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他的人情,往后想办法早点还清了。”曹衍没有回答曹永乐,反倒是叮嘱曹永乐。
“你也可以还的,给钱也好,让人帮忙给线索也罢,不都是我们一块得的利,我还或是二兄还都可以。”曹永乐似是故意逗的曹衍一般,提出这个还人情的说法,曹衍……
“欠齐司深的人情记你的头上,你来还。”曹衍一脸认真地告诉曹永乐,曹永乐立刻地道:“果然,你就是不喜欢齐盟主,可这是为什么?”
绞尽脑汁地想,曹衍一巴掌放在她的头上,“什么都别想,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曾家搞定。想必有了证据,就算扬州这些人管不了,我们也尽可写信回去给母皇,让母皇派人处理。”
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响亮的,叫曹永乐摊摊手,“首先得有证据。”
……曹衍回头瞪了曹永乐一眼,曹永乐却似是一无所觉,咧嘴一笑,曹衍是真觉得像曹永乐这样的女郎,很是欠打,不捅心的话她不说,不捅心的事她不做。
让曹衍没有想到的是,曹永乐做的捅心的事还在后头。
跟齐司深都已经约好要在茶楼见面,曹衍和曹永乐如约而至,齐司深也是个爽快的,曹衍和曹永乐一到,人立刻拿出一叠东西,“曾家的东西,线索不少。”
东西到了齐司深的手里,齐司深要看一眼,用一用也是理所当然的,曹永乐笑眯眯地接过道谢,“多谢齐盟主。”
“你何时与我学剑?”齐司深没有忘记他们一开始说好的,东西他给了曹永乐,那曹永乐是要什么时候才跟他学剑法?
“把曾家的事情解决了我就专心跟齐盟主学,对了,齐盟主住哪里,你要是不嫌弃,我们租了个小院子,为了方便你教我剑法,不如你住我们那儿?”
曹永乐笑眯眯地发出邀请,心里暗暗为自己的机警竖起大拇指,曾家的人就算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也没什么关系,有这样的一位高手在,他们用得着操心自己的小命?
孰不知曹永乐的邀请一发出,曹衍在后面脸都快僵住了。
“好。”心里正盼着齐司深说出一个不字,不想截然相反,人家说的是好。
曹衍无力地垂下头,想要再说什么打消齐司深的念头,哪里说得出来。
“齐盟主请。”曹永乐哪里知道曹衍在想什么,见齐司深答应了,立刻请人一道往他们租的小院去。
回头一看曹衍的脸色不太对,曹永乐没反应过来,诧异地以眼神询问了曹衍,曹衍摇了摇头,事已成定局,说再多又有什么用,还是把这位齐盟主请到他们的家里去,不管怎么样都有这么一个人护着,曾家的人想必不会再敢轻举妄动了吧。
“二兄,我聪明吧。”曹永乐走在前面与齐司深引路,不忘回头与曹衍邀功,收获曹衍一记白眼。
“聪明,欠人人情不嫌多。”曹衍幽幽地吐上一名在,曹永乐道:“不怕,总能还得清的,怕什么。”
曹衍……这光棍的语气,与曹承如出一辙。
“行,那你就好好还,一个不落的还。”曹衍自己那点别扭本来就不好说出去的,曹永乐做事都是为他们各自的安全着想,曹永乐是有理的,倒是他显得不够坦荡。
“先把曾会做的好事那些证据都找到,先定曾会的罪。”懒得管曹衍的阴阳怪气,反正现在曹恒就仅仅是想把曾会解决。
齐司深道:“查曾家的案子,我也可以帮忙。”
那么突然的出声惊得兄妹二人都同时回头看了他,齐司深却一点被人盯着的紧迫感都没有。
“曾家的人如果知道你们手里有这份东西,他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想让我住你们的院子,你不正是想我能护着你们兄妹。”齐司深淡定无比地把曹永乐的那点心思说破。
对他来说,曹衍与曹永乐是大魏的殿下,曹恒的儿女,就他与大魏的交情,见他们二人落难是必须出手相助的。
但是这兄妹一直没有暴露身份,想必跟曹恒有关系,他也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搭把手,曹永乐既然想到了交换,这就给了他光明正大的理由出入他们身边,不至于让人欺负了他们。
至于暗地里曹恒派来的暗卫,一群见不得光,连那天那么危险都不能出现救人的暗卫,还是当作不存在的好。
“齐盟主说得不错,因为出门在外,诸事多有不便,而且母皇有令,我们来扬州的事不能暴露,你也看到了,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我们都得靠自己挣。一不小心惹了一条毒蛇,为了保命算计齐盟主,齐盟主若要生气,我们也绝无二话。”
既然齐司深都挑明地说了,曹永乐也是坦荡地承认。
所谓算计,像他们这些晚辈对上齐司深,那就是各知心肚明的默契,只在于说没说出来,齐司深说出来,曹永乐敢做也绝对敢认。
“很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也说了,你会专心学好我的剑法。”齐司深想找个徒弟,一个有天赋又喜欢剑的徒弟,曹永乐绝对是。
“齐盟主放心,我一定好好练。”作一揖,曹永乐信心满满地保证。
“如此,我们先去查案。”不知怎么的,曹衍看着齐司深和曹永乐这一来一往的,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妥,既是觉得奇怪,便打断了他们再交流,还是先去办正事。
“二兄提醒得是,立刻去办正事。”所谓万事起头难,齐司深把开头最难的事给曹衍和曹永乐办好了,剩下顺藤摸瓜的事,曹衍和曹永乐就算是第一次经手这些事,行事周密,抽丝剥茧却不像生手,尤其不像他们这样年纪的人。
很快查得差不多,曹衍果断把人证物证都交到县令的手里,然而这样涉及甚广,并不仅仅是一个曾会的案子,县令拿着那些证据叫一个头皮发麻,颤颤地询问道:“夏郎君是怎么把案子查得如此水落石出的?”
“自然是一心一意的查。”曹衍看出县令的害怕,毕竟这件事涉及的还有曾会的祖父,那一位在六部任侍郎的人。
“可是,案子牵涉太广,这已经超出了我的权限,但是若是告到刺使府去,长史那天偏向曾家的样子郎君也是看到的。”县令慢慢地理了思绪,想着怎么把话说得曹衍能够听得懂。
曹衍是明白的,“县令的意思衍明白了。长史能帮着曾家,焉知刺使就不会?若以县令的官阶,想告一个侍郎,需得层层上递,还得保证他们不会压下你的折子,让你的折子能送入政事堂。”
县令听着曹衍说得明白,对大魏的制度那叫一个清楚的,连连点头,“正是,夏郎君果然明白。”
“县令是不是忘了,陛下于各州县内设的匣子。”曹恒当年就意识到自己居于洛阳之中,就算是有暗卫,也并不能都听到大魏每处的声音。
为了不让百姓有冤无处诉,曹恒设了匣子,一个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吏,但有冤屈皆可投入匣中的状匣,那是可以直达天听的工具。
“对,对,对,夏郎君不提我都忘了,这个匣子那是极好,极好的。每隔三日朝中便派人前来取匣子中的信件,自设立以来从不间歇,我若将这份东西投入匣子,便能直达圣听。”
叫曹衍一提醒,县令是一下子想起来了,从前他是几乎忘了这个的东西,他这治下其实还算不错,没什么大的命案,不过没想到在这平静之下,竟然藏了那么多的污秽。
“那便有劳县令了。”曹衍笑眯眯地与县令作一揖,这样的东西曹衍有一千种办法送到曹恒的面前,他却按一般人的办法,把东西交到县令的手里,就是想看看这位县令是不是真是一个好官,好在他并没有让他失望。
“也要谢过夏郎君,若非夏郎君提醒,死者蒙冤,我这投告无门,还不知该如何的是好。”县令轻声地说,是真心实意的谢曹衍的。
“县令心系百姓,正好也借这件事升迁。”曹衍此时才把这句话丢出来,县令听得倒是呆住了,连连摆手,“可不敢想,可不敢想。”
曹衍见他满脸的诚惶诚恐,是真没这样的心,曹衍却轻声地道:“大魏提拔官吏自来不拘一格,县令大人一心为民,这份心意想必朝中的陛下与诸位大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那,那就借夏郎君的铁口一断了。”县令虽然有一颗为民之心,同样也有上进之心。
为官者没有不想升官的,能做好事又能升官,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县令将曹衍查到的那些事全都一股脑塞进了匣子里,曹恒让在各州各县设的匣子,锁是工部研制出来,任是谁都打不开的。
锁封得如此严密,就是为了保证匣子里的东西除了曹恒派出来拿着钥匙来开的人,旁的人绝拿不到里面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这匣子还是有不少的用处,但却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以至于就连身为朝廷命官的县令,最直接可以受利的人,也将这东西忘得七七八八。
而曹恒在得知齐司深的出现成了曹衍和曹永乐的贵人,又是给钱又是护卫的,嘴角抽了抽。
至于齐司深也是个乖觉的,很快去信曹恒,将要教曹永乐剑法的事与曹恒明说,也顺便解释了一下他是又借钱又护卫的事。
曹恒看着是哭笑不得,这位想找个合心意的徒弟都想疯了,曹永乐能入他的眼,也算是曹永乐的运气。
只是想想这些年虽然让曹永乐学剑,但还是没有让她把所有都学了,曹永乐落到齐司深手里,这将来一准是个剑客,优秀的剑客。
随后县令投入匣子的东西呈到曹恒的面前,曹衍查出来的东西虽然没有暗卫查得那么细,大事上是一点都没落下,曹恒看着那些东西却没有立刻发火,而是在早朝之上,听着下面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提议该让曹承他们从南阳回来了,攒着的火,爆发了!
要说这些人忧心也不奇怪。南阳,人进了南阳之后曹承他们再无消息,这不少人都去打探消息了,就是一无所获,急得他们都上窜下跳,就想让曹恒松口把曹承他们调回洛阳。
“你们一天到晚除了关心将来谁承继朕的位子外,能不能做点实事?”他们的关心太热切,对百姓却没有这样的热切,叫曹恒听着他们口若悬河地说了半天,皱起眉头冷问一句。
“朕还在你们就想立从龙之功,怎么,巴不得朕死?”继续丢出质问,甚是诛心。
“陛下,臣等绝无此心,绝无。”盼皇帝死,就算你真有这样的心思,你也绝对不能说出来,刚刚说了一通皇嗣关系天下,关系社稷安定的人叫曹恒吓得一下子跪下了。
曹恒也不管他,直接将一堆的东西从案前往下一扔,落在那跪着的人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连连告罪的人看到女帝陛下扔下来的东西,顿了半响,最后还是听话地拿了起来,越看越是心惊。
“看完了,有什么想法?”曹恒等着那人翻完了手里的那份东西才问,倒是给足了时间。
“陛下,这杀人偿命。”那人连想都没有多想,结结巴巴地把话说了出来。
曹恒道:“这世上含冤而死的人不知凡之,吃不饱喝不足的百姓不知凡之,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抚民爱民,只想着将来谁成为朕的太子。天下若是都乱了,要什么太子?从今往后,都给朕记住了,你们教儿子朕不管,反之,朕怎么教的儿子,你们也同样别管,否则,想帮别人教儿子的,回家教自己儿子去。”
一通话丢下来,下面一个个都成鹌鹑,曹恒忍了许久这回是终于把话说得够清楚,够明白的了。
曹叡是真想笑,曹恒一下子注意到了,“睿王,你对朕刚刚说的话有什么看法?”
“陛下,绝无。”曹叡赶紧澄清,曹恒道:“那么睿王刚刚是在笑什么?”
“回陛下,臣是在想臣教的儿子是教好了还是没教好了。思量着是该进谏陛下找个理由可以回家教儿子,还是不要。故而发笑。”曹叡一番话丢出来,一片死寂 。
“睿王想好了?”曹恒反问一句。
“想好了,教儿子的事,臣自问做不好,那就还是算了,别回去把孩子越教越不好。”曹叡一本正经地承认自己不会教儿子。
曹恒道:“那倒也好,若是府上的郎君都学得如睿王一般,太夫人该操心了。”
……就算是事实,陛下也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次重申啊。曹叡抬眼看了曹恒一眼,透露出这样信息来。
“睿王瞧瞧下面的东西。”曹恒不接他的话茬,而是转到了正事上。
曹叡作一揖听话地随手捡起一本,这看着看着,“曾家如此草菅人命,当按律惩处,绝不能轻饶。”
曾之一字,立刻引得朝中那些姓曾的人都抬起头看向曹叡,思量这所指的曾家人究竟是哪一家。
“如此,此事便交由睿王与刑部处理,在此之前,所有涉案的人,全都停职。”曹恒将自己做下的决定吐露。
这样合情合理的诏令,曹叡立刻再作一揖,“臣立刻去安排。”
曹恒道:“说起来朕在各州县设状匣,也是直到今日才收到这样的大案。身为县令,原本上折需层层递进,到朕面前至少也得一个月。朕一片良苦用心,让你们这些与百姓相联的父母官能够直达天听,这才设下了这样的匣子,没想到第一个用上的,竟然是在隔了那么多年后。朕该重赏。”
匣子设立下,太多的人看着却不会用,虽然有一些案子,却都只能算些小案,曹恒想要故意做大都不成,今天却算是要如愿了,自然要借题发挥。
曹恒接着继续说话,这要赏人诏令,很快迅速地叫中书令拟下奖赏,准备发往扬州。
这也让人看出来了,扬州送来的案子一定是与扬州曾家有关系,有人已经想到了,脸立刻黑了,紧接着,停职确认的文书下发,而从现在开始,他们曾家的人都不得离开洛阳半步。
第134章
文书就已经是案子涉及之人最好的证明,曾家那位已经六十的吏部侍郎在收到停职留在洛阳的文书后, 气得将手中茶杯都给砸了。
“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的蠢货,蠢货!”
再是叫骂, 教不好儿孙的人, 这下场也是早该料到了。
刑部手持所有人证物证,而且是全部都审核了一次, 最后上禀曹恒这些都是真的,甚至顺着这些东西他们更查出了其他的案子, 曾家摊上大事了。本来只是停职的曾侍郎被关入了刑部大牢, 拿下曾家一门的人也在扬州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抵达,那是利剑。