果,她要是带头行事,将来的一定会有人跟着学的,他们要是学,就得想想办法把规矩立好,断不容有人打着向她学习的旗号,行的却是那等不仁不义的事。
李弘都是想劝李初一句的,结果倒好,李初可不是心血来潮,连后续有人会向她学习的可能她都想好了,更思量要怎么做,这是有备而来。
李弘想着还是放一放,“这些钱要怎么处理?”
人放回去,这些钱呢?全都归往国库?
适才说的要给一些补偿,那是要补偿什么来着?李弘好奇的就是这一点,有什么是需要补偿的啊?
长安县令道:“有一些人家因为寻人不知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或多或少会根据情况给他们一些,不会太多。”
李弘道:“如此行事没有人有异议?”
长安县令道:“倒是不会。”
李初默默地在心里补充,哪个吃了熊心豹胆的敢和官府质疑上,多少人看到官府的人就跑的,只要官府不找他们平头百姓的的麻烦,他们就已经感激不尽,哪里会想到和官府讨赔偿,自然的,这些钱就是一个字都不给百姓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等等,真要是这样的话,多少当官能打着补偿百姓的名头中饱私囊?
李初的目光看向长安县令,长安县令本来话说得好好的,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一时不明所以。
抬头顺着目光看过去,发现竟然是李初在注视着他,虽不明所以,无声地垂拱一记,李初问道:“那么这一次的人里有多少达到符合赔偿的标准?”
凡事总会有法度的,立下法度,一切按规矩办事,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钻空子,打着为民的旗号行的反而是不义的事。
听到李初一问的长安县令道:“臣尚未问明,恕臣不能回答。”
一夜时间能把人统计出来,能把钱算出来,这已经不是小的工程量了,其他的事还没做好呢。
“此事办好给我送一份明细,给谁多少银子,为什么给那么多,都要准备齐全。”李初管事没理由只管一半,她都没想拿的钱,谁要是敢拿,她非把人往死里整不可!
好像这样子想不太对,那也不管,总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要是让她发现谁敢贪钱,她绝不会轻饶。
“给我也送一份。”李弘虽然不知李初为什么会要这份东西,但是李初都要了,他也要一份。
“给我一份我给你就行了,手抄多一份累人!”李初顺口接上李弘的话,李弘一想是这么一个理,便罢了。
李初又问起道:“若是这么多人,把人尽都送回家要多久?”
这个问题也得问的,长安县令想了想,李初道:“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如果不能做到可以不用说。”
换而言之,要是能做到的才需要说,做不到不必开口。
长安县令拿眼多看了李初,李初面容平静,可以看得出来她说的并不是玩笑,似乎对于他们这些人会用的手段,会说的说辞都挺了解,所以有言在先,让他们想清楚再开口。
若只是寻常的小娘子,谁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呢,贵为公主,还是皇上亲自下令派来督办此事的人,不仅是她,还有一个太子,未来的皇帝人选。
欺一个公主事小,得罪一个未来的皇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初等了半天,不知眼前的长安县令在想什么,不管他在想什么,她只想听到她想听到的一切,其他的都可以放到一边去。
“回公主,多则半个月,少则六七日。”思量再三,里面的人知道身份的倒是好办得很,不知道身份的,用李弘适才说过的办法,是可以认领的。
“至于认领一事,你们总不会连区分父母家人的真假都做不到吧?”李弘得了李初开场,立刻插嘴问上一句,想知道眼前的这些人到底是可靠还是不可靠的,若是不可靠的,那就别想想办法了。
作为一个当官的,天子脚下的官员,对,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罢了,要是没有用,李弘那么一问,回去他和李治提上一嘴,想把一个小小的无能的县令换下,是什么大事吗?
想明白这一点,长安县令赶紧的道:“太子放心,臣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李弘点了点头,看向李初道:“初儿,还有什么要问的?”
……明明是有人一直心存疑惑,各种各样的疑惑,借李初的口问出来还不满意,竟然想让李初再继续的顶缸?
李初撩看李弘一眼,李弘指了那堆钱,李初道:“这笔钱用到哪里,归于国库多少,一五一十都要记录下来,我们到时候会来查看的,中饱私囊的事我清楚会的人不少,但我不希望碰到,明白?”
把话说得够明白的,要是眼前的人有本事把账目做得漂亮,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就算是他们的本事。
“啊,对了,我想到一个办法,谁领多少钱,签字画押吧。”李弘适时的想出一个主意,李初细想倒是不错,白纸黑字还有画押,一清二楚,谁都赖不掉,确实是挺好的。
点点头,李初看向长安县令,长安县令没有多想就已经应下道:“是,下官一定照办。”
应着照办,李初和李弘道:“我们四下看看。”
此处是赌场的二层密室,长安县令朝他们作一揖,自由李初和李弘去。
李初招手让慈心上前,这一次出来,只有一个慈心被李治放回来,其他的人可能还有事没办好。“没从三爷的嘴里问出我看到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慈心道:“人已经供出来了,是齐王家的小公子,人已经拿下同齐王关在一起。”
想李初可怨念黑衣人跑了,还好把三爷扣住,没让人跑了。
李初再问道:“没有从三爷的嘴里问出他到底有没有记账的账本?像他们做事的人,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没有准备的人。”
慈心道:“奴婢问过了,他没有说,但奴婢和公主的想法一样。”
所谓一样,就是也觉得会有账本。
李初道:“那就找找吧。三爷都死扛着不愿意说出来的账本,只怕涉事更广。”
慈心立刻道:“公主放心,奴婢会继续审的。”
微颔首,李初不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发现李初想要的一份账本,要么就是账本早就被人拿走了,要么就是账本藏得太严实,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
那么就来碰碰运气,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四下看看兴许会有其他的发现。
李弘虽然不知道李初为什么会想去四处走走,这就是暗室,虽然挺大的,他完全没有想要多逛的意思。听完李初的慈心的对话立刻明白了。
走在路上李弘多嘴地问道:“我们真能找到你说的账本?”
没有外人在就没有什么是太子殿下不好问,不能问的,李初答道:“不管能不能,总要给别人一点时间,让他们去做事,我们就四下看看,找找会不会有什么遗漏。”
李弘再问道:“这里上上下下一定已经搜查过了,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能发现什么吗?”
显然不认为朝廷派来的人没用,他们都查不出来的东西,难道他们兄妹四下逛逛就会有所发现?
思来想去都是觉得不可能,李弘望向李初,李初道:“就是看看,哪怕没有任何的发现,学习一下暗室的制作有何不可?”
李弘更不认同了,拧紧眉头地问起道:“为何要学这些东西?你是公主,还想成为工匠?”
这凡事都讲目的,还要讲身份,李初无奈地道:“我的太子哥哥,谁跟你说作为公主来看暗室的制作就是想成为工匠了?读书读书,书中的知识难道只有教人治国平天下的?再没有其他?”
“想要治国平天下者,难道只学一种本事?知道得更多,学得越多,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我们需要斤斤计较和我们的身份配还是不配?”
反驳说来,李弘微微一顿,细细想来很有道理的,不过李弘沉吟半响道:“先生教的知识还没有完全融汇贯通。”
李初差点被他这一句话惊得跳起来,好在生生的忍住了,李弘很是认真地看着李初,“你都融汇贯通了?”
“谁说现在学了就得立刻融汇贯通?自然而然每一个阶段的领悟都会不一样,现在学到的就按现在能理解的读来,为什么非要按先生的要求做到?先生就没有错了?”
“圣人都会有错,先生教的当然也有可能会有错。比起一味死读书,还如多听多看,多了解外面的世界,你是太子,作为太子更应该多想想民生,了解天下人到底想要什么,你又要给百姓和大唐带来什么。”
李初一番说辞听起来颇有道理,李弘又一次拿眼看向李初,李初更莫名了,“哥哥又怎么了?”
“你我一起上的课,一起读的书,为何你懂得比我多?”李弘早就有这个念头了,都是一起读的书,哪怕李治要为他们讲解也从来不会漏了哪一个,可是每一次李初好像都比他更能明白李治的教导。
现在出来一回,外面的事李初说起来条条是道,更能教起他来,明明是一起学习的为何他不如李初?
李初一顿地答道:“有些事我也不如兄长,尺有长,寸有所短,兄长难道非要和我争个高低?”
李弘自然没有这个意思,连忙地道:“并非如此,只是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如你罢了。”
不如这两个字,让李初整个人一颤,赶紧的道:“哥哥你在说笑吗?你说你不如我,你可千万别拿我和你比,不能比。”
李弘不以为然,只是冲着李初道:“为何不能比,你我兄妹,父亲都是按一样的要求教导的,贤儿他们几个和你我不同,你我却是一样的。”
有些事就算李治从来不说,但是区别的教导,李弘看得一清二楚,更能区分两者间的差别。
李初当年的时候何尝不是想过这个问题,李治每次教李弘什么都会把李初拉来作陪,虽说李初一向少言多听,不过就算不说话,有些事不说出来,生在皇家的人,眼力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